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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公案(至最新更新)-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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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屏回到兰府,已是中午,他在房中坐,房门突然响了两下。

张屏望向门外,赶紧站起身,躬身道:“兰大人。”

兰珏含笑看他:“不必多礼,因你这两日都告假,我不知你是否身体不适,就来看一看。中午吃过了么?”

张屏道:“在外面吃了。”

兰珏道:“看来你还是在为了陈筹的那件案子奔波。难道查到了什么?”

张屏摇头:“学生,有一件事,始终想不通。我不明白为什么。”

兰珏难得见到他愁苦的神情,不由得感到有趣,视线瞥到了桌上的几张纸,“这是什么?”

那是张屏从陈子觞的祠堂中拓回的铭文。

兰珏没去过陈子觞的祠堂,便把那几张纸拿起来看。云棠虽是太傅,字却不算顶尖,兰珏不便多评论,就去看陈子觞的那几张,讶然道:“这陈子觞的字可不一般啊,怪了,他怎么能学出这笔字?”

张屏猛地抬头,一把抓住了兰珏的衣袖:“怎么不一般?”


张屏又到了竹荫巷外,在那个茶棚下,来回踱步。

太阳西斜,茶棚老板几乎要拿棍子赶他的时候,张屏背后响起两声咳嗽。

那少年祁朱遥遥向他笑道:“张屏。”徐登依然在他身边。

张屏躬身:“学生有要事。”

徐登在旁边的茶楼要了一间静室,合上房门,祁朱笑道:“张兄有什么事,可以说了。”

张屏跪倒在地,垂首道:“皇上,草民逾越,想查几样卷宗。”

“祁朱”在逆光中站起身,微微眯眼:“你倒真是聪明,怪不得能得陶周风举荐,连兰珏都开口荐你。你怎么认出了朕?举止?言谈?还是朕的化名?”

张屏低头:“都不是,草民认得邓大人,因此猜出了皇上的身份。”掀起眼皮,看了看徐登。

“邓大人办过的大案与那本《循迹录》草民都拜读过,对邓大人心生仰慕,曾在大理寺门口和邓大人府前偷看过。”

永宣帝笑了出声:“邓卿,原来朕竟是沾了你的光。也罢,张屏,你一介书生,并无功名,凭什么向朕提如此要求?”

张屏道:“草民知道凶手是谁。”

永宣帝挑眉:“是谁?”

张屏沉声道:“草民想看这次科举的卷宗,还有两个人的档案。”



作者有话要说:
赫赫,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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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陶周风坐在务政殿中,拿着两根竹签儿,犹豫不决。

他在两根竹签上各刻了两个印子,掂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

到底是升堂?还是不升?

就在陶大人闭上眼,丢出竹签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纶音。

“大人,大人,圣旨到了。”

陶周风噌地睁开眼,直奔出门,险些闪到老腰。

圣旨说,马廉被杀一案和柳府闹鬼一案牵扯重大,着刑部立刻停审,两案并作一案,由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三司会审。

陶周风松了一口气,未久,大理寺的沈少卿带着两个推丞一名主簿过来提录这两件案子的卷宗。

沈少卿向王砚拱手,笑吟吟道:“王侍郎,得罪了,除了卷宗之外,奉圣谕,令弟我们也要带回大理寺。”

按本朝律制,有三司会审的大案,重要案犯,都统一移交大理寺关押。

王砚板着脸道:“沈大人这是公事公办,说得罪太客气了。邓大人亲自侍奉皇上到案发之地看了,想必或有结论在胸中,要移哪个案犯,悉听尊便。”

沈少卿再客客气气寒暄了两句,着人到牢里提出了王宣。

王宣从小到大没受过罪,在牢里关了这一回,蓬头垢面,胡子拉碴,眼窝都凹了。他被几个衙役牵着,一径低着头,不看路边的王砚。沈少卿有意惊讶道:“啊呀,怎么这样对王小公子?快,先安排梳洗梳洗再说。”

王砚冷冷道:“一个大狱中的嫌犯,怎得梳洗?刑部没有这种规矩。”

王宣抬头,傲然道:“不错,等出了这冤狱,我自当好好地洗!望大理寺不要误判冤案。”

沈少卿含笑道:“这次是三司会审,刑部、大理寺、御史台,哪一个都不能单独定了王小公子你的罪,请小公子放心。”

王砚皱眉看了看正欲离开的沈少卿:“大牢里的陈筹与其他两个书生,沈大人为何不提?”

沈少卿抬了抬衣袖:“沈某只奉命提转王宣一人,王大人,告辞了。”

兰珏在朝中,听到了关于这两件案子纷纷扬扬的传闻,心中自也疑惑。原本只是一件考生被杀的案子,竟然闹得出奇的大。

更让他疑惑的是,那天张屏匆匆出门,到了夜里,又匆匆回来,居然向他说,要请几天长假。

兰珏准了。

第二天,管事的来和兰珏说,厨房里的小厮去米店买粮,看见张屏背着一个包袱,搭一辆驴车出了城门,当时天还没亮透,城门刚开。

小厮以为张屏卷了兰府的东西偷着跑了,赶紧回来告诉管事的,管事的又赶紧告诉兰珏。

兰珏含糊地说:“啊……我知道这个事儿,他家里有点事,告了假。”

兰珏不禁猜测,张屏到底去了哪里,要查什么?

张屏走后,兰珏奉诏进宫,永宣帝坐在勤政殿的龙椅内,屋中一股醒脑的油膏气味。

兰珏便道:“最近政务繁忙,请皇上保重龙体。”

永宣帝揉着太阳穴道:“唉,这几天,一会儿是太师,一会儿是邓卿,一会儿是柳卿,每次都是朕刚要去偷懒歇觉,他们就来了。对了兰卿……张屏怎样了?”

兰珏道:“他告假,好像家里有什么事,出京城了。”

永宣帝打了个呵欠道:“哦,朕觉得此生有些才华,落榜太可惜了。但他的事情,要等这两件案子办完才能议了。他那么想去试院再看一看,朕不方便答应他,那天和兰卿一说,后来如何了?”

兰珏道:“此生走了臣家里一位管家的门路,偷偷混进了试院去看了,是臣对家人管束不力,请皇上降罪。”

永宣帝抬手道:“罢了,这种小事,不必认真计较。”打了个呵欠,“朕的皇叔的婚事,筹办得如何了?”

兰珏没想到张屏竟然这般交运,不过掺和进这件案子,尚不知是福是祸。

他只作什么都不知道,也不过问。这两件案子并成一件,改成三司会审之后,因为大理寺和御史台都要审阅卷宗,犯人要重录供词、证供要重验,还要从地方上调出相关人员的身份档案,连凶案地点都重新看了一遍,一来一去,又耽搁了许多时日后,方才开审。

开审那一天,兰珏忙着验看怀王大婚的喜花,原本定下的样式制了出来,呈给太后过目,太后却说,不如她想得好看,要换,整个礼部人仰马翻。

龚大人年纪大了,跑不动了,往宫里呈样式,等着太后和皇上过目的事儿就全由兰珏来做。

好不容易太后看上了一个样式,兰珏松了一口气,出皇城时,却遇见了曾与他一起阅卷的翰林院学士吴景莘,吴学士愁眉深锁向他道:“兰大人,大理寺或御史台的人找过你没?”

兰珏一愣,吴学士留意看了看他的表情,低声道:“难道,兰大人还不知情?谁曾想一个试子被杀,竟牵扯了这么大,连你我都不得安生。”

兰珏道:“……兰某实在云里雾里,还望吴大人详细解惑。”

吴学士再叹气道:“就是试子马廉被杀一案,今天开审了,刑部查到马生是六年前陈子觞一案的案犯马洪的亲弟弟。刑部抓住了另一个试子,是陈子觞的弟弟,刑部那边判断,可能是陈子觞的弟弟杀了马洪的弟弟,替兄长报仇。大理寺说,刑部的判断不对,杀马廉的人,其实王太师的小公子,王宣。”

兰珏又怔了怔:“这可是……”

吴学士遥望着天边:“大理寺查得,在会试入场时,马廉的举止就有些怪异,晚上,还有考生听到空试房中有哭声,一个考生考试时癫痫发作,被抬出了考场。邓大人觉得,这件事和马廉被杀或有关系,就封了试院去查,结果发现,试房的床下,都被人做了印记,疑似与科考舞弊有关。有人提前泄了题……马廉能中,亦是因为舞弊,万幸啊,兰大人,当日,你亦是中意张屏,未曾举荐马廉,否则可是说不清了。”

兰珏道:“实在是万幸,只是,当日刘大人一力举荐马廉,假如刑部查到的是真事,当日马生的哥哥可是云太傅定得罪……兰某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吴学士叹道:“出考卷的朱大人和高大人已经被大理寺带去问话了,刘邴也自身难保。两个监场官已在牢里,一场科举,闹出这般大的篓子,唉,假如那一天,李大人不是临时起意,不再举荐那个名叫张屏的试子,或许就不会有今天这般一塌糊涂的局面。”

摇头而去。

次日上午,兰珏刚下朝,便见大理寺沈少卿领着几个公人,守在他轿前。

兰珏已心中有数,微笑向沈少卿道:“沈大人这是要给兰某上枷锁,还是镣铐?可要兰某先自行把官服脱下?”

沈少卿拱手道:“不敢,不敢,今日三司会审试子马廉被杀一案,有一事想请兰大人前去询问,只是堂上作证而已。”

亲自挑开一旁马车的车帘,让兰珏上了车,径直到了大理寺。

三司会审的公堂,设在大理寺。

兰珏上了堂,只见邓绪与御史台都大夫卜一范端坐堂上,堂下跪着陈筹、王宣和另外两个书生,站着刘邴。

堂下三司的属官品阶低于兰珏的,皆垂手避让,陶周风竟然没有与邓绪和卜一范同坐,而是坐在旁侧的一张小桌子后,一脸伤感,王砚站在陶周风身边,面色比平时红些,像是刚刚与谁激烈争执过,向兰珏点头笑时,还有些勉强。兰珏先与邓绪和卜一范和陶周风见礼,再含笑道:“兰某涉案之人,诸位大人不必多礼。”

邓绪道:“哪里哪里,只是请兰大人作证人,绝无涉案之说。”命人搬椅子,让兰珏坐,兰珏只在与王砚对面的位置站着,躬身向堂上道:“邓大人和卜大人有什么要问下官的,请说。”

邓绪道:“兰大人,当日审评会试考卷时,诸位审卷官中,刘邴的行径是否有些反常?”

兰珏道:“下官并未察觉什么反常,当日刘邴大人因举荐考生,与李方同大人微有争执,这在审卷中,本属常见,考官择选考卷,本就如同工匠择选美玉,若遇上特别投缘的文字,往往爱不释手。”

邓绪道:“也就是说,兰大人并没有看出,刘邴乃是收了贿赂,才举荐马廉的?”

兰珏微微皱眉:“科考阅卷,历来都是择定了考卷之后再开封查看考生姓名,以往还有誊录一项,后因有些试子字迹潦草,誊录易有疏漏,所以先帝改制,不再誊录,审卷官一开始并不知道自己审哪部的卷子,刘大人所阅的纶部考卷,当时差点就是下官审了。”

刘邴看着兰珏的目光中充满了感激。

邓绪颔首:“那么刘大人,本寺便不明白,你为何有恁大能耐,偏偏审得了马廉那一部的卷子。”

刘邴盯着邓绪道:“下官也不明白,邓大人为何口口声声,只说我收了贿赂,方才举荐马廉,马廉的卷子陶大人与诸位主审官都看过,颇有才情,邓大人无凭无据,何以污蔑下官?”

邓绪道:“既然把刘大人请到堂上,自然就有证据了。”

一招手,堂下的断丞官呈上一叠票据。

邓绪先取那叠票据:“这几张票据是在马廉在京城胡商处购得珍玩的票据,其中有一尊八宝玉象,在刘大人家中,找到了一模一样的。你家下人已经招了,连同礼单都在,至于马生的文章颇有才情……”

邓绪再拿起那把钥匙:“马廉在科考之前,把一个盒子存在了珍宝斋内,盒上的漆封还有日期,盒中是贤部的考卷。刘大人可能不知道,本次科举,贤部的考卷换过一次,出卷之后,高大人觉得不大好,又请旨重出了一遍,马廉盒中的,却是没换之前的旧卷,区区一个考生,怎么会有弃而不用的卷子?三百五十六号的考生,发了癫痫,偏偏也是贤部,真是巧啊。”

大理寺去查那名癫痫的考生,但他已痴傻,满口咿咿呀呀,连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

大理寺再去查负责封档试题的官员,发现有一个就在大理寺去查的前一天失踪了。那半夜的哭声,当时的巡场官说,是有一个小吏,听见空考房中有蝙蝠中,误以为有鬼,入内查看,又失手烧了灯笼,被巡场官呵斥,吓得哭了。

当时巡场的所有人都能作证。

邓绪心知此事不可能如此巧合,但苦无证据,也只能暂且按下。

他再拿起案上的另一叠票据:“这是一叠银票,数额庞大,马廉区区一个穷书生,绝不可能有这般家业,王宣,这叠银票是什么来历,你该清楚?”

王宣昂然道:“我不知道邓大人是什么意思。”

邓绪放下银票:“此案来龙去脉,本寺心中已有大概。王小公子,城外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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