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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日,不虚枉此生。现在面对死神的召唤,一切都快要结束了,寡人视死如归,毫无挂念,唯一后悔的是没有好好保护爱妃和没出世的小王子。一个男子汉,不能保护自己的女人,这是最大的耻辱,一个父亲剥夺儿子生的权利,是最大的悲哀。爱妃,你不怨寡人吧?爱妃知道吗?寡人的心在滴血。”
“大王,我贵为张楚国王妃,尤其和你结为夫妻,也是天作之合,尽管时间很短,可我已经感到很满足了,人活多长时间是长,与其牛马一样活着,真不如风风光光的死去。大王干了一件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为妃,为张楚国自豪,为妻,为丈夫骄傲,死不足惜。”孔王妃虽然慷慨激昂,但也声泪俱下。现在她太明白了,面临生死抉择,她只有一条路,想逃避是不可能的,只能从容不迫地面对死神的召唤,而生的渴望,荣华富贵的留恋,必须埋在心底。
有的人在绝望的时候,发出的是哀嚎,有的则是呐喊,这不同的表达的情感,都有共同的愿望,为了生存而远离死亡。孔玉珠必定受到良好家教,她必定知道为君为夫而死,才是人们敬仰的贞洁烈女。因而,她面对死亡不是悲悲切切,而是给夫君以鼓励和勇气,连豪气万丈的陈胜,都感到不可思议,平时弱不禁风的爱妃,刚烈如此不让须眉。
“爱妃,寡人走到今天这一步,虽然有大丈夫顶天立地的气概,也有英雄气短的可悲。张楚国刚刚建立,顷刻土崩瓦解,刚刚选立王妃,却落得香消玉殒,做为张楚国王,为国破而仰天长叹,做为丈夫,为家破而悲痛欲绝。国破是天意,说明寡人没有撑起天下的福分。家破是为夫的遗恨,命该如此。现在回想起来,寡人逞一时之勇,不具备始皇的雄才大略,尤其陈县立国封王,冲昏了胜利头脑。如果寡人亲自率领张楚大军,集中兵力直捣咸阳,也许不是今天的结局,寡人的肠子都悔青了。也恰恰是寡人的一时糊涂,虚荣熏心,导致同甘共苦的兄弟,离心离德。葛婴、武臣拥兵自重,分道扬镳,邓宗、周市一去不复返,在外的将领,哪个不是效法寡人,割地称王。只有假王,光明磊落,忠心耿耿,寡人却有眼不识金香玉,轻信小人之言,致使寡人最值得信赖的人,惨遭杀害。寡人不该轻信房君之言,令周文孤军深入,更不该把后援寄予背信弃义的武臣,贻误战机。张楚国没了,张楚的将领所剩无几,一切恩恩怨怨都即将化为尘埃。假如苍天有眼,再给寡人一次机会,寡人一定远小人,辨是非,为假王洗清冤情,可惜一切都来不及了。”陈胜越说越觉得羞愧难当。
“大王,天色已晚,我为大王准备了晚餐,吃完还得好好休息,明天还有更激烈的恶战。”孔王妃不愿提起后悔的事,立刻召唤传膳。
也许是激战一天太累了,也许是王妃为他准备的晚餐预示着最后的诀别,张楚王陈胜抛弃绝望的心情,和爱妃一起举杯共饮。当他端起这醇香美酒,面对绝色佳人,一种苦涩滋味涌上心头,不一会儿喝的酩酊大醉,孔王妃亲自理理芙蓉暖帐,轻轻扶夫君躺下。
第二天凌晨,秦军突然向大将张贺发起攻击,张贺猝不及防,顷刻土崩瓦解。张贺战死,所有城外的义军,全部惨死在秦军的屠刀下。张楚王陈胜闻报,义愤填膺,他把三千亲兵全部调到四门,并调动全城百姓沿各城墙布防,然后,亲自披挂,在正门督战。
秦军丝毫没有攻城迹象。章邯号令军队打扫战场,然后犒劳将士,庆贺胜利。
第三天的凌晨,秦军突然发起攻城的号角,城下四面八方喊声震天。张楚军和上阵的百姓英勇顽抗,击退了秦军一次又一次的进攻。
秦国大将章邯,看见四面强攻,伤亡太大,立刻改变策略,采取正门佯攻,把大军主力和最强的攻城武器,都集中到最薄弱的东门,突然袭击。只见秦军盾牌手在前,弓箭手在后,万箭齐发,迫使张楚军暂避锋芒,秦军抬着云梯扑向城墙,守军慌忙投掷檑木滚石,秦军如水饺下锅,噼里啪啦乱掉,但是打退一拨又上一拨,张楚军终于寡不敌众,秦军攻上城墙,双方军队展开了肉搏战。随着秦军进城的人越来越多,东城门眼看着失守,陈胜闻报,慌忙率军增援东门,可是,杯水车薪,无法挽回局势。东门打开,秦军像洪水一样涌了进来,英勇的张楚军和敌人展开巷战。
张楚王陈胜看见大势已趋,只好率亲兵奔回王宫,和王妃作最后一别。此时此刻,孔王妃坐在深宫,泰然自若,等待早已预想的一刻。当她身边的太监禀报,东城门已破,她立刻召唤宫女,帮助换上王妃庆典的礼服,并刻意打扮一番,然后喝下准备好的毒酒,正襟危坐,等待张楚王,见上最后一面。
张楚王陈胜回到王宫,准备接应王妃,突围出去,可是,他回来晚了,爱妃已经气绝身亡。他深情的替爱妃擦拭,直至扶她安祥的躺下,拉上暖帐帘纱,留恋的望望内宫的一切,痛苦的点燃了王宫。
张楚王陈胜从容不迫走出王宫,回首之间,大火冲天,映红了半边天际,仿佛看见王妃站在云霞中,向他招手致意,他在心里说了一声:爱妃先走,天堂再见。然后提着利剑,重新登上战车,率领张楚大军,冲出重重包围,前往汝阴,准备和魏国周市会合。
张楚王陈胜率残军退出陈县,章邯一面进城围剿负于顽隅的义军,一面派大军追击张楚王。
张楚王陈胜逃到汝阴,已是疲惫不堪。俗话说,龙困浅滩遭虾戏,虎落平川被犬欺。张楚军刚刚摆脱秦军的追击围堵,立足未稳,又遭到地方武装的迎面阻击。已是人困马乏的张楚军,犹如强弩之末,毫无抵抗能力,只好避开锋芒,慌不择路,落荒而逃。傍晚时分,来到下城父,在村外一片小树林里安营扎寨,准备歇息一晚,明早继续行军。
张楚王陈胜由于连日征战,已经几天几夜没有合眼,躺在临时搭起的帐篷里,酣声如雷,任何生死悬念,都在安安静静的熟睡中平息了。
车夫庄贾,眼看张楚国大势已趋,跟着陈胜必遭杀身之祸。这个见利忘义的小人,由于陈胜平时对他管的比较严厉,他不能像侍候楚王那样胡作非为,因而怀恨在心。自从他听到秦军悬赏捉拿陈胜,诱惑勾起他平日对陈胜的怨恨,经过几天来思想斗争,庄贾终于下定决心,卖主求荣。在逃亡的路上,庄贾几次想下手打晕陈胜,然后驾车投降秦军,可是因惧怕陈胜这只打盹的老虎而作罢。现在,陈胜熟睡,所有跟随陈胜的人都已人困马乏,就是陈胜身边的几个近侍也靠在树下睡着了,只有几个游动的岗哨离营寨很远的地方,正是下手的好时机,庄贾偷偷溜进帐篷里,残忍的下了毒手,可悲可叹,一代叱咤风云的英雄,临死都不知道被身边最亲近的人杀害。
庄贾砍下陈胜的头,从战车上卸下一匹快马,仓皇逃向汝阴。第二天天蒙蒙亮,将士们才发现大王已被车夫庄贾谋害。众将士义愤填膺,再次袒露右臂,誓为张楚王报仇。
张楚王所部仅存的将士,遵照张楚王遗愿,投向魏国的周市。张楚王身边的六名近侍,其中有瘦猴和大黑子,在陈胜旧时的侍从、将军吕臣的领导下,组建苍头军,从秦军手中夺回陈县,处死了叛徒庄贾,重新举起张楚大旗。
陈胜从七月起义,到腊月被害,轰动全国的农民起义宣告失败。然而,陈胜点燃的星星之火,已燃起燎原之势。项羽起兵于会稽;刘邦起兵于沛县;田横起兵于齐;连刑徒英布都拉起了大旗;还有张楚分布各地的有生力量,纷纷反秦,逐鹿天下。也正是陈胜的英雄壮举,彻底破灭了秦始皇传承千秋万代的封建统治的梦想,使百姓脱离*的苦海,让历史掀开了新的一页。
后记
在中国五千年漫长的历史长河中,有多少惊天动地的英雄壮举,光照日月;有多少可歌可泣的*人物流芳千古;可是,陈胜这位敲响大秦帝国丧钟的英雄,从大泽乡揭竿而起到陈县兵败身亡,仅仅几个月,象一颗流星一闪而过。如果用狭隘的时间观念,从功败垂成的角度评论,陈胜只能是一颗耀眼的流星,不能和秦皇汉武、唐宗宋祖那光芒四射的北斗相提并论。但是,从它的历史功绩上来说,陈胜振臂一呼,开启了农民起义的先河,开创了历史新的纪元。尽管他只是自封为王,从未统治中国一天,可他燃起推翻暴秦的烈火,烧亮了一个崭新的世界;无疑推动了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因此,伟大的历史学家司马迁在《史记》中为陈胜树碑立传,可见其历史地位之高。有人说陈胜是中国的斯巴达克,我不敢苟同,应该让欧洲人去说;斯巴达克是古罗马的陈胜。因为陈胜起义的时候,古罗马还没有摆脱奴隶社会的桎梏,斯巴达克还没有出生。所以我们应该自豪的宣称,陈胜是世界上农民起义的第一人,也是历史上英雄壮举最为惨烈的第一人。我怀着崇敬的心情,创作了长篇小说《揭竿而起》,谨以此书纪念为平等、自由而献身的英雄。 txt小说上传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