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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劈了丝线,穿了针,绣了半片叶子。骤然间电闪雷鸣。
十一娘吓了一大跳,忙扑到窗前。
外面狂风大作,树枝翻飞,乌云密布。
站在院子中央的谨哥儿背过身去,用手臂挡了脸避着风沙。
“琥珀!”十一娘忙趿鞋下炕。
琥珀一直在帘子外面等着,听到动静立刻撩帘而入。
“快去看看六少爷……”话一说出口,十一娘表情一滞。
如果这个时候就这样推翻她刚才的决定,谨哥儿以后还会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吗?
十一娘慢慢站直了身子,把面露惊喜,急急朝外走的琥珀喊住:“……不用了!”
“夫人!”琥珀错愕地望着她,“外面又是雷,又是风的,怕是要下雨了……”
是啊!
十一娘犹豫了片刻:“现在是夏天……”
“夫人,要是万一……”
是啊,要是万一淋病了……她后悔也来不及!
念头闪过,十一娘表情有些疑惑不定起来。
“轰隆隆……”闪电加着雷鸣,哗啦啦下起雨来。
十一娘跑回内室,匆匆上了炕,趴在窗户上望。
豆大的雨点从天而降,落在青石砖上,溅起一个个小小的水花。
谨哥儿向前小跑了两步,又站定,像想起什么似的,愣愣地朝内室的窗户望过来。
十一娘身子忙朝里缩了缩身子,怕他看见自己的担忧,让自己的坚持前功尽弃!
闪电一道接着一道,雷鸣一声接着一声,雨声越来越大。
十一娘心揪得紧紧的,她躲到窗棂旁朝外瞅。
竺香撑着雨伞跑了过去,蹲在谨哥儿身边说着什么。
谨哥儿的目光落在内室的窗户上,嘴抿成了一道缝,头摇得像拨浪鼓。
竺香说了好半天,谨哥儿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
她只好无奈地站了起来,帮谨哥儿撑着伞。
谨哥儿却一把夺过她的伞,把伞丢在了地上。
竺香怔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任风雨打在身上。
“你去跟竺香说,不,是跟所有的丫鬟、媳妇、婆子说,”十一娘沉了脸,她转过身来,表情凛然地吩咐琥珀,“谁也不许管六少爷。要不然,就送给白总管处置。”琥珀打了个寒颤,不敢怠慢,曲膝行了个礼,快步出了内室。
外面传来一阵喧哗。
十一娘回头,透过玻璃窗户,她看见徐令宜大步走了进来。
正文
第六百三十八章 僵持(下)
“爹爹!”谨哥儿眼睛一亮。
“你怎么在这里?”徐令宜佯装不知,“下这么大的雨,淋病了怎么?快进屋去?”谨哥儿蹦蹦跳跳地牵了父亲的手,旋即面色一黯,低声道:“我,我不进去!娘说,我不去给庞师傅陪不是,她就不见我!”说着,他甩了徐令宜的手,大声地道,“我不去。我已经被禁足了,凭什么还要去给庞师傅陪不是。我不去!”事情的经过他已经听说了。十一娘的做法他虽然不以为然,可十一娘已经发了话,他要是和十一娘意见相左,孩子该听谁的好?
但谨哥儿的态度之坚决还是让他很是意外。
有风吹过,雨斜割地落下,打湿了众人衣摆。
“你都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徐令宜一边说,一边往屋檐下去。
“娘亲让我去给庞师傅道歉。”谨哥儿向父亲诉着苦,脚步不由跟着父亲往前走,“……反正,我不去!”抿着嘴,样子很坚决,人却站在了屋檐下。
“你娘说的有道理啊!”徐令宜用衣袖帮儿子擦了擦满是雨水的脸,随口道,“你做错了事,怎么能不给人陪礼呢?听你爹爹的话,去给你娘陪个不是!你这样,你娘不知道有多伤心呢!”只说他顶撞娘亲不对,却没有说让他和娘一起去给庞师傅道歉!
谨哥儿听着心中一喜。
可见爹爹也觉得不用去给庞师傅陪不是了。
他小小的有点得意。大声应“好”,高高兴兴地牵了徐令宜的手。
徐令宜慈爱地摸了摸儿子的头。
他的手温暖而稳健,让谨哥儿感觉很安全。他不由抬头,朝着父亲笑了笑。
看见儿子的小脸又像阳光般的灿烂起来,徐令宜也笑了起来,笑容比平时更温和、愉悦。
门“吱呀”一声打开,温馨的气氛被打破。
父子俩不约而同抬头望去看见十一娘冷着脸站在门口。
“侯爷回来了!”她看也没看谨哥儿一眼,吩咐小丫鬟,“下这么大的雨……打水来给侯爷洗把脸吧!”既然侯爷出面帮六少爷,夫人怎么也要给侯爷几份面子。夫人不追究了,六少爷就有了台阶下了这件事自然也就烟消云散了。
小丫鬟脆生生应“是”,声音里带着几份欢快。
徐令宜也是这么想的。
他笑着牵子谨哥儿的手进了厅堂。
“侯爷且慢!”十一娘的声音不高不低,甚至有些许的清冷,“我刚才让谨哥儿和我一起去庞师傅陪个不去……”她就那样站在门口,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了徐令宜。
徐令宜做出认真聆听的模样,却不动声色地轻轻捏了捏手掌里的小肉手。
谨哥儿立刻反应过来。
“娘!”他仰头望着十一娘,大大的凤眼清澈如水,十一娘仿佛能看见自己的影子,“我听娘的话。我以后再也不惹娘生气了。”刚才还和竺香发脾气,徐令宜三言两语就让他认识到了错误……或者,因为说话的人不同,所以效果不同?
十一娘感觉有点突然,但见谨哥儿认了错,她的眼角眉稍还是露出了浅浅的笑意:“好,你随我去给庞师傅陪礼去!”谨哥儿笑容凝结在脸上。
他歪着脑袋朝徐令宜望去,目光中隐隐透着几分期盼。
徐令宜看着轻轻地咳了一声缓缓地道:“这么大的雨……”
什么意思,已不言而喻!
十一娘气不打一处出。
难怪谨哥儿这么快就转变了态度,原来是因为得到了徐令宜的支持。
“侯爷的意思是雨太大了,等雨停了再去呢?还是觉得没有必要道歉,不用去了?”她定定地望着徐令宜语气有些咄咄逼人。
徐令宜的表情微微有些不自在,他支了谨哥儿:“你还不回屋换件衣裳——身上全淋湿了!”父亲的言下之意谨哥儿哪里听不出来。
他喜笑颜开,匆匆给父母行了个礼,雀跃着转身就要离开。
“站住!”十一娘严厉道:“你想明白了娘为什么要你去给庞师傅道歉了吗?既然什么都没有想明白,你就给我好好反省反省。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间再回屋去!”
谨哥儿身子一僵,刚才还高仰的头垂了下来。
他徐徐地转身,丧沮地望着徐令宜。
徐令宜显得有些惊愕。
成亲这么长时候,十一娘还是第一次这样反驳他的意思。
他不禁眉头微蹙,朝四周睃了一眼。他这才发现刚才还在身边服侍的琥珀、竺香等人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院子里静悄悄的,听不到人语。
想必是看他们有了争执都回避了吧!
徐令宜思忖着,低声道:“有什么事我们等会再说吧!你先让谨哥儿回屋去换身衣裳……”
十一娘挑了挑眉。徐令宜,大概还没有明白自己的用意吧!
有些事,本不应该当着孩子说。想到刚才谨哥儿的兴高采烈,十一娘觉得如果就是这样让谨哥儿走了,谨哥儿以后只会更加有恃无恐!
两相权衡,她还是决定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徐令宜。
“侯爷,您是不是觉得谨哥儿是堂堂的侯府少爷,因为不懂事犯了错,训也训了,罚也罚,用不着再去给一个教拳脚的师傅陪不是了吧?”通过五夫人的态度,再看他对谨哥儿的处置,十一娘觉得她已充分了解了徐令宜的想法。“可您有没有仔细想过,我为什么要坚持要谨哥儿去道歉?”
徐令宜微愣。
十一娘待人很宽和,这次的事,他也是这么想的。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误会不成?
他神色一正。
“一开始,我只是想告诉谨哥儿怎样对待自己的错误。可渐渐的,我发现这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道歉不道歉的事了。”两世为人,这个社会等级的森严没有谁比十一娘体会更深。她从来没有想过去挑战这个社会的制度,更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变得与众不同,被这个社会孤立。她把谨哥儿的所作所为告诉徐令宜,“……谨哥儿出生的时候,哥哥、姐姐们都大了,您正巧赋闲在家,娘也是含饴弄孙的年纪,他集众人的宠爱于一身长这么大,听到的都是好听的话,看到的都是顺心的事。可正因为如此,脾气越来越大了。您看看,他今年才六岁,连我这个做母亲的说了不顺耳的话他都不听,这要是年纪渐长,说话的是别人,又会是怎样一番景象?我罚他不准进屋,他就能乱风下雨地站在那里不为所动!”
十一娘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话,她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侯爷,在家里,谨哥儿是徐府的少爷。可在外面,他却是永平侯的儿子。在家里他做错了什么事,我们做父母的念着他是幼子,不用像长子那样支应门庭,不伤大雅的事,都可以原谅。做哥哥、弟弟的念着他是手足也可以不计较。甚至因为做错事受了惩罚还会觉得特别的心疼。可要是在外面呢?别人凭什么要原谅他?凭什么要忍让他,又凭什么要心疼他?”说到这里,她轻轻地喊了一声“侯爷”,若有所指地道:“谨哥儿的性子太拧了。要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士之宾,莫非王臣。”
十一娘话音未落,徐令宜已是神色一凛。
在他的心目中,儿子聪明伶俐,活泼开朗磊落大方,偶尔有些顽皮或是固执却是精力旺盛,有主见有想法的表现。
可现在……
他的目光不由落在了儿子的身上。
发丝上的水气,湿透的衣摆,都在提醒他儿子倔强。
十一娘说的对。
谨哥儿的性子太刚烈了。
就算他觉得受了罚还要给庞师傅陪礼是不对的,可这是他娘亲说的话,他也不愿意退让一、二,甚至和娘亲对峙而立……就算是皇子,也不可能随心所欲吧!何况他只是个侯爷的儿子。
有时候,过刚易折,强极易辱!
娘亲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话,谨哥儿虽然听得不十分懂,但他看得出来,娘亲这次很生气。而父亲的沉默更让他感觉到大势不妙。
他不由求助般地喊了声“爹爹”,望向徐令宜的目光已隐隐有了哀求之色。
徐令宜并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
他暗暗叹了口气后就有了决定:“谨哥儿,听你母亲的话,去给庞师傅陪个不是!”
事情急转直下,谨哥儿张口结舌地望着父亲,目光中充满了错愕。
门口就传来了一阵响动,打破了彼此间的沉寂。
三个人不由循声望去。
玉版打着伞,杜妈妈扶着太夫人走了进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太夫人眉宇间带着一抹凌厉,目光锐利地望着十一娘,“不是说谨哥儿被禁足了吗?下这么大的雨,你们不在屋里,站在这里做什么?还有谨哥儿,怎么身上淋的湿漉漉的也没人服侍换件衣裳?这要是淋病了怎么办?”说着,吩咐身边的杜妈妈,“还不快把六少爷领回屋去?都是些没眼色的!”
“祖母!”
谨哥儿满脸惊喜地跳了起来。
杜妈妈连忙应“是”,没敢走一旁的抄手曲折回转的抄手游廊,而是淋着雨,直接小跑了过来。
正文
第六百三十九章 妥协(上)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这边闹出了这样大的动静,太夫人不可能不知道。但太夫人这样态度强势地直接插手她屋里的事,还是让十一娘有些惊讶。每个人都有底线,做为母亲,谨哥儿就是她的底线。如果是其他事,面对长辈,十一娘就是心里再不愿意,也会退让。可涉及到谨哥儿,她不能退让。
这孩子,太有眼色了。道歉的话张口就来不说,而且还知道运用说话的技巧,避重就轻地误导他人。她如果退让了,就会给谨哥儿一种错觉,认为只要得到了祖母的袒护,不管犯了什么错,都可以万事大吉了。这对他以后的成长是个非常致命的认识。
想到这里,她的眼角不由朝谨哥儿瞥去。
刚才还倍受打击的谨哥儿小脸涨得通红,精神激动地望着太夫人,如在大海里抓到了一块浮木般的激动。
十一娘再也没有任何迟疑。
“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