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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姨娘不知道是哪儿错了,就着急的想要解释。
李建安却阻止她,“夫人这边有人伺候,你们安分些,不要让她多操心。”
薛姨娘眼里划过一丝愤恨,片刻后又恢复宁静,就低眉敛目的应了声是。
李建安也没再耽搁,转身去找了李建浩。
听着薛姨娘说要留下来伺候的话,童妈妈几个都觉得胆颤心惊。
要个生了庶长子的妾来伺候有身子的夫人!
她们要是放心,才真是傻了痴了。
本来几个人还担心李建安不懂得内宅的事情,会答应了薛姨娘,后来听到李建安拒绝,就松了一口气。
等李建安一走,童妈妈就立时不着痕迹的送客。
都是些聪明人,即便是安姨娘,也知道这个时候实在不宜再生事了。
梅香院里很快就恢复了宁静。
只是文哥儿在离去的时候,深深的望了一眼里间,嘴角就有一抹讽刺的笑容若隐若现。
真好,那个骄傲的弟弟,很快就不是父亲唯一的嫡子了。
第七十七章 兄弟
丫鬟们端着茶水上来又退下去。
李建安坐在上首,端了粉彩蓬莱仙境莲花图茶盅喝茶。茶盖子刮在杯口上,发出沙沙的响声。
间或抬起头看看李建浩,面色晦暗不明。
李建浩看着心颤,就硬着头皮喊了一声三哥。
李建安啪的一声将茶盅放在机子上,目光冰冷的望过来。
多少年了,三哥还从没有这样不给自己脸面过。
可这次的事情,又实在是怨不得三哥。
三哥的嫡子啊!就算不是儿子,那也是嫡长女。
何况三哥早年南征北战,几个孩子出生的时候,三哥人都不在家里。这个孩子要顺顺当当的生出来,不仅是嫡出,也是三哥第一个能够看着出生,陪伴着长大的孩子。
再有三哥对三嫂的爱护。
李建浩只要一想到这些,就觉得头皮发麻。
“内院的事情,我从来不管。更别说是你们几个房里的事情,你要收妾也好,还是要抬举谁,别说是我,即便是你三嫂要做主,我都会拦着她!可你这次,实在是让我失望!”李建安目如寒星,满是失望的看着李建浩。
李建安完全不提纯歌受伤的事情,反而让李建浩完全无处下手,只能满腹愧疚道:“三哥,我只是看安佩最近闹得实在不成样子,才想着压一压她。也不是真心想要抬举谁,就算我有心思,也不会动家里那些通房。”
李建安听见解释,神色没有松动,反而更加难看了几分,“胡闹。家生子也好,外头娶进来的良家女子也罢。这个时候,都不能抬回来。四弟妹是什么样的人,你难不成不知道。她刚……”想到终归是弟媳,有些话不便说,李建安就把刚小产两个字收了回去,面容冷厉道:“老四,咱们家里的境况,我瞒着老五,瞒着老六,唯独没有瞒你。本以为你是最能让我倚重的,谁知道……”
话音刚落,李建浩就跪在了地上。
“三哥,是我对不起你。”
李建安叹息了一声,伸手把李建浩扶了起来。
“你这会这样,我大概也能猜到几分。印子钱的事情,你也不用再担心,我早都找人处理了。至于你三嫂那铺子的分子。”李建安说着就犹豫起来。
李建浩也是一脸讷讷不安。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何况是在李家里头,李建安身为一家之主,自然在四处都有耳目。否则要真是有什么事情,不能事先收到消息,只怕李家早都败完了。
这一点李建安清楚,李建浩心里更是明白。
李建浩早知道和四夫人吵架的根由瞒不过李建安,现下听见李建安提起来,又想到四夫人那些拉着娘家人算计嫂子的话,就面红耳赤的跟木头一样站在那里,脸上火辣辣的。
李建安看出来反而觉得心中稍稍安慰。
弟媳虽说不知道礼数,好在弟弟还是知道轻重好歹。
李建安想了想就道:“你的俸禄实在是少。老六那里有娘贴补,老五他名下也有两个铺子。唯独你……既然你觉得让三弟妹入你三嫂铺子的股不妥,你就单独去开两家铺子补贴补贴吧。”
然后从袖口中掏出张银票递给了李建浩。
李建浩接过一看整整一千两,就震惊的看着李建安。
李建安只是笑,“怎么,京城里一家好地段的铺子至少也得四五百两才能盘下来,还有买办货物的本钱。还是你嫌弃不够?不过我也只能贴补你这么多了。”说着就大笑道:“你嫂子就要给我添张嘴吃饭,要是女儿,我就得再多准备分嫁妆,要是儿子,更得分家业。我不省着花也不行啊。”
虽说是抱怨,语气却分外愉悦。
李建浩就红着眼看着李建安,最后却只是朝着李建安深深一拜,将钱放到了袖口中。
李建安就笑着拍了拍李建好的肩头,“这才是好样的,咱们兄弟之间,哪需要事事算得清楚。我这个当哥哥的,难不成还会看着你过苦日子。”
李建浩没想到李建安没有雷霆震怒,反而给了一千两本钱他做生意,感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李建安看他不像个样子,就问他有没有打算做些什么生意。
李建浩没有主意。
京城里什么样的生意没有人做,何况虽说律法没有命令限制人宗室外戚经商。不过该忌讳的还是要忌讳。
像是茶盐铁矿这些,关系到国家根基,还是不碰的好。
至于其他的,又都有人抢先了。
一时半会儿,李建浩也觉得为难。
李建安皱眉思量了一下,就淡淡道:“回头我问问你三嫂,让她把她花露铺子的制作方子写两个给你。”
李建浩先是怔了怔,接着就忙摆手道:“若是这样,跟我们白白分三嫂的钱有何区别。即便是开铺子,也绝不能去抢三嫂的生意。”
李建安就教训他,“京城里卖女人东西的铺子有多少。各凭本事罢了,怎么说是抢你三嫂的生意。”
听着这一番歪理,李建浩就苦笑道:“可人家用的都是自己的方子。也没说就要三嫂把方子写出来啊。香露这些,本就是靠着方子挣钱。”
说着李建浩就有心玩笑几句道:“三哥,您可别瞎应和我。这还跟咱们掏钱入分子不一样。你这可是要掏三嫂的根基呢,小心她和你怄气。”
李建安就睃了一眼李建浩,“你三嫂从不跟我生气,我说了就是。”语调自信,笑容中还透着几分得意。
这个三嫂,还真是厉害,把三哥收服成这样。听说前头摔在地上的时候,谁去哄都不行,连母亲都不要,只是喊着三哥的名字。
后头三哥进去,才会心疼成那副样子。
三嫂生的娇滴滴的,比春天的花还要柔软,有时候自己看见她用绥南那边的独有的软语说话,都会忍不住眼前一亮。何况是三哥这样从前只知道和陈纯芳直来直往的人。
老夫少妻
难怪难怪啊!
李建浩就在心里感慨了几声,却再没有说话。
李建安以为李建浩又在愧疚,就吩咐他,“你回去了和三弟妹好好说说。这回是没有事情,你三嫂也是大度人,定然不会真的生气。可要是以后再这样闹,即便是我也不能容了。还有娘那儿,你也要去说一声,别让她老人家心里挂念。”
李建浩忙低着头一一应下。
外头有人来说夫人醒了。
第七十八章 妥协
李建安忙出来要过去看纯歌,临走的时候还跟李建浩叮嘱,让明天记得过来拿方子。
李建浩看李建安正在兴头上,也就笑着应下了。只是在心里打算,要是明天李建安拿不出来,就看状况说早准备好要做的生意,不让李建安为难没脸。
李建安进去的时候纯歌正在喝鸡汤。没叫人通报,李建安步子也放得轻,一时半会竟然没人发现他已经站在了门帘边上。
纯歌皱眉看着面上一层肥油,就觉得恶心,一个劲摇头。
童妈妈在旁边劝,“夫人,您如今是有身子的人了。以前由得您说要吃清爽些,如今却再也不能,好歹也得为了哥儿着想。”
纯歌就嘟着粉嫩的唇嘟哝道:“都说是哥儿,我偏生个小姑娘。”
童妈妈哭笑不得教训道:“哪有这样说话的。您多大了,还赌气呢。都盼着生哥儿,就您指望着生姐儿。”
纯歌刚经历过那种掏空人身体的恐慌,又喝了两口汤恢复了点精神,感觉到肚子里有个小小的生命正在生根发芽,心情格外愉悦,就笑着道:“我这哪是赌气,生姐儿不好么,我就喜欢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到时候我给她好好打扮,把别人都比下去。”
李建安看着纯歌娇憨神态,面色红润着透着少女的清纯,又带着妇人的妩媚,就大笑道:“好好,生个小姑娘,再来个胖小子,你给他们打扮,我就教他们习武练剑。”
说话的时候,人已经大步如风走过来。
也不管纯歌靠在床头上的面红耳赤和周围丫鬟的闷笑声,就接过童妈妈的汤碗看了一眼,皱眉道:“吃的这么少,可别饿着我儿子。”
屋里人忍不住,都纷纷笑出声来。
纯歌脸色绯红如同胭脂一般,嗔了李建安一眼,将头埋的低低的。
李建安哈哈大笑,叫童妈妈她们都下去,自己端着碗坐在床头上哄纯歌喝汤。
童妈妈和翡翠两个走在最后头,看见了就欢喜的笑起来。
两个人说说笑笑把汤喝完了,李建安就喜不由胜的摸着纯歌肚子,嘀咕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这样冷峻坚毅的男子,却因为自己有了身孕而变得行事像个孩子一样。
纯歌觉得心里软绵绵的,就伸手抱着李建安粗壮的手臂,将头枕在了上面。
李建安安抚的拍了拍纯歌的头。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说太医的嘱咐,说今后要注意些什么。
李建安想起来纯歌一个劲喊着要他的时候,心里有种酸麻的喜悦,忍不住低头含住了纯歌柔软的双唇,吸允了几下,觉得浑身慢慢热起来的时候才不情不愿的松开。
纯歌目光沉醉,低低的喘息。
李建安看见她的样子,差点又隐忍不住,想到她如今的身子,只能慢慢按奈下去,丧气道:“我明日就搬去静思斋。”
纯歌立时一惊,抬头望着李建妾。
竟然忘了,按照这个时候的规矩,一旦女子有了身孕,夫妻就要分房睡。
想到李建安可能会去薛姨娘或是安姨娘那边歇息,纯歌忽然觉得如鲠在喉,说不出的难受,本来明亮的目光一瞬间变得死寂。
李建安敏锐察觉到了,先是困惑,后面就有几分了然,心里也涌起了奇怪的感觉。
似乎是想要被挽留,又担心自己怀中懂事大方得体的小姑娘成了陈纯芳那样的妒妇。
一时间静默无语。
纯歌望着李建安复杂的神情了然三分,心里就泛起一阵苦涩。
看样子,真是被李建安惯坏了。
以往李建安愿意去谁的屋子里自己从来不在乎。如今却被弄得有了独占的心思。
从一开始,自己就知道李建安不可能没有妾!
以往李建安愿意一直住在梅香院,那是李建安自己的决定。别人管不了,可自己,是没有资格强留李建安下来的。
尤其自己还有了身子不能再伺候李建安,若是贤惠的人,就该主动给李建安再安排通房丫鬟。
不过让李建安去姨娘屋子里住,自己能忍。要是让自己做主挑选妾室或通房,自己是绝做不到的。
纯歌沉吟片刻,咬着舌尖将那股莫名的滋味压下去,就浅笑着道:“那我明天吩咐人去收拾收拾,顺便把薛姨娘她们那边也整理一番。”
“你整埋她们那边做什么!”李建安就皱眉看着纯歌,眉宇间满是不耐。
既然要分房,难不成您这位国公爷会活生生忍着十个月?
这句话,纯歌不好说出来讽刺李建安,只能沉默不言。
气氛变得有几分凝滞。
李建安看着纯歌一言不发的样子,逐渐变得烦躁不堪。眉峰聚起,想了又想,就松开抱着纯歌的手,站起身喊了人进来。
童妈妈和翡翠红玉几个进来,看着李建安突然间变了脸色,纯歌也是闷声不吭,就都战战兢兢的不敢说话。
童妈妈一个劲用眼角余光去看纯歌,却见纯歌只是低着头用手把玩着床角铜钩上的流苏带子,心里就急得厉害。
别又说出事了,一惊一乍的。
李建安沉着脸看了几个人一会儿,又去看纯歌,见她一副淡然样子,恨得咬牙,就冷冷道:“找人去给抬张八宝如玉软榻进来。”
几个人就目瞪口呆的望着李建安。
纯歌也是讶然。
李建安就沉声道:“还不快去 ”
童妈妈犹豫了半晌,才试探道:“国公爷,这软榻抬进来是要……”
利剑一样的目光就刺在童妈妈身上。
童妈妈吓的打了个寒颤,还是硬着头皮道:“国公爷,按着规矩,您不能……”
李建安望着童妈妈半晌,冷笑道:“我要歇在哪儿,还需要问过你!”
语气看上去冷厉,纯歌却从中读出了一抹恼羞成怒的味道,禁不住笑出了声。
李建安扭头瞪了一眼纯歌。
纯歌却冲着李建安眨了眨眼睛。
李建安哭笑不得,想要再横眉冷目又觉得没了脾气,只能摆手苦笑道:“快去把软榻抬进来。”
童妈妈还想再说什么,就听见了纯歌如同清泉一样悦耳的嗓音。
“童妈妈,照着国公爷吩咐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