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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她的沧海,我是她的巫山,我是他花丛中最炫烂的那朵,再也没有谁可以像我一样令她心动了。
我知道她这句话说得是出自于真心,但我更知道那只是一种迷恋,而非出自于爱。
这一点,只要我一想到,心就是痛的。
我生来就是被抛弃的,这一辈子也不可能知道我自己的父母是谁了,从我记事起,我就在别人的手中流转,任人买卖,最后终于被卖进了烟花柳巷,成了风月场里侍候人的小倌。
我少年时所有的梦想,都随着这残忍的事实而终结,我所有的灵秀与慧气,在进入那片污浊之后,都不复存在了。
我所学的、所会的,只不过是为了有一天讨好买我的男人,只要这么一想,心就疼得连呼吸都是艰难的。
十岁那年,初夜的痛楚几乎成了我的噩梦,那一夜的折磨,我在床上躺了三天,也未能养好。
十万两银子买我一夜,我都替那个花钱的男人不值,我哪里值十万两,这身皮囊即使再好看,又能怎么样,与冷冰的物件一比,只沦落到一个被人嘲笑的境地。
等我从床上再睁开眼睛时,床边又是新的面孔,我就想……为什么我还活着呢?要是死了也许会好过一些吧!
男人侍候男人,用自己的痛苦换来别人的逍遥,这种生活,生不如死,我在万般忍耐中苟延残喘,祈望着有那么一天可以逃离苦海,远离那肮脏的地方。——哪怕用死也行!
带我的师傅看出了我心里的想法,他对我说:“活着吧,只要活着总归是有希望的,要是死了,就一点盼头也没有了!”
是吗?活着就有希望,我的师傅盼了三十年,终于把自己的姿色全部盼没了,最终陷在这片泥地里,做了教导新倌的师傅,不是也没有挣脱开这里的索缚吗?
还有别的兄弟,仗着自己年轻时的那点资本,做着困兽一样的游戏,到最后呢,有的被弃,有的惨死街头,哎,好的或许也有,不过是千万分之一吧!
难道把他们换成了我,就可以了吗?我不信,我不懂得一点风月调情,我也不喜欢穿上女人的衣服扭捏做态,我是男人,我永远记得这一点,也因此,我永远也不可能像一个女人一样甘心认命的。
就是我的这种性格,让我在这种地方吃了不少的苦头,正红的时候尚且不得鸨母的喜欢,更何况岁数渐大。
也许真是因为年龄的增长吧,我竟没有了年少那股子坚持的个性,开始想着为自己寻一条退路了,哪怕到最后像别的小倌一样被抛弃,至少也在死前出了这片浑浊的地方,有了一块干净之地埋身啊!
可当这种想法确定,我也为了这种想法而努力时,我才发现退路早已经被我自己封死。
我初夜的银子是十万两,那么,我赎身的银子就要涨到二十万两,二十万两啊,寻常人家二百两银子可以过好几年,更别说这二十万两,这京都地界已是大赢国最繁华的地方了,尚且没有几人能拿得出来这二十万两,我又启敢盼望着别处的恩客呢!
这样一想,真是绝望之极啊!
人若是不红了,连带着有许多的恩宠也就会消失了,那位姓田的老爷来包我场的时候,我惊吓得手里的水杯都脱落在地上了。要是以往,我还可以用宠过我的那些恩客的名字挡一挡,可当年华到了二十,我的恩客却随着我的年华增长越来越少,用哪个去挡……想了半天,竟一个也没有。
那人在这片地界的口碑实在不好,我想这一夜就是我的死期了吧!
可令我想不到的是外面的一阵争吵过后,进来的人不是田爷,而是一位姓范的富商。
姓范的这位爷我认识,他叫范和,他经常来我们园子,还赎走了一位当红的小倌,可他从来没有点过我,我知道他不喜欢我这样的,我在床上的性情确实很难得人欢心,可有谁知道那只不过是我一种无声的反抗,我真不愿意他们碰我啊!
“傅公子!”
“范爷!”
这声招呼打完,我和他都不知道再往下续什么了,我想他此番进了我的屋子,定是有他自己的目的的,可我一个风月场的小倌,又能成全他什么目的呢!
“傅公子不要害怕,有范某在,绝不会让姓田的那种混蛋进了傅公子的身的!”
范和伸出手指,抬起我的下颌,冷冷地看着我,那副表情像是要把我吃掉似的,看得我直害怕,我想躲开他钳着我下颌的手,却又很难做到,他钳得实在太紧了,下颌处生生地疼。
“傅公子真是好像貌!温润如玉,如名附实,云山雾海!”
“范爷,您有什么话尽管说,不要……求求您……”
这么多年的风雨摧残,我早已经没有什么清冷傲骨,不要说是客人的折磨和刁难,仅仅是鸨母的打骂,就已经把我身上最后的一点菱角磨平了。
现在的我,无论谁怎么对我,只要让我少受点苦,我便知足了。
从前的那些梦想和坚持,早已经随着岁月的流逝,于风花雪月中流散了,更不敢去盼望着有什么情啊爱啊、疼与怜了。
可我万万没有想到,我心如死灰,不敢盼望着的时候,我的希望却来了。
那个范和说:“傅公子,范某人给你寻条出路如何?”
“出路?范爷真是拿云海开玩笑了,云海能有什么出路,怕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他的手终于肯从我的下颌处松开了,阴冷如鹰的眼神却没有变化。
他说:“傅公子可听说过京都梅府?”
梅府?大赢国里只要有耳朵的人有谁没有听过梅府,梅家财大气粗,是大赢国的首富,但……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啊?人家有钱是人家的,又何来我的出路。
范和见我默不作语,又接着说:“梅府大少爷梅玖至今未娶,一个男人二十好几了还没有娶,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范和的问题一个比一个问得奇怪,哪一个都是我不能参透的,梅府大少爷娶不娶妻又与我何干。
“傅公子,依范某的想法,那梅家大少爷不喜欢女人,而喜欢男人,您觉得呢?”
“喜欢男人?范爷是开玩笑了吧,云海从未听过梅府的少爷来过咱这种风月场所,难道范爷是从他们府里听到,他不养女子养男子吗?”
这京都里有哪些豪门贵客好男风,我们这些小倌是再清楚不过的了,因为他们在我们的眼里,那都是根根活命的稻草,有的兄弟甚至把他们拉成了条条框框写在了本子上,为了日后能逃脱苦海想尽办法。
“傅公子真是聪明,我也是偶尔得来的消息,据说梅府的书房里养着一个俊俏的少年,所以我想梅家大少爷直到如此高龄尚未婚娶,是心里念的男儿吧!”
范和这么说完,我心头确实一动,可随后又马上暗笑自己痴心妄想了。
“范爷,即使如你所说,他家里也有了喜欢的人了。”
“呵呵,喜欢不喜欢范某是不知道,不过,范某总觉得赌一赌总比不赌要强,傅公子容貌过人,才华气质也更胜一筹,范某愿意把这份赌注压到傅公子的身上!”
范和淡而无味地笑着,抿了一口桌子上的茶。
直到此时,我才明白范和来我屋子里的意思,不外乎我还有一点可利用的价值,只是……他是不是高抬我了!
“范爷,小倌都是越年轻的越好,云海今年已有二十,早已经过了青春妙龄,您这个赌注是不是选错了!”
不是我对自己没有信心,而是我深刻地明白这一行的规矩,有哪一个不爱青春灿烂、身体娇软的少年,而爱发育出男性特征的老头子的啊!
“范某对自己的眼光还是有信心的,好龙阳的人不一定都是喜欢少年轿小,范某觉得真正喜欢男人的,倒是更得意傅公子这样温婉流长的!”
范和这话是夸我还是埋汰我都不重要了,我看到的只是一个若隐若现的机会。
“那……范爷要云海如何配合呢?”
这才是我真正关心的!
“这个简单,半月之后,范某会请梅家玖爷来你们园子玩乐,到时范某会极力推荐梅玖点你的,范某给了你这个机会,也希望你自己能把握得住,二十万两银子在寻常富户手里,即使是倾家荡产也难筹出,但是在梅府,那不过是九牛一毛,这半月之内,你的包身银子,我会付给你的鸨母的,她是不会逼你接客难为你的,你要好好养着,别在那天丢了机会也丢了范某的脸,若是真如此,傅公子,你也知道……没有谁能救得了你了,你若真想去侍候门外的那个变态老头子,就往砸里演!”
范和这带着威逼利诱的话,听得我毛骨悚然,可是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我只是一个任人摆布的木偶,牵着线的人要我怎么样,我就只能怎么样了,这件事我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哎,总算还有一点好处,不管成不成,我都可以有半个月的舒心日子,这与我来说,也是一件好事了。
范和走后,我一个人从屋里坐着,细细地盘算,要如何抓住这次机会,这对于我来说可能也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梅家玖爷,他……他终究是怎么样的一个性子呢?会不会也……像其他好男色的人,欲求不满又色茬内厉呢!
还有那个范和,他又为什么会找上我,他又为什么要给梅家玖爷按排一场这样的艳遇呢?我没有什么背景,也与他人勾不上瓜葛,可我害怕,害怕那个范和,他是想害人的啊!
我想洒脱地放下这些顾虑,只当自己是做一场游戏,不管结果如何,都坏不过现在了。可我却不能,我隐隐为这个没有见过的梅家玖爷担着心,惴惴不安地渡过了十几日,终于等来了范和所说的那个日子。
范和让我精心打扮,可我却不知如何打扮,所以等那人真正来的时候,我仍是平时的那副模样,慌乱中才擦了一点胭脂在唇上,添点些许的颜色。
等我真正见到他的时候,我这十几日的担心竟不负存在了。
灯火通明,莺莺环绕间,他犹似佛祖莲座下,被弃的一株妖莲,沦落凡尘,他笑得玩世不恭、似乎什么都不看在眼底,芸芸众生与他眼中只是一片浮华。
这样的人,就是梅府的玖爷吗?如果他真是我的出路,那想必会是一条不错的出路吧!
可令我失望的是范和得来的消息是错误的,那一夜,他并未要我,他只是静静地看我,与我说了几句平常却温暖的话,那一夜,他看似无意的举动却温暖了我的心。
他不像其他男人,甚至他不像个男人,可他明明又是男人,他举止温雅,笑容浅淡,却每动一分都引得你必须随着他动而动。
第二天,他离开时赠了我一块玉,那玉一看就价值不匪,可他却随手给了我这么一个小倌,还说我是一个比玉还要温润的人,这……算什么,是他对我对了心,还是我为了他这句话找回了原本空了的心。
看着他抬脚离去,我慌了神,竟然追着去问他是否会再来,他没有说来,亦没有说不来,却给了我一句模棱两可的话,也是因为这句话,我存了希望,范和也是因为这句话,又缓了我一天。
可谁曾想第二天就传来了他即将大婚的消息,他终究还是像其他的男人一样,要娶妻生子的,那一夜的风流,唉,或许连风流都谈不上,他早已经忘记了。
他的大婚也彻底激怒了范和,范和撤走了在我这里投下的银子,我又沦落到原来的田地。
那天那个田爷去而又返,说什么要赎我出去,他哪里知道他那一夜的折磨几乎要了我的命啊!若是真被他赎走,还不知道要遭受什么花样的酷刑呢!
我抱着最后一点希望,让我的小厮小米拿着他送我的那块玉去找他,我知道这世界上,若真有人肯救我,也就只有他了。
小米去的时候,我忐忑不安,几乎要急得昏过去了,可得来的消息却是令我那么的心寒,心寒只是一瞬间的,人家连碰都没有碰过我,我又有什么理由去让人家拿出二十万两赎我出去呢!
那晚,我已经准备好了一条白绫,若那个田爷真来,我只能去死了。
我万念俱灰中,怎么也想不到来的是范和,他拿了银钱赎了我,把我送到那间小院,他冷笑着说:“梅玖可真是得意你啊,竟真肯用畅春园来换你,这二十万两银子,值了!”
原来,原来范和所图的是梅家的畅春园,那间园子我早就知道,据说其豪华的程度不比皇家的御花园差多少。梅家玖爷竟拿它换了我……
我从没有奢望,我只想我未来的日子,可以有他常在,平平静静,如果可以,让他永远不要看腻我,可以永远地迷恋我。
他对我的好不只是他对我说的那些,点点滴滴都浸入心骨,就像他做的饭一样,看着普通,吃着却那么的回味无穷。
他对我好,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