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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儿说:“那你们就眼瞅着昏君奸臣把我骄儿送进虎口,不拉我一把?!”
西樱仍旧坐在那里看着桌上的衣服发呆,像是自言自语说:“怎么拉你,除非别人替你!”西樱说到这儿忽然张大嘴巴不再出声。
骄儿眼前一亮说:“别人替我去,这倒是个办法!”紧接着她目光又黯淡下去,说:“那是火坑,谁能替我去跳,我又忍心让谁替我去跳啊!”
这时,外面又响起宫女催促的声音:“公主,快点更衣吧!”
骄儿大声对着窗外说:“你喊个屁,本公主没急,你急什么!”
西樱突然从桌边站起来,向来回走动的骄儿走去。
远处,传来钦差喊话的声音:“公主,时候到了,再晚错过与皇上松州会面的时间,小臣担待不起呀!”
这时,骄儿寝室内的灯亮了。过了一会儿,一个一身契丹公主打扮,头上戴着黑面纱的人从寝室里走出来。两名宫女像见到救星一样上前一左一右搀扶着公主向停在二门外的四匹马套的轿车走去。公主上了轿车,两名宫女也上了轿,从里面把轿帘拉下来。轿夫挥鞭策马,马拉大轿子走出节度使府。
耶律大石骑马送了一程又一程,一直来到一条大河边,才停下目送马车远去。
第2节
耶律大石回到节度使衙门,顿时感觉院子里空荡荡的。他来到骄儿的寝室外,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心中回想起这些年来与骄儿从相识到相知的一幕幕。
在中京国子监时第一次见到骄儿,感觉骄儿还是个顽童。那时的骄儿顽皮好动,求胜心强,个子不太高,看上去很瘦弱的骄儿,跟国子监的同窗们一比,矮上一大截。那时的骄儿好像天生就跟耶律大石投缘似的,上课时爱挨着他坐,游戏时爱缠着跟他玩棋、射柳。骄儿家住中京,耶律大石家在南京,住国子监的驿舍。骄儿每天回家前,总爱缠着耶律大石玩一会儿,然后会找出各种理由请耶律大石吃饭,而且每次都去中京最豪华最热闹的醉仙楼酒家。最绝的是耶律大石从没见骄儿结过账,每次都是吃完饭一抹嘴巴,与耶律大石俩人径直走出醉仙楼。路过酒店账房的时候,伙计直向她点头说:“骄爷走好!”当时的耶律大石就想,骄儿一定是个大户人家的宝贝儿子,公子哥。这样一想,每次跟着骄儿去吃饭,他倒更心安理得。你家有钱,你就多花点,我没钱,就不花,以后我有钱,你再花我的!
耶律大石对骄儿的身份产生怀疑,还是参加科考那次。他奇怪考场是举子们连大气都不敢喘的地方,骄儿凭什么就敢在里面大嚷大喊,为所欲为?出了考场跟骄儿走进醉仙楼,一下子见到那么多同窗好友,就更令耶律大石奇怪了,骄儿哪儿来这么大本事,把这么多国内外同窗聚在一起?接下来的城外刀下救人;送耶律大石与萧奉先一同入朝见驾,这些在耶律大石看来简直就像变魔术,而骄儿就像个神通广大的少巫。直到那次他夜闯萧府寻找阿三上了萧奉先的当,被耶律俊等人擒获,才知道骄儿原来一直是女扮男装,更令他惊讶的是,骄儿竟然是大奸臣萧奉先的女儿。当时他的感情挺复杂的,既为得知同窗多年的骄儿原来却是女儿身感到意外、惊诧,又为骄儿是大奸臣萧奉先的女儿感到痛切、惋惜。很长一段时间,耶律大石就处在这种复杂的情感折磨之中,直到骄儿深夜逃出耶律俊府,骑马跑几百里路来到平州报信救他,他才意外又感动地得知骄儿原来还是他的同道人,并且从骄儿的话言话语中得知,骄儿这些年来对他一直是崇拜加喜欢。
说句心里话,耶律大石对骄儿也有一丝依恋和喜欢。无论是当年骄儿的顽皮、纠缠,还是后来骄儿的神通广大,乃至现在骄儿的爽朗大方。但他耶律大石是个胸怀大志的男子汉,他不想过早陷入儿女情长之中。 从小家族的教育,以及后来他读南京府学、中京国子监时所受的教育,都要求他做一个胸中装着家国天下的朝廷栋梁之材。他从小家贫,在贫困中,他渐渐树立起重振家族威势的雄心壮志。那时他整天琢磨怎样学好本领,将来做个太平年间的治世能臣、战乱年间的救国良将。当大辽国在金人的进攻下一败再败的时候,激发了他外抗强虏,内肃朝纲的雄心壮志。但却苦于报国无门,英雄无用武之地。无奈之下,才想出违禁参加科考,并犯颜直谏朝政弊端的险招儿……
耶律大石在骄儿寝室外边来回走动着,思想着,眼瞅着东天边出现一抹白,却一点儿睡意也没有。忽然,耶律大石向四下看看,心里说不对劲儿啊!骄儿跟着钦差远嫁西夏国了,西樱呢?回来后怎么没见到西樱。再说也没见到与骄儿形影不离的水骐麟!她们都去哪里了?耶律大石站在门外轻声喊说:“西樱,你在哪儿?”
一名一直跟在耶律大石身边的仆从说:“大人,西樱师父与成安公主在一起,成安公主出来上了轿,就再没见西樱师父!”
耶律大石说:“奇怪,难道西樱也走了?”他说着轻轻推开虚掩着门的骄儿寝室,站在门外向寝室里打量。突然,晨光微曦中,耶律大石看到骄儿寝帐内好像躺着个人,在那儿一动不动。耶律大石以为西樱睡在寝室里,轻声说:“西樱,西樱?”却没动静,他心中掠过了一丝不祥的预兆。他急步向寝帐走过去,却发现骄儿竟然躺在寝帐内,嘴里塞着一块香巾,瞪着一双黑眼睛看着他。他伸手扯掉骄儿嘴里的香巾说:“骄儿,你怎么在这儿,西樱呢?”
骄儿皱着眉头说:“西樱这丫头点了我的穴道,快替我解开,快闷死我了!”
耶律大石伸手在骄儿的背上点几下,骄儿呲牙咧嘴转动着身子,半天才勉强坐起来说:“快,快去追西樱,她换上公主服装,跟着宫女上了轿。她这是在替我赴死啊!”
耶律大石说:“她替你出嫁西夏?笑话!半路上,皇上、耶律俊他们还要在松州为公主送行,一下还不露了馅儿。”
骄儿冷着脸说:“她去是笑话,我去就不是笑话了?”
耶律大石说:“我不是那意思,半路上一旦发现是假的,西樱活不成,你我都得落下欺君之罪!”
骄儿说:“欺君怎么了,昏君就该欺骗他!”
原来,昨晚西樱向骄儿走去,骄儿还以为西樱心急,要催她换衣服,没想到西樱在她背上点了两下,她就动弹不得了。西樱把骄儿抱起来放到寝帐内,悄声说:“骄儿姐姐,你不愿去,我替你去!”
骄儿虽然被点了穴,但还能说话。她说:“不行,西樱,你那是替我去送死!”
西樱说:“送死我也认了,反正我终归难免一死!”
骄儿说:“西夏是个荒凉的边陲小国,那儿的人野蛮,没文化。让你去是害你,你快解开我穴道,横竖我一个人去死。到松州,见了耶律延禧那个昏君,我一定痛斥他!”
西樱开始往下脱自己身上的衣服,换穿公主服装。她说:“就由我来痛斥他好了!”
骄儿说:“不行,你这样干太危险,会赔上性命的!你快解开我的穴道,不然我可大声喊人了!”
西樱把一块香巾塞进骄儿嘴里说:“姐姐,你先躺这儿歇一会儿,就成全西樱这一回。西樱这不是在瞎胡闹,是在完成部族的使命!”
西樱三下五除二换穿上契丹公主的服装,然后在桌子旁边坐下来,点燃桌上的蜡烛,展开桌上骄儿用来画画的宣纸,研几下砚台里的墨,执笔在宣纸上笔走龙蛇起来。过了一会儿,西樱放下笔,再走到骄儿身边的时候,双眼已含满泪。她说:“骄儿姐,西樱要上路了,该说得话,我写下了,你给大石哥看一下。告诉他,西樱真羡慕你们,祝你们幸福,也请你们多珍重!”西樱说完向门外走去。在她离开寝帐的一刹那,骄儿看见西樱眼里落下一串泪珠儿。
耶律大石听完骄儿的话,马上走到桌前。桌上,放着耶律大石在师父西伯那儿见过的图幅和六块金币。图幅和金币的下面,放着一张写满字的宣纸。耶律大石轻轻拿起桌上的宣纸,那手他十分熟悉的秀气而隽永的小楷字映入他的眼里:
大石兄、骄儿姐,临行前,我决定把一直隐瞒多年,现在到了该告诉你们的一切都说给你们。
我是大辽国西北部一个遥远的部族——西族酋长西老的女儿,父亲西伯其实是我们部族的执事。很多年以前,那时耶律延禧还没继承皇位,刚当上大辽国天下兵马大元帅,因为我们部族上年受百年难遇的白灾,没向朝廷交税和贡品,耶律延禧率军队灭了我们的部族。西伯师父带着我到离部族住地50里远的神山为我做再生礼,才躲过了此劫。
那天黄昏我们回到部族住地,看到的是人间地狱般的景象——整个部族住地一片火海、血海。族人们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每个人的身上都中了箭,伤口处往外浸着血。父亲西老被捆绑在一棵柏树上,身中数不清的箭,却还留着最后一口气,等着我和西伯回来。父亲告诉西伯,500年前,部族的祖先就占卜出部族将来会有一场屠族之灾,并下了魔咒,屠我部族之人的种族,也逃不掉灭族的命运,并且后果会比我们西族更凄惨。父亲告诉西伯:既然西樱你俩侥幸活下来,就要为报灭族之仇而活着,不能心生他念。什么时候把灭我西族人的罪魁祸首耶律延禧杀死,完成绝杀令,到那时生死去留再由你们自己决定……说到这儿,大石兄可能一切都明白了,我就不再多言。
今天,我替骄儿姐远嫁西夏,一方面是替骄儿姐与大石哥考虑。你们既是中京国子监同窗,又曾经患难与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师父西伯曾为大石哥占卜过,大石哥有帝王之相,必得天地人神共助。再说,骄儿姐的出现,打破了我以前曾有过的痴心妄想。我是个为部族雪恨而生,为部族雪恨而死的人,我的命属于我的部族,怎么能心生他念呢?!另一方面,我是看准了灭族仇人耶律延禧将在松州出现的机会。师父西伯为完成酋长的绝杀令,不惜以身试刀锋,落得遍体鳞伤、舌头被割、生不如死的结果。我西樱不能苟且偷生,被死去的部族人痛恨,被师父西伯唾骂。我要抓住这次机会,绝杀天祚帝,为部族报仇雪恨。当然,请你们放心,这次无论成功与失败,天塌下来都由我西樱一人承担,绝不会牵连你们。
大石兄,骄儿姐,话说得再多,也会有无语的时候;再遥远的路途,也会有走到尽头的那一天。对于你们对我的恩情,我就不多说了,今天西樱是慷慨赴死,无论成功与失败,绝无生还之理。西樱临行前有两个心愿说给大石哥和骄儿姐:一是师父西伯还关在皇宫的天牢里,那里有朝廷御林军把守,看管极严。如果有可能,请师兄想办法把师父救出来。我把师父交给我的图幅和金币放在桌上,请师兄把这些交给师父。假如救不出师父,东西就由大石兄保管,留个纪念。二是将来一旦你们路过西族故地,替西樱在西族人亡灵前祭奠一番,烧上几张纸。告诉他们,西樱没忘族人的鲜血和仇恨,无论结果如何,我会赴汤蹈火,死而后已……
耶律大石看完信眼睛摸糊了,骄儿干脆擦着眼泪泣不成声。
耶律大石把信叠起来放好,说:“西樱这是白白送死!耶律俊一定会陪着皇上到松州,一见去的不是你,他们肯定会加强戒备。”
骄儿:“这儿离松州多远?”
耶律大石:“五天的路程。”
骄儿:“我们骑快马紧追或许还来得及!”
耶律大石叹息说:“追赶上还能怎样?用你换下西樱?也不成。”
骄儿眼睛转了转说:“当今正是战乱年月,大辽国君昏臣奸,豺狼当道,对这样的朝廷不值得忠诚。干脆我们带一支人马装扮成土匪,抢了婚车算了。留一个活口回去报信,其余的都杀了,把西樱劫下来。神不知鬼不觉,皇上也怪罪不着你!”
耶律大石抬手狠擂一下桌子说:“就这样办,我们马上走!”
第3节
平州通往松州的土路上,一支装束奇特的马队在疾驰。远处树林边,一个宫廷装束的人手里拄着一只拐仗一瘸一拐地艰难前行。马队在宫廷装束的人身边停下来,左雄与路人打招呼说:“哎!看见一辆六匹马拉的轿车从这儿路过吗?”
宫廷装束的人惊恐万状地打量着马队说:“你们……也找皇宫送亲车?晚了,被人劫了!”
一身匪首打扮的耶律大石从马上下来,走到宫廷装束的人面前说:“这么说,送亲车被抢了?”
宫廷装束的人看着耶律大石说:“千真万确,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