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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懂得人心,却小觑了雪洛奎的本事。
杀人是雪洛奎最不愿意做的事,但是,被逼上绝境,他绝不忍气吞声。菲薄的刀叶从他什么都有的风衣取出来,凌厉的寒光令人心下一颤,部长全身起了一阵战粟。
“哈哈,你想用那把比牙签大不了多少的刀子对付我?倒不如送我铅笔的好!”他虚张声势。
“小茧,把眼睛闭上,一下就过去了。”雪洛奎柔声安抚着心茧。
盯着她凌乱的秀发,狼狈的神情,他恨不得过去拥住她,吻掉心茧双眼中的疲惫。
心茧摇头。“你别过来,这个野兽一样的男人……他……说得到……做得到。”尽管认识雪洛奎以来,他没有一回教她失望过,不过架在
她脖子上的枪可不是玩具,她不要他受伤。
“相信我,事情一下就过去了。”
雪洛奎得风衣宛如一道帘幕腾空飞起,遮住了她不该看到的,枪声破空,灼烫的东西擦过她的颈,心茧闭上筋疲力竭的眼睛,倒地前她隐约听见枪杆摔落、还有不明的哼声。
“小茧!”搂住她轻盈如羽毛的身子,雪洛奎心疼莫名。
心茧环住他的腰,安心地合上疲累的双眼。
她撑得太久了,好累……
心茧狂烧了两天,直到第三天的凌晨才苏醒过来。
她的唇干渴地蠕动,一管清凉的水递来,帮她纾解了渴意。
“奎……”她想起身,背部的痛却让她一窒。
雪洛奎轻柔地把心茧安置在最舒服的位置。“别乱动,你的伤虽然经过包扎,但很容易又会再度撕裂开来。医生吩咐要好好休息,千方要小心。”鞭答的伤痕怵目惊心,医生护士根本不知从哪里下手缝合。
“痛!”就算是呼吸还是会触痛她惨不忍睹的背伤,她小心翼翼地吸气。
雪洛奎小心翻过她什么都没穿的身子,让她趴在自己怀抱里。
他的身体曲线起码比浆洗过的白被单舒服,他听见心茧安心的轻嘘声。
“这样舒服了吗?”
“嗯。”她轻叹。“不过,是天黑了吗?医院为什么不点灯?”虽然看不见,不过不同于家中的药水味,心茧确定自己身在医院里。
“有啊,明明……”雪洛奎要指向天花板的手指僵住了。他无声的,右手挥过心茧面前。
她全无反应,伤痕累累的脸一片单纯。
“奎?”凝结的空气,雪洛奎紧握住她的手……她心中有些明了了。
“我去找医生!”雪洛奎注视她绝美的俏脸,心如刀割,才动了动,心茧舒缓的表情又皱起眉结。
“奎,算了。别这样……”她不想离开他温暖的怀抱。
“怎能算了!相信我,我会请最好的医生,还你一双明媚大跟。”
心茧不确定地摸上雪洛奎激动的脸,即使受了伤仍又不失娇美的脸上有抹深思。“用我一双眼睛换你回到我身边,我其实很甘愿的。因为,你回来了,一切都值得。”她以手指轻触雪洛奎温热的眼睫、柔软不失弹性的嘴唇、挺直的鼻梁,她恋恋不舍滑至喉结、宽阔的肩膀……够了……她心满意足。
“小茧。”她如梦似幻的神情,嘴角有抹悠忽的笑意,雪洛奎全心颤抖,她……认出他来了!
“在仓库的时候,我就认出你来了。”她不想追究是什么原因,让她混沌的脑子清醒过来,算是那场毒打好了……她忽然不再恨那个把她打的死去活来的坏人。
“我不怕你笑,你知道我偷偷暗恋你很久很久了吗?”她瞎了,就算脸红自己也看不到。她一股脑把埋藏在心里多年的话都说了出来。
“小茧,我对你的爱也有一把年纪了啊!”雪洛奎心动得想哭。
“不过……”她升起甜蜜的笑靥如彗星般一闪即逝。“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的我配不上你,配不上任何一个人,我是一个看不见的瞎子。”
“我不许你自暴自弃,我发誓,会替你找到最好的医生,让你重见光明。”
“是吗?”要重见光明谈何容易?心茧不想浇熄雪洛奎的好意,她不回答,将仍然疲倦的身子更往他的怀里钻。
“相信我!”
“这三个字都快变成你的口头禅了。”倦意征服了她的眼,她的身体,还有她的意志。
“可是我从来不曾让你失望过,不是吗?”
“对。”她在他怀里点头。”你是我的落难神仙,我的。”把泪咽下,她眨着酸疼的眼。
“小茧。”他哽咽。
她嘘出长长一口气。“……老天,我做了个美梦,梦见我最爱的人回来了。”她模糊不轻的咕哝,分不清现实跟虚幻。
不要紧的,她的看不见只是一下下,等睡醒,又是一片光明灿烂了。
郁心茧成了真正的盲人。
眼角膜难求是不争的事实,再来,因为她拖太久了,就算有了眼角膜,医师也不能保证她能恢复十成的视力。
所以,她把雪洛奎辛苦找来的眼角膜,让给比她更需要的人。
雪洛奎很难认同她不为自己着想的举动,可是,他愿意勉强自己尊重她的决定。接着春分季节来临。
草还不是很绿,枝梢残留未融的雪花,停车场十分湿滑,三两成群的人慢慢踱向墓地的一方。
今天是野狼的葬礼。
白花俪遍冰凉的棺木,牧师悲悯的声音,在众人哀戚的眼光中,野狼随着一锄锄的黄土,永远埋入湿泥里。
心茧一身幽黑地坐在轮椅上,两旁站着雪洛奎和回来奔丧的端木枫。
黑色墨镜掩去大家的表情,这样的落幕,再论是非对错都失去了意义。
葬礼结束时,哀伤的老院长坐上端木枫的事,她沉默不语。
而从老院长口中明白事情始末的端木枫,再见到雪洛奎和心茧,却是这等景况,心中是百味杂陈,此刻再说什么也是无益。
乍暖还寒的风仍有些刺骨,放下手中的小雏菊,心茧转动轮椅,她也该走了。
对于这…切,她哭不出来。
“想回去了吗?”雪洛奎握住轮椅的把手,代替心茧吃力的双手。
“我跟其他人回去。”早晚,她都必须靠自己,多贪一时的方便,将来,她会更难。
“什么意思?”多日日夜相处,雪洛奎明白她脑子里转的是啥主意。她那该死的自惭形秽,把自己捆成密密麻麻的茧,姓竟然想要离开他。
“我不想拖累你。”
每次她…逃避就会撇过脸,这习惯雪洛奎太熟悉了,他那么爱她,就算只是…个小动作,他也可以了解心茧心里所想、所要的。
试问,这世界上,还有谁能像他一样的爱她?雪洛奎敢说除了他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好!你要走,除非从我身上辗过去,要不然今生你休想从我的生命中消失!”他挡在她轮椅前丝毫不退让。
“因为我,害死了野狼,现在,你为了道义责任把一个瞎子绑在身边,你坦然无惧,可是我怕。”她怕自己哪天年老色衰,他不爱她了,到时候教她情何以堪?
“野狼的死是他自找的,你不必把责任揽在身上,至于你的眼睛,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让你恢复以前健康的模样。”
“够了,我说过,我不想变成任何人的负担!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一个分不清东南西北的瞎子,不能做家事,不能出门,不能替你生儿育女,你要这样一个残废做什么?”她心堵激荡,猛地将墨镜一甩,无神的眼睛赤裸地对上她想看也看不着的雪洛奎。
“在我们共同经历过这么多事以后,你居然用最荒谬的理由拒绝我?”雪洛奎目光灼灼地看着这个他爱惨的女人,真不知道她那钢铁般的意志是打哪儿来的?
“我不是闹脾气,你不知道我考虑挣扎了多久?”就因为她爱他,所以,才不能害他。
“我知道。”雪洛奎单膝跪倒在心茧轮椅前,把一个尖锐的硬物放到她手里。“我们就做…对瞎鸳鸯,我没有你不能活,你失去我就跟折翼的鸟没两样,所以,你把我也弄瞎,我们一起当乞丐去乞讨。”雪洛奎情真意切,他不管心茧是残是废,他就是要定她。
“这是……刀。”冰冷的刀子在她纤细的指腹画出一道口子。
“就用它来刺瞎我的眼睛,这样,你就不会拒绝我了!”他包住心茧的小手,做势往自己的眼窝戳下。
“不行!”
她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心茧费力地想阻止雪洛奎做傻事,一番争夺,她跌下轮椅,小刀不知去向,她又紧张又气急地胡乱摸索,然而,她的手随即被收纳在一双结实的大手里,接着她整个人被雪洛奎拥在怀中。
“原来,你也会心疼我!”
“我……”她胡乱捶他,发泄一直以来被自己强忍压抑的害怕。
“我怕,我怕你哪天不要我了,我怕啊!”
“傻瓜!我还怕你不要我呢,当年我被一个比我还年轻的少年救走,他是意大利呼风唤雨的神秘人物,救我,是他的怪性子使然,这些年,我为了报答他,成了他庞大组织的一份子。在一般人眼中,我算是一个罪无可赦的坏蛋,如果连你也不要我,我是不能活了。”
要他坦然自己黑暗的另一面并不简单,他鼓足勇气坦白。要是心茧还是选择离他而去,他人生仅有的色彩将被黑暗取代,他再也不会回头了。
心茧坐在他的大腿上,静静听他的剖白,一心求去的执着被雪洛奎的真诚撼动了。
她双臂环上他,与他交颈,热泪一滴滴漏湿了雪洛奎的肩。
“我不晓得自己做不做得到……你要我,我其实也非常想要你,所以……”她泣不成声。
“所以,我想回报你,我会克服困难让自己重新站起来,给你一个正常家庭,还有我全部、满满的爱。”说出来了!其实没有想象中的难,她爱他,要执意割舍说来容易,但真能做到吗?!她今生怕是不可能再去爱其他人了!每个人穷其一生都有做…次傻瓜的权利,她愿意为他把自己的全部赌下去!
“哦,小茧!”雪洛奎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两人紧紧相拥,春天已然来到……
(完)
更多精彩好书,更多电子书,请登陆 ……。。??????閔恒用冰涼的大掌拂开她额上的溼发,才发觉虽然她的双眼是张开的,可是没有焦距,除了惊恐外,压根看不进任何东西,不禁想起他的第四任王妃,丹荷郡主的死状,就跟凌书雁现在的情形没啥两样,他的心猛地冻结了。
“不!你不能用这种方式离开我……书雁,你给我醒过来,听见了没有?我不许你死……”
他会就此失去她吗?就像他的四位王妃那样,全都死得不明不白,可是,为什么要找上她?真的是有恶灵在作祟吗?
“书雁,我知道你听得见,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他抚摩着她没有血色的脸蛋,神志昏乱的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不停的低喃,“换我求你好不好?不要死……不要让我一辈子活在懊悔中……算我求你……书雁……求你再看我一眼……听听我的懺悔……”
才说到这里,閔恒脸色骤变,因为凌书雁的身子不再抽搐,只是僵硬的挺直,就连鼻端的呼吸也微弱到几乎没有,两眼空茫,彷彿已经死去。
“书雁、书雁……”他绝望的嚎叫,疯狂的亲吻着她已渐趋冰冷的唇瓣,“不要死……我还没告诉你我爱你……我爱你……听见了没有?菩薩……天上的神明……求求你们救救她……”
“不要走……书雁……我错了……我不该那样伤害你……那些话都不是真的……我爱你呀!我发誓再也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再也不会了……你回来……不要离开我……”
悲切破碎的叫喊声饱含着浓烈的爱意,有如神助般直下黑暗地狱,牵引着凌书雁的魂魄回到人世。
閔恒不知叫喊了多久,霍地听见耳边一声猛锐的吸气,他赶紧放开怀中的人儿,瞥见她眨动迷茫的双眼,胸脯上下剧烈起伏,不停的将新鲜空气吸入肺腔。
他抖着手抚摸她渐有血色的秀颜,“书雁,你……回来了?”
一滴清泪滑下了眼角,凌书雁舔了下干燥的唇瓣,才朝他微微一笑,“王爷,你又救了我一次。”是他,在最危急的时候将她从死亡深谷中拉回来,当时,如果没有他的呼唤,自己恐怕已经成了恶灵的禁臠。
“天啊!你真的活过来了……”閔恒闭上酸溜红润的眼眸,克制不住的将她搂入怀中,几乎要揉碎她。“我以为我就要失去你了,感谢菩薩保佑!我发誓不要再经历一次了……”
凌书雁怯怯的、不太肯定的问:“王爷,我听到你的话了……那是真的吗?你还愿意要我是不是?”
因为他说他爱她,看似简单的三个字,却是拯救她远离恶灵的咒语,可是现在她又不确定了,害怕听见相反的答案。
他的回答是一记火辣的热吻,吻得她透不过气来。
“我再也不会放开你了……这辈子你注定得跟我锁在一起,我不会再放你走了。”那蛮悍的宣言中又带着温柔的情意,让她啜泣了起来。“别哭呀……”
“王爷不是在哄我吧?”凌书雁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