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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好。
……
……
……
他说什么,我都说好。
以后是再没机会答应他什么了……
不是不想任性地说什么“不准忘记我”,但到底是活着的人比较重要才好。
人生的路还那么长,总要有人陪着他走下去,总要有人陪他一直到发苍苍齿摇摇……如果能够的话,我也希望那个人是我。
可是有些时候,真的就是走到了这样的地步,我真的没有办法了啊……
“喂……”
“我在。”他的声音听上去飘渺而遥远,我努力分辨着方位,努力让浑浑噩噩的脑子清醒起来,至少让我把话交代完。
“我,我想睡一下……待会儿……要是叫不醒,就不用再叫了,你也不许进来……记得……沐浴更衣,换身乾净衣服再走,旧的……旧的丢在这里。嗯,跟客栈一起烧了,否则会传病的……劝你爹别去争《九阴真经》,那个不比你重要……”
还有很多很多话想同他说,身体却越来越不听使唤了,那么多话其实也不过是希望他能——
“好好地过。”
最好,忘记我。
不是舍得放手,不是舍得忘记,只是比起这些来,更希望他能幸福……
咫尺天涯,天涯咫尺。
生离死别,其实也不过是一瞬之间。
合上眼,幸福,终究是遥不可及。
七怪之怨念
我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青梅竹马,白首相知,悲欢离合,死生契阔……漫长而纠葛的一世,最终俱都化作沉沉暮色,漫过了所有的记忆,褪去了所有的颜色,只余心头一抹微微的暖意……
梦到了些什么,却是再也想不起来了。
醒过来的瞬间,排山倒海般的痛感毫无徵兆地汹涌而来,下意识想惨叫,却连半分声音都没发出,喉咙处就一阵火烧般的灼痛,猝不及防之下,眼泪唰地就飙出来了。
眼皮却重得像坠了铅块,怎么都抬不起来。
身边忽地响起了人声。
而且,还相当地嘈杂……
“现下知道哭啦,早知现在又何必当初?下次再这般,瞧我不打断你的腿!”
“大哥,你先让二哥进来瞧瞧小丫头,再说这些没要紧的浑话!”
“老二,还不过来……七妹你说什么?”
“大哥,你不让开我怎么摸得着脉……”
“好哇,一个个都嫌我瞎子碍事了不成!”
有什么极沉重的东西在地上重重地一顿,我似乎听见了青砖碎裂的声音……四周顿时一片寂静,半晌,颇为无奈的熟悉声音才再度响了起来:
“大哥,瞧这时辰上下,那小子也该到了……”
“哼,我只怕他不来!”
耳听着柯老大怪叫连声,大踏步地奔了出去。
也不知道“那小子”是谁,能把他惹毛成这样。
我在心里默默盘算了一下,听声音朱聪和韩小莹是在的,刚才陪着柯老大一路出去的似乎是张阿生,那,其他人呢?
浑身上下似乎没有一块骨头还在原位,疼得十分之销魂。
光抬抬手指就似乎已经耗光了全身的力气,何况我还想把正搭在我腕上不紧不慢号着脉的三根指头给拽下来,再比划点什么……
腕上忽地一轻,紧接着手便被拢住了,耳听着朱聪似乎叹了口气,道:“……想问什么,便写罢。”
到底还是二师父了解我!
我这会儿口不能言,目不能视,手脚动弹不得,不靠这手指头比划,也没别的沟通方式了。
全凭指尖的触感,我在他掌心歪歪扭扭地划了一个“七”字。
停了一停,才听见他道:“我兄弟七人俱都安好……三弟四弟在外寻些物件,再过几日便可回来了,六弟此时在门外迎客,待会儿必来看你……”
他这么一说,我自然是放心了一大半,只是……剩下的那一小半却也着实要紧得很。
无奈这俩字的笔画委实太多,手指头划来划去划得都快抽了筋,二师父他老人家还是半声都没吭。
正在悲愤地腹诽某人为毛不姓“丁”的时候,原本垫在我爪子下的另一只手便已缓缓抽了出去,伸出来的三根手指头又复搭着我的脉按了半晌。
听着他似乎是转头跟七师父低声商量了几句什么,面门处忽地风声一闪,胸口被点了两下,脑子顿时浑浑噩噩地不太清醒了起来,迷迷糊糊之中,听到二师父带着点咬牙切齿的声音:
“那小子好得很……”
心下一宽,人一放松,登时便坠入了黑甜乡中。
这次却是不曾再做什么梦了。
黑沉沉地一觉,睡得不知岁月。
只可惜再深沉的岁月也没法当饭吃。
于是我捧着前心贴后心的肚子,活生生地饿醒了过来。
日光斜照一室,坐在床边的温婉女子眼圈微红,神情关切。
我的注意力却完全被她高高隆起的小腹吸引了,这绝对不是暴饮暴食导致的中年发福!那就只可能是怀孕了……
“五师父好厉害!”我由衷地赞叹着。
上次在中原见面时还没动静,回江南这才多久啊,可见到底还是江南风土宜“造人”啊。
韩小莹脸上微微一红,曲起手指,以和外表绝不相符的快狠稳准朝我脑门地就是一弹。
“小丫头胡说什么!”
顿了一顿,却忽地似是想起了什么事情来,看了我一眼,又不甚自然地把目光移了开去,眉头微皱,喃喃道:“难道果真是被那小子……”
一言未毕,朱聪的声音已在屏风外扬了起来。
“自然是真得不能再真了!”
语音未落,便看见他端着碗药汤打屏风后转了过来,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又复伸手搭了搭脉,转头同韩小莹说:“小丫头既能醒过来,已无大碍,只是体内尚有余毒未清……”话音顿了一顿,才回过头来跟我说:“……只管在此安心调养便是。”
余毒?我以为自己是生病来着……
在我昏睡的这段时间里,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怔忡间似乎听到有人叹了口气,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韩小莹扶抱着坐了起来,紧接着药碗就被塞到了手里——
“喝!”
捧着手中氤氲而苦涩的药汤,小口小口地喝着。
朱聪和韩小莹在一旁有一搭没一搭地同我说着这段时间的事情。
原来此次疫病并未在嘉兴城中大规模流行开来,前前后后染病之人只不过百来十个,早早地被隔离了开来,又有东邪西毒联手研制出来的方子,除了被那两位挑出来试药的人很是吃了点苦头之外,倒是一个一个地慢慢都痊愈了。
据说是那乐少东唯恐仇人不死,在致病之物中还加入了某种取自苗疆的剧毒,而人算不如天算的是,它恰好大大克制住了疫病的传染性,所以并未造成太严重的后果。
我是唯一的例外。
乐少东加进去的罕见剧毒貌似引发了体内另一种潜藏的毒物,跟着病一起发作起来,然后我就差点被挂掉了……
问题是我再怎么努力回忆,也想不出来自己是打哪儿惹上“另一种潜藏毒物”的。
跟欧阳少主在一起混了这么久,我还以为自己都要对毒免疫了,毕竟,有他在边上中毒机率怎么想都会很低才对……
只是朱聪一提到这个就一脸皮笑肉不笑的德性,我也不好在这上面再多问什么,留着以后问某人好了。
说起来……也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
虽然隐约觉得这气氛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踌躇了一阵子,我还是硬着头皮问出了口:“二师父,欧阳,欧阳他……”
忐忑不安地等了片刻,才听朱聪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道:“他好得很。”停了一停,又复道:“此事……我兄弟定然要替你讨回个公道!”
不知怎地,听到他那口气,我忽然有点莫名的心虚……
乐少东已经挂了,那“讨个公道”这种事情……是打算跟谁讨,怎么讨来着?
门外突然隐隐约约地传来了喧哗之声,我好像听到了柯老大的大嗓门,还有……
朱聪突地冷哼了一声,一转身一抬手,运指如风地“啪啪啪”地连点了我浑身上下至少十八九处穴道。
于是我直挺挺地摔回床上,被笑意盈盈的韩小莹一把塞回了被窝,而后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朱聪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这,这又是在唱哪出戏?
喧闹的人声愈来愈近,最后止步于门口,听上去像是被朱聪拦住了?
“我家徒弟刚打阎王爷手里捡了条小命回来,此时实是费不得心神,欧阳公子请回罢。”
欧阳?我心里突地一跳,紧接着便听见熟悉的清朗男声响了起来:“二师父……”
“我兄弟可当不起欧阳公子如此称呼。”朱聪冷哼了一声,“欧阳公子家学渊源,武功高强,人才样貌无一不是上上之选,我江南七怪本事低微,调~教出来的徒儿亦是口拙心笨,万万高攀不上,还请另择良配,议亲之事就此作罢……”
“此事确是我对她不起,定会有个交待,只是……二师父,容我先见她一面可好?”
外间忽地静了下来。
朱聪长叹了一声,才徐徐道:“欧阳公子,我兄弟并非蛮横不讲理之人,只不过……唉,事到如今也不必瞒你了……她虽是捡了条命回来,却已是口不能言,面容尽毁。欧阳公子是见惯美色之人,不妨扪心自问,对着这样的脸,可还吃得下饭,喝得下水去?纵然念着你们以往情分,勉强一次两次,一生一世却是决计不能的,不如趁此时一刀两断,免得日后纠葛不清,反生怨隙……”
二师父这是在做什么?我明明没有……
韩小莹忽地捏了捏我的手,微微俯身,凑在我耳畔低声道:
“前些日子你便这么生死不知地躺在床上,你二师父口中虽是不说,我瞧他的神情,却实是急怒痛切得紧,日夜寝食难安的……我劝过几次,反倒被大大地发作了一顿。不止如此……连靖儿也因为没能拦着你同姓欧阳那小子在一起,被责罚了……这事从头上就是欧阳家的人惹出来的,你便是当真想要回护那小子,也切莫做得太过,伤了你二师父的心,总得容他出这口恶气才是……”
我只觉得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样,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除了拖雷,我一直只当自己是再没半个亲人的。
和江南七怪再亲近的时候,也一直小心提醒着自己不能因为这份亲近就滋生出依赖来,毕竟郭大侠才是那个正主儿。
只是……在草原上每个胆战心惊的日子里,那些伸出来的温暖的手……或许并不都是幻觉……
“好了好了,莫哭了。我也知道你心里难受。”韩小莹打怀里抽出块帕子,抹了一把我的脸,又复抿嘴笑道:“又想着情郎,又碍着尊长……姑娘家都是这么过来的。此时你二师父要为难他,我可拦不住。只不过那小子若是真心想见你,却也不是没办法的。”
纵然我脸皮再厚,这时候也忍不住脸上有点微微地发热,更不好意思追问到底是什么办法了。
不过,后来,呃,也没过多久,那答案就活生生地摆在眼前了……
幸福,就在这里
幸福,就在这里(大结局)
夜半时分,外面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大约是之前实在睡了太久的缘故,这会儿反而怎么也睡不着了。
我趴在床上闲极无聊地滚来滚去,数到今晚第一万零一百头羊的时候,窗棂忽地“格”地轻响了一声,随即又静了下来。
那绝对不是风声!
倒像是什么人在外面试探着轻推一样——在江南七怪的地盘?
心头猛地一凛,下意识伸手握住了枕头下的“暴雨梨花针”,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已经听见了有什么轻轻落在地上的声音,虽然极为轻微,但那分明就是……
脚步声已经到了床边,眼看床幔微微颤动着,将将要被人自外揭开之际,我唯一来得及做的事情是闭眼屏气。
微凉的夜风带着清冷的湿意自帐间轻拂而过,脸上却燥热无比。
即使闭着眼,脑海里仍能鲜明无比地勾勒出他的一举一动:微有薄茧的熟悉触感,沿着额角轻抚而下,缓缓滑过眉梢眼角,滑过鼻尖脸颊,流连在唇角……
只是,那样轻缓而略带迟疑的触碰,和往日迥然不同的小心翼翼……
明白过来的瞬间,莫名的酸涩满满地涨在胸口,眼底的水气似是再也压抑不住。
抚在脸上的长指忽地顿了顿,半晌,才自上方传来一声似有若无的喟叹。
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