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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已经是他所能退步的极限。
幸而墨染也是个识趣的人。
事关他与蓝心的未来,再多咄咄也尽数收了,又恢复成儒雅谦恭的御医模样,姿势标准的给沙迦作了个揖,“臣遵旨。”
沙迦白了他一眼,愈发觉得,墨染骨子里实在是个可怕的男人,年岁不大,已然懂得了能屈能伸,将进退的分寸掌握的刚刚好,不会为意气所累,错失良机。
站在父亲的角度,有这样一个男人作为心爱的女人未来的归宿,总比胡乱许了哪家纨绔子弟的好。
。。。。。。。。
宫里头的蹊跷,不必沙迦明说,墨染也清楚内情。
那件事,皇上不需要他插手,墨染也就识趣没有多问。
帮浅离仔仔细细的检查一番,确定了几天的奔波,并没有对她和孩子造成伤害后,沙迦放下心来。
北皇之威(四)
蓝心半趴在浅离身边,老是好奇的想把手伸过去,摸摸她肚子里的小生命。
等沙迦出去了,她才敢放肆的促狭大笑,“喂,你和父皇的进展未免也太快了吧,咱们这才分开几天呀,连小弟弟都有了。”
浅离面红耳赤,啐了一口,追着蓝心捶打,“还敢说,你和墨染都是没有义气的家伙,那天怎么就丢了我一个人留下,你们倒是跑的没了踪影。哼,别说迫不得已这种话,你们后来还返回来悄悄的把包袱取走,别以为我不知道。”
蓝心笑呵呵的扶住她,“瞧你说的,怎么会是把你一个人丢下呢,我和墨染哥哥可是跟着你和父皇走了二百多里呢,确定你不会受伤害后,才悄悄离开的,浅离呀,真看不出父皇会那么在乎你呢,现在连孩子都有了,真叫人刮目相看。”
浅离扁扁嘴,偏过头去不理她。
“好啦,父皇对你多好呀,一瞧你怀了身孕,就带你出宫来游山玩水,简直是把你捧到了手心里,这要是让后宫那群娘娘们知道了,还不得夜夜心碎,妒忌到发狂啊。”蓝心做出西子捧心状,笑的翻天覆地,“等你一举得男,给北国添了第一位皇子,到时候啊,咱们的浅离可就要飞上九天当凤凰了。”
这丫头,说话没有忌讳,怎敢胡言乱语的瞎比喻。
浅离神色紧张的捂住蓝心的嘴,“好了啦,是不是墨染的口水吃多了,话这么多,你怎么知道肚子里就一定是个皇子,我偏要生个小公主出来,到时候你可不要欺负妹妹呦。”
北皇之威(五)
蓝心窘了窘,叹气道,“你明明才大了我一点点,却即将成为本公主的弟弟或者妹妹的娘亲,浅离啊,等孩子出世,真不知该怎样称呼你了,好别扭哦。”
浅离心有戚戚焉,“这事儿你最好去找皇上说。”
“我不敢。”蓝心瑟缩了下,压低声音道,“我和墨染偷偷跑出来的事儿,父皇心里还火大着呐,这个时候要是乱说话,可得不到好果子吃。”
“我也不敢。”浅离没有嘲笑蓝心,这件事情上,她们的感觉相通。
“算了,不管啦,难得父皇出宫,咱们可得抓住这个机会好好玩一玩。”一口气说出十几个感兴趣的地方,蓝心楚楚可怜的望着浅离,“等父皇回来,问你想去哪里玩的时候,就把这些名字说给他听吧,没准他会答应下来呢。”
浅离吞下一口温水,“我不要说,想去你自己去说,现在,我要睡觉了。”
再和蓝心胡乱搅和下去,天知道她又会想出多少鬼点子来。
现在,她可没心思胡闹呢。
肚子里的这一个已经够她烦的了。
原本只是装睡,谁知身子一挨到床,居然没几下就沉沉坠入梦乡,旅途奔波,天气燥热,身体的匮乏,还有内心的纠结,别人要这么多压力会整晚整晚的睡不着,而浅离则刚好相反,越是如此,她睡的越香,仿佛全借由睡眠,将那些让她想不明白的事儿都丢弃到九霄云外去。
沙迦返回时,费了好大的劲儿,才从一床被子中,把浅离挖出来。
“小东西,不等朕,就先睡了。”这几日孕吐的情形加重,浅离胃口又不大好,吃的没有吐的多,身子消瘦的厉害。
北皇之威(六)
原本肉嘟嘟的脸颊迅速的削减回去,愈发显得面容清秀靓丽,是个真真正正的美貌少女了。
“皇上,您回来了,臣妾服侍您宽衣。”连眼睛都没张开,小手迷迷糊糊的探出来,撕扯住沙迦的衣襟,没了动静。
低头一瞅,居然又睡着了。
还是他来帮她吧。
沙迦含着笑意,解开她的衣扣,一块冰凉凉的玉坠子,从内衫滑出来,正是那日,他给她的那块。
不知什么时候,浅离又把它挂回了身上,贴身藏好,就连沙迦,都没有发现。
解了衣衫,浅离舒服的伸了个小懒腰,一翻身,头埋进枕头里,睡的更熟。
仿佛知道沙迦在身旁似的,小身子往里边蹭了蹭,把他的位置空出来,这又是个日积月累形成的本能习惯,不管浅离睡的有多熟,她的身体却还记得,沙迦会回到她身边来。
或许在民间,这是个极为正常的生活习惯,妻子和丈夫之间,总会有几分默契的存在。
可在皇家,无论是帝王还是妃子,相处的方式就注定了他们不可能如此亲密无间,就算是皇后,真正与皇帝同床共枕同眠到天亮的时间也并不多,太多女人分散了注意力,在共有一个丈夫的前提下,每个女人都在独守空房。
若非沙迦染上的是顽劣难愈的失眠症,他无论都么喜欢浅离,都不可能与她如此日夜厮守。
作为一个皇上,他要考虑的东西,并非寻常人能预估的到。
后宫的势力分布,实际上就是朝堂的缩影,他要顾及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太多。
北皇之威(七)
浅离是沙迦心中如此特别的一个存在,从最初的单纯利用她来入眠,到现在内心滋生而出的异样情感,北皇清楚的感觉到心境的改变。
他并不乐见于这种情况的发生。
他那冷酷的完美,已有了土崩瓦解的趋势,就因为这么个小小的女人,他便要卸下多年来,日夜披在身上的战甲,让她成为北皇唯一的弱点,被隐藏在暗处的敌人牢牢的掌控,伺机而动。
睡意全无,沙迦起身,眷恋的在浅离的小脸上摩挲许久,压抑住吻住她的念头,站起身,走出门去。
小小的院子内,有一套石制的桌椅,白苏取来酒菜,摆好,便退到了暗处,把安宁留给皇上。
他需要一个人静静,浊酒相伴,与月对望,或许连那突如其来的烦乱也不必细想,就这样安宁的呆一会。
可浅离的小脸,总在那圆盘明月之上跳跃,她在笑,她在哭,她偶尔的若有所思,还有好笑的敢怒不敢言。
就算沙迦想把她赶走,留下清净的空间,也是不能。
“父皇,一个人在喝闷酒耶,您心情不好吗?”蓝心不知何时来到了身边,小手搭上了沙迦的肩膀,轻重适度的揉捏着。
沙迦把一杯酒倒入口中,没言语。
“您还在生蓝儿的气呀,好了啦,人家错了,父皇最好了,要打要骂都可以,要不像过去一样,罚蓝儿写大字也行,您就是别这样不理人家呀。”没人在场,蓝心扑在沙迦的后背,使劲撒娇。
她的父皇在人前冷酷威严,私底下却是个面冷心慈的父亲。
北皇之威(八)
这就是为什么人多的时候蓝心不敢出现,非得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才瞅准了机会摸过来讨饶的原因。
果然,才晃了几下,沙迦大手一抄,抓住了蓝心的脖领,轻轻一带,就到了自己面前,“蓝儿,朕不高兴。”
能说出来不高兴,那就是气消了一半了。
狗腿的上前,帮沙迦把酒杯满上,“女儿知道,这回事过分了些,下不为例,我保证。”
她俏皮的竖起三根手指。
沙迦冷眼扫了一下,“还有下次。”
小脸立即跨下来,“没有,女儿往后都乖乖的,父皇让蓝儿做什么,蓝儿就做什么,就算是您说往后不许再去欺负怀了身孕的昭仪娘娘,蓝儿也绝对照做不误。”她一副忍痛割爱的不舍表情,仿佛欺负浅离这件事在生命中占据的分量有千斤重,不要她去做,就比剥皮剔骨的过程还要难过。
沙迦火气再大,也要被女儿的调皮逗笑了,“浅离现在怀了身孕,你时常过去陪她聊聊天,也挺好的。”
酒杯握紧,一口喝光。
算是受了蓝心的道歉。
“父皇,您现在很偏心耶,刚才蓝儿百般恳求,您哼都懒得哼一声,提到了昭仪娘娘,利马脸色就变和缓了,唉,这算不算是。。。”见色忘女四个字实在没胆子说出口,不过蓝心含在嗓子眼里的话,沙迦怎会猜不出。
“越来越没大没小了。”扬起手臂,作势欲打,却见蓝心咯咯娇笑,蹦开老远,讨饶布置,
“蓝儿错了,真的错啦,父皇再饶一次吧。”
沙迦无奈的摇摇头。
哪舍得真的动手去打。
北皇之威(九)
蓝心自从出宫后,就活泼了许多,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更像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天真烂漫。
看来墨染把她照顾的很好,就连在宫里惯常戴在脸上的伪装,也全都撕扯开来,再也找不到。
继续喝酒,却多了个小人儿陪伴,父女俩有多久没这样静下来坐在一处,沙迦和蓝心都不记得了。
在宫中的时候,规矩束缚了人的行为,就算皇帝和公主,也跳不出束缚。
明明彼此在意的要命,却必须用那么硬邦邦的方式表现出来,日积月累,隔阂越来越深。
“父皇,您偶尔会想起娘亲吗?”酒过三巡,蓝心忽然提起了她那早逝的亲娘,自从沙迦把她接回宫后,她几乎从来都没有提起过,很默契的和沙迦一道把她封存在记忆的最深处。
“梨妃。”默念这个名字,沙迦已然不太记得她的面容,只有她曾带给他的感觉,依然清晰。
她最初带给他的温情,曾慰藉了沙迦的少年岁月。
那个时候,他是少年天子,意气风发,她是秋水美人,惹人怜爱,再往后呢,记忆变得模糊,梨妃身怀有孕,却被他随意找了个借口,遣返出宫。
最初的用意是好的,想让她在宫外平安的产下孩子,等一切都稳定下来,再想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