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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歌侧身避过,受了半礼,客客气气的叫她们重新在小机子上坐下,自己也没有坐炕倚塌,而是坐在左上首圆后背交椅上。
万姨娘和纪姨娘看见了,不由得眼前一亮,满脸欢欣。
纯歌见到她们这幅神情,只觉得可怜,不由更加缓下口吻道:“两位姨娘今日可是第一次上我这儿来。”
纪姨娘穿着一身青花色缎子,下摆蓬边长裙,笑起来脸上梨涡若隐若现,极是甜美,就陪笑道:“咱们这等人,可不敢轻易上姑娘屋子里叨扰。”
真是美人!
三十多岁的年纪了,又是个妾,天天要伺候大太太,看起来却还像是二八少女一般,声音也像过了蜜。
难怪自己一来京城,就听说大老爷最宠爱纪姨娘,也难怪,最后纪姨娘生的女儿,会被嫁给了商户人家。
纯歌看着纪姨娘柔柔眼波里一丝黯淡,嗔道:“您说这话可真是,以往冒姨娘上我屋子来,我也高兴的很。”
万姨娘嘴快,立时欢喜着接道:“那是自然,五姑娘以前也喜欢我去瞧她呢。”说着,声音却渐渐黯淡下去,红了眼眶。纪姨娘就马上扯了一下万姨娘,递过去一方帕子,示意万姨娘赶紧擦泪。
万姨娘接过,倒是没再哭了,丰润红唇却绷成一条直线。看上去就是十分怨憎的样子。
纯歌不动声色打量着两人,心里些微有了底。
万姨娘擦过泪,抬起头,正对上纯歌盛着笑意的眼睛,眼角弯弯如同新月,清澈无垢,不仅一怔,脱口道:“姑娘长的这副样子,难怪都选了您。”
纯歌听着这话,脑海里闪了闪,依旧笑着,心里却起了一丝波澜。
都选了我,这是什么意思!
纪姨娘眼见万姨娘实在是不中用,也不想再拖下去,就道:“姑娘,咱们想跟您说几句体己话。”然后从袖口里掏出一个小荷包,扔给了屋门边上伺候的两个婆子,吩咐道:“这点钱,你们拿去打酒喝暖暖身子。”
几个婆子喜笑颜开接过,还是看了一眼纯歌。
纯歌心中早已震惊之极。原以为这个家上上下下都在大太太掌控之中,没想到几个婆子竟敢接纪姨娘的赏钱。
纪姨娘似乎看出来纯歌的错愕,略带一丝笑意幽幽道:“我这也是寻了好时节。”
眼神一对,纯歌就明白了纪姨娘话中含义。
她现在得宠,大太太又被大老爷关了禁闭。这些下人,都是拜高踩低。饶是这样,想必纪姨娘平日也费心经营了不少。
平时不显山不露水,这时候却不介意自己看见这些被隐藏起来的东西,定是有所求才对,这样就好。
纯歌就冲着几个婆子颔首。
婆子们大喜,把房门关上,还自觉站到了正对着陈纯荔的窗房门口位置上。
自从陈纯瑶的事情出了之后,大老爷就给纯歌和纯荔这边院落多派了十来个婆子和丫鬟。如今林林总总横着排起来,刚好完全挡住陈纯荔屋子那边视线。
房中静谧,纪姨娘和万姨娘都期待的看着纯歌,纯歌却笑盈盈的,眼神清亮,神情不慌不忙,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纪姨娘先行苦笑,无奈道:“十三姑娘真是沉得住气!”
纯歌笑了一声,声音甜糯脆亮道:“纪姨娘您这声夸,我可不敢当。”
万姨娘来了这么久,坐在小机子上,又要担心被大太太知道,又怕今日来说的事,纯歌不肯答应。早已经是如坐针毡。没有闲心再这样缠磨下去,直言道:“十三姑娘,咱们两个灶神祭的日子,瞧见了一桩事。”
灶神祭三个字,让纯歌心里那根弦一下子绷起来,打眼看到纪姨娘和万姨娘都用打量目光看过来。纯歌就暗暗掐了一下手心,从容的叫翡翠上来给两人添茶。
第七十五章 姨娘(中)
万姨娘失望又着急的看了一眼纪姨娘。
纪姨娘却面不改色,捧着茶抿了一口,抬头望着纯歌笑道:“我们两个瞧见平姨娘在和十二姑娘小声说话,隐约还听见国公两个字。”似乎是怕纯歌不知道平姨娘是谁,纪姨娘还叹气道:“说起来,自打二姑奶奶嫁到国公府生了个女儿就没了后,平姨娘也很少出屋子了。”
说话时候,纪姨娘的眼神瞬也不瞬停在纯歌脸上。
纯歌面上闪过一丝复杂,端起旁边的茶,低头喝着,内里早已是翻起了惊天骇浪。
二姑奶奶,就是嫁到国公府做贵妾,生下一个女儿后,带着肚里儿子难产而亡的陈纯元。
刚来时候,翡翠还回来说,陈纯元死后,平姨娘就一直呆在自己屋子里吃斋念佛,连大老爷都很少见。
无缘无故,平姨娘在灶神祭日子里去找陈纯瑶说话,纪姨娘和万姨娘还拿这件事开头…
脑海里迅速过了一遍,纯歌飞快抬头,眨眨眼,很错愕的看着纪姨娘。
纪姨娘和万姨娘都不禁暗暗叫苦。这位十三姑娘,还真是万姨娘忙接话道:“说起来,那日咱们是眼睁睁看着十二姑娘跟平姨娘说完话就朝角门那边拐。”
“对啊,平姨娘这些年不出屋子,难得却和十二姑娘投缘。还一路送过去,折回来时候碰见我们,就跟我们说了一句话。”
纯歌就喔了一声,满不在乎的抬手正了正发髻。
纪姨娘看在眼里,心头暗跳。
一时间谁也没有再说话,纪姨娘和万姨娘等着纯歌,纯歌困惑又淡然的望着对面两人。
翡翠和琥珀屏气凝神,站在一边,一见到两位姨娘茶盅里热气减了,就去倒了换热的上来。
一直换到第六盅茶。
万姨娘憋不住道:“十三姑娘,平姨娘告诉咱们,您是个聪明又心善的人。”
纯歌没想到是这句话。
方才听纪姨娘话中意思,灶神祭那天,想不通的事情,都能串起来了。
陈纯瑶性子高傲,不善与人交际,就算出手大方,那些下人有什么事,也不会真的就帮着她。自己一直疑惑,陈纯瑶是上哪儿打听来的消息。大太太会带陈家姑娘去见太夫人,还要见国公爷。
是有人故意陷害,还是听岔了话。
那日回来,还听说陈纯荔恰好闹肚子,原本还以为是陈纯荔也打听到什么,因和陈纯瑶一直不睦,才暗中下了手,没想到,竟是平姨娘。
平姨娘这么做,若要寻由头,固然是想坏大太太的事,报复大太太当年将自己女儿嫁去做了贵妾。或是当年陈纯元的死另有隐秘。
可平姨娘又和纪姨娘万姨娘夸赞自己。
聪明心善
这是什么意思?
纪姨娘好不容易从纯歌脸上寻出了蛛丝马迹,立时打铁趁热道:“十三姑娘,您是有大福气的人,我们两个今日来,就是想求您一件事,一句准话。”
纯歌在陈家这么多年,最明白一件事!
什么事情,都不能轻易松口答应。
虽看着纪姨娘和万姨娘小心翼翼的样子,纯歌依旧戒备的笑道:“我寄居在大伯父家里,也不知道能帮两位姨娘做些什么。”
没有直接拒绝就好!
纪姨娘和万姨娘听出意思来,欢喜对视了一眼。
万姨娘就迫不及待道:“十三姑娘,您出阁之后,常叫五姑奶奶和六姑奶奶去陪您说话吧。”口吻中,满是恳求,还紧张的看着纯歌,生怕纯歌拒绝的样子。
纯歌愕然,这算是什么请求。
万姨娘却已经掏出帕子在抹泪,纪姨娘伸出手去拍拍万姨娘,眉梢眼角都藏着涩意。
“不怕十三姑娘笑话,这家里头,都说五姑奶奶疯癫了,其实五姑奶奶好端端在庄子上住着,只是人早前受了惊吓,常常说些胡话而已,太太当年也是……”提到太太两个字时候,纪姨娘忽然咬紧了牙,腰线都绷直了,再没往下说。
纯歌看在眼中,叹在心头。
万姨娘连忙晃了晃身子,畏缩的看着纯歌,怯怯道:“十三姑娘,五姑奶奶真的好着呢,她就是嫁出去后身子骨不好,五姑爷性子又暴躁。老爷做主接了她回来养病,太太又怕病气过给了大爷和小哥儿,才让送她去庄子上。您要是不嫌弃,日后常常叫她去说说话,定能陪着您解闷的。”
说罢,看见旁边一脸阴郁的纪姨娘,忙又补充道:“还有六姑奶奶,区家近日就要上京开绣庄,六姑爷到时候只怕忙的丢不开手,你们几个自家姐妹,好好聚聚,各自也能快活些。”
纪姨娘没出声,连着灌了好几口茶,脸上一派愤愤之色。
纯歌看着两人,已经完全明白了她们的用意。
都是在为子女打算。
平姨娘或许意图不明,纪姨娘和万姨娘意思却很简单清楚。
暂别提没疯却被说成疯了的五姑娘陈纯莨,单是六姑娘陈纯清,以前被区家欺负成那样,除了因是庶女,大太太又不肯出头外,只怕也有做了国公夫人的陈纯芳从不肯搭手的原因。
纪姨娘和万姨娘不知道从哪儿收来消息,认为自己一定能嫁去国公府,就匆匆过来示好。
不管这样做能不能见效,总是一番慈母心。
身为妾室,如纪姨娘得宠,在大太太被关在屋子里时候,也依旧要晨昏定省去请安伺候,不管心里如何想,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第七十六章 姨娘(下)
一对上万姨娘和纪姨娘渴望目光,纯歌就觉得心中酸涩。
“都是自家姐妹,两位姨娘可别说这样话,今后有日子聚在一块儿呢。”纯歌笑意盈动,口吻真诚。
纪姨娘和万姨娘没想到纯歌这般容易松口,两人激动的一起站了起来,唇哆嗦着,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望着纯歌。
纯歌只是笑
纪姨娘就擦着泪道:“十三姑娘放心,老爷常常来我屋子里,这几日都夸赞十三姑娘,还说三太太就要上京里来,让我帮衬着太太准备。”
好像怕被落在了后面,万姨娘也马上道:“老爷也来我屋子的。”
纯歌笑看着她们点头。
两个人说的话,虽然有些混乱,纯歌却能明白这是在投桃报李。
本来现在跟大太太闹得不痛快,每次去见大太太,都被横挑鼻子竖挑眼,自己也担着心。又不知道该从哪儿下手,找到大老爷递话。
没想到,纪姨娘和万姨娘却自己来了。她们都是大老爷枕边人,有时候夜中耳畔随意几句低语,比旁人说上十句八句都管用得多。
也罢,若是自己将来真能嫁到国公府,能帮的也尽量帮些。与人为善就是与自己为善,谁也不容易。
纯歌就又笑着和纪姨娘万姨娘说了几句闲话,亲自送了她们出院子。
看两个人离去时,脚步都仿佛轻了几分,纯歌一下子想到了还在绥南庵堂里吃斋的冒姨娘。
自己和端琅都走了,冒姨娘在三老爷面前又不得宠,日子过得该有多艰难。
纯歌送完两人,回去屋子,听见身后啪嗒一声响,像是什么器皿匆忙中掉在地上,扭头就看见绛霜正一脸惶恐站在陈纯荔屋子门口。
陈纯荔听见响声,从屋里出来,看见纯歌,本是怒气腾腾的脸,迅即换上了一副说不出味道的古怪笑容。一身缕金大红牡丹短背袄和下衬的刻金线丝裙子,日光下,闪动着耀眼光芒。
“十三妹妹真是人缘好,万姨娘和纪姨娘可从来不上我屋子里来串门子。”
纯歌见陈纯荔一副想要打听清楚的样子,也知道刚才在外头那么多婆子丫鬟守着,已经让陈纯荔起了疑心。
人就怕没有希望,可有了希望之后,就更怕失去。
这几天,陈纯荔都被大太太刻意的关怀迷得花了眼,花了心,此时只怕更加在乎自己这边的一举一动。
毕竟去了一个陈纯瑶,就只剩下自己和陈纯荔了。
纯歌望着那身衣服上活灵活现的牡丹,再想到初次看到陈纯芳时,那身贵气十足的正红牡丹大袖衣,眼角不受控制跳了跳,只能淡淡道:“两位姨娘也是闲着没事才来一回。”
见陈纯荔还不肯善罢甘休,张嘴又要问,纯歌立时添话道:“说起来,两位姨娘也想找八姐姐说说话,可八姐姐要侍奉大伯母,哪走得开。”语气中,隐含幽怨和一丝不着痕迹的嫉妒。
陈纯荔本来的不满立时烟消云散,得意洋洋笑了起来,又见纯歌似是出神的望着自己一身衣服,就笑着用手去摸腰间流苏上一块比目双鱼佩,歉然道:“十三妹妹真是,今日走的这样急,要不也能拿到大伯母给的好东西。”
纯歌静静打量着陈纯荔。
自从陈纯瑶被送到庄子上,大太太态度陡变之后,原本见人三分笑的陈纯荔和人说起话来,越来越风霜逼人。
今日从大太太屋子出来,就换上了这么一身正红牡丹衣服。
纯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本是骄阳,只怕要成了落日。
陈纯荔摸着玉佩,眼角余光看了纯歌半天,见她都不说话,一副置若罔闻的样子,先觉得没趣起来。
又想到大太太如今似乎极不喜欢纯歌,自己为了一时痛快和她多说几句话,不妨倒是惹得大太太心里不痛快。
上次事情,是陈纯瑶那丫头运气不好,走错了门子,住错了地方,自己因祸得福,被陈纯瑶下药,反而躲过一劫,等来了大太太对陈纯歌不满。本是一桩大大的好事,万不可在这上头摔了跟头。
就算是想打探两个姨娘过来跟她说了些什么时候,也不必急在这个时候。
这样想着,陈纯荔就对着纯歌又强笑了一声,抬头看看日头,道:“外面呆着,总晒得我昏昏沉沉,就不陪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