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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张说,“我刚才在左岸的一楼大厅看到一个人背影很像你,当时跟客户在一起,正想叫住你,一转头人就不见了。你现在是不是在左岸?”
郑微说,“那你应该没看错人,我在二楼吃饭,跟阮阮在一起。”
“正好我刚喝了一轮,肚子里除了酒精别的都没有。要不我过去给你们挨个桌边?”老张一点也不客气。
“你等一下啊。”郑微捂住电话,笑着对阮阮说,“是老张那家伙,这么巧也在左岸呢,说要跟我们一起吃饭,你看怎么样?”
阮阮说,“这有什么关系,毕业后我都没再见过老张了,快叫他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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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上传章节 下部 第二十七章
老张风风火火赶到的时候,阮阮的脸上已看不到泪痕。他一坐下来,就夸张地看着阮阮,“今天真有福气,两大美女陪我用餐,阮阮,好几年不见,越来越美丽动人了,让哥哥我后悔当年没下手啊,不过看你过得不错,我也就放心了。”
郑微指着老张说,“你放什么心呀,真当你是贾宝玉了?饭还没吃,口水就流了一地。阮阮只是笑。
老张嘴里含着刚点的饭菜,不忘对郑微说道,“微微你可是比我上次见你瘦多了,女孩子还有有点肉好,抱上去都舒服。”
“别狗嘴吐不出象牙。”郑微白了他一眼。
有老张在中间插科打诨,时间过得很快,阮阮看了看表,“我看我得先回去了,要不你们继续聊,我先走一步?”
郑微说,“对哦,你明天还要赶火车,我跟你一块走吧。老张,你继续花天酒地去吧。”
“这哪能呀。”老张也站了起来,“我送你们回去。”
“你都喝了酒,还能开车吗?”郑微表示怀疑。
老张哈哈地笑,“离喝醉还远着呢。别跟我客气啊,跟我客气就是不把我老张当人看。”
郑微无所谓,阮阮也不是矫情的人,她脚伤刚恢复,并没有自己开车。
下楼的时候,老张也看出阮阮行动还有些不便,就问起了原委,阮阮如实说是在家摔了一跤,老张心疼咋舌的样子让郑微笑了很久。
“我要是把这么个好女人娶回家,非天天捧在手里不可,就算是要摔跤,我也得做人肉垫子,哪舍得让你磕着碰着。”
阮阮说,“那你也赶紧找一个吧,世上的好女人多着呢。”
老张嬉皮笑脸地说道:“男人一旦见过了玫瑰,其余的女人都是野草。对了,阮阮你明天什么时候的火车,我送你吧。”
“不用不用,何必麻烦呢,我在楼下叫车就行了。”
老张取了车出来,先把阮阮顺路送回了家,然后再把郑微兜到她宿舍楼下。
郑微下车前,老张熄了火,闲聊般说道:“前段时间我在一个招投标会议上遇到了阿正,才知道你们现在居然在同一个地方上班,也够难为的了。那天我请他喝酒,顺便恭喜他荣升,结果他喝得一塌糊涂。你是知道他这个人的,什么事都放在心里,偏偏对自己要求得太多,能让他难受成这样的人,我看也没有多少个。”
郑微不怎么想听,“别跟我说这个,没意思。”
“说实在的,我算是一直看着你们两个过来的,阿正和你都是我老张的朋友,我不想多事掺和,也没有把你们硬送作堆的意思,只不过看到朋友不开心,就觉得自己心里憋得慌。听说你又找了一个,那男的还是检察院的?唉,要我说啊,好的话就赶紧定下来吧,女人最要紧归宿好,你要是过得好,把婚给结了,那边也好断了个念想。”
郑微嗤笑,“得不到才会念想,送上门去他未必真的会要。功名利禄在手,就偶尔嗟叹往昔,有些人,要的也仅仅是念想而已。”
“你还别恼,那天他喝多了之后,我就是这么劝他的,男人嘛,谁没个初恋忘不了。你猜他怎么说,他吐字不清地说那不是他的初恋,是末恋。我想了好一会才明白过来,你说他那么心气高的一个人,弄成这样,不是造孽吗?”
郑微在脸上抹了一把,“老张,你车上空调开得太凉了。我上去了,你回去小心点,没事别喝那么多,小心没娶老婆就喝死你。老张大笑:“我这样的人要是娶了老婆才是暴殄天物呢。回去吧,下回再一起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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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上传章节 琴瑟在御,莫不静好(下)
他是鬼迷心窍,林静,连你也一样?”
林静面对眼神凄厉,咬牙不已的妈妈,暗暗往后退了一步,她把丈夫的骨灰盒单手环抱在胸前,另一只手则直指惟一的儿子,整个人颤抖如秋日枯叶。林静唯恐她激动之下失手将那白瓷的坛子摔落在地,只得噤声。
“你要把他的骨灰拿去那个地方,除非我死!”林静叹了口气,几日之内,他生命中最亲的两个人竟然不约而同地用自己的死亡来威胁他,并且,其中的一个成功了。
他从G市返回后的当天傍晚,林介州的病情就开始急速恶化,凌晨时分,已经让医生摇头的林介州奇迹般的清醒了过来,把儿子和妻子都叫到了床前,用病后少见的清明神志,将家里的大小事宜仔细交待了一遍,房产、股票、存款、保险统统转到了妻儿名下,他是个细心而条理分明的人,即使在这一刻仍是如此。林静半蹲在父亲的病床前,他心里明白,他自幼崇敬的这个人,已经快要走到生命的终点。
林介州的声音越来越无力,只剩下如残破风箱般的喘息声,最后那一刻,他已说不出话来,一双眼睛却不肯闭上,艰难用目光找寻林静的方向。
林静的妈妈在这个时候也按捺不住地泣不成声,她抓住这个她爱过也怨过的男人的手,“你还想说什么,还有什么心愿放不下?”林介州却不看她,犹自迫切地看着儿子,喘息声越来越沉重。
只有林静对这着无声的哀求心知肚明。饶是一向理智果敢的他在这个时候也不禁心乱如麻,一边是父亲临终的最后心愿,一边是母亲的眼泪。他避开那双眼睛。将脸埋进手掌里,却避不开心里地映像………那个女人站在没有光的角落里。仿佛恒久一般面朝病房的方向,黑暗中她地轮廓太过熟悉,渐渐地竟然跟他心里另一张脸重叠。
为什么我们总要到过了半生,总要等退无可退,才知道我们曾经亲手舍弃的东西。在后来地日子里再也遇不到了。那声声喘息也渐渐微弱,林静抬起脸,恰恰迎上林介州的视线,身前生后声名都可以抛却,连躯壳都可以抛却,只为回到最初的地方,这值得吗?如果这不值得,那什么又是值得?他忽然心中一恸,在父亲最后的目光里缓缓点了点头。他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不管这有多难。
林介州没有能够熬到第二天的清晨。他死后,单位给他举办了隆重地追悼仪式。中国人的习惯是为死者讳,即使他生命的最后一段有过什么不光彩。死亡也将它抹清了。追悼会后。尸体被送去火化,把骨灰捧回来后的第三天。林静决定开诚布公地跟妈妈谈这件事,他的父亲也是她的丈夫,她有权力知道一切,而妈妈的激烈反应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妈,人都不在了,只剩下一坛的灰,还争什么呢?”
林母短促地笑了一声,比哭更难受,“我争什么?你以为事到如今我争地还是他的人?他活着的时候,心都不在了,我要人有什么用?我争地是一口气,儿子,我只争这最后一口气!他喜欢那个女人,可以,但是当初为什么眼巴巴地娶了我?如果没有他林介州,我未必找不到一个真心实意的人,他说他蹉跎了半辈子,那我地半辈子呢,难道就比不上他地值钱?他跟那女人瞒得我好苦,我把她当姐妹,把她女儿当自己亲身得一样来疼,只有我最蠢。你现在让我成全,我为什么要成全,到死他都要寻他的旧梦,休想,他休想!”
“我答应过爸爸,他也就这最后一个要求了。他是对不起你和我们这个家,可人已经死了,你就当可怜他。”
“谁可怜我?林静,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地心思,你爸迷那个老的狐狸精,你就迷那个小的,你拿这个去讨好她,别忘了是谁生了你!”
林静觉得头里有根神经尖锐地疼,“妈,你有什么不甘心和伤心我都可以理解,可是你也知道爸爸的事跟郑微无关,你恨她妈妈是正常,可她有什么错,小时候你对她的疼爱也不是假的呀,她现在有她的生活,我何必讨好她,我是为了你。爸爸不在了,你的日子还长,恨他又怎么样,人死如灯灭,不能解脱的反而是活着的人,你也说为他蹉跎了半辈子,难道还要继续蹉跎?让他去吧,不是为了他,是为自己,小时候你教过我的,我们在任何时候都应该让自己过得好。”
“我这辈子怎么还可能过得好?”林母转身躲过儿子试图拿回骨灰坛的手,激动之下双手居高骨灰坛,“我宁可砸了它,谁也别想称心如意……”
林静没有再与她拼抢,语气也是带着疲惫的心平气和,“你可以砸了它,如果这会让你好过,可是,妈,你砸了它还会好过吗?”
他看着妈妈的神情从激动到犹疑、悲切,最后是放声痛哭,这个刚强的女人在哭泣中拘偻着腰,如同迷路的孩子。“林静,我什么都没有了。”
林静拥着妈妈的肩膀,让她依靠着自己宣泄,“你还有我。”在把父亲的骨灰坛重新抱在手里之后,他心里长舒了口气。
婺源这个地方林静其实早已去过,在中学时代他曾经跟同学一起在阳春三月去看过漫山遍野的油菜花,美则美矣,当时却并没有给他留下很深的印象。真正把这个地方记在心里,是郑微说起要和他一起去看老槐树之后,他没有告诉她自己去过婺源,不想破坏她最初的惊喜,只是没想到当他再一次站在老槐树下,身边已经没有了她。
“你喜欢这棵树?它算得上我们村的守护神,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给你讲个它的故事。”
林静闻声回头,看着从进村开始一直跟在他身后,问他需不需要导游的年轻女孩。她也算是个执著地人,即使他一再强调自己认得路。她也没有放弃游说。
“抱歉,我不喜欢听故事。”林静朝她笑笑。她也不恼,笑嘻嘻地站在不远处,不再出声。
林静打开手里的瓷坛,将坛身倾斜。风很快卷走了尘埃。前尘旧事,灰飞烟灭,也莫过如此。
他在树下站到日落西山,那个做导游的女孩去而复返,手上拿着一大串旅游纪念品。
“这个地方对你这么有意义,真地不需要带点什么回去吗?”
林静摇头,“有些东西不需要记住。”他在这个女孩略显失望的神情里继续说道,“虽然我不要纪念品,但我需要一个干净地地方住上几天。”
那女孩果然惊喜地笑。“那你就太走运了,方圆几里再也没有比我家更干净舒适的家庭旅馆了。”
林静在婺源陪伴了父亲七天,向远的家距离舒适还有很远的距离。可到底还算干净,她这个房东也称得上热情周到。第七天的时候赶上了“五一”黄金周。那时到婺源旅游地人还不算太多。但足够向远忙得不亦乐乎,一大早就不见了人影。林静离开的时候。将几天的房款交到向远妹妹的手中,那个叫向遥的小姑娘却怎么可不肯收,“谁敢拿向远的钱,你还是亲手交到她手里吧,她中午一定会回来的。”林静告诉向遥,如果她姐姐回来了,可以到村口的老槐树下找他,然后他带着行李回到树下,面对着虚空向父亲道别,却远远地听到了山的那边传来回声。
“……还给我……还给我……”
“……发财……发财……”
其中地一个声音他分辨得出属于向远,然而另一个声音呢?林静觉得自己的心就像这回声,在山谷间无止境地荡。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看到了找到树下的向远,不知道是不是刚从山上下来地缘故,她年轻的脸庞上有细密地汗珠。
“要走了吗?不多留几天?”
林静把房款递到向远面前,“今天地游客很多吧?”
向远把钱仔细地点了两遍,小心塞到口袋里,这才笑着说,“看来这棵树对你们城里人来说特别有意义,今天又来了一个女孩,你洒骨灰,她埋东西。”
林静看着树下新翻动的泥土痕迹良久不语,心思灵敏地向远很快觉察到了一些东西,她背着手走到林静身边,惋惜地说,“那么大老远跑过来埋在树下的,应该也是很重要的东西,所以我收了她五十块,答应了她要替她好好守着这些宝贝。”林静不动声色地将一整张红色的钞票塞到向远手里,她默默将钱收下,然后速度惊人地给他弄来了一把小铁铲。他轻易地翻开了那些仍然松动的泥土,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