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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事啊!”
大/奶奶被四奶奶这么一嚷,也回过神来。她立刻朝大太太望去。
许妈妈正俯身和大太太说着什么,挡住了她的视线,她看不清楚大太太的表情。
大/奶奶脑子飞快地转起来。
自己的相公是嫡长子,又中了进士做了庶吉士;自己给罗家添了嫡长孙,又主持中馈没有一点失错的地方。就算是十一娘妻凭夫贵、就算是五姨娘生了儿子,难道还能因一个前程不明的小儿动摇相公和自己的地位不成?既是如此,自己又何必冷面冷言的惹得别人不痛快,白白让四房讨了好去。
“是啊!是啊!这可真是件大喜事。”她笑的开怀,搂了搂庥哥道,“庥哥,你要添小叔叔了。”
“什么小叔叔?”庥哥听得糊涂,“哪里来的小叔叔。”
徐嗣谕就低垂着眼睑朝后退了几步,站在了落地罩旁的帷帐边,与众都拉开了一段小小的距离。
谆哥却解释道:“就是爹爹的弟弟。像我五叔,就是我爹的弟弟。”
庥哥还是不明白:“誉哥不就是我的小叔叔吗?为什么还要添个小叔叔?那我喊誉哥做什么?”他困惑地望着大/奶奶。
挺着大肚子的五娘就掩着嘴笑:“五姨娘藏得可真深。”她的声音高亢,让人感觉有些尖锐,“难道是怕我们知道了讨您的喜酒喝不成?”
五姨娘竟然老蚌怀珠!
如今大太太瘫痪在床不能理事,听太医那口气,只怕是好不成了。大/奶奶当家,于情于理都管不到大老爷屋里去。原先大老爷让五姨娘和六姨娘一起管着屋里的事,如果五姨娘再生下儿子……常言说的好。母以子为荣,子以母为贵。只怕到时候自己的胞弟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了。
她不由狠狠地瞪了四奶奶一眼。
果然是小家小户出来的,没一点脑子。还帮着五姨娘和十一娘高兴起来……
而十一娘听着五娘语气不善,立刻上前几步,将五姨娘挡在了身后,笑道:“我倒听人说,孩子小气,刚上身的头三个月最好不要到处宣扬。”又转身问五姨娘,“姨娘,是不是我说的这个道理?”
五姨娘望着女儿,羞得满脸通红:“我,我,我……”却是半晌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十一娘抿嘴一笑,一副满心欢喜的模样,问六姨娘:“六姨娘,父亲可知道姨娘身怀六甲?”
六姨娘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大老爷虽然把屋里的事交给了自己和五姨娘,可自从大太太知道大老爷常歇在五姨娘屋里后,就有事只交待三姨娘,根本不理睬五姨娘和自己。分明就是不同意让五姨娘和自己管着屋里的事。那三姨娘是什么人?别人不知道,她可是一清二楚——想当初她当丫鬟那会可没少听三姨娘私底骂这个诅咒那个的,是个面善心狠的主。可五姨娘就不同了。脾气好,不爱管事,不愿意得罪人。说的是两人一起管着屋里的事,实际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让她把吃到嘴里的吐出来,除非是大太太能重新站起来。
想到这里,六姨娘笑得更灿烂了:“许妈妈说大太太这几天不舒服,所以大老爷一直歇在大太太这边。还没有机会说呢!”
言下之意是指许妈妈奉了大太太之命不让大老爷接近五姨娘。
大家的目光果然就转到了大太太身上。
大太太眼睛微合,表情平静,好像根本没有听到屋子里的这些动静,睡着了似的。
“大太太身子骨不比从前,常常说着说着就睡着了。”立在床头的许妈妈表情淡淡地道,“怠慢两位姑奶奶了。”
“许妈妈哪里的话!”五娘眼睛一转,“都是我们这些做女儿的不贴心,吵着母亲休息了。”说着,她望向十一娘,“要不,我们去东次间坐坐。也好让母亲安安静静地休息一会。”
十一娘就看见五姨娘脸上闪过一丝惶恐。
她心中一动。
或者,五姨娘不愿意说出自己怀孕了,完全是出于恐惧。
那她在恐惧些什么呢?
又想到在罗元娘之前,大老爷没有生下一儿半女……
何况现在大太太只是身体不能动了,并不是脑子不能动了。
指尖摩挲着蓝宝石时的凉意好像还停留在心头。
十一娘已满脸是笑:“五姐说的对,我们还是到东次间坐吧!也免得吵着母亲休息。”然后扶了五姨娘,一面朝东次间去,一面和六姨娘说着话:“六姨娘是什么时候知道姨娘有了身孕的?这件事要不要跟父亲说说?姨娘现在毕竟是双身子的人了,可不能有什么闪失。”
这是公公屋里的事,做儿媳的大/奶奶和四奶奶都不好插手。听五娘的口气,只怕有些忌惮五姨娘生了儿子和三姨娘、罗振声的利益发生冲突。再看六姨娘。这样突然跳出来十之八、九是有自己的打算。
十一娘不怕别人有打算,就怕别人没打算。没打算,好似那无欲无求的人,让你没有办法下算,只要你愿意付出代价去交换,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六姨娘挑了这个时候把五姨娘怀孕的事说出来,自然是个有打算的人。再想到六姨娘能后来者居上,把花容月貌的五姨娘压下去,和精明能干的四姨娘打成个平手,只怕就不是个省油的灯。她立刻决定把六姨娘抓在手里——有了她在五姨娘身边,五姨娘的安全系数就会大大的提高。
因此她一改往日的低调,不仅挺直了脊背,气势十足地率先朝东次间去,而且还毫不含糊地暗示六姨娘把这件事告诉大老爷。
六姨娘喜出望外。
要知道,在罗家的时候,表面上五娘处处占先,十一娘处处忍让,可五娘有的,十一娘从来没有缺过。当时她就觉得这个小姑娘不简单。后来她嫁到永平侯府,不过几个月的功夫就能哄着侯爷帮五娘出面撑场子,她就更是不敢小瞧十一娘了。现在看十一娘一改往日的隐忍突然变得强势起来,她就知道十一娘这一次要为自己的生母撑腰了——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娘家有人能让自己在夫家站稳脚跟!
“既然十一姑奶奶这样吩咐,那我就去给大老爷报喜去了。”她笑盈盈地应着,却话音一转,把将五姨娘怀孕这事告诉大老爷说成了是十一娘的意思。
她想推责任就推吧!
反正这件事自己是管定了。
十一娘微微地笑,并不否定六姨娘的话。
五姨娘却急了,忙道:“我会告诉大老爷的……”
“两位姑爷都在,还是让六姨娘去跟父亲说一声吧!”十一娘笑着打断了五姨娘的话,搀着她进了东次间,“您现在当务之急是养好身体。”又道,“您身边的丫鬟怎么没有跟着您?有什么事也有个使唤的人。您这样怎么能让人放心!”
五姨娘却停住脚步凝望着十一娘,答非所问地道:“十一姑奶奶,我真没有想到会有了身子……”她说着,脸色变得绯红,表情却十分的认真,好像怕十一娘不相信似的。
十一娘突然觉得很心酸。
她性情温顺,行事不免懦弱,可只要是觉得对女儿好的事,她都愿意不计一切地去做……
※
今天很不顺利,但我要学会做个不抱怨的人!
握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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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只有一更,先把时间理过来……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二章 渔利(下)
五姨娘怀孕的消息让小书房热闹起来。
罗大老爷更是露出几份得意来。
钱明看着就嚷着要喝酒:“……今日是我们这些做姑爷的正日子。不算。还要安排一天才行。”
徐令宜一向话少,罗振兴、罗振声是晚辈,三人只在一旁笑。
罗大老爷腰杆挺得笔直,大手一挥:“你说几时就几时,你说几天就几天。包你喝个痛快!”十分的豪爽。
钱明的目光就落在了徐令宜身上,见他正襟危坐,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顿了顿,语气一转,笑道:“我一个人说了也不算,不如等十妹夫来了我们好好商量商量。”
罗大老爷听了脸上的笑意就淡了几分。
徐令宜虽然来的少,但见他从来都是毕恭毕敬,谨守礼数。钱明那就不用说了,有个风吹草动的都往罗家跑,人和气,说话又风趣,罗家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不喜欢的。只有这个王琅,阴阳怪气的不说,还一副趾高气扬瞧不起人的模样,实在是让人讨厌。
想到大太太病后他从未来看望,罗大老爷觉得有些心寒。索性吩咐罗振声:“你去看看十姑爷来了没有?要是还没有来,我们就不等了。吩咐你大嫂传膳吧!总不能让侯爷和你五姐夫这样一直等着。”
罗振声应声而去。
钱明觉得自己应该客气一番才是,可转眼看见徐令宜坐在那里动也没动,就把话咽了下去。
与此同时,回到了红灯胡同孙家的五夫人把丈夫打发去了母亲那里,自己却把孙老侯爷堵在了书房。
“爹,您跟我说实话,那孩子是不是徐令宽的?”
孙老侯爷长眉一扬:“你觉的呢?”把问题又重新抛给了五夫人。
五夫人一怔。
孙老侯爷已语重心长地道:“丹阳,我们和徐家是通家之好,你和令宽说起来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令宽的为人如何,没有谁比你更清楚。你一向聪明。要总是围着这些枝枝节节地围,也就是第二个罗元娘。有时候,你要学学你二嫂项氏。眼光放远些,心胸放宽些。”
五夫人脸色微白。
答案已呼之欲出。
孙老侯爷看得明白,却不想在这件事上护着女儿。女儿的性子好强,又没有同胞的兄弟撑腰,自己现在活着,还能帮帮她,要是哪天不在了,女婿就是女儿唯一的依靠,有些事,不能任着她胡闹。心念一转,目光已如鹰隼般的犀利:“怎么不说话?”
语气咄咄逼人。
五夫人望父亲,脸色更显苍白。
让她说什么?
说自己自认为聪明,以为把丈夫掌握在了手里,结果却被丈夫瞒得死死。
说自己看戏不怕台高,自己反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
是自己做人太失败。还是别人太聪明?
她心浮气躁。
“既然说不出口。那就把它永远埋在心里。然后浇一瓢滚烫的热水,连根苗也一起烫死。”孙老侯爷神色凝重,把外面的传言一一告诉了五夫人,“……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就算不能帮家里做点,也不要给家里添乱。要不然,你可真连那个庶女出身的永平侯夫人都不如了。”语带告诫。
要说这世界上五夫人最信赖谁,那就是自己的父亲定南侯。要知道,能在先帝晚年波谲云诡的庙堂中毫发无伤地到今天,并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所以她虽然被这话咽得半晌没做声,还是露出沉思的表情来。
孙老侯爷看着暗暗点头,点拔着女儿:“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可你要思商的是这个时候侯爷会怎么想?太夫人会怎么想?令宽又怎么想?你的那位四嫂又会怎么想?要知道,谋定而后行,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五夫人静静地坐在书房暖阁里发起呆来。
孙老侯爷也不催促,端着茶在一边慢慢的喝着。
是啊,出了这样的事,侯爷会怎么想呢?自然是要想办法把事态平息下去,所以该他认的他全认,不该他认的也要认下来。看出这蹊跷的,只会赞一声侯爷宅心仁厚。看不出这蹊跷的,也会羡慕侯爷风流倜傥。可私底下,侯爷只怕是一看到那个孩子就会对一声不吭把孩子认下来的十一娘有一丝的愧疚。至于太夫人。手心是肉,手掌一样是肉。她越是气令宽,就会越心疼侯爷,就会对乖巧顺从的十一娘心生好感。
想到这些,五夫人有些坐不住了。
徐令宽这个粉白烟囱,做事从来不用脑。他这样瞒着自己,让自己被人当笑话看,比让自己认了这孩子还要难堪。偏偏自己还不明所以地逗着那孩子玩,看在那些知道内情的人看在眼里,只怕早就笑翻了肚皮。偏偏以徐令宽的性格,不仅会对帮他收拾残局的侯爷感激涕零,连带着还会对帮他养孩子的十一娘感恩戴德。
意识到这一点,她不由大为恼火。
养一个孩子才多少钱?满打满算一年也不过百两银子的事。
好你个十一娘,用百两银子就即讨好了侯爷又讨好了太夫人,还讨好卖乖得瑟到我丈夫面前来了,真正好算计!
我装聋作哑,你就以为我好欺负。这一次,我不给点颜色你看看,你还真以为我怕了你。
五夫人越想越气,脸色就越来越难看。
一直在注意自己女儿神色的孙老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