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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晨将将落下的拳头顿住,贴着李默然因为伤肿淤青而发烫的脸颊。李默然惊觉对方手指竟是冰凉。
屋内一时间陷入了寂静。叶晨还跨坐在李默然身上,表情时而暴怒时而惶恐,眼底一片灰暗。李默然没看他,仰着脑袋后脑勺抵住床边忍着眩晕感四下看了看——先前被丢出去的枕头斜倚在门边,看起来仍旧柔软,还带着被叶晨拳头揍出的褶皱;那袋属于李默然的小笼包散落在地上,有一个还压在白色塑料袋的边缘上。
满片狼藉。
李默然还在喘息着,吐息阵阵发颤,都是疼得;叶晨的呼吸从急促变得平缓下来,最终声音低低响起:“……抱歉。”
“没事。你还好?”李默然顶着一脸伤看他,嘴角一片青紫,说话时牵动着阵阵发疼。他很久没有刚刚那样过激的情绪了,此刻疲惫感就像是涨潮般将他淹没,直到话语伴随着肺叶中最后一丝空气化为泡沫浮上海面。
叶晨不回话。李默然又想起刚刚对方那句短促的“抱歉”,声音听起来像是在哭一样,带着无措和愧疚,倒显着像是李默然在欺负人了。他叹了口气,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按上叶晨的脑袋,来回揉了揉:
“要不你先睡一觉冷静冷静,我也休息会儿。”
这会儿二人都不折腾了,李默然于是能清晰地感觉到身上伤处在叫嚣着疼痛;从窗帘缝隙投入的一线阳光正横亘而过他的左眼,眼前的世界半明半暗。李默然在等待对方回话的时间李细心观察着空气中浮沉翻扬的灰尘,忍不住联想到整个宇宙和浩瀚星海——他有些走神,像是忘了刚刚才发生过什么,也忘了身上脸上的疼痛原因,想要叫叶晨和自己一起看这些尘埃。他的想法被打断了,叶晨俯下身趴在他身上,脑袋埋在他颈窝里,声音有些发闷,因为离耳朵近所以觉着有些震麻,而吐息洒在皮肤上又阵阵微痒:
“不……对不起。”
什么玩意儿?李默然怔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拒绝自己“睡一觉冷静冷静”的提议,想了想又道:“那等下你帮我涂药吧。或者你……累了不想动,趴一会儿也成。”
叶晨又不说话了,脑袋在他颈窝里蹭来蹭去像是在寻找一个舒服的位置,最后沉默着停顿片刻,李默然猜测他在休息——接着叶晨猛地起身,光着脚踢开门口的枕头离开房间,只留下一句话远远传来:“我去给你找红药水。”
李默然觉得自己其实更需要止痛药。他闭着眼长长地“啊”了一声,仍旧仰着头空着脑袋躺在床边,等到感觉全身血液几乎尽数逆流积存在大脑、眼前也阵阵昏黑时,才爬起身靠在床头。眼前的昏黑快速退散,大脑中积存的血液也开始重新在全身流通起来。李默然休息了几秒钟,觉得床头木板硌得后背发疼,于是想要用枕头垫一下;顺便把地上的那个枕头捡起来。
叶晨回来时便看见李默然躺在床上一脸要死不活的看着那被他踢开的枕头。对方见他来了,视线扫过药水瓶,而后冲着那个枕头抬抬下巴:“帮我捡起来。”
叶晨“噢”了一声,而后用空闲着的左手捏起枕头,扔到了李默然身边。对方又吭吭哧哧地将枕头垫在身后,闭着眼满面气定神闲:“给我涂药吧。”
“好。”
叶晨又趴在李默然身边,膝盖压着枕头陷在里面,撅着屁股拱着腰细细的给李默然涂药水。他没拿棉签,只是用指尖沾了些药水再均匀涂抹在李默然的伤处上,接着不轻不重地按揉几下,触感正好,动作娴熟得很。李默然从嗓子眼儿里哼哼几声,享受着他的服务,有时候也会短促的哼着示意自己被弄疼了。
从窗帘缝隙投入的一线阳光正好横亘在二人中间。叶晨给李默然擦药的动作停下来,看着那一小窄条的阳光中灰尘翻飞浮沉,最终又隐没在光线之外的地方,落在身上或者床上。小小的尘埃一粒粒翻扬着,像极了宇宙星河。
李默然睁开眼睛看他:“怎么不擦了?”
然后就发现叶晨一脸痴呆相,似是在回忆着什么。伤口本是发热的,而擦了药水接触到空气后又有些发凉,隐约针扎线割般的刺痛,转瞬即逝。李默然也盯着二人中间那一线阳光不出声了。他挺享受现在的,尽管不太像,而且也发生过一些很不美满的事,但他总觉得这种相处模式像极了温馨的老夫老妻。
直到叶晨一句话惊醒梦中人,李默然抬眼看去,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满当当都是叶晨刚说的那句:
“我的第一个男朋友在今年的大年三十和我分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心情复杂的纠结着到底让谁攻
☆、小三的心理素质
李默然的脑子刹那间有些转不过弯儿来。叶晨的第一个男朋友在大年三十和他分手了?然后呢?和自己有什么关系?怎么突然提到这个?发生什么了?他怎么听不懂?为什么有种焦急,在火烧火燎般如同荒漠漫长的日光将他暴晒炙烤。
他思考问题的速度很快。尽管潜意识还是抗拒着接受现实,但李默然的理智永远大于感性。待他整理完思绪时,叶晨已经絮叨了好几句,他零星回忆着勉强跟上节奏,一边分心去思考自己下一步应该做什么,或者说应该给自己树立个什么目的或目标——他自己是叶晨的第二个男朋友,叶晨的第一个男朋友在今年的大年三十和他分手了,而他和叶晨认识了差不多三四年,也就是说叶晨在有了个男朋友的情况下还找了他这个炮/友。
看叶晨的样子,好像还很在乎那个前任。李默然有些恍惚,对方的语句听到耳朵里也开始断断续续的:
“……几年……暴力……忍受……害怕……”
“最后就分手了。”
直到最后一句结束,李默然才回过神来。叶晨直勾勾的盯着他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很害怕,他也很害怕,而且很厌倦。所以我们就分手了。”
“啊……那你,那什么——没有挽留吗?”
李默然有些心不在焉。他想起很多东西,回忆就像是个漩涡将他拉扯到地心海底、将他搅得支离破碎,偏偏他还以为这一切都只是那人侧颊一个欣喜展颜时的漂亮酒窝,故而丝毫不在意。
叶晨也看出了他的走神,却并未在意,只是用一种刻意生硬而略显别扭的语调继续叙说:“我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也没办法让自己变得哪怕稍微理智一点。默然,说实话,我挺好奇你怎么能活得跟条咸鱼似的——但我不羡慕。”
“理智多好,不伤心不难过,还能让自己权衡干净利弊,活得比谁都利落。”
李默然没头没尾的接上一句。他从回忆的漩涡中走了出来,或许内心狼狈,但却也使得自己本性暴露星点:“感情比欲望还可怕。”
叶晨看见对方长密睫毛下遮掩的瞳孔,遮掩的弧度微妙过度,显着眼神像是无精打采又像是漠然俯瞰。一贯的保护色在光线的作用下失去功效,于是那份理性到不分黑白的极端也就因此显露出来。莫名感觉有点相称——和那些空气中浮沉着的尘埃。
或许他们两个都应该感到欣慰。这是不同的极端,叶晨就如同外层炙热而中心冰冷的火焰,张狂地燃烧了一切主人喜欢或不喜欢的东西。他有时会突然想到一幅画面,也许是开心时、难过时、愤怒时、不咸不淡时,就如同呲呲啦啦的老电影般在毫秒间闪现出来,继而又消失——以自己为中心,身边的东西被气浪四下推开直至无法视见的远处,而残留下来的人或物还在火焰中苦苦挣扎,却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灰烬,他脚心生了根一样站在原地,一边哭一边笑。
李默然有时窥见自己的内心。他长大的历程就像是一张张照片凑成的动态图片,八岁、十二岁、十六岁、十七岁。八岁时他想象能和家人住在林间小屋里,快乐的生活一辈子;十二岁时他频频梦见那片天地,有一颗不过分高大但却能够遮风挡雨的树,但这里从不会下雨,碧草长青,太阳高悬,蓝天白云。花儿不会凋谢,树叶不会零落。他可以一直躺在草地上浑身暖洋洋的晒阳光。十六岁时他梦见那片天地下起了雨,地面泥泞地翻滚着吞噬了花草,他站在那棵大树下,害怕又紧张。十七岁时他窥见自己的内心,发现有一片天地,像是广阔无边又像是小的可怜。天空被太阳光晃成一片亮白,地面干裂,自己的视角像是趴伏在地上,不远处是一块看起来上了年头但十分坚硬的、被太阳晒得滚烫的大石头,表面灰扑扑的。而石头后面有一棵枯萎的树,枝桠尖锐如同刀剑伸向天空再蛛网般蔓延开来,却只盘踞在那一片看起来很小的地方,小的像是距离很远。
两个极端的人在一起,究竟是会中和平淡下来还是变得更极端,这个说不准,或许二者兼有。李默然没想到那么多,或许干脆是懒得去想。他只希望能找到个自己喜欢的人然后在一起,安稳的度过一段时间,最好是很长很长的时间。不需要一辈子,只要别太快分开。叶晨是他喜欢的类型,而且相处时也很惬意,默契浑然天成。李默然自身感觉不到什么,只是理性思考了下——对方若是和自己断交,那生活会发生很多不对劲,而调整过来需要大量的时间与精力,可能还要替换或者重新开始。他于是觉得,就是这个人了,这就是我的命定之人。但是命又一次不给他好过了。
十六岁的时候他就不好过了一次。
脸上的湿凉触感将李默然从神游中惊醒。他眨了下眼,看着叶晨垂眸细心给他上药,指尖冰冰的,分不清和药水比起来哪个更凉些。二者的温度似乎混在一起了。李默然收回思绪,随口扯了个话题想要将名为尴尬的大漏洞补好,让气氛继续和以往几年的一样圆满:“上药的动作很熟练啊。”
“以前经常上药。”
李默然呼吸一窒,有种不好的预感自内心升腾而起,叫他忍不住想重新将话题引领到另外的地方:“叶晨——”
“我和他都经常受伤。我有时候会控制不住情绪动手,到了后来他就会打回来。每次结束后都是我上药。”
房间又沉默下来。李默然没办法想象那是什么样的情景或心情,但片面地理解和感受还是能做到的,毕竟他从前也是如此这般便将情感挥霍殆尽。现在的叶晨就应该是李默然还有多余感情的模样,而现在的李默然却不一定是未来的叶晨。
两个人都遍体鳞伤了。我们都是活在过去的人——李默然是这么想的:但过去没什么用处,最关键的是现在。于是他又开始想象自己和叶晨是一对温馨平和的老夫老妻,就像冰山还未打搅平静的海面一样,同时开口发问:“我现在是你的男朋友吗?”
“算是吧。没错,是。”
“那不就得了。”
没错,就这么简单。这就是现实。如此令人安心的现实。
作者有话要说:
☆、同居与暗流
“我说咱俩现在这样,进展是不是有点儿太快了?”
叶晨将最后一袋子杂七杂八的东西放到墙角,看着那堆属于李默然的“破烂玩意儿”——叶晨原话形容——开口道:“刚处了几天的男朋友啊?十天不到吧?今儿才三月——”叶晨说掏出手机看了眼:“——十号,你怎么跟火烧屁股似的就搬过来了?”
“房租合同到期了。”李默然瘫坐在沙发上,俨然是累得不行,说话都是闭着眼睛。那日二人的本性暴露了冰山一角后便都不做声响,依旧维持着表面的假象,关系和性格都是。从这一点来看,有种默契浑然天成,但也未必是好事。李默然闭着眼睛悉心感受身体的疲劳与倦怠,一边盘算着下一步行动:同居之后该做出什么让自己更坐实男朋友这个身份。
虽说名义上由炮/友升级成了男友,但实质上二人之间还是没有任何改变,日子过的和从前一样。李默然也曾寻思过是否二人的相处模式早就变得和恋人或老夫老妻一样,但最终却无从得知结果。就像是每天都看得见、说得上话的一个人,日复一日,过了多少年也没办法突兀发觉出对方的面容改变。叶晨是个很容易就能说出分手的人,这一点李默然亲身体验;而想要让他没办法如同吃饭喝水般轻松自如地离开自己,只有一个方法:制造牵绊。目前来看双方的关系网交接不大,亲人更是互不相识,对于过往也没什么了解,感情上对方基本只有时间累积出的习惯和深藏浅埋的些许喜欢。男朋友这个名头是个好的开端,起码对于李默然来说很有利。
但叶晨显然没什么将二人关系从本质进行升华的想法。更多的时候他都在曲线逃避,逃着逃着转了个圈又逃回去了,最后他自己还在走自己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