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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想的盛宴-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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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写我认为的小说
  文学是一个大概念,我似乎越来越谈不大清。我以写小说为主。我一向写我认为的小说。从不睇视别人在写怎样的小说。文坛上任何一个时期流行甚至盛行的任何一阵小说“季风”,都永远不至于眯了我的眼。我将之作为文坛的一番番景象欣赏,也从中窃获适合于我的营养。但欣赏过后,埋下头去,还是照写自己认为的那一种小说。
  我认为的那一种小说,是很普通的,很寻常的,很容易被大多数人读明白的东西。很高深的,很艰涩的,很需要读者耗费脑细胞去“解析”的小说,我想我这辈子是没有水平去“创作”的。
  我从小学五六年级起就开始读小说。古今中外,凡借得到的,便手不释卷地读,甚至读《聊斋》。读《聊斋》不认识的字太多,就翻字典。凭了字典,也只不过能懂个大概意思。到了中学,读外国小说多了。所幸当年的中学生,不像现在的中学生学业这么重,又所幸我的哥哥和他高中的同学们,都是小说迷,使我不乏小说可读。说真话,中学三年包括“文革”中,我所读的小说,绝不比我成为作家以后读的少。这当然是非常羞愧的事。成了作家似乎理应读更多的小说才对。但不知怎么,竟没了许多少年时读小说那种享受般的感受。从去年起,我又重读少年时期读过的那些世界名著。当年读,觉得没什么读不懂。觉得内中所写人和事,一般而言,是我这个少年的心灵也大体上可以随之忧喜的。如今重读,更加感到那些名著品质上的平易近人。我所以重读,就是要验证名著何以是名著。于是我想——大师们写的多么好啊!只要谁认识了足够读小说的字,谁就能读得懂。如此平易近人的小说,乃是由大师们来写的,是否说明了小说的品质在本质上是寻常的呢?若将寻常的东西,当成不寻常的东西去“炮制”,是否有点儿可笑呢?
  我曾给我的近80岁的老母亲读屠格涅夫的《木木》、读普希金的《驿站长》、读梅里美的《卡门》……
  老母亲听《木木》时流泪了……
  听《驿站长》时也流泪了……
  听《卡门》没流泪。虽没流泪,却说出了这样的话——“这个女子太任性了。男人女人,活在世上,太任性了就不好!常言道,进一步山穷水尽,退一步海阔天空,干吗就不能稍退一步呢?……”
  这当然与《卡门》的美学内涵相距较大,但起码证明她明白了大概……
  是的,我认为的好小说是平易近人的。能写得平易近人并非低标准,而是较高的标准。大师们是不同的,乔伊斯也是大师,他的《尤里西斯》绝非大多数人都能读得懂的。乔伊斯可能是别人膜拜的大师,但他和他的《尤里西斯》都不是我所喜欢的。他这一类的大师,永远不会对我的创作发生影响。
  我写字桌的玻璃板下,压着朋友用正楷为我抄写的李白的《将进酒》。那是我十分喜欢的。句句平实得几近于白话!最伟大最有才情的诗人,写出了最平易近人最豪情恣肆的诗,个中三昧,够我领悟一生。
  我不能说明白小说是什么。但我知道小说不该是什么。小说不该是其实对哲学所知并不比别人多一点儿的人图解自以为“深刻”的哲学“思想”的文体。人类已进入21世纪,连哲学都变得朴素了。连有的哲学家都提出了要使哲学尽量通俗易懂的学科要求,小说家的小说若反而变得一副“艰深”模样的话,我是更不读的。小说尤其长篇小说,不该是其实成不了一位好诗人的人借以炫耀文采的文体。既曰小说,我首先还要看那小说写了什么内容,以及怎样写的。若内容苍白,文字的雕琢无论多么用心都是功亏一篑的。除了悬案小说这一特殊题材而外,我不喜欢那类将情节故布成“文字方程”似的玩艺儿让人一“解析”再“解析”的小说。今天,真的头脑深刻的人,有谁还从小说中去捕捉“深刻”的沟通?
  我喜欢寻常的,品质朴素的,平易近人的小说。我喜欢写这样的小说给人看。
  或许有人也能够靠了写小说登入什么所谓“象牙之塔”。但我是断不会去登的,甚至并不望一眼。哪怕它果然堂皇地存在着,并且许多人都先后登入了进去。
  我写我认为的小说,写我喜欢写的小说,写较广泛的人爱读而不是某些专门研究小说的人爱读的小说,这便是我的寻常的追求。即使为这么寻常的追求,我也衣带渐宽终不觉,并且终不悔……
   。。

睽注平民生活形态
我既为较广泛的人们写小说,既希望写出他们爱读的小说,就不能不睽注平民生活形态。因为平民构成我们这个社会的大多数,还因为我出身于这一个阶层。我和这一个阶层有亲情之缘。
  我认为,事实上每一个人都有他或她的“阶层”亲情。这一点体现在作家们身上更是明显得不能再明显。商品时代,使阶层迅速分化出来,使人迅速地被某一阶层吸纳,或被某一阶层排斥。
  作家是很容易在心态上和精神上被新生的中产阶级阶层所吸纳的。一旦被吸纳了,作品便往往会很中产阶级气味儿起来。这是一种必然而又自然的文学现象。这一现象没什么不好。一个新的阶层一旦形成了,一旦在经济基础上成熟了,接下来便有了它的文化要求,包括文学要求。于是便有服务于它的文化和文学的实践者。文化和文学理应满足各个阶层的需要。
  从“经济基础”方面而言,我承认我其实已属于中国新生的中产阶级阶层。我是这个阶层的“中下层”。作家在“经济基础”方面,怕是较难成为这个新生阶层的“中上层”的。但是作家在精神方面,极易寻找到在这个新生阶层中的“中上层”的良好感觉。
  我时刻提醒和告诫我自己万勿在内心里滋生出这一种良好感觉。我不喜欢这个新生的阶层。这个新生的阶层,氤氲成一片甜的、软的、喜滋滋的、乐融融的,介于满足与不满足,自信与不自信,有抱负与没有抱负之间的氛围。这个氛围不是我喜欢的氛围。我从这个阶层中发现不到什么太令我怦然心动的人和事。
  所以我身在这个阶层,却一向是转身背对这个阶层的。睽注的始终是我出生的平民阶层。一切与我有亲密关系乃至亲爱关系的人们,几乎无一例外地仍生活在平民阶层。同学、知青伙伴、有恩于我的、有义于我的。比起新生的中产阶级阶层,他们的人生更沉重些,他们的命运更无奈些,他们中的人和事,更易深深地感动我这个写小说的人。
  但是我十分清醒,他们中的大多数,其实是无心思读小说的。我写他们,他们中的大多数也不知道。我将发生在他们中的人和事,写出来给看小说的人们看。
  我又十分清醒,我其实是很尴尬——我一脚迈入在新生的中产阶级里,另一只脚的鞋底儿上仿佛抹了万能胶,牢牢地粘在平民阶层里,想拔都拔不动。我的一些小说里,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了我的尴尬。
  这一份儿尴尬,有时成为我写作的独特视角。
  于是我近期的小说中多了无奈。我对我出身的阶层中许多人的同情和体恤再真诚也不免有“抛过去”的意味儿。我对我目前被时代划归入的阶层再厌烦也不免有“造作”之嫌。
  但是我不很在乎,常想,也罢。在一个时期内,就这么尴尬地写着,也许正应了那句话——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所以才继续地脚不停步地在稿纸上“赶路”。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变成了中国新生的中产阶级的一员,即使仅仅是“中下层”中的一员,我也许就什么都写不出来了……
  我是个“社会关系”芜杂的人
  中国的作家,目前仍分为两大类——有单位的,或没有单位的。有单位的比如我,从前是北影厂的编辑,如今是童影厂的员工。没单位的,称“专职”作家,统统归在各级作家协会。作家协会当然也是单位,但人员构成未免太单一。想想吧,左邻是作家,右舍也是作家。每个星期到单位去,打招呼的是张作家,不打招呼的是李作家。电话响了,抓起来一听,不是编辑约稿、记者采访,往往可能便是作家同行了。所谈,又往往离不开文坛那点子事儿。
  写小说的人常年生活在写小说的人之中,在我想来,真是很可悲呢。
  我庆幸我是有单位的。单位使我接触到实实在在的,根本不写小说,不与我谈文学的人。一个写小说的人,听一个写小说的人谈他的喜怒哀乐,与听一个不写小说的谈他的喜怒哀乐,听的情绪是很不一样的。
  我接触的人真的很芜杂。三十六行七十二业,都不拒之门外。我的家永远不可能是“沙龙”。我讨厌的地方,一是不干净的厕所,二是太精英荟萃的“沙龙”。倘我在悠闲着,我不愿与小说家交流创作心得,更不愿听小说评论家一览文坛小的“纵横谈”。我愿意的事是与不至于反感我的人聊家常。楼下卖包子的,街口修自行车的,本单位的门卫,在对面公园里放风筝的老人。他们都不反感我,都爱跟我聊,甚至我儿子的同学到家里来,我也搭讪着跟他们聊。我并非贼似的,专门从别人嘴里不花钱就“窃取”了小说的素材。我不那么下作,也不那么精明。我只是觉得,还能有时间和一些头脑里完全没有小说这一根筋,根本不知道还有“文坛”这码子事儿的人聊聊家常,真不失一种幸福啊!多美妙的时光呢!连在早市上给我理过几次头的老理发师傅,也数次到我家串门,向我讲他女儿下岗的烦愁,希望我帮着拿个主意。但凡有精力,我真诚地分担某些信赖我的人们的烦愁。真诚地参与到他们所面临的困境中去,起码帮他们拿拿主意。其实,我是一个顶没能力帮助别人的人。经常的做法是,为这些人的烦愁之事,转而去求助另外的一些人。而求人对我又是极令自己状窘之事,十之七八是白费了口舌,白搭了面子;偶能间接地帮助了别人,如同自己的困难获得了解决一样高兴。这种生活形态,牵扯了我不少时间和精力。但也使我了解到中下层人们的非常具体、非常实际的烦愁。他们的烦愁、他们的命运的无奈,都曾作为情节和细节被我写入到我的小说里。比如《表弟》、比如《学者之死》。20年前哈市老邻的儿子二小在现今走投无路——为了给已37岁的二小安排一条人生出路,我求过那么多人!还亲自到京郊的几处农村去“考察”,希望能为二小在那些地方找到安身立命之所。为使在我家做了两年保姆的四川女孩儿小芳的命运能有改变,我不惜以我的著作权为砝码——谁能帮助她在四川老家附近的县城解决职业,我愿降低条件同意出版我的文集。我为我的一名中学同学的工作问题向赵忠祥求过字;为我的另一名同学的儿子的上学问题向韩美林求过画;为我的一位触犯了刑法的知青战友做过保释人;我每年要想着给北大荒的一位“嫂子”寄几次钱——我当年在北大荒当小学教师,她的丈夫是校长。他们关心和呵护我,如同对待一个弟弟。她丈夫因患癌症去世了。她的儿子也死于不幸事件……
  有朋友曾善意地嘲笑我,说——晓声,你呀你呀,我将你好有一比。
  我问他比作什么。
  他说——旧中国的某些私塾先生,较为善良的那一类。明明没什么能力,又,偏偏的缺少自知之明,一厢情愿地想象自己是观世音,仿佛能普渡众生似的……
  我只有窘笑的份儿,承认他的比喻恰当。
  我的生活形态,使我心中“囤积”了许许多多中国中下层人们的“故事”。一个个将他们写来,都是充满了惆怅、无奈和忧伤的小说。我只觉时间不够,精力不够,从没产生过没什么可写的那一种困乏。这在我的创作中带来的一个弊端乃是——惜时如金而又笔耕太匆的情况下,某些小说写得毛糙、遣词不斟、行文粗陋。
  我意识到的,我就能改正。
  以“冷眼向洋看世界”的目光观望别人的烦愁、别人的困境、别人的无奈以及命运,无疑是一种独特的写作视角,无疑能写出独特的好小说,无疑能自成风格,自标一派。
  如我似的,常常身不由己地,直接地搀和到别人的烦愁、别人的困境、别人的无奈及命运中去了,便写出了我的某些苦涩的、忧郁的,有时甚至流露出悲哀的小说。这也就是为什么,我近期的小说,以第一人称“我”的叙述方式铺展开来的多了的原因。写那样的小说,在我简直只能以第一人称叙述,而不愿以第三人称叙述。因为我希望读者从中看到较为真切的人和事。1997年第1期《十月》发表的中篇《义兄》,也是这一创作心态下的产物。
  但——我绝不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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