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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知有罪（6）
坐下来以后，顾小曼出离大方地让我们随便点，不过人家也是懂得审时度势的人，在这地方又没鲍鱼又没龙虾的，往海了点也吃不穷她。李默也不含糊，拿着菜单就是一通指点江山，把人家服务员小姐差点没弄晕了。
“你们这儿牛排套餐里都套什么了？”
“您可以选择意大利面或者米饭，还配有新鲜蔬菜和水果沙拉……另外还附赠红茶一例。”
“哦！那我能把意大利面或者米饭换成羊排么？水果沙拉和蔬菜就不要了……对了，能把红茶换成红酒么？谢谢您……”
“这个……”
“行么？”
“李默你可真够可以的，别人请客你就这么吃！”
“哟！心疼了是不是？又不是花你的钱，小曼，是不？”李默用菜单挡着嘴，朝顾小曼丢个媚眼，再回头看着我，“右悠，好好管管你男人！”
“服务员小姐，我刚刚说的，行不？”
“我……要去问问我们老板。”服务员小姐一脸堆笑，心里只怕已经把李默八辈祖宗都问候了一遍。
“别别别，你回来，姐姐开玩笑的，这孩子真是的，90后吧！”
“李默，我对你orz了。”我真害怕那天大马路上，她这张嘴得罪错了谁，人家提着棍棒要来滋事，她踢着高跟鞋一路小跑逃走，剩我一个给她背黑锅。
“四分菲力牛排，一例夏日薄荷特饮，得了，走吧，快点上，不然不给小费啊！”服务员得令，一路诚惶诚恐小跑远去。
“我说你什么时候给过人家小费啊！”
“给人一点希望，让人好好给你干活。”
“你小心人家往你的夏日特饮里加料！”
“我不怕，反正你们都得喝。”
董巍和李默你一言我一语，说得那叫一个快活。我回过神来，看了看一边沉默的顾小曼。“小曼，不是说有事情要跟我们宣布么？趁吃得还没上来，赶紧说吧，到时候那两个饿鬼就没工夫听了。”
“咳咳……”顾小曼清了清嗓子，这只怕是我认识她一来她发出过最大的声音了。“我决定了……”
桌上的几个人脖子伸得老长，等着她讲完后半句话，特别是我。我心里还真的有那么一小点担心她宣布的消息和董巍有关系，虽然很显然我这是在杞人忧天。
“我决定申请保送研究生！”
无知有罪（7）
“哎……”李默嚷嚷这一嗓子，整个餐厅里的人都朝我们桌望过来，不愧是美女，走到哪儿总能产生点儿什么效应。“我当是什么事儿呢！敢情是要宣布你也要踏入考研保研的浪潮中去了啊！逃避找工作的社会压力啊，你有劲没劲啊？”
顾小曼脸一下子红了，“李默，你能小点声么？”
“你行行好吧，让人家顾小曼说完。”我这回还特别大义凌然地制止了李默的粗鲁行为，毕竟打心里我还真挺关心顾小曼的毕业方向。这倒并不是因为我跟她私人交情有多瓷实，只是在前几个星期，我也听董巍提过保研的事情。
“现在我每个学期的加权平均分都在年级前十名，而且英文也过了四六级，辅导员也推荐我走保研这条路，跟广告专业的陈老师。”顾小曼停了一下，看了看李默，“你们知道三年下来加权平均分全年级第一的是谁么？”
我想了想，肯定不能是董巍，他那两下子连我都不如，学校广播台台长的职位就够他日理万机的了，再加上些什么网络游戏、篮球台球保龄球和泡妞之类的业余爱好，我看成绩也就只能徘徊在全年级中游。
“是杜丽吧！”我试探性的问了问。李默没作声。
“杜丽大概在三四名的位置，也决定了要保研，但是估计方向和我有点不一样，可能会跟广播电视新闻专业的老师。”顾小曼又朝李默那儿看了看，李默还是不作声，“李默，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知道什么啊？”李默眼睛睁得老大，本来就已经够像小燕子赵薇了，这样一瞪，赶上人家两个。
正在这个时候，不知道下料没下料的夏日特饮被服务员送上来。
“喝喝喝！”李默赶紧给我们每个人的杯子里倒满翠绿色的薄荷汁，把酒桌上那点架势全用上了，“别客气啊！”
“又不是你请！”董巍不知死活地朝着李默又是一通打击。
“等会儿等会儿！别忙喝！”我接过李默手里的水壶，“刚刚小曼跟你打什么暗语呢！老实交代着！”
李默朝我瞪了一眼，露出来的决不是开玩笑式的提醒，意思大概是叫我闭嘴。
“就是李默啊！”顾小曼赶紧接上话茬，“加权平均分年级第一的就是李默！”
我跟董巍听顾小曼这么一说全傻了。“女流氓变高材生了？我看今天要改写历史的人是你吧李默！”董巍激动得好像自己是李默她爹，“早点儿我怎么没看出来啊，说不定日后小的我还要跟着您混呢！”董巍说完，假模假式地把水杯端起来，朝着李默面前一举。李默不接招，芊芊玉手一伸出来把董巍挡了回去。
“小曼，你这情报搜集得还真具体！”
“你是真不知道啊？”问题刚刚从嘴里说出来，我就觉得自己又脑残了一回。
“你会考虑保研么？”顾小曼这会儿算是言归正传了，估计这会儿李默才反应过来今天是中了她的套，估计心里正悔着呢。
“澄清一下，我是真不知道自己加权平均分的事儿。至于要不要保研，我也没想过。顾小曼，这事儿谁跟你说得？”
“王辅导员啊，她说以你现在的成绩是你挑专业，我俩还构不成竞争关系。李默，如果保研的话，你会选择陈老师么？她手底下可就一个名额！”
“嘿！挑衅是不是？顾小曼，你不会这会儿就要跟我划清界限，你死我活了吧！”
“不能！”顾小曼特别意味深长地笑笑，“我没那个竞争力！”
李默也笑笑。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无知有罪（8）
这俩人在饭桌上打得什么暗战啊，我看了怪不自在，董巍也不支声儿了，懂得保住小命儿要紧。
“你们俩等会儿！我也有一个事儿要宣布！”为了能够赶紧扭转局势，转移他们注意力，我噌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李默看着我一乐，呛得差点没把一口水喷在我裤裆上。
“干嘛干嘛干嘛！”李默比谁都激动，可后来我才知道，李默心里特别感激我当时噌那一下，“你们几个都视领导于无物了是不是，要汇报就要先举手请示，不懂规矩的小孩！”
“我说了啊！”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几个，准备宣布一个我很久以前就想找机会跟他们说得事儿，董巍眼睛死死地看着我，好像预料到这事儿对他来讲一定不吉利。“我的毕业规划……”
哇，这会儿世界都为我安静了！
“出国！”
这两个字从我嘴巴里蹦出去容易，接招的人差点没被我雷死。看情况，好像这消息对在座的每一个都不吉利。董巍眼神就没从我身上挪开，我没敢正眼瞧他，但是即便是余光我也察觉到了他的愤怒。李默看看我，再看看董巍，估计预料到今晚我们小两口将会有一场血战，和这个比起来，刚刚顾小曼和李默的那点儿事儿也就不算是事儿了。
“您好，四例菲力牛排。”服务员总是在情节点最高潮部分出现，把人的情绪堵着，难受得跟便秘似的。大家任凭几个服务员游走在桌子周围上菜，铁盘发出嗞嗞的响声，服务员把黑椒汁泼在牛排肉上，我们四个人之间烟雾缭绕，看不清彼此。即便是这样，我还是能看到一些我不该看到的东西，顾小曼的眼神这个时候落在董巍身上，董巍没有抬头，脸色已经铁青，伸手拿出餐布挡在自己和牛排之间。我读不懂顾小曼眼里的话，却看到她嘴角微微地上扬。
无知有罪（9）
“还有一年才毕业，这事儿你定这么急干嘛？”李默从包里掏出香烟，熟练地点着，我发觉事态严重，如果不是真的发愁，李默不会在我面前抽烟。可我也纳闷，董巍还没来的及愁，她愁什么啊？
“花一年准备出国，这时间不算富裕，这个暑假我就打算边实习边复习雅思，8、9月的时候就考了得了。”
“你这死丫头！”李默朝我吐一口烟，熏得我够呛，“你这猴年马月的事儿我们改日叙，往近了说，实习的事情找得怎么样了？”
“这院里的动员大会不是早就开过了么？我们仨不是都发配到长江商报去了么？”
“不是我们仨，是你们俩。我觉得没劲，拒绝了长江商报的盛情邀请，决定自谋出路。”其实我也早就料到李默不能跟着我们这群毛孩子在报业集团打拼。
“哟！那你去哪儿发财啊？”董巍好像又从我给他制造的打击中回过神来，赶紧补上一句。
“去电视台，瞎混呗！”
“别侃了，吃饭吧，牛排凉了就不好吃了！”顾小曼小声支吾了一句。
“等这么久终于听到一句最有营养的话，要不怎么说小曼你有前途！”李默顺手把烟掐灭在玻璃烟灰缸里，左手持叉右手持刀，挥舞得那叫一个敏捷。
我也特别庆幸终于不用说话了，这一个下午信息量太大，对我这种迟钝的人来说太消耗能量，早就饿得不行。别管那么多，先把肚子折腾饱了再说。
这餐饭吃得很安静，董巍也不主动跟我说什么。顾小曼低着头，每一口都吃得很袖珍，我真怕等散了的时候她那块肉还没吃完。李默倒是好像什么都没往心里去，吃得那叫一个欢实，符合她一贯在饭桌上的作风，只是偶尔，她抬起头看看我，也不说什么，但是又好像有很多话要跟我说。我知道，这绝对就是传说中的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一个小时好像一个世纪，要是每个小时都能过的这么充实且有效，那敢情好。差不多了，我们走出秀玉。
无知有罪（10）
这个城市夜晚的样子，还挺招人喜欢的，至少我喜欢。
“得，回去的打车钱没人报销了吧！”李默往马路边儿一站，我特别怕哪个司机抵抗不了这位曼妙的身姿，眼睛一斜，方向盘一歪，从她身上碾过去。
“我回寝室。”顾小曼弱弱地说，又看了眼董巍，看得我心里七上八下的。
“那我和你一块儿走，也给你个机会好好了解我，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李默把顾小曼往她身边一拉，意思就是右悠你个死丫头今晚就好好被董巍审审吧。
“战什么战！”顾小曼好像还没明白过来。
“不是怕我抢你保研名额么？”
“那……那是开玩笑的！”
“你看你就是虚伪，哈哈哈哈哈……”李默这一笑，满大街的人都回头看她，顾小曼也怵，分不清这女人说的话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反正还没回过神来，就被李默连拖带拽地往公交车站走去。
“走，离学校也不远，散会儿步吧！”董巍说着话，牵住我的手。我像是犯了什么滔天大错似的，乖乖跟在他屁股后头，大气都不敢出。
“这晚上还是有点儿冷哈！”我说。
董巍沉默。
“白天挺热！”我说
董巍沉默。
“蚊子不少啊！”我说
董巍沉默。
“走慢点！”我急了，停下来，挣脱开被他牵着的手。他也停下来，背对着我站着，我知道，该爆发的总是要爆发的。
“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和我商量！”董巍转过身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路灯的关系，脸都黑了。
“这不是没敢说么！”我对着他嬉皮笑脸。
“别闹，我没跟你开玩笑。”他看样子真急了。
“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那你今天怎么说得这么顺嘴啊？”
“那还不是因为鼓起勇气了么！被李默他们激的。”我走上前去，搂住董巍的脖子，知道这个时候不使点儿美人计，后果会很严重。“真生气了！你不高兴我就不出国呗！”
“真的？”董巍眯着眼睛，那眼神直接把我帅翻，这时候别说不出国，他要我的命没准我也能给他。
“真的！”我斩钉截铁。
“那你别出国了，跟我一块准备保研！”
“啊？这…………”
“你看，一试就试出来你有几片真心几分假意！”
“不是……你看看我俩就那中等成绩，怎么跟人家李默顾小曼比啊，拿出去多不招人待见。”
“保研自有保研的路子，谁跟你说成绩好的就一定能上？”
“哟，听这话你还有秘密武器？”
“我不告诉你！”董巍笑了，我知道这会儿得到大赦了，可以肆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