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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13年前失去光明(图)
作者: '日'石黑谦吾
〃虽然13年前失去光明,但不断有绚丽的光彩啪地从眼前闪过。我自己都很意外为什么能跑这么多路。〃
给宫本光明的,是在旅途中相识的人们。宫本在佐多岬说了以上的话,一种巨大的成就感包围了他。
而且,宫本的旅行还在继续。
〃因为一直心脏不好,所以我想这次旅行结束之后就不再跑马拉松了。可是,一想到最后的旅程已经结束了,我就感到很寂寞。于是匆忙决定去冲绳,因为战争的事情难以忘怀。〃
童年时代的战争经历,对宫本来说很特别。旅途中,在原子弹爆炸纪念日的第二天宫本去了广岛和平纪念公园。他想去冲绳,了解悲惨的战争历史,还要在姬百合塔前合掌祭拜。
代替贝陪宫本跑到冲绳的是小林美穗。从九州到冲绳,宫本的旅程继续着。8月28日,到达了终点糸满市和平祈念公园。他们在姬百合塔前敬献了鲜花,默哀,至此3400公里的日本纵贯旅行结束了。
回首这段日子,宫本说〃为了与人相识而长跑,是他们的支持让我坚持到了终点〃。一直以来通过主页支持宫本的门雅和,这样说:
〃刚开始听到这个计划时,以为他是异想天开,可现在梦想成真了。在主页上公布这个计划后,每到一处都不断有人聚集而来。宫本的能量到底在哪里呢?〃从知道即将失明时就认识宫本的多和田说:
〃宫本把在未曾努力、未曾奔跑的那个时代失落的东西都补回来了。他把那个时代也作为了自己人生的一部分。一开始就听他不服输地说过'失明也是幸福的',现在我终于能理解这句话的涵义了。〃宫本带着能量马上又投入到了新的挑战中。2002年,宫本和美美一起,搬到了位于大阪的福利团体……日本灯塔视觉障碍康复训练中心。在纵贯日本的时候,门雅和曾教宫本使用计算机,宫本想要继续学习。这是他62岁时开始的挑战。灯塔也培养导盲犬,但是还没有让导盲犬进入康复训练设施的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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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一次的顽强挑战(图)
作者: '日'石黑谦吾
一个月后,许可下来了。宫本将接受一年零三个月的生活技能训练。不只是学习计算机,还包括以前没有学过的配合步行的安全杖的使用方法,缝纫,熨烫,点字等。
〃总有一天,美美也会生病的,我要为了能自己生活提前做准备。〃好像是在回应宫本的想法,美美在一年多的时间里,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完成了训练。
但是宫本的梦想还远远没有结束。2004年,他和美美一起两天没睡觉完成了京都高校接力长跑〃山口100往返〃250公里段(此外还有140公里,70公里,35公里三个级别……译者注)的路程,2005年又计划挑战〃汉城国际马拉松赛〃和十分残酷的在海拔1000米级群山上长跑的100公里马拉松,以及〃村冈双程超级赛跑〃。此外还有许多想要去跑的路线。
这些一次又一次的顽强挑战,让宫本的身体状况开始出现了衰退。自60多岁从医院退休开始,宫本就受到脉律不齐的困扰。并且从那时起,宫本对于跑步的想法逐渐发生了改变。
〃我已经不想再继续那种上气不接下气,瞄准纪录的跑步了。〃以前参加全程马拉松或者半程马拉松,从出发到终点,一直都冲着纪录在跑,这让心脏和双腿承受了很大的负荷。
〃现在我会鼓励疲倦的人,边走边说话。在超级马拉松赛的时候,能够认识很多人。〃纵贯日本之后,宫本积极参加〃四万十川100公里超级马拉松〃和〃立山登山郊游马拉松〃等。所谓郊游马拉松(marathonpicnic),就是将马拉松和郊游相结合的新词语。从富山湾的海岸(海拔0米)到达海拔3000米的立山山顶,全程65公里,要花费近12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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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和导盲犬一起走路(图)
作者: '日'石黑谦吾
2002年宫本为了治疗心脏病住院了,出院后50天又参加了富山超级马拉松赛。之后,膝盖又发炎了。但为了跑步,手术后的107天宫本参加了50公里的〃冈山鬼退治郊游马拉松〃,可以说他是在鲁莽地执著于马拉松赛。
医生警告说〃如果不带上心脏起搏器就不能再跑了〃,宫本的身体已经处于翻身都会脉律不齐的危险状态。但他还是坚持着。
为他担心的主治医生实在看不下去了问道:〃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跑步呢?〃〃我想再一次与人相识。〃因为眼睛看不见,一直以来宫本的生活状态都是闷在家里不出去。是导盲犬让他走出了家门。〃是大家给了我生的力量。如果眼睛能够看见,我想自己一定不会参加马拉松和登山的。〃和导盲犬一起走路之后,宫本感到自己的手和脚还活着。由于参加马拉松,宫本体会到了和许多人相识的喜悦,感受到了来自这些人的温暖。
〃我的眼睛看不到,真的很幸福。〃这句话没有任何逞强的意思。这是宫本失明后,在和导盲犬的共同生活中萌发并成熟的生活方式。
娇娜和宫本一起登山、去百观音巡游,在12岁时完成了导盲犬的工作,于2002年9月30日,返回曾经度过童年时光的京都仁井夫妇家中。这一年她16岁,是时隔15年后回家探亲。前一年的冬天,娇娜曾有好几次都面临生命危险,但最后还是挺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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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娇娜度过最后时光(图)
作者: '日'石黑谦吾
从导盲犬退役后的四年间,宫本的跑友藤井满博收养了娇娜。他每天上班前都会带着喜欢跑步的娇娜去锻炼。而且,每天和她一起去超市买东西,藤井的妻子熏简直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娇娜。在娇娜身体状况略微不好的时候,她就用手喂娇娜吃饭,全家倾尽全力看护她。
可是宫本很担心双职工家庭的藤井工作繁忙,于是对仁井提议说:〃您可以领养娇娜吗?〃仁井勇从工作了多年的公司退休后,一直和妻子三都子两个人生活。听到宫本的提议,决定如以前设想的那样照顾娇娜度过最后时光。
当然,从娇娜身上已经看不到驯养时代的风采了。要是从前,只要一看到仁井夫妇的脸她就高兴得手舞足蹈。可是现在她一点都不闹了。童年时代娇娜经常在哂台上跑着玩,但是现在因为后腿患病,她从晒台下到院子里,走这一点点台阶都要费好大力气。眼睛也患了白内障,勉强能识别光,耳朵几乎听不见了。
刚见面的时候,阿勇说〃娇娜老了许多啊〃。但娇娜的生命力很顽强。来到仁井家的第二天就一副要出门的架势,带她到附近的公园散步,她可以一口气走500多米。这是娇娜最后一次用自己的腿散步。
阿勇说:〃打那以后,再也没有出去散步的娇娜,这个时候却能一口气走那么多,真是不可思议。或许是想到了自己的驯养时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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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娇娜,你还记得吗(图)
作者: '日'石黑谦吾
连散步都做不到的娇娜,在仁井夫妇全身心投入的护理下,渐渐恢复了健康。在寒冷的冬天,仁井在娇娜度过童年时代的日光浴室里,用瓦楞纸板搭了个小屋子,里边铺上了羊皮,娇娜可以暖暖和和地睡觉了。而且,为了方便娇娜排泄,除了房子以外的地方全都铺上了小便席。
三都子说:〃娇娜好像喜欢干净,席子一脏了,就看着我们,好像要让我们帮忙更换。换了新的,就又心情舒畅地睡觉了。〃
娇娜的饮食是将高龄犬用的食品用水泡过,拌上鸡胸脯肉和煮熟捣碎的蔬菜制成的。每次放在手里喂她,食欲好的时候,她会要求再来一些。看来内脏还没有衰老。
但是,娇娜的脚力还是日渐衰退。原来还勉勉强强能登上的台阶,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没有支撑就跨不上去了。每天固定有好几次,是阿勇抱着她到院子里。
〃希望她好歹活到17岁生日。〃夫妻二人这样企盼着,一心照顾娇娜。七个多月后的一天早上。娇娜的病情突然恶化。前一天夜里还能好好地吃饭,这一天,除了喝点用脱脂棉沾上的水,已经什么都吃不下去了。头向上扬着,嘴里淌着口水,明显地看出很痛苦的样子。
赶来的兽医说:〃治疗只能延长她的痛苦。〃仁井夫妇片刻不离左右地和娇娜说话。
〃娇娜,你还记得吗?你和宫本先生去过好多地方,还登上过富士山呢。〃静静躺着的娇娜,似乎在回忆那段身体健康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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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一边抚摸着她的身体(图)
作者: '日'石黑谦吾
〃天那么冷,你还跳到河里,你撞在石墙上的时候,我们真是吓坏了。〃
他们一边说着娇娜童年时候的往事,一边抚摸着她的身体。
娇娜的气息渐渐微弱下去。心跳也瞬间停止了。
不过,毕竟是攀登过无数山峰,娇娜的心脏很强健。就算瞬间停止了,过一会儿又跳动起来。时间长的时候,要间隔几分钟。每次,仁井夫妇都会喊叫着鼓励她。
〃娇娜!娇哪!娇娜!〃这种状态重复了五次。于是,在来到仁井家七个月间,一次没有叫过的娇娜,第一次发出了〃汪汪……汪汪……〃的叫声。
声音微弱得不靠近她就听不到。阿勇抚摸着娇娜的身体说:〃你说话了啊,好的,知道了,知道了。〃
叫过之后,娇娜慢慢地停止了呼吸。心脏再没有第六次重新开始跳动。第二天早上很早,得到通知的宫本就从富山赶来了。虽然是昨天死去的,但奇怪的是娇娜的身体好像还跟活着时一样,很温暖,也很柔软。
在棺材前,宫本流着泪,手里握着巡游百观音时的笈折和拴在娇娜导盲鞍上的念珠,说:〃不仅仅是我去参拜了,娇娜也去参拜了。〃
在鲜花装饰的棺材里,有娇娜喜欢的玩具、点心,还有第一次攀登立山时捡的小石头,都作为娇娜的陪葬。〃导盲犬的死,不仅仅是一个生命的逝去,同时也是使用者人生的一段时光……和导盲犬共同生活的时代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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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宫本人生的时光谢幕了(图)
作者: '日'石黑谦吾
正如娇娜的教练多和田所说,宫本人生中的一段时光谢幕了。
在宫本家里,直到现在都还保留着和娇娜一起巡游百观音时的印章本和挂轴。那其中包含着对母亲的爱,还有对娇娜的感谢,以及许多旅行的回忆。在电车中把盒饭分给自己吃的学生;为娇娜的饮食操心的住宿地的主人;还有说着〃请您的同伴这边坐〃,为娇娜拿来座垫的和尚……虽然也有痛苦的经历,但更多的是美好的相逢。
〃我想娇娜是在等我出院呢。〃一个月前,宫本因心脏病住院,娇娜好像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出院一样。娇娜的骨灰分三处埋葬。一份交给仁井夫妇,放到和娇娜一起玩耍的可鲁的墓里。第二份埋放在追忆娇娜的地方……关西导盲犬中心,为了让她随时都能看到后辈们的训练。
最后一份,埋在了立山山顶。在和娇娜第一次登立山的时候,宫本就和她约定好了。因为膝盖疼痛,和娇娜一起生活了四年的藤井代替不能参加郊游马拉松的宫本,在暴风雨中,把娇娜的骨灰送到了山上。
2004年9月,娇娜去世一年半。宫本决定登上立山山顶。终于能够和娇娜相会了。在时隔数年攀登立山险峻的岩石山路时,宫本想起了和娇娜一起走过的日子。接受共同训练时对男人害羞的娇娜,摇着尾巴朝气蓬勃登山时的娇娜,在马拉松终点站迎接自己的娇娜。
还有,从仁井夫妇那里听到的娇娜临终前的样子……
〃汪汪……汪汪,用嘶哑的声音叫着,娇娜已经没有力气发出更大的声音了。〃
除了娇娜之外,还护理着三只导盲犬的阿勇说〃尽管如此,娇娜还是想竭尽全力,对大家说谢谢〃。
这是享年16岁8个月零17天的长寿导盲犬娇娜临终前的问候。
宫本在路上踩着有力的步伐,思绪万千。他想到了那段寄托着对母亲的深爱,并和导盲犬共同走过的人生,以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