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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闻看了看一脸愧色的吴一帆,心中叹了口气。女儿已经好几天没和自己说话,想不到一开口,就是这样的质问,他有些无奈地说,“无瑕,原本是安排好了。但是谁也想不到那小子今天当庭翻供啊。你别着急,我马上打电话给香港的杜老板,让他出面来说句话,一定没问题的。”
慕容无瑕哭道,“爹,如果这些办法最后都没用呢?”
慕容闻叹了口气,“无瑕,爹跟你讲过了,坚决不可以让别人知道我们家和这件事情有关系的。”
慕容无瑕一愣,“你的意思是宁可让方滔去死吗?”
慕容闻低下头,不敢正视女儿的眼睛,“爹不想骗你,那是不得已的最后办法。”
慕容无瑕腾地绷直了身子,一字一句地说,“爹,我也告诉你,我不会让方滔去做这个替罪羊,我不会让他去死。如果法庭传我作证的话,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当着方滔的面为您撒谎。”说完,她打开车门,跑了出去。
慕容闻扼腕叹息,“这可怎么是好啊?这女儿养的!”
吴一帆安慰道,“闻爷,都怪我。”
慕容闻摇摇头,“想不到啊!黄海刚会这么做!”
吴一帆道,“闻爷,黄海刚现在已经是跳墙的疯狗了,咱们可不能留着他了。要不然,连方滔一起办了吧?我真担心小姐她会跑到法庭上做出傻事来。”
慕容闻道,“事情都闹到现在了,方滔要是死了的话,这不是此地无银了吗?我还是先给杜老板打个电话吧,看看他有没有办法。” 。。
剑·谍 第六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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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冯如泰去找祝炳卿打探方滔的事情时,祝炳卿曾说过,方滔“搅动了整个江湖”,冯如泰一直没明白其中的含义。
冯如泰虽然没明白,但郁国华总算是明白了,庭审结束后的当天晚上,黄海刚就在牢中“畏罪自杀”,这其中的奥妙,郁国华也能猜出几分。而从第二天开始,郁国华的办公室和家里就已经门庭若市,租界里排得上号的人物,都派人来为方滔说情。
最先来找他的,是吴一帆,他竟然还带来了杜月笙的求情信。杜月笙这个人他是知道的,他多年前组织恒社,名义上是民间社团,以“进德修业,崇道尚义,互信互助,服务社会,效忠国家”为宗旨,实际上是帮会组织,连国民党上海市党部、上海市社会局、新闻界、电影界等许多方面的人士都参加进来。日军进攻上海的“八一三事变”后,杜月笙参加了上海各界抗敌后援会,任主席团成员,兼筹募委员会主任。他参与劳军活动,筹集了大量毛巾、香烟、罐头食品,送到抗敌后援会。上海沦陷后,杜月笙拒绝日本人的拉拢,迁居香港。在香港,他仍在利用帮会的关系,从事情报收集、策划暗杀汉奸等活动。虽然郁国华并不认识杜月笙,但敬佩他的为人气节。
可是,他仍旧一口回绝了吴一帆的请求,这个案子已经是两条人命了。尹湛恩一代师表,传道解惑,却被人无端砍杀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黄海刚当庭翻供,指认真凶,却莫名其妙地自杀在监狱的牢房之中。他就不明白,这幕后到底是什么人,这样的神通广大,这样地藐视国法。只凭借杜月笙这寸纸只言就释放方滔的话,怎能让死者瞑目、生者释怀?
就在吴一帆找他的当天晚上,又有人到家里来找郁国华,依旧是为方滔求情,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个人竟然是军统的人。
来找郁国华的,正是冯如泰。此前他之所以没出面救方滔,是因为他从祝炳卿那里得知有别人在为他的事情运作。祝炳卿没告诉他是什么人,所以,他没敢贸然行动。现在,根据向非艳从庭审现场获知的情报,已经肯定了是慕容闻在救自己的女婿,这对他们没什么威胁。照目前的形势,慕容闻这个跑江湖的恐怕也没什么指望了。方滔是军统的人,如果他获罪的话,对他们也没好处。冯如泰就决定去找郁国华,郁国华是国民政府的法官,大家都是在一个朝廷里共事的,应该容易沟通一点。
两人一见面,冯如泰开门见山地亮明了身份,“我是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敌占区第九行动组组长冯如泰。”
郁国华一愣,“军统?不知道冯先生找我有什么事?”
冯如泰微微一笑,“是这样,您正在审理的案子中有一个叫方滔的犯人,他是对我们很重要的人。请您特赦,释放他。”
郁国华冷笑,“哦,杜月笙的面子还真大啊,连军统都惊动了。”
冯如泰听到这话倒是吃了一惊,“杜月笙?郁先生的话,我不明白。杜老板也为方滔的事出面了?”
郁国华点头。
冯如泰说道,“哦?郁先生,别的事我着实不知道,不过,方滔确实是我们军统的人。请你务必要释放他。”
郁国华正色道,“对不起,冯先生,我们租界里没有给军统特别的权利去杀害守法的公民。”
冯如泰恳请道,“希望能交给我们处理,如果他是真凶,我们军统会给您一个交代。”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剑·谍 第六章(4)
郁国华毫不让步,“你们是抗战的先锋不假,但是尹湛恩是个爱国的文人,如果他有什么罪名应该诛杀的话,请您通过政府政党的途径与我们法院交涉。”
冯如泰有些沉不住气了,“郁先生,您这些道理我都懂!希望您明白一点,方滔是抗日军人,只不过没穿军装而已!”
郁国华正义凛然,“中国不仅仅需要抗战,更需要严明的法制。我相信,如果方滔真的有罪,这样目无法纪的战士,在战场上也不会发挥多大的作用。”
冯如泰无奈地说道,“您是一点都不通融了?”
郁国华打开门,下了逐客令,“我这个人,只认法典政令,不懂得什么叫通融。”
冯如泰想不到这个郁国华如此古板,真是大兵遇秀才,有理说不清!他一脸沮丧地回到古董店,却得到了一个令人意外的消息——
向非艳继续在执行渗透秦文廉的任务,傍晚她约秦文廉出来喝咖啡时,从他口中得知,原来,日本人也让秦文廉找郁国华,目的也是为方滔说情。
冯如泰紧紧皱起眉头,他觉得事情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难道方滔还和日本人有什么瓜葛?!
3
事情越闹越大,到了今天这个地步,这倒在小泉的意料之外。他得知慕容闻在郁国华那里碰了钉子之后,料想他一定会来找自己,于是也早在心中想好了对策。
慕容闻见郁国华连杜月笙的面子都不给,心中甚是憋闷。他现在也是束手无策,而无瑕又全天候哭丧着脸寸步不离地跟着他,她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就是泪汪汪地跟着他、盯着他,他去哪儿,她就去哪儿。整得他又是心疼,又是心烦,无奈之下,他只好去找小泉,这恐怕是他能想到的最后一个办法了,如若不然,还能怎么办?杀了郁国华?玩笑!杀一个尹湛恩都已经万劫不复了。
小泉自然是不能亲自去向郁国华求情的,租界里的特区法院是个很特殊的衙门,他隶属于重庆的国民政府,却在租界里受到法国人的庇护。虽然日方曾多次与法国政府协商,要接管特区法院,但法国政府不肯。小泉的对策,就是让秦文廉出面替方滔说情。倘若慕容闻去请秦文廉,他一定不会出面,他一直不愿意和慕容闻有过多的来往,但是小泉出面就不一样了——毕竟,秦文廉一家的“安全”,都捏在小泉的手心里。
就在向非艳告诉冯如泰日本人也要为方滔求情的同时,秦文廉已经到了郁国华家里。
老友造访,虽然各为其主,但郁国华还是让夫人备了酒菜。
秦文廉品了一口酒,道,“好酒啊,好酒。山河万里哪堪渡,墨弃瑶台向樽斛。”
郁国华接道,“星波飘散谁相与,风止露干五更初。”
秦文廉又端起酒杯,“好诗,好酒。”
郁国华亦举杯道,“来,我们干。”二人碰杯,一饮而尽。
秦文廉又将两人的杯子里斟满了酒,叹道,“如果不打仗多好啊,我们可以天天这样斗酒吟诗。”
郁国华道,“等赶走了日本人吧!”
秦文廉笑道,“还是等我们的新政府完成了统一吧。”
郁国华眉毛一挑,“新政府?靠日本人建立的那叫傀儡政府。”
秦文廉摇头道,“国华兄此言差矣。”
郁国华,“我怎么差矣了?”
这时,郁夫人端上一个菜,看了郁国华一眼,柔声嗔责道,“国华,人家好不容易来我们家里一次,你别这样咄咄逼人的。”
郁国华笑着举起杯,“好好好,我们政见不同,不谈国事。” 。 想看书来
剑·谍 第六章(5)
秦文廉也道,“不谈国事,不谈了。喝酒。”
说着两人又干了一杯。秦文廉放下酒杯,看了郁国华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自顾自又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这才说道,“国华兄,实不相瞒啊。我现在身不由己,不能时常来与你走动。不过今天却是日本人给了我一个机会来看你。”
郁国华道,“此话怎讲啊?”
秦文廉说,“是这样,日本人想让我来跟你说个情。有个叫方滔的,他的案子是你审的吧?”
郁国华一愣,连忙打断了他,“等等,你是为方滔来说情的?”
秦文廉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道,“不是我,是日本人。”
郁国华深深吸了一口气,道,“这方滔到底是什么神仙啊?怎么什么人都来给他求情啊?”
秦文廉语重心长地说,“国华兄,你的脾气为人我是再清楚不过。我不指望着能说服你法外徇情。但是我有句肺腑忠言要跟你说,你听了莫要动怒啊。目前,你们特区法院深陷孤岛,就好比是日本人嘴边的一块肉。这个时候,万万不要和日本人结怨太深啊。”
“文廉啊,你为我好才说这句话,这份情我心领了。不过,我郁国华绝不是贪生怕死、攀附权贵之人。我只求上对苍天无悔,下对百姓无愧。”郁国华这话说得既诚恳又坚决,秦文廉摇摇头,“我也不多劝你了,咱们继续喝酒。”
4
慕容无瑕轻轻哈了一口气,将房间的玻璃擦得咯吱咯吱响,那扇玻璃已经干净得像不存在一样了,可她还在卖力地擦。事实上,她不仅擦了玻璃,还擦洗了地板、收拾了桌子、清洗了方滔家里所有的床单和窗帘。她卖力地将方滔的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希望他能早点回来,希望这里不要被蒙上灰尘。最后,这套小小的房子实在没什么可打扫的了,她就拿着一碗黄豆来到鸽舍边,心不在焉地喂鸽子,可那些鸽子们不知为何却不吃,只是“咕咕咕”地低声叫着。于是慕容无瑕黯然道,“你们怎么不吃啊?是不是想方滔了?其实我也很想他。都是我不好,害他暂时不能回来喂你们了。你们要多吃点,他回来看到你们都瘦了,一定会很心疼的。我知道你们的心情,想念一个人,确实很难过,吃什么都没有味道,想得累了,困了,闭上眼睛就能看到他,但是醒来后,却发现,自己更想他了……”说着说着,她就蹲在鸽舍边哭了起来。
她已经去教堂见过江医生了,也在神面前祈祷过了,可无论是江医生的劝慰还是神的悲悯,都无法排解她内心的忧伤,那种痛苦和思念,就像一群黑色的小蚂蚁,一点一点地啃噬着她的心,她的灵魂。
父亲说,所有的门路都被郁国华堵死了,就连秦文廉的求情都无济于事。她心底虽然敬佩郁国华这个刚正不阿的法官,可内心深处,却又忍不住抱怨他的固执。她当然更不知道,黄海刚死后,吴一帆已经到牢里警告过方滔,如果他供出慕容闻,就算他逃过了判决,青帮的人也势必会将他置于死地。
喂完了鸽子,慕容无瑕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在厨房忙碌起来——晚上,父亲安排她去探望方滔,她要亲手为他做点好吃的,或许,那可能是他们的最后一面。
不不不!决不能这样!方滔不能死,不能!我要去找郁国华,把一切都告诉他!告诉他自己的父亲才是幕后主使!想到这里,慕容无瑕腾地站了起来,拿起包冲到门口,却又猛然停下。她想起早晨和父亲的对话,心一下子扭到了一起。 。 想看书来
剑·谍 第六章(6)
早晨,她再次质问父亲,到底是不是他派方滔去的,可父亲依旧一口否认。她一着急,就说要去揭发父亲,谁知父亲一听,眼圈都红了,还说“这件事,和爹没关系。如果你真的离不开方滔,那爹就豁出这条老命,去把方滔换回来。”
这样疼爱自己的父亲,这样从小又当爹又当娘把自己宠大的父亲,她又怎能眼见着他不得善终?不,不能这么做,她慕容无瑕不能如此不孝。
想到这里,她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