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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可能空缺,那众议院就会出现野心毕露的大蚤动。这些位置的分配都是开会决定的,任免事宜是国家要事。在巴黎,一个治安法官的年薪为六千法郎左右。法官手下的书记的位置就值十万法郎。所以,那是司法界最让人羡慕的位置之一。弗莱齐埃要当上治安法官,又有一个当医院主任医生的朋友,一定能体面地成家,他也一定要为布朗大夫娶个太太;他们就这样互相帮衬。黑夜沉沉,形形色色的念头在从前芒特的诉讼代理人脑中打转,一个可怕的计划产生了,这是一个复杂的计划,必有丰富的收获,但也少不了陰谋诡计。茜博太太是这出戏的关键。因此,这一机关若不服帖,那就必须制服;本来确实没有料到女门房会不顺从,但弗莱齐埃充分发挥了他的邪恶的本性,全力以赴,大胆的女门房被击倒在了他的脚下。
“我亲爱的茜博太太,您放心吧。”他抓起茜博太太的手,说道。
他这只手像蛇皮一样冰冷,给女门房造成了一种可怕的感觉,由于生理上有了反应,她心里倒不再紧张了;这个戴着红棕色假发,像门一样吱呀乱叫的家伙就像一瓶毒药,她觉得碰到它比碰到封丹娜太太那只名叫阿斯塔洛的癞蛤蟆还更危险。
“别以为我是乱吓唬您。”弗莱齐埃注意到了茜博太太再一次表现出反感,继续说道,“使庭长太太恶名远扬的那些事情,法院里无人不知,随您去问谁,都可了解到。那位险些丢了封号的大爵爷就是德…埃斯巴尔德男爵。德…埃斯格利尼翁男爵就是从苦役监牢里救出来的那一位。还有那个小伙子,又有钱,又英俊,本来前程远大,可以娶法兰西门第最高的一位小姐为妻,可却吊死在巴黎裁判所监狱的单身牢房里,他就是有名的吕西安…德…吕邦普雷,这一事件曾在巴黎掀起轩然大波。事情的起因还是遗产,有一个由情人供养的女子,就是大名鼎鼎的埃斯代尔,她死后竟留下了几百万的遗产,有人控告那个小伙子,说是他毒死了埃斯代尔,因为他是埃斯代尔遗嘱上指定的继承人,姑娘死的时候,那位年轻的诗人并不在巴黎,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继承人!……他再也清白不过了。可是,那个年轻人被卡缪佐先生审问了一顿之后,吊死在了地牢里……法律就像医学,总有它的牺牲品的,若属于第一种情况,那是为社会而死;若为第二种情况,就是为科学献身。”说到这里,他露出了一丝狰狞的笑容,“哎,您知道的,我自己也尝过了危险……我就是被法律弄得倾家荡产的,我这个可怜的无名鼠辈。我的教训是惨重的,对您是有用的……”
“我的天,不,谢谢……”茜博太太说,“我全都不要了!不然我就是忘恩负义的小人了……我只要自己应得的一份!三十年来我一直老老实实做人,先生。我的邦斯先生说过,他会在遗嘱上把我托付给施穆克先生的;好了,我以后就在那个好心的德国人家里安安心心地养老……”
弗莱齐埃没有击中目标,把茜博太太吓得死了心,他不得不设法抹去给她造成的凄惨印象。
“不要灰心。”他说道,“您安心地回家去。放心,我们会把事情办妥的。”
“可需要我做些什么,我的好弗莱齐埃先生,才可以得到年金,又不……”
“又不感到内疚,是吧?”他打断了茜博太太的话,有力地说,“噢!正是为了做到这一点,才有了代人办案的人;这种事,要是不在法律范围里去办,那就什么也不能得到……您不了解法律;我可了解……跟我一起办,您就站在合法的一边,您就可以放心地支配别人,至于良心,那是您的事。”
弗莱齐埃的这番话说得茜博太太心里痒痒的,很高兴,她说道:
“那好!您说吧。”
“我不知道。这事该采取什么方法,我还没有研究,我只是想到了它会有什么障碍。首先,听着,您要逼他立遗嘱,而且您不能走错半着棋;不过,第一步还是先要了解清楚邦斯会立谁为财产继承人,因为要是您为继承人……”
“不,不会的,他不喜欢我!啊!要是我早知道他那些小玩艺的价值,早知道他跟我说的那些风流事,我今天也就不担心了……”
“总之,您得一步步去做!”弗莱齐埃继续说,“死到临头的人总有些奇怪的毛病,反复无常,我亲爱的茜博太太,他们往往让人抱有幻想。先让他立遗嘱,我们再看。不过,首先要给组成遗产的那些东西估个价。因此,您想办法让我跟那个犹太人,跟那个雷莫南克联系上,他们对我们是很有用的……您就相信我吧,我会竭尽全力为您效劳。对我的顾客,我是患难与共的朋友,只要顾客也拿我当朋友。不是朋友就是敌人,我的性格就这么干脆。”
“那好,我全听您的。”茜博太太说,“至于酬金,布朗先生……”
“别提这事,”弗莱齐埃说,“还是设法让布朗守在病人床头吧,大夫是个好心肠,是我见过的最纯洁,最老实的人;您明白吧,我们这事需要一个靠得住的人……布朗比我强,我都变坏了。”
“看您的样子是坏。”茜博太太说,“可我信得过您……”
“那就对了!”他说,“……遇到什么事就来找我,行了……
您是聪明人,一切都会好的。”
“再见了,我亲爱的弗莱齐埃先生;祝您身体好……时刻听您吩咐。”
弗莱齐埃把女主顾送到门口,就像前一天茜博太太跟大夫一样,弗莱齐埃在门口跟她最后说了一句:
“要是您能让邦斯先生请我当顾问,那事情就进了一大步。”
“我一定想办法。”茜博太太回答道。
弗莱齐埃又把茜博太太拉回到办公室,继续说道:“我的胖嫂子,我跟公证人特洛尼翁先生很熟,他是本居民区的公证人,要是邦斯先生没有自己的公证人,就跟他提这一位……
让他请特洛尼翁先生。”
“明白了。”茜博太太回答说。
女门房离开的时候,听到了袍子的——声和尽量想显得轻一些的沉重的脚步声。到了街头独自走了一阵之后,女门房才恢复了清醒自如的头脑。尽管还没有摆脱这次谈话的影响,仍然十分恐惧断头台、法律和法官,但她已经本能地打定了主意,暗地里要跟她那个可怕的顾问较量一番。
“哼!我有什么必要找这些合伙老板呢?”她自言自语道,“先发了财再说,以后他们让我帮忙,给我什么我都拿着……”
下面我们可以看到,这个主意加速了可怜的音乐家的死亡。
第二十章 茜博太太去戏院
“喂,我亲爱的施穆克先生,”茜博太太一进屋子便问道,“咱们那个可爱的宝贝病人怎么样?”
“情况不好,”德国人回答说,“邦斯整夜都在说胡话。”
“他都说些什么?”
“尽说些蠢话!他要把他所有的财产都归我,条件是任何东西都不能卖掉……他不停地哭!可怜的人!让我真伤心!”
“这会过去的,我亲爱的小宝宝!”女门房继续说,“我给你们的早饭都耽搁了,现在都九点了;可不要指责我……您知道,我有很多事要忙……都是为了你们。我们手头已经没有一个子了,我弄了点钱来!……”
“怎么弄来的?”钢琴家问。
“上当铺!”
“上什么当?”
“当铺!”
“什么当铺?”
“啊!可爱的人,真纯啊!不,您是一个圣人,一个爱神,一个纯洁的天使,就像从前那个演员说的,一个老实不过的稻草人!您在巴黎都二十九年了,见过了……七月革命,可您竟然不知道当铺……就是拿您的破衣烂裳去典的地方!……我把我们所有的银餐具,八套烫金线的,都典掉了。没关系!茜博可用阿尔及尔金属餐具吃饭吧,就像俗语说的,那才吃得多呢。用不着跟咱们那个宝贝说了,他会着急的,脸色会变得更黄,他现在的脾气已经够躁了。先救他的命要紧,其他的事以后再说。什么时候办什么事,对吧。战争的时期就像战争的时期,不对吗?”
“好太太!多好的心肠啊!”可怜的音乐家说道,他抓起茜博太太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上,一副深受感动的神态。
这位天使朝天上抬起双眼,只见他爇泪盈眶。
“快别这样,施穆克老爹,您真有意思,这不太过分了吗!我是个平民百姓的后代,为人老老实实。瞧,我的心就这样,”
她拍了拍胸口说道,“跟你们一样,像金子一样……”
“施穆克老爹?”施穆克说,“不,我痛苦极了,流的都是血泪,要进天堂了,我的心都要碎了!邦斯一走,我也活不长……”
“唉!我知道,您不要命了……听我说,我的小宝贝……”
“小宝贝?”
“噢,我的孩子……”
“孩子?”
“哎呀,我的小宝宝!要是您更乐意。”
“我还是不明白……”
“好吧,听着,让我来照顾您,为您作安排,要是您再这样下去,您知道吧,我就会有两个病人的拖累……咱们俩商量好,这里的事,咱们分担一下。您再不能到巴黎到处去上课了,这样会累着您,回到这里什么都干不成了,现在夜里得有人守着,因为邦斯先生的病越来越重了,我今天就到您那些学生家里去,告诉他们您病了,不是吗……这样,您每天夜里陪咱们的那个好人,早上您再睡觉,从早上五点一直睡到……,就睡到下午两点吧。白天,就由我来侍候,那是最累人的了,我要给你们做中饭,做晚饭,还要侍候病人,帮他起床,换衣服,吃药……照这个样子,我十天都撑不下去了。咱们已经整整熬了三十天了。要是我病倒了,你们怎么办?……您也一样,让人担惊受怕的,瞧瞧您现在这副模样,就因为昨天守了一夜……”
她把施穆克拉到镜子前,施穆克发现自己变多了。
“就这样,要是您同意我的主意,我这就去给你们做早饭。然后您去陪咱们的宝贝,一直到下午两点钟。不过,您得把您学生的名单给我,我很快就会通知到的,您可以有半个月时间不用上课。等我回来您就睡觉去,一直睡到晚上。”
这个提议非常通情达理,施穆克马上同意了。
“别跟邦斯说什么;您知道,要是我们告诉他戏院和教书的事暂时要停一停。他肯定会觉得什么都完了。可怜的邦斯先生会以为他的那些学生就再也招不回来了……他肯定会胡思乱想……布朗先生说,我们得让这个宝贝绝对安心养病,才能救他的命。”
“啊!好!好!您去做早饭,我这就给您写个名单,把他们地址也要来!……您说得对,我弄不好也会病倒的!”
一个小时之后,茜博太太换了节日的服装,坐着马车走了,雷莫南克觉得很奇怪。原来,茜博太太打定了主意,一定要以两个榛子钳信得过的女人形象,体体面面地出现在两个音乐家授课的寄宿学校和学生家。
茜博太太在寄宿学校和学生家里跟老师及家长们扯的那些话,只不过是同一主题的不同变奏而已,这里无需细作介绍,我们只说说在大名鼎鼎的戈迪萨尔的经理室发生的那一幕。进这间经理室,女门房确实颇费了一番周折。
在巴黎,戏院经理比国王和大臣的防卫还严。在他们和其他凡夫俗子之间,布下了森严壁垒,其原因不难理解:国王要防备的不过是野心,而戏院经理所担心的,则是艺术家和作家的自尊心。
茜博太太和门房一见面就熟,凭这一点,她通过了道道关卡,跟每个行业的同行一样,看门的人彼此一眼就能认出来。每行都有每行的暗号,正如每行都有每行的不幸和印记。
“啊!太太,您是戏院的门房。”茜博太太说,“我呀,可怜巴巴的,给诺曼底街的一处房子看门,你们戏院的乐队指挥邦斯先生就住在那儿。啊!要是我能有您的位置,看着戏子、舞女和作家们进进出出,那多开心啊!就像以前那个戏子说的,您这儿可是我们这一行的统率啊。”
“那个好心人邦斯先生,他怎么样?”戏院女门房问道。
“他情况很不好;已经两个月没下床了,看来他要两条退直挺挺地被人抬出屋去了。”
“这太可惜了……”
“是的。我今天代他来向你们经理谈谈他的情况;小妹子,想办法让我跟经理谈一谈……”
戏院女门房把茜博太太托给了在经理室当差的一个小伙子,小伙子通报道:
“有位太太,是邦斯先生派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