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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公孙驾着一辆马车赶到离愁谷时,她还以为他是来跟自己斗嘴,或是炫耀他又一次破解她的毒药。但万万没有想到,躺在马车中的竟然是言萝和宫一洲的尸体。
“怎么回事?”她目瞪口呆。
“这就是你干的好事!”他冷冷地盯着她,“为了和我斗,连自己朋友的安危都不顾了。”
“你胡说!”她陡然愤怒,喊道:“叶青,快来帮忙!把言萝抬进去!”
“没用的,她已经断气了。”他叹息不已,“本来她不去,我还可以保住官一洲,她要去送死,你身为朋友应该拦阻,而不是推波助澜,还给她吃这种致命的毒药。你就不想想,以她的脾气,怎么可能不和人动手?动手后势必引发毒性,毒若攻心,就算我是神仙也救不了她……”
“你闭嘴!”她狂怒地大喊一声,让公孙也不由得愣住。
他第一次在仇无垢的眼中看到泪光闪烁,“原来你也会流泪。”他情不自禁地捧住她的脸,“但是你是在为别人流泪,而不是为我。”
她别过脸,推开他的手,快速地走进离愁谷。
叶青对着他行了个礼,“公孙公子不介意的话,可否让奴婢把马车赶进去?”
他让开身子,看着她们的背影。但仇无垢走了几步后又回过头来,对他说:“你也来,解毒我可以,但是救人我不在行。”
“你以为他们还能活过来吗?”他早已反复把过脉,那两人声息全无,不可能有救。
“在我没有死心之前,谁也不能让我放弃。”她僵硬地大声回答。
※※※※※※
公孙的诊断没有错,言萝和官一洲已经断气超过一个时辰,无论仇无垢用任何方法都不能唤回他们一丝一毫的神智气息。
最终,她颓然坐倒在地,两眼失神地望着床上的言萝,喃喃自语,“为什么会这样?”
“这是上天在告诉你,做任何事不要太过自信。”公孙在另一张床边,那里的官一洲同样让他束手无策。
她缓缓抬起眼皮,迷茫地看着他,“我……太过自信?”这句话不是一直都是她想对他说的吗?
“你以为你可以承担得了一切,其实你根本做不到。”公孙的眼睛却比她清亮许多,“如果你不是这么自信,当年的老师、现在的言萝,都不会走上绝路。”
她盯着他的眼睛,“你这种自以为是的口气很招人讨厌。”
“是吗?”他苦笑了下,“原来我们都是这样看待彼此的。”
她沉默片刻,说道:“多谢你带他们回来。”
“嗯,不必客气。”对她突然的客气公孙觉得陌生又奇怪。
“不过真正害死他们的罪魁祸首并不仅仅是我,”她的眸光已经悄然变得锐利,“难道你自己就一点责任都没有?为什么要跟那些人狼狈为奸?若不是你帮着他们欺负言萝,官一洲不会被带走,言萝也不会非要去救他回来。”
“如果我说,我这么做是为了你,你信吗?”他回望着她,“我以为……这样可以赢你。”
“赢我到底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快乐?得意?”她长长叹口气,“如果你想要的就是这座离愁谷里的花花草草,那么,好吧,我可以拱手让给你。”
他浑身一震,“为什么?”
“一个游戏,如果跟同一个人玩了十年都没有结果,我已经没有什么新鲜感再进行下去了。这离愁谷对你来说意义重大,对于我来说……只是一个避世安身的地方而已,随时可以丢下。更何况,如今我已有了更好的去处。”
“你是说明镜城?”他的眸光幽沉,“你对那个诸葛镜有多了解,竟然就敢将自己的终身托付给他?”
她无声地一笑,“不算是托付给‘他’吧,只是交付给一个我们谁也不知道的未来而已。我也不想自己一辈子老死在此,女人,毕竟还是想得到一份真心诚意的感情,希望能有个人全心全意地爱自己。”
“你也会想要这么平凡的东西?”他像是在嘲讽她。“我以为你会以研制世上谁也无法破解的毒药作为毕生的愿望。”
“我制毒,一半是宿命,一半是无奈。”她面前忽然一片暗淡,原来公孙已经来到她面前。
“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对我又隐瞒了什么?”他直勾勾地盯着她,“我越来越觉得,你有很重要的事情瞒骗我,但你就是不肯说。这个秘密无论有多难启齿,十年光阴已经过去,你也应该松口了。”
她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那头总散发着诡异光泽的银发,喉头哽咽,所有的话都像是被堵在咽喉处,说不出来,抑或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看出她的神情有异,他的目光也渐渐柔和一些,语调轻缓,“告诉我吧!别让我再恨你,我但愿你可以给我一个理由,让我不要再恨你。”
“为什么?”她恍惚着,仿佛看到一个从不认识的他。
“你问我‘为什么’?你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吗?”他蹙紧眉心,手掌撩起她的一束发丝,捏在指尖,将自己的银发放在上面,一黑一银相叠相映,触动纠缠彼此十年的心结。
“是我害你生不如死……”她喃喃自语。“我知道,你想要我拿命偿还。”
“若我真的想要你的命,不会等十年。”他顿了下,“我是恨你,恨你入骨入血,但十年里这恨中除了恨之外,早已种下别的。”
“什么?”她呆呆地问。
“蛊毒。”他惨然一笑。
蛊毒?她张开口,念着这两个字,不明白他所指。
他的目光移向身边的言萝,“我很羡慕她,临死之前可以怀抱心爱之人,含笑赴九泉,不枉来人世一趟,而你我呢?为了十年前那场莫名其妙的浩劫,不明不白地仇恨对方,每年一斗,想起来,我们真是一对傻瓜。”
“我……从没有恨过你。”她怅然道:“但我不怪你恨我,当年的确是我逼你吃下毒药,让你痛不欲生。”
“但那毒药的效用到底是在救我还是害我,我一直搞不清楚。”
她浑身一震,眼睛不知道是该回应他的咄咄逼人,还是闪到一边,就在她转念之间,他已经从她的脸上看到让他怀疑的答案。
“那毒药真的另有用途?”他追问。
其实,为了与她为敌,这么多年来他早已是解毒高手,各种毒药的毒性都深谙其变化。虽然不知道十年前那夜自己吃的是什么毒药,但凭记忆回想那毒药的颜色、味道……他也有过怀疑,只是要证实就太难。
几次想问她,话到嘴边又吞回去,固执地想自己寻找答案,但寻找的结果却是越来越理不清头绪。
今天,终于平心静气地面对她时,这些疑问顺畅地脱口而出。也许是因为憋了太久、等了太久、企盼了太久,他太渴望得到一个答案,一个足以让他释怀,再也无怨无恨的答案。
她沉默,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地沉默着。
他并不死心,捏着彼此发丝的手还坚定地停在原地,等候她开口。
“再……给我一些时间。”她终于缓缓抬起手,“让我想清楚。”
他捏紧发丝的手指陡然松开,退后一步站起身,声音从高处飘落,“我可以等你,无论你要想多久,但是……不要急于嫁给诸葛镜。”
“为什么?”她嘴角边的沉重渐渐化开,眼中闪过的是清澈的笑泽。
“因为我不喜欢。”他像个斗气的孩子一样,皱紧眉头,握起拳头,大步走开。
她的心底好像被什么搔动,痒痒的,向外努力喷出一股莫名的力量。十年里,没有哪一天、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她在心底看到的不是黑暗,而是光明。
她无意的目光投向一侧,蓦然,她看到床上的言萝好像动了下。
她本以为是自己眼花,或是因为刚才与公孙的谈心让她的心智混乱。为了确认,她一跃而起,趴到床边仔细审视着好友的面容,这才发现本来脸色青白,毫无声息的言萝居然发出轻微的鼻息声,连脸色都逐渐泛起红晕。
她又惊又喜,惊呼,“公孙,你看!她好像活过来了!”
他还以为她在说胡话,但是走到床边时才发现官一洲的神色也渐渐转好,而且好像有了呼吸。
他从医多年,假死之事也并非没有听过见过,但这一次明明他和仇无垢两人都断定死亡的人怎么会突然复生?
既然人死都可以复生,这人世上还有多少奇迹不可能出现?
他转过头,看到仇无垢正抱着慢慢坐起的言萝泪如泉涌,忽然觉得浑身一颤,原以为自己早已坚若寒冰的心也好像吹过一道暖流,说不清是为这一刻她们的姊妹情深而感动,还是为了今日重新认识这个“她”而动容。
无垢,无垢,但愿你我之心总有一天可以无尘无垢。
※※※※※※
“你投身于那些人中,是为了什么?”
这一夜,仇无垢主动来找公孙,并没有谈他所关切的事情,而是率先提出自己的质问。
他深吸一口气,“我以为你会很容易明白。”
“但你我关系是敌对的,你的确曾向我表示,若发生事情,会站在敌人那一方。”她相信他也不会忘记自己曾说过的话。
“他们意图对你不利,但以你的力量能抵抗一时,却抵抗不了一世。”
“你是想告诉我,其实你故意渗入他俨之间,只是为了帮我?”她的眼中有怀疑。
他知道,要她全然信任自己是不可能在一日之内办到。十年的心结,更不可能在瞬间解开。他与她,还没有学会用别的语气和措词进行对话。
“我知道你不信,目前我也没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我的话。”他对着自己苦笑。“刚刚我已经和言萝道歉,这一次累她与官一洲在鬼门关前走一遭,我的确有责任。”
她深深地望着他,嘴角终于浮现起笑意,“但我看她似乎在谢你?”
“是啊,我不明白她谢我什么,只是她的眼神实在有些怪,连那个官一洲也有些怪。也许当一个人从生到死、从死到生地走一圈后,真的会连脾气心境都改变吧。”
她幽然问:“十年前,你也曾由生到死、由死到生走过一回,你改变多少?”
“很多。”他仅用两个字遮去那一夜和这十年间无数经历过的惊涛骇浪。
她还在迟疑,“恨一个人恨了这么久,可以在瞬息之间不再恨了吗?”
“如果我以为还有比恨更重要的事情,我可以不再恨了。”他柔声道:“我不想让你和我有一天在死亡到来之时才后悔。”
她慢慢地退步,轻轻摇头,“你变了,变得如此快,让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会突然改变对我的看法,你若是用力地恨我,恨到不惜让我死,也许我还能理解。”
“如果你非要我给一个合理的理由,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是因为诸葛镜。”他坦白回答,眼中那簇小小燃烧的火苗分明是醋意和妒意。
“我一直以为你我活着的目的是为了和对方缠斗,不死不休,然而有一天我突然发现会有另一个人把你带走,你要为那个人而活,这让我莫名地恐惧、愤怒,不能容忍。”
“原来你是发现终有一天我不再是‘你的’了。”她不知是该苦笑还是该得意。
他伸臂一揽,顺势将她拉进怀中,嘴唇落在她的发鬓上,“无垢,我希望你是我的,但是……我很不安。”
“我不是任何人的,我只属于我自己。”她有点迷乱,还在抗拒。
“不,你就是我的,既然你也承认是你害了我,应该拿命偿还,那么,就把自己送给我。”
“你会像我用毒药折磨你一样折磨我吧?”她含糊地问。
“是的,”他辗转在她的唇办上,“我为你而中的蛊毒,我也要你尝尽它的味道。”
她的头一阵晕眩,只记得自己很不知羞耻地紧抱着他,任他的唇吞没自己的意志,就像是跌进一个又惊喜又看不见底的深渊。
如果说上次的那个吻只是突然而至的掠夺,让她心里毫无准备,因此失去那一份沉溺其中的快乐,那么这一次的唇舌交缠就是天旋地转的美妙,让她明知不对却又一再地放纵,将深埋十年的热情都从谷底挖出,尽情投入。
“你们在干什么?”含笑的一句问话很不合时宜地打断两人。
仇无垢恍惚着看清站在对面的诸葛镜,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别摸了,早就乱了。”诸葛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这算什么?公然给我戴绿帽子吗?好歹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你们就算是要偷情,也要找个人家看不到的地方。”
“阿镜!”她的脸都在烧。
公孙却会错她的意思,听她叫得这样亲匿,瞳眸一眯,将她更深地拉进怀中,“你与他还没有过文定之礼吧?婚约只是口头说说,不当真。男未婚女未嫁,他也不能强迫你什么。”
诸葛镜抱臂身前,微笑道:“公孙兄真是不懂江湖规矩,她前日既然已经答应我要入明镜城,就无论生死都是我明镜城的人了。文定之礼?那些世俗的东西我向来不放在眼里。”
感觉到公孙全身肌肉都僵硬了,仇无垢咳嗽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