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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奉先抬手砸茶几说:“荒唐,文书今天刚从北院批下来,你就要不干,真是笑话!记住,该怎么干还怎么干,但有一样,耶律大石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突然,门外一阵喧哗,传来一声高喊:“北枢密院枢密使萧奉先接旨!”
萧奉先与耶律俊几乎同时哆嗦了一下。一愣神的功夫,钦差已到面前。耶律俊躬身退出门外,萧奉先跪下接旨。钦差太监宣读圣旨:“北院枢密使萧奉先携新科进士耶律大石明日早朝太和殿见驾,钦此!”
萧奉先一脸茫然地伏地磕头,双手接过圣旨说:“臣萧奉先接旨!”
送走钦差太监,萧奉先与耶律俊在议事厅里相对无语。萧奉先无可奈何说:“明明是违禁参考、妄言犯上的钦犯,一转眼竟然成了新科进士,皇上这是在演哪出戏!”
耶律俊说:“就是点他新科进士,也得先由恩相您总监考官点头啊!”
萧奉先哭笑不得地说:“这就是当今圣上!喜怒无常、巧言善变、文过饰非、朝令夕改。让人琢磨不透!”
耶律俊:“圣旨让明早带耶律大石上殿,可现在这小子身在何处,是生是死,都还不知道!”
萧奉先朝耶律俊瞪眼睛说:“赶紧去找啊!就是挖地三尺,也要在今晚把他给挖出来!”
耶律俊说:“是,恩相,我这就去找!”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3节
萧奉先在书房里闭目养神。这间书房看上去很大,靠墙的书橱上,摆满汉文、契丹文、高丽文、西夏文书籍。尤以汉文书籍为多,其中,汉司马迁的《史记》摆在最显眼处。看得出来,书房的主人经常看这本书。
萧奉先的儿子萧昂自外面走进书房。萧奉先欠了下身子,显得有些疲惫地说:“你回来了,坐,见到吴乞买了?那边情形怎样?”
萧昂紧挨萧奉先坐在一张木椅上说:“父亲,这趟倒是见到吴乞买了,但与上趟比,他的热情明显低了,条件也提得更苛刻!”
萧奉先苦笑说:“以前他是女真小帮,是咱大辽国脚底下的蚂蚁,咱啥时想踩死它抬下脚就行了。现在人家自封‘大金国’了,身份变了,条件自然也要变!”
萧昂说:“吴乞买在他私人帐蓬里宴请了我,并对他们兄弟在大辽国期间您对他们的照顾表示感谢。他还提到当年在混同江头鱼宴上,若不是你劝谏皇上,他哥哥阿骨打得命早没了,也不会有今天的大金国。他说咱们一家是大金国的恩人,这份恩情总有一天大金国是会报答的。”
萧奉先说:“净说这些拜年话有什么用,咱们提出的罢兵条件他怎么看?你没求见阿骨打吗?”
萧昂说:“求见了,说阿骨打没在皇宫中,没见成。也提了我们的条件,但吴乞买说,咱们提出的废天祚帝另立秦王,两国互称兄弟,从此罢兵的条件要价太高,他不好向皇兄阿骨打交待。”
萧奉先说:“依你见,女真下一步要作何打算?是战,还是和?还是以战逼和?”
萧昂说:“战,肯定是战。过了混同江,就能嗅到那股大战临近的味道。我这次去东北,悄悄留意了女真人的军备,发现他们天生就是个好战的种族,真可谓是全民皆兵!本来一片毡房挺平静的,女真人有烧茶做饭的,有骑马放牧的,还有坐在草地上闲聊的。可是一声呼哨声,人们即刻放下手中活儿,拿起武器跨上战马就成兵了。看上去令人目瞪口呆。以前大辽国军队有个说法:女真兵满一万,不可敌。可据我这次看,他们的常备军就不下一万人。再加上一声呼哨上马即可参战的部族军,人数不可胜数!再看看咱们辽军的军容士气,一群土匪山大王似的。听见女真人得马蹄声,吓得胆战心惊,扔下武器就跑。说实话,我担心仗真正打起来,大辽国的军队会被人家打得落花流水!”
萧奉先不置可否地说:“我大辽国光守备五京的常备军就不下20万,再加上西、北部落的部族兵,足足能凑50万兵。50万兵,就是200万只马蹄,这些马蹄飞奔起来,能把女真巴掌大的地方踏为平地,把他那几万族众踏为肉泥!”
萧昂摇头说:“父亲,恕儿子直言,南朝历史上有个人写了一本兵书。他在这本兵书上说‘兵不在多,而在精’。从宁江州、初河店之战就可以看出,朝廷兵多而无形,军纪涣散、一盘散沙。进攻的时候像久病之人勉强前行,溃败的时候却像脱兔一泻千里。往往是自己的马蹄把自己人踏为肉泥。”
萧奉先说:“他们刚经历了宁江州、初河店两场恶战,还有能力马上发动更大规模的进攻?”
萧昂说:“我的父亲,怎么跟说你呢!你所说得那两场恶战,是你手下那些无能的庸将编出来骗你的。实际情况是仗刚一打响,朝廷的兵将就开始溃败。人家女真军只是打了场击溃战,可以说毫发无损,就把咱们近万大军给打得落花流水!”
萧奉先说:“儿子,不瞒你说,我对朝廷的这些老爷兵心里也没底。毕竟,这是支近百年没经历过像样战事的军队啊!更主要的,我对天祚帝这个花花公子心里没底。所以,当年吴乞买兄弟俩在混同江陪同皇上打猎的时候,我就留个心眼儿,有意结交他们,尽可能地给他们方便。阿骨打玩双陆棋时刀刺朝廷命官,在头鱼宴上拒绝为皇帝舞蹈,哪一条都可以问他个斩罪。可是,朝廷把他杀了,朝廷的后患因此绝断了,可我们父子的祸患却开始了。陪伴天祚帝这样的昏君,说不定哪一天引来杀身灭族之祸。所以,我一句话给阿骨打留一条生路。这样做确实给大辽国留下后患,但却给咱萧氏全族留下了一条生路!这就是狡兔三窟啊!”
萧昂说:“还是父亲虑得远!我们下一步该怎样走?”
萧奉先摆摆手说:“儿子,别急,等,以不变应万变。在这场博弈当中,咱爷们儿立于不败之地。女真要打,就让他来打好了,他打赢了,咱们跟天祚帝讲价钱,逼他退位。女真打输了,咱代表朝廷跟女真讲价钱。只要两家有仗可打,咱爷儿们就有生意可做。过几年你表弟秦王翅膀硬了,时机成熟了,咱就废掉耶律延禧这个昏君,拥立秦王做皇帝。那样的话,大辽国江山就成咱萧家的了。其实,人这一生就是在做一笔买卖啊!”
萧昂站起身来说:“父亲,混同江那边暂时就不联系了?”
萧奉先说:“不但不能断了联系,还要多加联系。再去时捎些珍奇古玩给吴乞买。记住了,自古至今,不管哪朝哪代,官都不会打送礼的。”
萧昂说:“父亲,儿记住了。”
萧奉先说:“你赶了挺远的路,回去休息吧!”
萧昂转身向门外走,说:“父亲,你也休息吧!”
萧奉先说:“我还不能休息,还有件要紧事儿没办好!”
萧昂告辞走出书房。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4节
萧奉先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几乎一夜没怎么合眼,他在思考着耶律大石一旦找不到,他明早怎样向天祚帝交差。更糟的是,万一皇上知道他曾命人把耶律大石抓起来投进天牢,又从天牢里把人提出去,这人就失踪了,天祚帝会怎样看他?那样的话,天祚帝对他的误解肯定会越来越深。要知道,人犯关进天牢,就成了皇家的事儿,如何处置人犯,要由皇帝说了算。他这个北院枢密使半道上插进来一杠子,并且还把人给弄没了,这事儿再经萧兀纳这些老东西们添点油,加点醋。轻者给扣顶越位的帽子,重者说你是欺君之罪也不为过。
萧奉先越想越后怕,越后怕越想。偶尔门外有一丝响动,他就会“腾”的一下站起身,走到窗前观望,以为是耶律俊把耶律大石给逮回来了。但每次他的希望都落了空。就这件事儿来说,目前最好的结局应该是把耶律大石找到,甚至可以把他请到相府来,然后好言安抚,假托不知道手下人干了要伤害他的事。然后给他准备一套进士及第的朝服,明早带他一同进宫见驾。这样既说明他萧奉先认真对待皇命,又可体现他宰相肚里能撑船。皇上钦点了耶律大石今科进士甲科,这并不可怕,给他好了,甚至皇上龙颜大悦,给他封官许愿也没什么,只要别让他手中握有实权,更主要的是不能让他手握兵权,他就翻不了天,一切就能在他萧奉先的掌控之下。
这次能安然越过这道坎儿吗?
这样胡思乱想了大半夜,天快亮的时候,他总算迷糊了一会儿,但又很快被耶律俊丧气得脚步声给惊醒。耶律俊整整一夜没合眼,他双眼红肿,满脸疲惫,一副倦容地站在萧奉先的面前。萧奉先抬眼看了他一眼,又把眼睛闭上,不用问,他已知道事情的结局。
骄儿听说父亲接到圣旨,让他携新科进士耶律大石一起上殿面君的消息后,感觉事情来得太突然,又有点可笑。本来,她是在暗中拆父亲的台,帮助她的国子监同窗耶律大石逃命,到头来却鬼使神差地帮了父亲,也救了耶律大石。事儿令人不敢相信地出现了两全其美的结局,真是出乎她的意料。但她不想马上把耶律大石在他手里的信儿告诉父亲,她要让父亲担担惊,受受怕,免得以后办皇差时再这么草率。
骄儿弄一大食盒好吃好喝的东西摆在耶律大石面前,还把一身干净衣服递给耶律大石。她还弄两支蜡烛点燃,把小石洞照耀得很明亮。她把吃的东西推到耶律大石面前说:“给,吃!”
耶律大石点头,也不说话,拿起食物狼吞虎咽地吃起来。骄儿坐在耶律大石面前,瞪大双眼看着这个她暗暗喜欢了好多年的男子汉大老爷们儿。说来奇怪,自从骄儿懂事的那天起,她就讨厌自己是个女儿身。她厌恶女人的那种细声细气、燕语莺声;她不喜欢女儿装束那种长袖细腰,扭捏作态。她喜欢男子汉那种粗放豪爽、无所顾忌;喜欢男装那种简单随意,合体大气。由于她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又是父亲40多岁时喜得的千金,父母兄长都非常宠她,娇惯她,甚至有些娇纵她。人们发现她喜欢男孩子装束,就给她做男孩子衣服穿。她的名字叫萧塔不烟,小字阿娇,她却不喜欢人们称她小姐,叫她阿娇,缠着闹着让人们称她骄儿或骄爷。她讨厌契丹贵族女孩儿们崇尚的中原刺绣女工,却从小喜欢舞枪弄棒,打打杀杀。她是穿着男孩子衣着,以男孩子名分读的私塾,上的府学,最后又读大辽国中京国子监。父亲被缠无奈,还依她的意愿请了中京有名的武师,拜师习练刀枪骑射。所以,从小到大,不知情的人,包括萧府的下人奴仆们,大多以为她是萧府最小的公子。只有萧家的至亲或萧府的几个亲近侍卫,才知道她是萧府的千金。
到了读中京国子监的时候,别看她年纪小,却一点儿也不服输。她与男同窗们称兄道弟,无论功课还是游戏,都不比那些年龄大的男同窗们差,甚至比一些男同窗更具男子汉气概。但是,一旦到耶律大石面前,她的那种男子汉气概一点也没有了,甚至一下子就有了自己是个弱小女子的感觉。开始时,她也为自己的这种感觉而惊讶,但是她后来发现,之所以出现这种现象,是因为耶律大石比她更具男子汉气概。
耶律大石吃着饭时,洞外透进来一丝光明,天亮了。喝足吃饱后,耶律大石眼睛盯着骄儿:“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救我?”
骄儿笑说:“这还用问,我是你同窗师弟。”
耶律大石摇头:“怕没那么简单!”
骄儿说:“别想那么多了,快换上衣服。”
耶律大石脱下身上的脏衣服,换上骄儿带来的衣裤,说:“我们去见萧奉先?”
骄儿惊讶地看着耶律大石说:“你怎么知道?”
耶律大石指着骄儿送饭的食盒说:“这上边有萧府的字样。”
骄儿说:“你怕吗?”
耶律大石说:“怕就不写那篇文章了。”
骄儿说:“一会儿还有好事等着你呢!”
耶律大石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骄儿带着耶律大石出现在萧奉先、耶律俊面前时,俩人同时惊呆了。已接近朝廷早朝时间,耶律大石却一点音讯也没有,萧奉先既急又怕,但又没办法。就在他对耶律大石的出现不抱任何希望,心里开始盘算着怎样应付天祚帝的时候,耶律大石却在骄儿的带领下神气活现地出现在他面前,他简直是既惊又喜。他看着耶律大石说:“你就是耶律大石?”
耶律大石躬身施礼说:“耶律大石参见萧大人!”
萧奉先上前拉住耶律大石的手说:“回来就好,走,我们一起上殿面君!”
第5节
傍晚,北院枢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