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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人气的不轻,动了家法。赵家族长也不答应这件事,要把赵熵逐出赵氏家族,赵熵这才改了口。”说这话的时候,李建安脸上都是不以为然。
被逐出宗族,可谓是最严酷的一种惩罚了。
连宗族都没有的人,会被世人唾弃,就算是死后,灵位也没有供奉的地方。
难怪赵熵后面会改了口,看样子不只是被打怕了。
本是有大好前途的人,经历了这样的事情,只怕今后仕途上有碍不说,就算是在族中,也会遭遇无数冷言冷语。
就为了一个女子
若是有始有终,敢于承担,倒不失为一个有情有义的人。
可惜只知道在妻子面前耍狠,真的遇到挫折,便只知道退缩了。
纯歌心里对赵熵,也就很有些看不起。
三太太这样苦心积虑的挑选,没想到终究还是没有挑出一个好的来。
李建安看着纯歌若有所思的模样,眉峰微蹙,就拉着她的手,安慰道:“你放心,在咱们家里,断然不会发生这种事。”斩钉截铁的口气。
纯歌愕然。
这是哪跟哪儿?
转眼就明白了李建安说这话的意思,虽然是会错了意,倒也是一番心意,要是拆穿了,不免都觉得尴尬。
纯歌就将错就错的靠在了李建安肩上,轻轻的点了点头。
一阵幽幽的梅花香气飘到李建妾鼻尖,他低头看着身侧馥郁芬芳的佳人,只觉得心神一暖,满足的闭上了眼。
纯歌回去李家,先去给太夫人说了这件事。
太夫人听见,感慨了几声,连说了好几句没想到,又骂赵熵糊涂,还安慰纯歌,男人一时被外头的女人迷花了眼,总会好的,让纯歌不要太为陈纯贞担忧。
纯歌听着,虽说不太赞同这番意思,还是承了太夫人的情。
等回了梅香院,纯歌就叫人赶紧把写好的信快马加鞭送回绥南去。
这件事情,即便是暂时解决了,谁知道后面又会生出多少纰漏来。
还是早些跟三太太说了才好,省的今后那边心生怨愤。
从京城送信回绥南,要走水路,就要十日,若是快马加鞭,只需要三日即可。
这三日的时候,纯歌就趁机打点趁端琅来李家族学读书的事情。
李建安早就答应了这个,纯歌也就不愿意再耽搁。
只要每次一想到陈纯芳曾经做的那些事还有大太太对趁端琅下的狠手,纯歌就总觉得喉咙被人套着一根绳索,随时都会喘不过气来。
大太太如今依旧躺在床上,虽说能被人搀着走几步略,也能勉强说几句话。可想要管家,是再也不能了。
只是连大奶奶想要在大老爷和陈端仪面前做样子,遇到大事,还是会先去问问大太太的意思。
纯歌要把陈端琅接去李家读书,大老爷和陈端仪都是答应了的,只说李家的族学在京城中名声甚妤,授课的都是些渊博之士。要不是宝哥儿早已经请好了先生,不好朝令夕改,也要把宝哥儿送去。
大老爷和陈端仪想不到的,连大奶奶却能想到。
知道纯歌是担忧陈端琅在陈家住着又被人下绊子,又见过了纯歌的手段,连大奶奶就格外不愿意再和纯歌为难。
一个嫁出去的女儿,又是三房的。
好好相处,只能给自己带来好处,何必去结怨。
只是婆婆那儿
连大奶奶想着就头痛,看着纯歌叫人送过来的书信,也觉得为难,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去给大太太说一声。
横竖前头公公和夫君都答应了,也由不得有人反对。
连大奶奶就亲自去了大太太屋子里,笑客满面的说了事情。
大太太本来半眯着的眼一下子就睁的大大的,哆嗦着唇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连大奶奶知道大太太这是动了怒,就装作没看见,笑着道:“母亲可是有什么吩咐,是要给七弟准备些什么东西,您只管放心,我都打点妥当了。”语气很恭敬的样子。
大太太眼歪嘴斜,气的狠了,嘴角又开始流出银丝。
连大奶奶看着觉得恶心。
姚妈妈忙上去给大太太用帕子擦了擦嘴角。
大太太拽着姚妈妈的袖口,啊了几声。
这些时日,一直是姚妈妈近身伺候大太太,片刻不离。看见大太太这样,就了然的俯身弯腰去听。
大太太费尽力气,挤出两个字,“不,不准。”
姚妈妈就有些为准的看了一眼大太太。
大太太却固执的吐出一个字道:“说。”眼中已经堆积了怨气。
姚妈妈只能勉为其难的将大太太的意思说给了连大奶奶听。
“大奶奶,太太说七少爷是三太太托付给家里的,都是陈家的人,家里也有先生授课。怎好突然就去麻烦别人,就算跟家里是姻亲,到底还隔着一层,还是别把七少爷送过去了。”
你们也知道是隔着一层
那还天天琢磨着人家李家孩子的婚事。
蕤娘和武哥儿,上头有祖母,有父亲,有伯父,有叔叔,还有正经的母亲。你们就跑去给郡主提婚事,还做主把蕤娘嫁到了顾阁老家里。弄的国公爷和太夫人心里都不痛快。还自以为是干了件精明的事情。
也不知道脑子长到哪儿去了,这还是国公爷顾忌着跟陈家的脸面,换了别人家,只怕早都让陈纯芳的灵位搬出了李家的祠堂只说是为了武哥儿好,也不想想,国公爷现在正是大好的光景,陈纯歌又刚嫁过去,娇嫩的跟朵花一样,今后再生几个儿子出来,都是嫡子。
武哥儿这孩子失了父心,也没有母亲护着,娶得妻子虽说高贵,却是病歪歪的,生不了儿子出来,将来世子之位还能轮到他头上。
算计这个,算计哪个,就是忘了最该哄好的。
得罪了国公爷,什么都是空!
还能指望谁做主,郡主也不敢大喇喇找上门去,让国公爷立武哥儿做世子。
这下好了,婚事八字也没一撇,人却都得罪了个干净。
你们要当蠢人,我可不干!连大奶奶在心里腹诽了一顿,就笑着道:“我原也是这么想,只是父亲都交代了下来,说是十三姑奶奶关爱兄弟的一番心意,让我尽快打点好了,把七弟送过去。”
抬出了大老爷
姚妈妈早就知道这件事阻止不了,听见连大奶奶这么说,又看见大太太气的脸都紫了,只能叹气。
上回就不该对七少爷下手的。
否则那位十三姑奶奶也不能这么做。
看样子也是被太太逼狠了,现下大老爷和大少爷都帮着那边,太太怎么做都阻止不了。
何况太太如今这副样子,依仗的,也不过只是昔年和大老爷一点夫妻情义罢了。
要是再不知道进退
姚妈妈后背就满是冷汗,俯下身在大太太耳边低声道:“太太,您暂且忍一忍,想想武哥儿。”
大太太眼睛一亮,又瞬间如同焰火一样黯淡下去,无声无息的闭上了眼。
姚妈妈看着松了口气,起身对连大奶奶陪笑道:“太太说她如今身边不方便,要让大奶奶您多操劳了。”
连大奶奶忙摆手,诚惶诚恐道:“都是媳妇该做的。”
又问了大太太的身子,药吃完了没有,丫鬟下人这些伺候的好不好。
见万事妥帖了,连大奶奶就退了出去,说是要出去打点陈端琅的事情。
姚妈妈看着连大奶奶信步离开的背影,再也没有了以往的畏缩样子,只能苦笑。
这个家,已是换了人做主了。
也不知道今后,还有没有自己站的地方。
想着姚妈妈就回头去望了望大太太。
正好看见大太太森寒了眉眼,正冷冷的盯着门口的方同,吓了一跳。
大太太却只是望着,半晌后,又闭上了眼,还艰难的一点点挪动着翻身。
姚妈妈想要上去帮忙,大太太却冷冷的哼了一声。
花了足足两刻钟,大太太才把身子换了方向,姚妈妈就听见她低声咕哝了两个字。
“纯芳。”
第二十一章 怒急
姚妈妈仿佛就回到了二十多年前,那个小姑娘坐在屋子里,拿着剪刀剪衣服的时候,从小就高高在上的,被人们捧着。长的又好,读书也厉害,学什么东西都快。
全家上下都心疼的很,只说是天下掉下来的仙子转世投胎了。
谁想到,嫁出去了,却落的这个地步。
捧在手心里这么多年的女儿,也难怪太太会不得。就算是自己,又何尝不难过。
姚妈妈又想到了回来报信的黄妈妈,自从那天喊出那些话后,就被老爷关到柴房,后来随意寻个错漏,打了五十板子。
那么大年岁的人了,被打了五十板子,也没有请大夫,第二天早上就断了气。老爷只说是吩咐人抬出去,也不知道被扔到了哪个山头上。
做牛做马一辈子,就是这么个下场。
姚妈妈越想,就觉得心里越是发寒,望着大太太背着的身子,眼神中,带着些若有所思。
二月二,是龙抬头的日子,一直到三月三,各地都要举行庙会,过一场女儿节。
三房家里虽说已经没有未出阁的姑娘家,可三太太惦记京中的陈纯贞,还是叫家里人好好打点妥当。
因着三月份是太后的生辰,皇上开了恩科。
本来只是举人的陈端崕就想着要借这个机会进京里考个进士回来,再谋划一番,争取放个外任。
凡此种种,都需要打点。
三太太就带着朱妈妈和儿媳妇吴四奶奶坐在炕头上看礼品单子。
一份送去赵家,一份送去国公府。
这两家,都是陈端崕去了京城后,借的上力的。
平日不好送,有这么一个由头在,就算置备的贵重些,也不怕人说闲话。
吴四奶奶为了陈端崕的前程,还主动从嫁妆里面,拿了一匣子东海产的明珠来。
看着鸽子蛋大小的明珠在金丝檀香木做的盒子里熠熠生辉,三太太都觉得有些肉痛。
“这可是你的嫁妆。”
吴四奶奶和陈端崕夫妻间,琴瑟和谐,就算是陈端崕有两个妾,也不过就是摆设,自然也舍得出钱,“这是夫君的大事,母亲就不必再说了。”
三太太就满意的看了一眼吴四奶奶。
吴四奶奶见三太太低着头又在看单子,就小心翼翼试探道:“母亲,咱们只准备了国公府和赵家那边,靖远候府那边要不要也准备一份。”
三太太听着脸色一沉,就把单子啪的压在了案几上,冷冷道:“送去那儿做什么,都成不会下蛋的母鸡了,光会给咱们陈家丢人,还要我给她送东西过去!这些东西,都是给你十妹妹还有十三妹妹送的,那个不争气的东西,哪点值得享用!”
吴四奶奶不好插嘴,只能默然。
三太太却觉得还是堵得慌,喘着粗气道:“我也真是不知道,咱们家里,上辈子是怎么欠了这位十二姑奶奶。出嫁前就闹出那种难听的事情不说,我把她风风光光嫁到了候府去,她还不好好收敛着心思,当世子夫人,给我弄出那些难听的闹言碎语来。我就是回到了绥南,都还能让别人拿着她的事情来笑话我。咋个儿柯夫人那话你听见没有,那是什么意思,真是,真是气死我了 ”
吴四奶奶就更加沉默了。
昨日去柯家赴宴,那位柯夫人,就拿了十二姑奶奶的事情出来说嘴。
说是十二姑奶奶陪着十二姑爷,结交了不少好友。因喜欢在外面走动,还掉了好几次胎。听说太医诊了脉,说是今后再难有身子了。
一个成了亲的妇人,和夫君一起出去来往走动倒也没什么要紧,可要是跟着夫君一起去见男客,这就过了。何况还为了这个没了孩子,简直就称得上是荒谬。
难怪别人说的不好听。
不过家里父亲一直还宠爱和姨娘,母亲和和姨娘过不去,又平白受了这番奚落,心里定然不自在,自己却绝不能插嘴说小姑子的是非。
管他庶出还是嫡出,名分上,可不都是自母亲亲自教养出来的。
吴四奶奶打定主意做锯嘴葫芦,就坐在那里,低头听三太太骂。
好不容易三太太骂完了,朱妈妈赶紧给递了杯水上来,劝三太太道:“您就少操心吧,您就是再想得多,那边不领情,您也是白上火,何必惹得心里不痛快。”
三六太就冷冷的哼了一声,倒是没有再说什么。
吴四奶奶不由放了心,就想着让三太太帮着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再添置的。
自己不怕花钱,只要能有用。
这次恩科,争得人太多了,谁的背后没有几个思师世交撑着。
光靠陈家,定然不行。
最大的指望,就是定国公府,听说那位十三姑奶奶很得宠爱,若是能让她出面帮忙在国公爷面前说几句好话,事情把握也更大。
要不是为了这个,自己何必拿了一匣子明珠出来。
因怕婆婆多心,还得分一半给赵家那边。
想到自己所付出的,吴四奶奶就更催着三太太。
关系到唯一嫡子的前程,三太太也没有马虎,就一遍又一遍的看了起来,仔仔细细的斟酌。
正和吴四奶奶商量着去掉裘皮,换上云水缎子的时候,外头就有丫鬟道:“太太,京城十三姑奶奶给您送信回来了。”
三太太讶然。
“谁送的信回来?”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吴四奶奶听的很清楚,笑道:“许是十三姑奶奶惦记您。”说着,就亲自下炕汲了鞋去外头拿信。
三太太撇着唇,一脸不信。
惦记?
真是笑话,在京城的时候,谁不知道那副母女情深都是做给外人看的。
怕是惦记着冒姨娘。
第二十二章 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