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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文炳弟执意要走,我也就不客气了,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阳城县下和村闾左,贫民居住的地方。陈胜家靠近村西,柴门篱笆墙,二间草苫房,在风雨中摇摇欲坠。苦命的这家主人的命运,比这草苫房还惨,他和哭瞎双眼的老母亲相依为命,拼命挣扎在水深火热之中,倍受煎敖。
经过春秋战国,群雄四起,五侯争霸,连年战争,把老百姓推向了灾难的深渊。到了公元前221年,秦始皇尽扫六合,统一天下,老百姓终于盼来了天下太平,满指望有个出头之日。谁料到,新兴的秦王朝,奉行*暴敛,修长城,造皇陵,建阿房。老百姓刚刚结束了战争的苦难,又陷入繁重的徭役的苦海。全国年轻的壮丁都抓光了,村村寨寨只剩下老弱病残、妇女稚童,百姓不堪重负,举国怨声载道。陈胜的父亲就是为了保全自己唯一的儿子,不顾体衰多病,随着壮丁队伍去了咸阳,至今,杳无音信,生死不明,老伴整日以泪洗面,哭瞎了双眼。陈胜从小在张里宰家里放牛,到了懂事的时候,就干起长工的活,一晃二十多岁过去了,辛辛苦苦,成年累月的干,不但没有还清父亲借下的高利贷,而且为母亲治病又欠下新债,连本带利,像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逼得陈胜以身相许,成为张里宰家的终身长工。
俗话说,伤风偏遇寒风透。陈胜这根霜秧上的苦瓜,偏偏又遇上冰雹打。苦熬岁月的母亲,终于抵不住病魔的困扰,带着满腔悲愤撒手人寰。父亲踏上不归路,母亲又饮恨黄泉,孤苦伶仃的陈胜问天不应,叫地不灵,身无分文,无法为母亲送葬,万般无奈,还是跪在张里宰面前。
“陈胜,又有什么事呀?”
“里宰大人,我母亲病故,陈胜厚颜张口,还求里宰大人借几纹铜钱,为母亲买一块坟地。”
“哎——你不是打算离开我吗,这借钱怎么还呀?”
“我说过,就是在老爷这儿当牛做马,一生一世也要还清欠债。”
“过去可以,可现在不行。过去你要跑了,还有个庙呢。现在你是光棍一条,要是跑了,我朝谁要钱去。”
“里宰大人,国有国法,乡有乡规,我能往哪儿跑。”
“那就不好说了,你是带腿的,我又不能整天用绳拴住你。”
陈胜闻听此言,一股无名火直冲双目,气呼呼的站起来:“里宰大人,这么多年,你也知道我陈胜的脾气,我和谁耍过无赖。”
“陈胜啊,你们陈家一辈子欠的债,甭说你这辈子,就是你下代也还不清。何况你动不动想离开,我连应手的把柄都没了,你说我能相信你吗?”
“我陈胜再贱也是一条汉子,放屁撒谎的事我不会干的。”
“陈胜啊,这么说吧,钱我是不能借了,我可把以前的帐呢一笔勾销。不过,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这次朝廷征丁到渔阳戍边,你孤身一人,正好找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地方。”张里宰心里知道,这次朝廷征丁,陈胜必然应征,他是无法卡住的。陈胜一走,这欠债也就泡汤了,干脆给个顺水人情,让陈胜顶个名额,把在册的免丁费捞到手,既顶了陈胜欠债,又不得罪这光棍汉,可谓两全其美。
“那就依里宰大人所言。”陈胜头也不回走出门。
陈胜虽然没借到钱,但心里如获重释,应征戍边,英雄有了用武之地,就像一只渴望蓝天自由的雄鹰,终于挣脱了樊笼,展翅高飞。陈胜虽然心情沉重,但轻快的步履,足以看出他的激动。他只顾心思这惊人的消息,没注意张小姐的丫鬟春莲挡在前面。
“哎呀,差点撞着你。”
“陈大哥,只要你走过这个院,总是心不在肝上吧。”
“春莲。我……”
“陈大哥,我家小姐听说你母亲病逝,特意打发我送些铜钱去,正好碰上了你。”春莲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包递给陈胜:“我们小姐还让我劝你节哀顺变。”
“不,春莲,请转告小姐,就说我陈胜心领了。”
“陈大哥,我家小姐一片好意你都不接受,太让人心寒了。我不管你怎么想,这钱必须收了,不要你可以扔掉,我还得回去交差呢。”春莲把钱塞到陈胜手里,转身而去。
这时候,管家胡三走来,看见春莲从陈胜身边匆匆离开,心里划魂,这鬼丫头和陈胜说什么来着?是不是小姐让这个丫头传什么话吧?他紧赶几步,追上春莲喝道:“站住。”春莲早就看见胡三,知道他装着一肚子坏水,就想躲开他。
“什么事呀,大管家?”春莲不卑不亢。
“刚才你和陈胜嘀咕什么来着。”
“大管家,我们是偶然碰到一起,一句话都没说。孔圣人不是说,男女授受不亲吗,我怎么敢违背祖宗的家法呢。”
“少给我来这一套,想跟我打马虎眼是吧?黄毛丫头,你还嫩点。”
“大管家不相信,那你说,我跟陈胜说什么来着?有没有犯碍的,让人抓住话柄了?”
“你是不是受人指使,递个什么话来着?”
“我只受小姐指使,照你这么说,我是为小姐递话了,那好哇,你去问小姐呀。”
“黄毛丫头,你反了。不要以为有小姐给你撑腰,我就拿你没办法,小心别犯到我手里。”胡三气的咬牙切齿。
“大管家,如果没事,我得回去伺候小姐了。”
“走……走……”胡三没好气的摆着手,可心里却堵着一口气。
陈胜回到闾里,乡亲们都挤在院里,大家虽然穷,但都凑点零碎铜钱,等着陈胜回来。
陈胜感激乡亲们,跪在地下泣不成声。在乡亲的劝说下,回到屋里,他从怀里掏出小包打开一看,里面装有三十纹铜钱,加上乡亲们凑的份额,足够买块坟地,剩下钱不多,只能买了两张草席,在乡亲们的帮助下,草草埋葬了苦命的母亲,也算应了入土为安的古话。
乡亲们走了,一切都恢复了平静。空荡荡的草屋里,陈胜孤单单的躺在土炕上,失去母亲的悲痛袭上心头,同时联想到生死不明、杳无音信的父亲,更是悲痛欲绝。当他想到去渔阳戍边,犹如龙归大海,虎入深山,自己的志向有望实现,又有化悲痛为力量的信心。但是,当想到快要离开下和村,不知何年何月何时再回来,一种恋恋不舍的情感油然而生。尤其是这里有自己永难忘却的挂念,而且是埋在自己心底不能表白的情感,最放不下的是和自己最倾心的姑娘至此一别,无缘相见,必将带着终身遗憾和相思之苦,流落天涯。而这段难以忘却、刻骨铭心的不了情,虽然近在咫尺,又很遥远,如隔银河,一片茫然,甚至一别永驻。可他仍存幻想,但愿苍天有眼,给自己点时间,混出个人模样,堂堂正正的站在她面前,让所有下和村的人们刮目相看。这一天尽管遥遥无期,他志在必得。只是人家待字闺中,能否会等待一个流落他乡的人?陈胜想到张小姐对自己的真情而自己无颜面对,心里的痛苦可想而知,他只能默默在心里祝福:我们来世一定成为夫妻的……整整一夜,陈胜没有合眼,眼前始终晃动一个美丽的身影。
第二天,陈胜随着村里的壮丁一起走了,送行的乡亲,悲悲切切,难舍难分,陈胜一股辛酸涌上心头。他的目光不时在人群中搜寻,终于看见人群的外面,张小姐在春莲的陪伴下,正恋恋不舍、遥遥相望。当他的目光和她相遇,那是他永远忘不了的一眼,就像一种永久的烙印,永远铭刻在自己的心中。
大泽乡是一个小镇,镇北有一座破庙,背靠山岗,居高临下,俯瞰全镇。两名秦朝都尉,押送九百壮丁,在破庙旁边扎下营盘。一切安排得当,都尉立刻召集各屯长会议,主要讲了一些军令和注意事项,目的是让大家规规矩矩服从指挥,若有不遵者,严惩不贷。都尉训完话,准备回房休息,没想到屯长陈胜站起来说道:“都尉大人,我们这些壮丁都是穷苦人,食不饱腹,衣不遮体,有些人脚下的草鞋都穿烂了,赤脚走了这么远的路,听说到渔阳还很远,再走恐怕坚持不住了,望大人慈悲为怀,每人暂发一双草鞋,等到发军饷时再扣回来也行啊!”
“陈胜,你好放肆,这是你该管的事吗?有都尉大人在,哪有你指手划脚的。”站在旁边的副都尉怒言以斥。
“都尉大人……”
“不要说了,本大人自有主张,都下去吧。”
陈胜默默无语回到住处,仰面躺在地铺上,为刚才的事忿忿不平。这时候,一位屯长前来相见。只见他白白净净的面孔,不胖不瘦的身材,两只不大不小的眼睛格外有神。他见面报拳,开门见山说道:“敢说敢做,才是大丈夫所为。”
陈胜慌忙站起来,抱拳相迎:“屯长言重了,陈胜只不过是为兄弟们着想而已,可是副都尉凶得很,我也无能为力。”
“替大家伙说话,大家一定感激你,我正是佩服你的胆识,才来见壮士的。”来见陈胜的不是别人,正是河南太康人氏,姓吴名广,读过几年私塾,颇有心计,还会几下拳脚功夫,仗义疏财。只因为一桩官司,没有贿赂县太爷,有理有据却输了。正在憋着一口气咽不下去的时候,凑巧碰上招募戍丁,便怀着愤恨毅然从军。吴广在家的时候就好交好为,乡亲们的口碑很好,即使结识这么多同路的陌生人,也有相当的人缘。当他看见,陈胜站出来为大家说话,打心眼里佩服这位有胆有识的壮士,并有意结交为朋友。俗话说,英雄惜英雄。陈胜早已留心圈内的人,吴广已经进入他的视线,此时此刻,这位不同凡响的汉子不请自到,机会难得,他立刻相邀吴广,来到僻静的破庙里,二人坐在供案前,促膝交谈。
陈胜和吴广越谈越投机,真是相见恨晚。不知不觉的谈到天下大势,吴广说道:“秦始皇在沙丘病亡,临终前赐死远在边塞的太子扶苏,立少子胡亥继位,你说这事是不是有点邪乎呀?”
“也许这是天意,杀长立幼,恐怕大秦江山不稳,天下就要大乱了。”
“大秦刚立,气数如日中天,何有大乱之说?”
“老兄只见其表,未见其里。大秦貌似强大,天下看似太平,其实,天下民怨沸腾。六国亡则民心不灭,尤其六国贵族因慑始皇之威而蛰伏,窥时而动,即使始皇在,尚有志土博浪一击,弄得始皇惊魂失魄,寝食不安。又有天降谒语:‘祖龙死,天下崩。’现在二世当政,横征暴敛,比始皇有过之而无不及,天下哪有不乱之理。”
“说得好哇!百姓之怒,六国贵族之恨,就像积下的干柴野草,只要遇到火星,便可烽火漫天,势不可挡。不瞒老弟,我已看出你胸怀大志,不同凡响,只是时运不济,虎落平沙,说不定这天下一乱,正是老弟鲲鹏展翅,一飞冲天的时候了。”
“说句心里话,我曾立志混出个人模样来。可是,像我们这些人,出人头地比登天还难。没有地位,权势和金钱,你纵有天大的本事,也只能寄人篱下,甚至活得猪狗不如。”
“老弟虽为布衣,心中却装着天下大事,此乃英雄之所为。”
……陈胜和吴广越谈越热乎,不知不觉天色将晚。突然一声惊雷炸响,紧接着瓢泼大雨从天而降,吴广长叹一声:“可惜呀!我本想参军为朝廷戍边,争取建功立业。也盼望驰骋沙场,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来。可是,老天爷故意和我作对呀!听都尉说,按大秦法律,戍边兵丁误期到达,是要全部杀头的。”
“老兄,古语讲,置于死地而后生。我看老天爷在帮助我们呀。”
“此话怎讲?这里离渔阳近千里,就是雨过天晴,也不能如期赶到,何况大泽乡正是梅雨季节。据我观察,近日必阴雨连绵,洪水泛滥,我们必困于大泽乡,寸步难行。困在大泽乡,就是等死。开小差抓回来也是死,干脆起来造反,轰轰烈烈干一场,战死沙场,才死得其所。老兄一定笑话我口吐狂言,只能落个嘴巴痛快而已。”
“不是笑话,而是欣赏。不过,单凭我们这千数人的力量,起来造反也是死路一条。何况人心不齐,口多言杂,一旦败露,必死无疑。可因雨误期,总有个由头,朝廷也许会网开一面。”
“老兄,大秦律条,铁板钉钉,戍丁误期到达,全部杀头,千万不不要抱任何幻想,到时候人头落地,后悔都来不及。现在误期已定,谁也无力回天,可谁愿意引颈受戳呢?生死存亡,自然同心,只要我们因势利导,九百壮丁可是天赐神兵。你再仔细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