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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是跟着去世娘亲学的,徐嗣谆又吃了两块。
陶妈妈就问起徐嗣谆去庙里的情况。
原先是准备在偏殿做水陆道场,济宁师太见爹爹去了,就改在了大雄宝殿的后殿。四七二十八个人,济宁师太的大弟子为首座,引领诵《法华经》,拜三昧水忏。”
如果父亲不去,娘亲的道场就会在偏殿举行了。
想到这些,徐嗣谆言辞间渍露出几份失望。
如果母亲不病就好了……
陶妈妈闻言眼底闪过一丝恨意,轻轻地叹了口气:“这要是家里,何至于只有四七二十八个人,怎么也得五七三十五个人!”
徐嗣谆摇头:“可赵先生说,太夫人在,不可超过那五七之数。”
“所以说还是在家里好啊!”陶妈妈笑道,“在自己家里,也不用这样的讲究。做个五七之数也不是不可能的。”又叹口气,“还好是侯爷去了,要不然,怎么能改在大雄宝殿的后殿?也是我们大姑奶奶的运气不好,遇到四夫人身体不爽利。要不然,太夫人也不会临时决定到慈源寺去做道场,大姑奶奶的祭日也不至于这拌冷清。”
徐嗣谆听了反而安慰陶妈妈:“不过是今年特别些。往年都是在家里做!”
陶妈妈见他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更是着急,略一思付,问道:“四少爷,我怎么听说夫人是闻了什么花的香味,所以不好!”然后又道,“说起来,我们四夫人可是个文雅的人。喜欢自己摆弄水仙不说,还常让那季庭媳妇按照自己的心愿种些稀罕的东西。别的不说,就说那栀子花。那可是南边的花,北边轻易是养不活的。她专拨了银子给季庭的媳妇,硬是让季庭媳妇给养成了。还到处送人。弄得别人提起我们家的暖房就羡艳,说比那专供内宫的车台花房还要厉害。人怕出名猪怕肥,我听了心里直打鼓,生怕宫里因此而责怪侯爷呢!”
太夫人一直告诉徐嗣谆行事要低调,不可张扬。他听着陶妈妈/的话,觉得与太夫人说的有几份相似。认真地道:“妈妈别担心。这件事我会私下跟母亲说的。母亲知道了,肯定不会再到处送花了。”他说着,脑子里却想着十一娘大惊失色的样子,然后会露出心悦诚服的表情,感激他的提醒……他心里就有小小的激动。
陶妈妈很是诧异徐嗣谆对十一娘的毫不防设,沉吟道:“四夫人是长辈,四少爷说话可要注意。要不然,侯爷会觉得四少爷对四夫人少了尊敬之意。我看,您要提醒四夫人,不如跟杜妈妈说,这样一来,有了个中间人,四夫人颜面上也好过些。”
徐嗣谆心里隐隐觉得这样不安,想了想,道:“这样一来,祖母岂不也知道了!
“这您就不知道了。”陶妈妈笑道,“杜妈妈是太夫人身边最得力的人,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她心里有杆秤。要不然,什么事都集到太夫人面前去了,好事还好说,要是不好的事,太夫人岂不早就被烦死了。”
仆妇们听到些什么,会以“报喜不报忧”为原则斟酌着说话,这些徐嗣谆是知道的。
徐嗣谆微微点了点头。
陶妈妈眼底深处就绽出笑意,加了一句:“喜欢花草的人因为花草差点害了自己,这样的波折,也算是善泅者溺于水吧!”
“去了陶妈妈那里!”十一娘懒懒地依在迎枕上,“知道说了些什么吗?”
雁容轻轻摇头,道:“当时遣了屋里服侍的。不过,四少爷进去的时候还高高兴兴的,出来的时候却是一副心思忡忡的样子。回去后只勉强吃了几口饭就说饱了!”
十一娘微微点头,沉思道:“这样子,得和赵先生说说才行!”
雁容听了低声道:“夫人,我看,不如找个借口把陶妈妈送回她儿子身边去……”
“你说,找什么借口好?”十一娘听了望着雁容。
雁容一时为难起来,喃喃地道:“她现在除了去给四少爷请安,哪里也不走动……您现在又有了身孕,只怕落在有心人眼里,会觉得您自恃有了孩子,眼里容不下沙子了……”
今天只有一更!
正文
第四百一十三章 风起(中)
雁容考虑问题还不够周密。
想名正言顺地把陶妈妈打发出去,多的是理由。
十一娘笑着打发了雁容。
琥珀过来劝:“夫人,雁容的话也有道理……”
“没她说的那么严重。”十一娘笑着打断了她的话,“想送陶妈妈走,多的是办法。”说到这里,她挑了挑眉角,“有些人,我一直不放心。只是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我总不能日日盯着。陶妈妈纵有千般的错,她维护谆哥的心却不会错。我当初顺势而下把她留下,不过是怕我照顾谆哥的时候有什么疏忽大意的地方,她在一旁看着,也能补苴罅漏罢了!”说完,她面色一正,“不过,陶妈妈总认为我占了大姐的位置,享了原本应该由大姐享受的福份。现在我又怀了身孕,只怕她心里更是不安了。她那边你得注意些才是。我虽然没想过谆哥能把我当成母亲一样喜欢,可也不想两人之间剑拔弩张。”
琥珀应喏,回到屋里正寻思着怎样打听陶妈妈都和徐嗣谆说了些什么话,杜妈妈来访。
她忙把杜妈妈迎到房里临窗的炕上坐了,用十一娘赏的西湖龙井待客。
杜妈妈打量着小小一间屋子,收拾得窗明几净,挂了半新不旧的宝蓝色帐子,大红色锦被,鹅黄色枕头,窗台上还摆了一盆小小的文竹,大方又得体。
她不由暗暗点头,低声说了来意:“……从庙里回来,四少爷去先头四夫人住的旧宅子上了香。回来竟然对我说,四夫人喜欢花,又花大力气让季庭媳妇在后花园的暖房养了些稀罕东西,自己留着玩就行了,到处送人,只怕招人妒忌,反而弄巧成拙,说我们家骄奢。”
杜妈妈是太夫人身边最体己、最得力的。有时候,代表的就是太夫人。
琥珀大惊失色,忙道:“还请杜妈妈明辩。我们家夫人虽然喜欢那些花花草草的,可也没那则天女帝的本事令百花齐放。不过是因家里有暖房,又有季庭媳妇这个惠心巧手的,让花期提早几天、延后几天罢了。至于说到送人,除了甘家太夫人那里和林家大/奶奶那里、永昌侯黄夫人这样的人之外,倒也没有送别家。这几位夫人,或是姻亲,或是一起经过磨难的故交……”
杜妈妈见琥珀急起来,知道她误会自己的意思,忙笑道:“琥珀姑娘别急。四夫人是怎样的人,阖府皆知。不是哪个人说一句不好,就不好了;哪个人说一句好,就说好了的。把这些话告诉琥珀姑娘,也是我们太夫人的意思。”
琥珀一听,立刻站了起来:“请妈妈吩咐!”
她恭敬地态度让杜妈妈看着如六月天喝了冰镇的绿豆水,从里到外透着舒坦,声音更柔和了几份:“我们太夫人的意思是,四少爷年纪小,一向不理会这些小事,怎么突然间关心这些来。让姑娘跟夫人传个话,有些事,要好好查查才是。免得被那些喜欢搬弄是非的人挑唆着,把好好个少爷给养坏了。”
琥珀听着神色一凝,忙道:“请妈妈放心,这话我一定传到。”
杜妈妈微微点头,见正事说完了,问起琥珀来:“听说你娘老子,还在余杭的庄子上,怎么不跟夫人提一声,接过来养老算了!”
琥珀笑道:“他们在江南住惯了,左右都是些老邻居,我虽然不在膝下,说说笑笑,日子倒也过得快活。”
“那你岂不就落在燕京了!”
琥珀脸色一红:“我是服侍夫人的,夫人在哪里,我自然在呀哪里。”
杜妈妈笑着微微颌首,对她的这番说词很满意似的,又说了几句闲话,就起身告辞了。
琥珀虽然觉得杜妈妈这话问得有些蹊跷,可惦记着把太夫人的意思转达给十一娘,顾不得细想,匆匆去了十一娘那里。
十一娘眉头微蹙,问琥珀:“谆哥在哪里?”
琥珀低声道:“在五少爷屋里。”
徐嗣谆很是困惑。
娘亲死的时候曾反反复复地叮咛他,说陶妈妈是她最信任的人,以后有什么事,一定要听陶妈妈/的。还让他发誓,决不违背她的嘱咐。可他听陶妈妈/的话,把母亲送花的事告诉了杜妈妈,杜妈妈却笑着对他说:“送花是件小事,皇家自有泱泱气度,不会为了这种事责怪永平侯府的。”他想着太夫人“大人物通常都因小失大”的话,辩道:“千里长堤溃于蚁穴。越是小事、越要注意才是。”
杜妈妈直笑,夸奖他:“我们四少爷跟着赵先生长了学问,什么事都知道了。这件事我会跟太夫人说的,让太夫人跟四夫人说说,以后再也别送花给别人了。”说完让小丫鬟领他回屋,自己则把立在屋檐下等着的管事妈妈叫了进去。“太夫人只是暂时帮着四夫人管管家里的事,像这种夏裳用哪里的布料之类的大事,我看还是知会四夫人一声的好…”对他所说的话好像有些不以为意的样子。徐嗣谆有些失望,想问问徐嗣俭。可徐嗣俭一下学就和徐嗣勤去了外院。听徐嗣俭的小厮说。徐嗣俭的外家从忠勤伯府搬出来在外面置了宅院,他外祖母可以在家里随意地招待客人了。徐嗣勤和徐嗣俭有两年没在燕京,他外祖母很是惦记。常常差人叫他和徐嗣勤去吃饭,或是有表兄弟请他们出去游玩,不得闲。
徐嗣谆不免有些郁闷。
徐嗣诫就问徐嗣谆:“四哥,四哥,你别伤心,三哥不和你我和你玩。”然后让喜儿去拿了个蜈蚣风筝:“我把这个送给你。”
春天到了,十一娘请了人到府里给他们两兄弟做风筝,还让他们两兄弟跟着学做风筝。那手艺人为了显手艺,带了一个百足蜈蚣的风筝进府。徐嗣谆看着稀罕,可徐嗣诫也喜欢,他就让给了徐嗣诫。没想到徐嗣诫又把风筝让给了他。
他有些感动,学着十一娘的样子模了模徐嗣诫的头:“你留着吧!到时候我们一起放就是了!”
徐嗣诫心里还是有些舍不得,见徐嗣谆不要,松了口气,高兴地让喜儿收了,道:“那哥哥别生气了。我们去放风筝吧!”
徐嗣谆望着他满是期待的眸子,心里一阵激动,觉得这世上诫哥对他最好。
和他说起十一娘送花的事:“……我有些担心。所以想跟母亲说说这事!”
徐嗣诫安安静静地听他说着话,待他说完,很认真地点头:“那四哥就跟母亲说说吧!”
“可我是晚辈,这样去说,合适吗?”
“那就不说呗!”徐嗣诫听了也表示赞同。
徐嗣谆有些哭笑不得:“喂,到底说好,还是不说好?”
徐嗣诫歪着脑袋想了半天,眨着大大的凤眼,郑重地道:“我听四哥的!”等于没说。
徐嗣谆见他一副天真无忧的模样,不由诅丧地叹了口气,想着要是徐嗣俭在这里就好了,心里又隐隐觉得,就算是徐嗣俭在这里,恐怕不能理解他矛盾的心情,心里更觉得彷徨了。
听说十一娘叫他,他有些怏怏然地去了十一娘处。
暮春的阳光明媚又灿烂,让人的心都跟着温暖起来。
十一娘和徐嗣谆坐在花架下的美人靠上晒太阳,斑驳的碎影洒落在两人身上。
“谆哥,杜妈妈把你的担心都告诉我了。”她笑望着他,开门见山地道,“谢谢你给我提了个醒。”
阳光下,十一娘的目光坦然而又真诚。徐嗣谆的脸“腾”地一下绯红。
“不,不用谢!”他羞郝地低下了头,“我,我……赵先生说,我是永平侯的世子,以后要照顾祖母、母亲、哥哥、姐姐和弟弟妹妹。”
十一娘把徐嗣谆揽在了怀里:“谆哥是个好世子!”欣慰中带着几份喜悦。
徐嗣谆抬起头来,目光如晨星般的璀璨,嘴角无法抑制地高高翘了起来。
“送花这件事,的确有些不够稳安。”十一娘细细地和他说着体已话,“不过,我送的几位夫人,都是很好的朋友。像甘太夫人既是三伯母的长辈,又是我及笄时的赞者,而且和我们私交很好,就像你和俭哥。”
徐嗣谆听着微微点头。
“另外还有林大/奶奶,是你大姐夫的姑妈,黄太夫人是闺中好友。”十一娘笑道,“因为我对这些人都很了解,知道她们不会说三道四。才敢把这花送给她们。”
徐嗣谆不好意思地笑。
“我,我错怪母亲了!”
“可谆哥能想到做事要低调,想到可能会有人拿这做话柄攻讦我们家,已经有几份世子爷的气度了,”十一娘笑着紧了紧揽了徐嗣谆的手臂,“大姐知道,不知道有多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