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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令宜也听到了秋雨的话,将孩子放在了床上。
两人有些笨拙地解了包被。果然是尿了。解了包被,孩子就不哭了,睁了眼睛乌黑的眼睛,小腿乱蹬。徐令宜望着那双比花生大不了多少的小脚有些手足无措。问十一娘:“怎么办?”
能找到孩子哭的原因,全因有红纹的建议。十一娘朝红纹望去。
红纹急步上前,战战兢兢地道:“万妈妈说,要洗一洗,然后换了干净的尿片,重新包上。”
话音未落,万妈妈走了进来,看着不由“哎呀”一声——不过转身去吩咐了小丫鬟一声,回来就全变了。她忙把孩子抱在杯里,将小包被掩得实实的:“小心着了凉,那可就麻烦了。”
十一娘解释道:“他尿了尿!”
万妈妈已经看见了。笑道:“我这就帮六少爷换个尿布。”
那边红纹早己拿了干净的尿布出来,又喊了小丫鬟打了热水进来,和万妈妈一起帮孩子换尿布。
徐令宜道:“这样不行,得快点把奶娘和屋里管事的妈妈定下来才好。
万妈妈听着心中一动,正思忖给十一娘推荐个人,就听见十一娘道:“你看滨菊如何?她有经验,做事我也放心。”
徐令宜觉得滨菊太年轻,何况这中间还隔着个万大显。
他帮十一娘拉了拉被子,见万妈妈和红纹、秋雨正专心在给孩子打包,低声道:“过了年,司房里有个一等的老管事因年纪大了要回家荣养,司房里的人要动一动。万大显这两年做事也算勤勉。我准备让他做个二等的管事……”
这样一来,滨菊就不适合在内院当差了。特别是在嫡次子身边。
十一娘虽然有些失望,但想到万大显得了重用,又觉得有此高兴。想着徐令宜刚才说话的声音,猜着这件事只怕还没有最后公布。也学着徐令宜的样子低声笑道:“没想到万大显竟然有这样的福气……我一时只想到滨菊。要不,先把乳娘的人选定下来再说?反正孩子还小,天气又越来越冷,我想让他暂时就住在正屋的暖阁。我闲着,有乳娘,还有宋妈妈、琥珀和竺香几个,难道还看不住一个孩子不成?侯爷,您意下如何?”
徐令宜想想,也觉得有道理:“那就先把乳娘的人选定下来。”又笑道,“吃饭是大事!”
十一娘听着笑起来。
万妈妈把孩子重新包好,抱了过来。
徐令宜见他又睡着了,不由笑道:“可真是娇气。一点点委屈也受不了!”眼睛盯着十一娘看。
十一娘脸色一红,娇嗔道:“他尿湿了,不舒服,自然就要哭了。”
徐令宜只是笑。
十一娘的脸更红了。
正好临波领了奶/子府的乳娘来,又有小丫鬟领了先前三个乳娘过来了,徐令宜这才敛了笑容,道:“我去趟娘那里。先把孩子的名字定下来。再和她老人家商量商量洗三礼的事。你正坐着月子,少不得要请娘帮着出面应酬应酬。”
选乳娘毕竟是内宅的事,徐令宜自然不好插手。
十一娘点头,待徐令宜走后,让万妈妈把几个乳娘叫了进来。
八个乳娘一字排开,环肥燕瘦,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别:二十一、二的年纪,五官端正,皮肤白哲,胸脯鼓鼓的。
十一娘问了她们几句话,选了两个口齿伶俐、产期和自己比较接近的,让她们试着给孩子喂奶。
孩子只顾着睡,好不容易弄醒了,不满地大哭。
万妈妈忙抱了他哄。
其中一个姓顾的乳娘就笑道:“夫人,小少爷正想睡,被弄醒了自然要发脾气。他要是饿了,自然会醒的。等小少爷醒了再喂奶也不迟啊!”
十一娘急道:“你不知道,他已经有一天没吃东西了,就喝了口水。
顾乳娘就笑道:“可能是刚生下来,胃口还没有开,夫人不如请大夫开两剂调脾胃的汤药。”
十一娘见她说话行事很有主见,对孩子的事好像也比较在行,不由多看了两眼。
顾乳娘穿了件靓蓝色粗布小袄,黑色八幅湘裙,裙子有点短,露出了黑色的布鞋和浆洗得干干净净的白布袜子。
十一娘暗暗点头。
有小丫鬟进来禀道:“夫人,太医来了。”
十一娘让万妈妈先把孩子抱出去给太医看看。但万妈妈很快就折了回来:“太医说,太医院的吴大人擅长看小儿疑难杂症。”十一娘为之气结,让秋雨拿了自己的对牌差外院的管事去请吴大夫,只留了田妈妈在一旁服侍,然后放了帐子,在手腕上搭了帕子请太夫诊了脉,开了药方。
田妈妈服侍十一娘吃了药。
二夫人搀了太夫人过来。
孩子刚哭过,正醒着,一双眼睛睁得老大,清澈得能映出人的倒影。太夫人看着不知道有多喜欢,道:“刚才老四上去我那里,说给孩子取名叫‘谨’?”
十一娘笑道应“是”:“侯爷和我都觉得这名字好!”
二夫人看着就淡淡地笑了笑。
太夫人眼底闪过一丝欣慰,笑呵呵地冲着孩子道:“那我们以后就叫‘谨哥儿’,你说好不好?”
孩子张着粉红的小嘴就打了个给欠,然后闭眼睛,睡觉去了。
太夫人看着心都软了,对十一娘道:“要是你照看不过来,就抱到我那里去。来年谆哥也要般到外院去住了。”
吓了十一娘一身冷汗,忙道:“您年纪大了,孩子太小,不免有些吵吵闹闹的。等大些了再去也不迟。“然后忙转移了话题:“听说昨天晚上诫哥儿歇在您那里,没有吵着您吧?”
“没有,没有!”太夫人笑道,“两兄弟在一起,都很听话,吹了会笛子,背了会书。就歇下了。一大早,谆哥儿也没让人叫,自己爬起来了不说,还叫了诫哥儿。倒比平时还乖巧几分。”
二夫人笑道:“两兄弟在一起,谆哥儿是哥哥,自然不能像在您前似的,总是个孩子。”
太夫人笑着点了点头。问起孩子的情况来。知道他因为撒了尿大哭了一场,就笑着对二夫人道:“你看这孩子,多聪明!”知道谨哥儿还没有吃奶,跟着着起急来,“得找个太医来看看才好!”
“已经差人去请太医院的吴太医了!”
说着,五夫人抱了歆姐儿过来。
歆姐儿睁大了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太夫人怀里谨哥儿,见祖母、二伯母、四伯母和母亲都在说话,悄悄伸了白嫩嫩的指头,轻轻地戳了戳谨哥儿的脸。谨哥儿嘴角翕了翕,继续睡。欲姐儿觉得有趣,又戳了戳谨哥儿的脸。谨哥儿皱了鼻子,好一会才舒展开来。歆姐儿更觉得有趣,连着戳了谨哥儿两下。谨哥儿“哇”地一下哭了起来,反把歆姐儿吓得呆在那里。
太夫人忙哄着谨哥儿:“没事,没事,你姐姐逗你玩呢!”
五夫人则脸面涨的通红,忙抱了歆姐儿,劈头盖脸就把旁边的小丫鬟训了一通:“把你带在身边是让你看着二小姐的,你倒好,只知道呆呆地站在那里。”又忙着对十一娘道歉,“小孩子不懂事,四嫂别放在心里!”
歆姐儿还是个孩子,十一娘怎么会为这个生气。可看着谨哥儿哭,她还是觉得心痛。
“歆姐儿也是因为喜欢才逗他玩的嘛!“五夫人到底有些讪讪然,说了几句话,借口屋里有事,带着歆姐儿走了。
这样应酬了半天,十一娘倦意丛生,掩袖打了个给欠。
二夫人看着就轻轻地拉了拉太夫人衣襟,说起洗三礼的事:“……娘拟了个单子,四弟妹看还有没有添减的。要是没有,下午就拿去回事处下帖子。”也就是说,必须在下午以前把这件事落实了。
十一娘笑着应喏。
太夫人说了几句“好生休养”、“太医怎么说,到时候给我报个信”之类的话,起身和二夫人回了屋。
十一娘困得不行。吩咐万妈妈:“你好生守着谨哥儿。如果醒了,就让那个姓顾的乳娘先给孩子喂奶,如果他不吃,再试抱给其他人试一试。”
万妈妈知道她这是看中了姓顾的乳娘,笑着应了,抱着孩子到临窗的大炕上坐了。
十一娘抬眼就能看见孩子,安下心来,渐渐睡着了。
正文
第四百六十三章 初生(中)
朦朦胧胧中,十一娘好像听到了孩子的哭声。
她猛地坐了起来,却看见万妈妈神色安祥地坐在炕上,正轻轻地拍着怀里的谨哥儿。
“夫人,”一旁服侍的秋雨忙走上前去,“您这是怎么了?”
听到动静的万妈妈也循声望了过来。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孩子不吃,她哪里能睡得安生!
“没事,没事。”十一娘缓缓地靠在了迎枕上,“谨哥儿怎样?”秋雨听着神色一黯:“中途醒过一次。万妈妈让那个姓顾的乳娘给六少爷喂奶,六少爷没有吃。万妈妈只好喂了点清水。”十一娘急起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秋雨道:“午初还差一刻。”
“可让吴太医瞧过了?”秋雨轻轻摇了摇头:“小厮说,吴太医今天在宫里当差。要到未正才能出宫。”
出了宫,再到荷花里,岂不到了申初?
万妈妈抱着谨哥儿走了过来。
“夫人别担心,侯爷一听说,立刻去了宫里!”
万妈妈道:“巳正就去了。”
也就说,走了有半个时辰了。递牌子,见皇上,请旨,回荷花里……这一件事一件事的下来,就算是顺顺当当,也要未正了。到时候,吴太医也该出宫了。与其进宫去请皇上下旨,还不如派了管事在宫门外等!
心里算着,十一娘微微一愣。
徐令宜经常出入皇宫,利弊自然比她更清楚,可他还是去了……
是因为与其等着,还不如做点事更让人安心吗?
十一娘接过万妈妈手中的儿子,望着他睡意正酣的小脸,不由俯身亲了亲他的面颊。
面颊软软的、柔柔的,有着小婴儿才有的嫩滑。
从出生到现在,已经七个时辰了,却只喝了几次清水……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想吃乳娘的奶?还是哪里不舒服?偏偏又不会说话……
想到这里,她有些不安地掖了掖孩子的包被。
有小丫鬟进来禀道:“夫人,大小姐来了!”
秋雨忙在一旁解释道:“夫人,您刚歇下,大小姐就来了。见您和六少爷都睡着了。大小姐看了会孩子就先回去了。说了等会来看您的。”夫人醒来就问孩子,她当时没有机会说。又从一旁装孩子衣物的高柜里拿了个小匣子来,“这是大小姐一早送过来的。”
十一娘打开,是一对小小的赤金手镯,悬了一簇小小的海棠花,非常的漂亮。
她很是意外:“快请大小姐进来。”
贞姐儿穿了件白色的绫袄,玫瑰红的比甲,在初冬的季节,显得温暖而明亮。
十一娘让秋雨端了锦杌给她坐,指了匣子道:“这是什么?也太贵重了些。”
贞姐儿闻言微徽有些不安,低声道:“是二哥去落叶山之前给我的。说是给六弟的。”
是吗?
十一娘望着手镯上悬着的海棠花。
悬海棠花,多半是送给女孩子的,那个时候孩子还没出生,根本不知道是男是女,她的孩子又是嫡次子,以徐嗣谕谨慎的性格,就是要送,也只会送个雕了什么“岁岁平安”或是“吉祥富贵”之类绝不出错的金锁片才是……怎么会送了悬着海棠花的小手镯。
莫非是贞姐儿自作主张……这手镯原是她小时侯戴过的?
想到这里,她笑道:“你怎么这个时候才来?”
贞姐儿只小徐嗣谕几天。虽然不像其他的兄妹那样从小在一块长大,可她自懂事起就听着丫鬟、妈妈嘀咕着“我们家二少爷”什么什么,就很想见见这个二哥,待见到了,他聪明又活泼,还敢一屁股坐在台阶上,不像她,坐到美人椅上都要放个锦垫,怕衣裳脏了太夫人不高兴,她很是羡慕……再后来,又觉得他很可怜……特别是秦姨娘死后,父亲和母亲都没有动秦姨娘的东西。跟着文姨娘学过算盘,后来被十一娘调到了她屋里当差的秀兰却听文姨娘说,除了一些上了册的物件,秦姨娘把二哥历年所得的赏钱和金饰统统挥霍一空,只留了不到一百两的碎银子……当她听到那些管事的妈妈议论送什么东西给六弟时,怕徐嗣谕为难,正好前些日子文姨娘把帮她保管的一些饰品全交给了她,她就从中找了这副她满月时文家送的、却从来没有戴过的赤金手镯……又怕二伯母问,所以特意来迟了些。
她不免有些如坐针毡起来:“我,我昨天一直等这边的信……睡晚了……起来的也有些晚。”越说越心虚,想着平时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