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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为自己的错误极度烦恼,好在他同样拥有在情绪平静后自我设问、跳出一定的距离观察局面以及将它们置于正确远景中的才能。他同时也愿意承认自身的弱点。“我不喜欢训练,我在训练中总是打得很差,”他在采访中不经意地提道:“在比赛中我能有在训练中两倍那么好。”
这话同样让我吃惊。当很多球员在压力下紧张得无法发挥时,很显然,他却保持了一种赢家的心态。这一长处在最重要的比赛和最关键的时刻得以充分体现,它让对手焦躁不安,却令费德勒多次逃脱出看上去毫无希望的险境。这也帮助费德勒创造了网球史上最不可思议的纪录之一——自2003年7月到2005年11月间的24场决赛连胜——这是约翰?麦肯罗(John McEnroe)和比约恩?博格保持的前记录的一倍。
费德勒在世界青少年杯赛上的胜利是徒劳无功的,缺少了一位强大的第二单打球员以及富有经验的双打组合的瑞士队,最终只位列第15名。罗杰?费德勒赢了,但瑞士队却输了——这种情况在未来的戴维斯杯赛中又多次上演。尽管如此,这个暴躁少年仍然得到了参加世界青少年杯赛的澳大利亚代表队教练达伦?卡希尔(Darren Cahill)的称赞,这位前美国公开赛男单四强球员当时是莱顿?休伊特的教练,“他已经拥有了日后在职业巡回赛中成功的所有能力。”卡希尔这么说道。
当我回到办公室时,我已经收集到了能够写出一篇好报道的足够素材。这是我第一篇关于罗杰?费德勒的报道,当然也远非最后一篇。那篇报道的题目就是——“人就是应该打出完美的网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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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上网球的男孩(1)
罗杰?费德勒的第一位偶像是鲍里斯?贝克尔,当贝克尔在1985年赢得他的首个温布尔登公开赛桂冠并且令德国为这历史性的胜利而陷入集体癫狂时,费德勒还只是个4岁的孩子。贝克尔1988和1990年两度在温布尔登决赛中输给了斯蒂芬?埃德博格,罗杰为此哭得很伤心。他能够在电视机前连续看上几个小时的网球比赛,他的妈妈对他能够记住众多细节深感吃惊。
“网球是我最喜爱的体育项目。”罗杰?费德勒回忆当年时说,“比赛总是那样激动人心,我也总能够掌控输赢。”进入学校后,他很快就成为他这个年龄组中的佼佼者,并且被允许在巴塞尔及其周边地区那些网球俱乐部中参加每周三次的特殊训练课。正是在这些特殊训练课中他遇到了马可?齐乌迪奈利(Marco Chiudinelli)——比他小一个月并且同样来自慕亨斯坦的少年。两人成为了好朋友,并且在网球场外一起打发了不少时间。
在训练之后,这两个男孩会用他们的网球拍玩回力球,有时候也一起玩乒乓球和足球,他们的父母则一起慢跑和骑自行车。尽管两个孩子在不同的俱乐部打球——费德勒在训练条件比汽巴公司网球俱乐部更好的老男孩网球俱乐部,而齐乌迪奈利则在巴塞尔草地网球俱乐部。当一家地区级的最高级别网球团体成立时,同为8岁大的罗杰和马可都成为了会员。
“我们训练时总是很吵闹。”齐乌迪奈利回忆道,“讲话的时间比训练的时间还要多。训练对我们来说似乎并不重要,我们只是想寻一番开心而已;我们捣了不少次乱,我们中的一个人经常被赶出训练场。”
费德勒和齐乌迪奈利很快就成为团队中的害群之马,他们的父母愤怒地发现,两个孩子中的一个经常因为违纪而被罚坐在场边,眼巴巴地观看完后半节的训练课。
“罗杰几乎在训练中输给过所有的人。”齐乌迪奈利说,“他是我唯一打败过的家伙,但我们之间的差距是巨大的。当我们来真格的时候,他可以就像轻轻按下一个开关那样立刻成为一个完全不同的人,我非常欣赏他这一点。我可以在训练中把他扁得很惨,但当第二天我们打正式比赛时,他就可以横扫我。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是一位真正的竞争者了。”
这两个8岁的孩子第一次在正式比赛中相遇,是在阿莱什海姆的“儿童杯赛”上。“那时候我们只打那种9局的长盘比赛。”齐乌迪奈利回忆说,“我的开局很糟糕,我以2比5落后并且开始痛哭。那个时候,我们这些孩子即便在比赛中也经常会哭出来的。当我们换场地时,罗杰来到我身边试着安慰我,他对我说事情会好起来的,事实上也确实如此。我不仅追到了7比6领先,而且我发现我已经掌握了比赛的主动权。然后他就开始大哭起来,我又跑过去鼓励他,他才感觉好受一些。那是我唯一一次打败他。”
费德勒当时的教练是阿道夫?卡科夫斯基(Adolf Kacovsky),他来自老男孩网球俱乐部,人们都叫他“塞普利”。1969年他取道突尼斯来到了巴塞尔,并且在1996年之前都是俱乐部的头牌职业球员。
“我立即就意识到这个小家伙是个绝顶天才。”卡科夫斯基评价费德勒说,“他简直就是手握着球拍降临到了人间。”费德勒一开始只接受集体训练,但很快他就得到了一对一的特别关照。“俱乐部和我都很快注意到他天赋惊人。”卡科夫斯基说,“我们开始为他开设部分由俱乐部资助的私人训练课。罗杰学得非常快,当你教他什么新东西时,他试个三四下就掌握了,而其他孩子却往往需要几周时间。”
这个明星学生不仅天赋十足、热爱网球,而且还有着勃勃野心。卡科夫斯基回忆说,费德勒总说他想成为世界上最好的网球选手。“人们总是一笑而过,我也是。”他说,“我想他可能会成为瑞士或欧洲最好的球员,但不可能成为世界第一。但他就是会有这种想法,并且为之而付出努力。”
然而,费德勒的俱乐部比赛生涯却以一场惨败拉开了序幕。在他8岁年龄组的首个赛事中,他以0比6和0比6输掉了首场比赛。尽管他事后自认为打得并不是那么糟糕,和往常一样,费德勒输球后又哭了。
“他的对手比他强壮得多。”卡科夫斯基说,“这毕竟是他的第一场比赛,他在比赛的关键时刻非常紧张。”
费德勒不断地找各种人和他练球,如果实在找不到人,他就连续几小时地对着墙击球。在他11岁时,瑞士网球杂志《高压扣球》(Smash)第一次对他产生了兴趣。当他1992年10月在巴塞尔少年杯赛——竞技网球的入门赛事中打入半决赛后,该杂志刊登了一篇有关少年费德勒的小豆腐块文章。尽管费德勒提高得很快,但他仍然遭受了很多场痛苦难堪的失利。日后成为顶尖女子球员的帕蒂?施奈德(Patty Schnyder)的弟弟达尼?施奈德,成为他主要的对手和他青少年网球生涯中的最大苦主。“我尝试了所有的方法,但结果却没什么不同,”费德勒回忆道,“我总是输,而且输得毫无指望。”
年长费德勒6个月的施奈德成长于相邻的村镇伯特明根,他对少年时与费德勒的对抗有着美好的回忆。“在8到12岁之间我们一共对战了17次,”他说,“头9场比赛里我赢了8场,但后8场比赛我全部输掉了。罗杰总是打得充满进攻性,而我的风格基本上是将球回到对方的场地就行。一开始他怎么打都不对劲儿,他的赌博式打法无法奏效,那可能也就是我总能赢球的原因。但突然之间,他的回球全部都能够落在界内。”
“我对罗杰突然间冲上巅峰感到吃惊。”最终放弃了网球转而专注于学业的施奈德说,“每个人都会留意到,他十一二岁时就有着漂亮的击球动作,但我从未想过他最终会成为世界第一。他的成就无疑伟大——但对我来说,他并不是偶像、世界级球星或超级英雄。无论我们什么时候见面,他都还是那个我们初次相识时同样品性的家伙。”
爱上网球的男孩(2)
施奈德同时还证实,费德勒对待训练赛完全没有对待正式比赛时那么当真。“当重要时刻到来时,他总能抓住机会。”他说。费德勒自己也意识到,他在训练比赛中的表现并不足以打消所有的疑虑。“当时我其实还是挺认真的,但我就是不喜欢训练。”费德勒在多年后说道,“我的父母总是让我‘练得好一点’,但我还是常常缺乏动力。我是一名比赛型选手。”
费德勒还经常无法在赛场上摆脱负面情绪的控制。“当事情没有按照他预想的方向发展时,他会骂骂咧咧并且摔拍子。”卡科夫斯基解释说,“有时候他的行为实在过分,我都不得不出面干涉。”
“我不停地诅咒并且随意摔拍子,”费德勒说,“那确实不好。我的父母感到很尴尬,他们让我别再那么做,否则就再也不陪伴我参加赛事了。我不得不冷静下来,但那是一个极端漫长的过程。我想我是太早就开始追求完美了。”
1993年当费德勒11岁时,他首次赢得了瑞士的全国冠军——在卢塞恩举行的瑞士12岁以下室内锦标赛决赛中击败了齐乌迪奈利。6个月后,他又在贝利佐纳举行的瑞士12岁以下室外锦标赛决赛中战胜施奈德而夺冠。这两项赛事的桂冠对于费德勒的成长有着重要的意义。“我想,‘哈,我也能赢!’”他说,“我其实能够做到。”
来自苏黎世的迈克尔?拉玛比费德勒小一岁,他仍然记得当时处于成长期的费德勒。“你会很早就发现他是一位天才,但在他那个年龄,很难说一颗新星注定将升起。”拉玛说道,“他的反手击球刚开始时有些问题,因为他采用的是单手击球,而他还不是那么强壮有力,那就是为什么他的反拍更多地采用削球。不过,他的正手技术在当时已经相当成型了。”
拉玛透露,他们之间的竞争是爆炸性的。“有时候确实非常混乱,”他说道,“我们在14岁之前打过五六场比赛,他在赛场上情绪非常外露。我们的能力相差无几,但他却总能在关键时刻胜我一筹,因为他可以在压力之下本能地做出正确的反应。也正因为如此,我从未能击败过他。”
除了网球之外,费德勒那时候还在俱乐部踢足球。不过,这两项运动都需要投入大量时间,最终难以调和,因此在他12岁时,他决定放弃足球而专注于网球。尽管他的足球教练同样认定他很有天赋,但对他而言,这并非是一个艰难的决定。“我也曾经进过几个球,但我并没有太多过人之处。”费德勒说,“我们赢得了一些地区性的足球比赛冠军,但在网球项目上,我已经赢得了一次全国冠军!”
很显然,是他的右手而不是双脚拥有了他伟大的天赋。
费德勒追寻完美的个性也注定让他选择网球而放弃足球——并不仅仅在于他是一个个性独立的人,而且在于足球这种集体项目使费德勒的表现会过于依赖队友的发挥。作为一名足球运动员,他不仅要面对自己的缺点,还要面对队友的发挥不佳之处。从长远来看,这完全不适合他的个性,他自己的失误就足以把他气得够戗了。
在度过了9岁生日后,费德勒有时会在老男孩网球俱乐部接受一位名叫皮特?卡特(Peter Carter)的年轻助理教练的训练。这个澳大利亚人总让人们称呼他为皮特,无论对方是家庭主妇还是银行总裁。他是一位富有同情心的做事认真的年轻人,未经梳理的直直的金发总是从他的额头垂下。他有着一双大眼睛,声音相当柔和。1964年他出生于努瑞乌特帕,一个位于澳大利亚南部巴罗萨山谷中拥有40家葡萄酒生产商的小城。作为澳大利亚体育学院的一员,他成为了一名职业网球选手,但却连二流球员都算不上,只取得过第173位的职业最高排名。
1984年,卡特在瑞士参加卫星系列赛,这是一种职业巡回赛中级别最低的赛事,但即便如此他也没能取得什么成功。不过,他在瑞士的逗留却还是改变了他的命运,老男孩俱乐部询问他是否愿意参加他们全国联赛的B组俱乐部赛事,他同意了,很快他就不仅为球队比赛,而且还成为了俱乐部的教练。到20世纪90年代初时,他在俱乐部的工作量被不断加码。
老男孩俱乐部在1993年提供给他一份全职教练的职位,以便为少年网球选手建立一个训练计划。卡特接受了这份工作,开始训练包括12岁的费德勒在内的一群孩子。“皮特不仅是罗杰理想的教练,而且还是他的好朋友。”塞普利?卡科夫斯基回忆说,“他也是一位很好的技术指导和心理辅导者。”
“当我第一次看到他时,”卡特曾经这么评价费德勒这位未来的世界第一,“他几乎从不来到网前。他的天赋是显而易见的,即便在很小的时候,他已经能用球拍多样化地处理来球。他性格非常活跃,尤其希望获得乐趣。”他分析说,费德勒的打法发乎自然,在任何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