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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人虽多,倒也井然有序。
城外三里的小巷子,是一群流民聚居的一个小据点。此时,有不少人捧着温热的米粥,穿着暖和的棉衣,嘴里不住的感念隐世城主的恩德。
“段城主是好人呐!不仅给我们粥喝,还能让我们穿到过冬的棉衣,真是天人下凡呀!”
“是呀,段城主扶济苍生,就是我们这些潦倒的乞儿也被他念着,实在是救苦救难的仙人呀。。。。。。”
一位岁数稍大点的老乞儿,深有感悟,“自城主接管隐世城,老汉每年都能领到城中的布施,若没有城主善心,这把老骨头,怎么能活到现在。。。。。。”
一群人聚在一块,嘴里念叨着段衍生几年来为百姓做的善事。
其实最知恩的,是那些处在王朝底层的苦难人,他们忘不了,在活不下去的时候,是谁给了他们一条活路,让他们看到了生存的希望。
隐世城城内城外布施一月,传的越来越广,有不少店家感召于惊世公子的善意,新年几日,酒菜免费。而相思堡开仓赈粮也是后话。
隐世城不远的地方,有一处破旧的草房子。那地方鲜有人烟,今日,竟生了些烟火。
“尊主,饭来了!”
黄小一端着热气腾腾的米粥和饭菜,送到那人手上。
草榻上的人闻声而动。
越凉醇睁开眼,看着眼前丰盛的饭菜,不禁问道,“这些,你从哪里来的?”
黄小一低垂下眉目,是城外有人布施。”
不待越凉醇有反应,就又听黄小一说道,“尊主染了风寒,光吃药也不是法子,药食互补,天寒地冻的,不吃些饭菜怎么能行呢?”
越凉醇望着她满手冻疮,眉头一皱。将饭菜推到她身边。
“这些,你吃。”
黄小一连连摆手,“尊主,您身体一日不好,小一的心一日难安,若是为属下好,尊主还是趁热将这些吃了吧。”
越凉醇伸手用木筷将饭菜拨成两份,端起自己的那份慢慢吃了起来。
黄小一欣慰一笑。
若说这两人怎得混到这厢境地,就要从段衍生放过她们的那日说起。
越凉醇拼死刺中影煞楼主一剑,却也是深受重伤。行不过半里就晕倒过去。黄小一没有武艺傍身,就是一个弱女子。越凉醇重伤未愈,又赶上天冷,染了风寒,昔日威风凛凛的大尊主,缠绵病榻,全靠着黄小一为她寻医问药,这身体才渐渐的好了起来。
吃到中途,越凉醇突然问道,“城外是何人布施?待我好后,也好谢过主人家的一饭之恩。”
黄小一一脸迟疑,放下碗筷,面对越凉醇的询问,怎样也张不开嘴。
越凉醇见此,心思一动,就沉下脸来。“莫非是段府?”
黄小一噤声不语,越凉醇猛地将饭菜砸在地上,“凉醇落到现在的地步是谁人所致?他段衍生处处高我一筹,怎得,就是为了活命我也要靠他吗!”
“尊主息怒!前事不提,如今最重要的是将您的身子调养好,您又何必为此和这饭菜致气呢?”黄小一急忙的收拾着草榻上的饭菜。
越凉醇挣扎着坐起身来,四下环顾。“怎么,他还赠了棉衣?”
声音阴冷,黄小一娇躯一抖。
“我越凉醇就是死也不会接受段衍生的一丝恩惠,你若认我为主,就要给我记清楚!”她用力一扯将棉衣撕破。有这样的劲力,想是这病也好了大半。
“越尊主果然好骨气!”一身穿玄衣皮袄的男子拍着手踏入草房,饶有趣味的看着两人。
越凉醇冷笑,“怎么,担心这一顿饭不够用,教你再送上一些?”
男子面色不改,“越尊主乃当世枭雄,靖王无能才令你输给段衍生。”
“哦?阁下有何能耐助我一雪前耻?”
男子笑道,“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爽快。现在我给你两条路,一是,我助你暗杀,二是,我助你成势,不知,越尊主选哪个?”
越凉醇冷眼相看,“影煞楼已灭,我也不再是尊主,不知,阁下能给我何身份?”
“在苍丰,你执我手谕,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黄小一心里慌乱,拽了拽越凉醇的衣角。越凉醇唇角轻勾,“原来是贤王大驾。”语气却很是不逊。
贤王四下环顾着这间茅草屋,紧接着笑道,“越姑娘人中龙凤,若有一日不甘屈于人下,随时可到苍丰寻我。”
越凉醇望着手上那块刻着‘贤’字的令牌,沉默不语。
“尊主。。。。”
越凉醇看她神情紧张,缓声说道,“你放心,我越凉醇不会再做他人走狗,若赢段衍生,我也会堂堂正正的去赢。”
。。。。。。。
“禀宫主,隐世城三里外,发现越凉醇踪迹。”
躺卧在软榻上的人身影轻动,“如何?”
“越凉醇身染风寒,身旁有黄小一照料,也无大碍。越凉醇收下贤王令牌,却也未去苍丰,反而和一群叫花子整日待在一起。”
榻上的人沉默半刻,又问,“阿姐那里有何情况?”
“焚琴宫主闭关修炼,不见外人,一切事宜,皆是星蓝和宫内女官处理。”
“江湖上又如何?”
“江湖最近平静无波,唯一可称的上的就是‘书墨君子’冷乾年后要入赘秦家庄,广邀群雄。”
女子沉吟,“书墨君子冷乾?哦,本宫倒忘了,冷乾早年效忠影煞楼,影煞楼灭了之后也不见了踪影,不成想,如今要入赘秦家庄。”
“冷乾乃影煞余孽,先前宫主事忙,也忘了公告天下。。。。。”
“去查一查秦家庄。”
云商怎么也想不到冷乾会在这时候出现,入赘秦家庄?冷乾三十有四,她怎么也想不到,秦老庄主会将他纳为儿婿?说不准,此事背后藏着些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云商在宫里呆久了,就越发无聊,琉璃宫情报满天下,作为解闷,是再好不过。
“对了,诺王府如今对隐世城是何态度?”
“诺王有意联姻隐世城,遭段城主拒绝后,也就不再提及此事,相安无事。”
竟然相安无事?云商讶异。按照段衍生的性子,定然是委婉拒绝了诺王,诺王府颜面扫地,云商还特意在诺王府加派了人手,生怕他会对付隐世城,不料,竟是杞人忧天。诺王的态度,让她觉得怪异。
女子突然笑道,“那段城主收下‘礼物’有何反应?”
女官笑道,“段城主哭笑不得,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云商面色欢喜,接着问,“云桑边境的情况怎样?”
“云桑边境今日遭受北离驻城将士的骚扰,两国形势一日不如一日,战争一触即发。”女官脸上或多或少的现出几分忧虑。
一触即发。。。。云商素手挑开帘子,“去,准备沐浴,本宫要去焚琴宫走上一趟!”
在漫天的喜庆里,北离来犯,由星星之火一步步开始蔓延。时隔五年,北离作为昔年的战败国,对云桑,是愈发的不满。
天下四国,两国交恶,北离与云桑的征战又将拉开帷幕。
☆、第47章 逢初乱何处安宁(倒v)
第四十七章:逢初乱何处安宁
段衍生从堆积如山的密报中抬起头;微眯了双眼。北离君主放任边境将士侵扰云桑边城;其居心,意在打破两国僵持的局面;先下手为强。北离选在这个时候显露出不臣之心;纳兰承君终于是坐不住了。
诚如段衍生所想,宣隆四年;北离决心反扑,大肆向云桑边城抢夺马匹,铁骑踏过,一连攻陷边镇十二座城池。觉王起兵;联合诸王;于霞域关;两国正式交锋。
“王爷,边关密报,龙将军身负重伤,粮草供应不济,再不撤军,恐怕军心将乱!”
荆觉言一掌拍在虎头椅上,“何人负责后勤供给?”
底下的人唯唯诺诺,“是。。。是贤王。。。。”
荆觉言虎须一颤,瞪大了眼睛,“诸王各司其职,共同御敌,传我的话,霞域关若败,本王第一个就要了他的脑袋!”
觉王好战,先帝在世时也曾夸他为三军猛将,内里诸王争夺的激烈,在国家大义上,荆觉言倒也和胞弟荆尘诺看法一致。外患不除,何来云桑!
常年跟随觉王的人,丝毫不怀疑,若是霞域关败了,王爷提刀就要斩了贤王。是故,觉王发下话来,就有人快马加鞭的赶去苍丰。
诸王里,论实力,诺王居大。论军中声望,觉王征战沙场所向披靡,自不是那些富贵闲散王可比。在沙场取一个人头就如同在菜市场买菜,贤王再是看不起那群莽夫,也会掂量一下荆觉言话里的分量。
“传本王军令,临阵脱逃者,斩!疏忽职守者,斩!动摇军心者,斩!不从军令者,立斩!”
“属下遵命!”
霞域关打了半月,胜负不明。北离大将独孤善乃独孤行木幼弟,一心要为兄长报仇,铁了心的要攻陷霞域关。两军对垒,正是激烈时。
霞域关一战,迫的焚琴宫主云偿出关。
两国交战,绣云七子态度不明,相思堡不愿出粮草救济由边城来的灾民。红豆坊连红湘惜财如命,宁等到战胜才肯出资充盈国库。机关门门主司徒正名特意登门求见段衍生,相商前方机械兵甲补给一事,段衍生大喜。
铸剑山庄,机关门,琉璃宫,焚琴宫全力支持隐世城,听候惊世公子调遣。相思堡,红豆坊闭门不见,惊世公子面色不悦。
七子历经百年,到此时,终于是生了嫌隙。
机关门。
“门主,兵甲已经运往前线,不知门主还有什么吩咐?”
紫衣男子躺在雕花椅上,气定神闲。
“隐世城可有动静?”
似是已经习惯这样的问话,新泽不急不缓的回到,“段城主近日忙着安顿灾民,昨日和焚琴宫,琉璃宫两位宫主小聚了半日,便直入诺王府,深夜才归。”
“诺王府。。。。”司徒正名眸色愈深。“染郡主如何?”
“边境战乱,儿女心事只能放在一边,诺王待段城主一如往日,染郡主闭门养病,两人未曾相见。”
司徒正名唇角微扬,“好!吩咐下去,机关门上下随时听候段城主差遣,机会万无一失,我要让他看见,司徒对他的忠义。”
“属下这就去办。”
司徒正名解下外衫,轻声唤道,“生儿。”
应声出来的是一个身形娇弱的美少年,一身白衣,容貌细观,倒有几分段衍生的神韵。
“生儿在。”
司徒正名看着他的目光愈发柔和,轻抚上他的眉目,“生儿,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
战争使得百姓流离失所,不过一月,隐世城涌入大量灾民,一时人满为患。
越凉醇风寒痊愈后,带着黄小一终于走出了那间茅草屋。
“尊主,我们这是要去往何处?”如今战乱,远离了隐世城,她们又能去哪呢?
越凉醇轻笑,“去苍丰。”
黄小一讶异的看向她,还未言语就听得越凉醇说道,“身逢战乱,你我总要有些可度日的东西吧。去苍丰,只是去‘借’点东西。”
“借?”
越凉醇不再言语,率先走在前面。
贤王有心驱使她,利用她来对付段衍生,若是以前,越凉醇可能会应了他,不过,今时今日,她想的是堂堂正正的赢了段衍生,靠自己的能力,而不是依附他人。
贤王既然放心的给她令牌,越凉醇有何道理不受?不过,她自然有自己的想法。
一路上,有不少灾民蜂拥着赶往隐世城,就见着两名女子,背道而驰,行走在苍丰的路上。
“段城主为国为民做了不少好事,尊主您。。。。。”越凉醇不语,也并未向之前一样斥责黄小一。
见此,黄小一也只好沉默下来,跟在越凉醇身后。
到了苍丰,越凉醇不去贤王府,反转身去了当铺。现在正值战乱,别的行业略有凋零,但当行却是不乏热闹。
“客官,您要当点什么?”掌柜见面前的两位女子,衣衫破烂,但模样生的那是一个好。心想着,或许是哪家的富贵小姐流落在外,是以,对她们的态度也好上许多。
越凉醇摊开手掌,“银票万两,不知此物值不值这些?”
掌柜打眼看去,金光闪闪,上刻的‘贤’字险些闪了他的眼。“这是。。。贤。。。。贤王。。。。。”
“掌柜好眼力。”越凉醇轻笑。
“掌柜无需怀疑我二人身份,令牌为贤王亲赠,越凉醇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将令牌送到贤王府,予我银票万两,自当无事,否则。。。。。”越凉醇目光一狠。
掌柜接过令牌的手猛地一抖,这贤王令牌,此时就是块烫手的山芋,看这两名女子八成是武林中人,权衡左右,还是保命要紧。
越凉醇拿着一沓万两的银票,待贤王收到令牌时两人已经出了苍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