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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拿起来倒在像小酒杯般大小的茶杯上,茶杯共有七八只之多,直至把壶里的全倒了出来为止,大概是怕给茶叶浸得过久味又会太浓的缘故,这样才一杯杯地喝着。我也叨他的盛情跟他喝了许多,说也惭愧,我对于这些茶除稍为勉强感到一点比平常的清香一点的气味之外(这恐怕是心理作用也不定的。其实看见这样贵重的茶叶,又看他这么辛苦才弄出几小杯子茶来,不香也会觉得它香的了。)其余一点好处也不觉得。喝完了,他又再烧,再泡,再喝,这样他的全部的时间和金钱便完全用在里面了。又另外有一个父执,从前是吃鸦片的,后来把鸦片戒了却又上了茶癖,听他说,他在茶方面的消费,比吃鸦片还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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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国亮:茶(2)
“品茗”,广东人有一个特别的名词叫做“饮茶”,那所谓“特别”的名词,便是因为那“饮茶”两字并不单作喝茶解,而是说上馆子吃点心的意思。朋辈相见,动辄以“饮茶”相酬酢。因为馆子里吃点心必先泡一盅茶,所以便产生了这个特有的名词,其实饮茶是副,而吃点心才是主要的事。一盅清茶,几碟点心,一叙友情,谈谈日常生活而至于国家大事,倒是一件赏心乐事,不让所谓“西窗剪烛,促膝谈心”,与所谓“夜雨聊床共话”的。广东人既有此风气,故广东的茶馆子特别多,点心也各出心裁,尽力拉拢顾客。座上高谈阔论,毫无局促,记得前几年政府专制,对于言论偶有偏激或对政府指摘者,即曰为革命党,或反革命,或反动等……茶楼上因言说不检而至被捕的,时有所闻。所以茶楼酒馆的老板,做做好事,在壁上贴满了“莫谈国事”的警告。
至于借饮茶而干别的事情的,除以上所说的之外,还有上海人所谓“吃讲茶”,所谓“吃讲茶”也者,便是双方有了纠纷,不愿去受国家法律的裁判,而另请了第三者做调停人主持公道,在茶楼上互相调停和解之意。用意本来很好,但是许多威迫势胁,与乎敲竹杠等事,也借此下手,因而演出流血的事,这又未免本意相背太厉害了。
因为喝一杯茶,便想起了许多茶的事情。朋友,你我之间相隔这么远,我可惜不能把这儿的红茶给你倒一杯,这一些文字就算是一杯淡淡的茶罢,最少它不会刺激你使你睡不着,虽然这些文字是全无价值可言,像是一杯并不香的茶一样。
下面还有几句话,是Sydney Sinith说的,如果你喜欢甜一点,这算是一杯清茶以外的一粒糖吧,他说:
“多谢上帝赐给我们茶,没有它,我不知现在的世界会变成怎样,它如何能生存?我庆幸我自己在有了茶之后才生斯世。”
如果你再喜欢一些慢慢地咀嚼细味的东西,那么这儿还有一片柠檬,随杯奉送,不另收费,这是巴蕾J.M.Barrie在他的“可敬的克莱登”中所说的话:
“生命好像茶一样,你越是深深地喝下去,你便越快要看到那杯底的渣滓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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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实秋:喝 茶(1)
我不善品茶,不通茶经,更不懂什么茶道,从无两广之下习习生风的经验。但是,数十年来,喝过不少茶,北平的双窨、天津的大叶、西湖的龙井、六安的瓜片、四川的沱茶、云南的普洱、洞庭湖的君山茶、武夷山的岩茶,甚至不登大雅之堂的茶叶梗与满天星随壶净的高末儿,都尝试过。茶是我们中国人的饮料,口干解渴,惟茶是尚。茶字,形近于荼,声近于槚,来源甚古,流传海外,凡是有中国人的地方就有茶。人无贵贱,谁都有分,上焉者细啜名种,下焉者牛饮茶汤,甚至路边埂畔还有人奉茶。北人早起,路上相逢,辄问讯“喝茶未?”茶是开门七件事之一,乃人生必需品。
孩提时,屋里有一把大茶壶,坐在一个有棉衬垫的藤箱里,相当保温,要喝茶自己斟。我们用的是绿豆豌,这种碗大号的是饭碗,小号的是茶碗,作绿豆色。粗糙耐用,当然和宋瓷不能比,和江西瓷不能比,和洋瓷也不能比,可是有一股朴实厚重的风貌,现在这种碗早已绝迹,我很怀念。这种碗打破了不值几文钱,脑勺子上也不至于挨巴掌。银托白瓷小盖碗是祖父母专用的,我们看着并不羡慕。看那小小的一盏,两口就喝光,泡两三回就得换茶叶,多麻烦。如今盖碗很少见了,除非是到故宫博物院拜会蒋院长,他那大客厅里总是会端出盖碗茶敬客。再不就是在电视剧中也常看见有盖碗茶,可是演员一手执盖一手执碗缩着脖子啜茶那副狼狈相,令人发噱,因为他不知道喝盖碗茶应该是怎样的喝法。他平素自己喝茶大概一直是用玻璃杯、保温杯之类。如今,我们此地见到的盖碗,多半是近年来本地制造的“万寿无疆”的那种样式,瓷厚了一些;日本制的盖碗,样式微有不同,总觉得有些怪怪的。近有人回大陆,顺便探视我的旧居,带来我三十多年前天天使用的一只瓷盖碗,原是12套,只剩此一套了,碗沿还有一点磕损,睹此旧物,勾起往日的心情,不禁黯然。盖碗究竟是最好的茶具。
茶叶品种繁多,各有擅场。有友来自徽州,同学清华,徽州产茶胜地,但是他看到我用一撮茶叶放在壶里沏茶,表示惊讶,因为他只知道茶叶是烘干打包捆载上船沿江运到沪杭求售,剩下来的茶梗才是家人饮用之物。恰如北人所谓“卖席的睡凉炕”。我平素喝茶,不是香片就是龙井,多次到大栅栏东鸿记或西鸿记去买茶叶,在柜台前面一站,徒弟搬来凳子让坐,看伙计称茶叶,分成若干小包,包得见棱见角,那份手艺只有药铺伙计可媲美,茉莉花窨过的茶叶,临卖的时候再抓一把鲜茉莉放在表面上,所以叫做双窨。于是茶店里经常是茶香花香,郁郁菲菲。父执有名玉贵者,旗人,精于饮馔,居恒以一半香片一半龙井混合沏之,有香片之浓馥,兼龙井之苦清。吾家效而行之,无不称善。茶以人名,乃径呼此茶为“玉贵”,私家秘传,外人无由得知。
其实,清茶最为风雅。抗战前造访知堂老人于苦茶庵,主客相对总是有清茶一盅,淡淡的、涩涩的、绿绿的。我曾屡侍先君游西子湖,从不忘记品尝当地的龙井,不需要攀登南高峰风篁岭,近处平湖秋月就有上好的龙井茶,开水现冲,风味绝佳。茶后进藕粉一碗,四美具矣。正是“穿牖而来,夏日清风冬日日;卷帘相见,前山明月后山山”。(骆成骧联)有朋自六安来,贻我瓜片少许,叶大而绿,饮之有荒野的气息扑鼻。其中西瓜茶一种,真有西瓜风味。我曾过洞庭,舟泊岳阳楼下,购得君山茶一盒。沸水沏之,每片茶叶均如针状直立漂浮,良久始舒展下沉,味品清香不俗。
初来台湾,粗茶淡饭,颇想倾阮囊之所有在饮茶一端偶作豪华之享受。一日过某茶店,索上好龙井,店主将我上下打量,取8元一斤之茶叶以应,余示不满,乃更以12元者奉上,余仍不满,店主勃然色变,厉声曰:“买东西,看货色,不能专以价钱定上下。提高价格,自欺欺人耳!先生奈何不察?”我爱其憨直。现在此茶店门庭若市,已成为业中之翘楚。此后我饮茶,但论品味,不问价钱。
梁实秋:喝 茶(2)
茶之以浓酽胜者莫过于功夫茶。《潮嘉风月记》说功夫茶要细炭初沸连壶带碗泼浇,斟而细呷之,气味芳烈,较嚼梅花更为清绝。我没嚼过梅花,不过我旅居青岛时有一位潮州澄海朋友,每次聚饮酩酊,辄相偕走访一潮州帮巨商于其店肆。肆后有密室,烟具、茶具均极考究,小壶小盅有如玩具。更有娈婉卯童伺候煮茶、烧烟,因此经常饱吃功夫茶,诸如铁观音、大红袍,吃了之后还携带几匣回家。为知是否故弄玄虚,谓炉火与茶具相距以七步为度,沸水之温度方合标准。与小盅而饮之,若饮罢径自返盅于盘,则主人不悦,须举盅至鼻头猛嗅两下。这茶最有解酒之功,如嚼橄榄,舌根微涩,数巡之后,好像是越喝越渴,欲罢不能。喝功夫茶,要有功夫,细呷细品,要有设备,要人服侍,如今乱糟糟的社会里谁有那么多的工夫?红泥小火炉哪里去找?伺候茶汤的人更无论矣。普洱茶,漆黑一团,据说也有绿色者,泡烹出来黑不溜秋,粤人喜之。在北平,我只在正阳楼看人吃烤肉,吃得口滑肚子膨脝不得动弹,才高呼堂倌泡普洱茶。四川的沱茶亦不恶,惟一般茶馆应市者非上品。台湾的乌龙,名震中外,大量生产,佳者不易得。处处标榜冻顶,事实上哪里有那么多的冻顶?
喝茶,喝好茶,往事如烟。提起喝茶的艺术,现在好像淡不到了,不提也罢。
阿 英:吃茶文学论(1)
吃茶是一件“雅事”,但这“雅事”的持权者,是属于“山人”“名士”者流。所以往古以来,谈论这件事最起劲,而又可考的,多居此辈。若夫乡曲小子,贩夫走卒,即使在疲乏之余,也要跑进小茶馆去喝点茶,那只是休息与解渴,说不上“品”,也说不上“雅”的。至于采茶人,根本上就谈不上有什么好茶可喝,能以留下一些“茶末”“茶梗”,来供自己和亲邻们享受,已经不是茶区里的“凡人”了。
然而山人名士,不仅要吃好茶,还要写吃茶的诗,很精致的刻“吃茶文学”的集子,陆羽《茶经》以后,我们有的是讲吃茶的书。曾经看到一部明刻的《茶集》收了唐以后的吃茶的文与诗,书前还刻了唐伯虎的两页《煮泉图》,以及当时许多文坛名人的题词。吃茶还需要好的泉水,从这《煮泉图》的题名上,也就可以想到。因此,当时讲究吃茶的名士,遥远地雇了专船去惠山运泉,是时见于典籍,虽然丘长孺为这件事,使“品茶”的人曾经狼狈过一回,闹了一点把江水当名泉的笑话。
钟伯敬写过一首《采雨诗》,有小序云:“雨连日夕,忽忽无春,采之瀹洺,色香可夺惠泉。其法用白布,方五六尺,系其四角,而石压其中央,以收四至之水,而置瓮中庭受之。避雷者,恶其不洁也。终夕缌缌焉,虑水之不至,则亦不复知有雨之苦矣。以欣代厌,亦居心转境之一道也。”在无可奈何之中,居然给他想出这样的方法,采雨以代名泉,为吃茶,其用心之苦,是可以概见了;张宗子坐在闵老子家,不吃到他的名茶不去,而只耗去一天,又算得什么呢?
还有,所以然爱吃茶,是好有一比的。爱茶的理由,是和“爱佳人”一样。享乐自己,也是装点自己。记得西门庆爱上了桂姐,第一次在她家请客的时候,应伯爵看西门那样的色情狂,在上茶的时候,曾经用首《朝天子》调儿的《茶调》开他玩笑。那词道:“这细茶的嫩芽,生长在春风下。不揪不采叶儿渣,但煮着颜色大。绝品清奇,难描难画。口儿里常时呷,醉了时想他,醒来时爱他。原来一篓儿千金价。”拿茶比佳人。正说明了他们对于两者认识的一致性,虽说其间也相当的有不同的地方。
话虽如此,吃茶究竟也有先决的条件,就是生活安定。张大复是一个最爱吃茶的人了,在他的《全集》里笔谈里,若果把讲吃茶的文章独立起来,也可以印成一本书。比他研究吃茶更深刻的,也许是没有吧。可是,当他正在研究吃茶的时候,妻子也竟要来麻烦他,说厨已无米,使他不得不放下吃茶的大事,去找买米煮饭的钱,而发一顿感叹。
从城隍庙冷摊上买回的一册日本的残本《近世丛语》,里面写得是更有趣了。说是:“山僧嗜茶,有樵夫日过焉,僧辄茶之。樵夫曰:‘茶有何德,而师嗜之甚也?’僧曰:‘饮茶有三益:消食一也,除睡二也,寡欲三也。’樵夫曰:‘师所谓三益者,皆非小人之利也。夫小人樵苏以给食,豆粥藜羹,仅以充腹,若嗜消食之物,是未免饥也。明而动,晦而休,晏眠熟寐,彻明不觉,虽南面王之乐莫尚之也,欲嗜除睡之物,是未免劳苦也。小人有妻,能与小人共贫窭者,以有同寝之乐也,若嗜寡欲之物,是令妻不能安贫也。夫如则,则三者皆非小人之利也,敢辞。’”可见,吃茶也并不是人人能享到的“清福”,除掉那些高官大爵,山人名士的一类。
新文人中,谈吃茶,写吃茶文学的,也不乏人。最先有死在“风不知向那一方面吹”的诗人徐志摩等,后有做吃茶文###动,办吃茶杂志的孙福熙等,不过,徐诗人“吃茶论”已经成了他全集的佚稿,孙画家的杂志,也似乎好久不曾继续了,留下最好的一群,大概是只有“且到寒斋吃苦茶”的苦茶庵主周作人的一个系统。周作人从《雨天的书》时代(1925)开始作“吃茶”到《看云集》出版(1933),是还在“吃茶”,不过在《五十自寿》(1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