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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别的地方找寺院住下,也不算难事。但要是到陌生之处当一名清众,我真是不甘心。那样,即使能够通过自己的修为在僧团中显山露水,但不知要等多长时间。我不想等,我不能等,我要尽快找到可以发挥个人作用的位置。这不是执着,更不是权欲熏心,我是想将自己在佛学院所学的一切付诸实践。明若大和尚多次对学僧们讲,你们毕业之后,一定要做佛国栋梁,沙门砥柱,击###鼓,吹###螺,为振兴佛教多做事情。我能像师父那样,独善其身,只求自了吗?
这里的飞云寺即将重建,是一个十分难得的机会。他想,等到寺院建起,师父住持,我来协助,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这样我既可以服侍师父,又可以实现追求,可谓一举两得。
另外,他也真是喜欢上了这儿。芙蓉山虽说不大,但石奇峰秀,一步一景,真叫人不忍离去。那流云峡,到了真正“流云”的时候,将是怎样壮观?那长满山谷的合欢树,到了绿叶葱葱、红花灼灼的那一天,会给人怎样的享受?处清凉境,生欢喜心,安身在此,夫复何求!
但师父不答应。他劝说过多次都碰了钉子。这让他十分烦恼。
“唉!”他站在那里,暗暗长叹。
山谷里突然有了人声。仔细一听,是一个女人在唱佛号,一声声都带着发力的局促,分明是在登攀。很快,清凉谷的山路上出现了两男三女,领头的是一位精精瘦瘦的老太太。
师父从洞里出来了。他远远地望着那几个人,向慧昱讲,这是怡春市的居士们送饺子来了。领头的女居士叫罗彩玉,原来是小学教师,退休之后去河南一家寺院皈依了佛门,现在是怡春市几十位居士的头头。前年,罗彩玉得知他在这里住山,领人来拜望,送供养,洞里的那尊小铜佛就是她送来的。他不想和俗家过多联系,让他们今后不要再来,居士们答应了,可每到过年,罗彩玉还是带人来送饺子。
山道上,罗彩玉等人时隐时现。等他们转过天竺峰脚再次露脸,已离这儿只有几十米远了。罗彩玉抬头看见休宁和慧昱,急走过来,大声喊道:“师父,过年好!”说罢跪下顶礼,后面的几个人也随了她。休宁和慧昱急忙还礼,让他们起来。
休宁向他们介绍了慧昱。罗彩玉合掌向他抖着,满脸皱纹笑成了一朵雏菊:“阿弥陀佛!原来休宁法师还有你这样的高徒!”慧昱笑道:“我哪里是师父的高徒,不成器的。”罗彩玉问:“小师父多大年龄?”慧昱说:“二十八了,惭愧呵。”罗彩玉将身子一挺:“你惭愧啥,你是佛学院学生,是僧宝,哪像我儿子,跟你同岁,可就是不入佛道。”说罢指着身后的瘦高个儿青年说:“就是他,蔺璞。”蔺璞站在那儿只是微笑。
罗彩玉又向师徒俩介绍另外三人,说那个白白胖胖五十来岁的女人是她的同事纪芬,旁边一个农村汉子是她的远房表弟,姓邢,另外那个妇女则是她的表弟媳妇。等她介绍完,蔺璞把手中提的塑料保温桶递给慧昱,说:“我妈给你们包的饺子,赶快吃吧。”罗彩玉说:“赶快吃赶快吃,不然就凉了!”慧昱合掌致谢,接到手中,招呼他们到洞里去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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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手合十 第四章(9)
到洞里,慧昱给他们沏上茶,罗彩玉也将饺子分到了两个碗里。慧昱摸起筷子说:“师父,吃吧?”休宁迟疑了一下,才把碗端起。饺子当然是素的,白菜、香菇、豆腐、粉丝作馅,十分可口。休宁一边吃一边说:“施主一粒米,大如须弥山,今世不了道,披毛戴角还。”罗彩玉笑道:“师父言重啦!为了让佛法住世,你们舍身出家,俗家弟子就应该好好供养你们!可师父你吃过我们多少?不就是一年一顿饺子么?”休宁说:“这一顿饺子,也是受之有愧呀。”罗彩玉说:“快别说受之有愧,吃完饺子你得辛苦辛苦。”休宁问:“你让我干什么?”罗彩玉笑一笑说:“你先吃饺子,吃完再说。”
等到师徒俩吃完,罗彩玉使使一个眼色,除了蔺璞,另外的三个人齐刷刷向休宁跪下。休宁问:“你们这是干啥?快起来快起来!”那三人却不起。纪芬说:“师父,我们三个打算皈依,想拜你作师父。”
休宁却默默坐着,一言不发。慧昱知道,师父住通元寺时,说自己曾经有过十二年的俗家生活,二次出家后再不想和俗家有过多的联系,所以从不收俗家弟子。看来,他今天还是这个想法。
罗彩玉这时嘟嘟嘟嘟,语速极快地讲起了他们的事情。她说,纪芬平时喜欢吃肉,她多次劝她信佛戒荤,可她就是不听,结果前几天查体查出血糖严重超标,马上就要转成糖尿病了。医生告诉她,她这是饮食不节导致肥胖,肥胖又引起了血糖过高。
纪芬说:“罗大姐整天劝我,我还不当耳旁风,现在遭了报应才算明白了。师父你收下我,我好好念佛,再不吃荤!”
接着,罗彩玉又讲她表弟家发生的事情:她表弟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六年前到郑州给人当保姆,后来找了个城里人结了婚,日子过得还行。二女儿花花去年没考上高中,也想走她姐的路子,也让姐在郑州找了个人家当保姆。谁知那家女主人嫌花花不会照顾孩子,整天打她骂她。花花向姐姐哭诉过,姐姐一边教她怎样照顾孩子,一边让她忍耐。有一天,那孩子不爱吃饭,花花喂不进去,又不敢把剩饭留给主人看,就把它倒在了垃圾桶里。女主人回来发现了,抓着花花的头发就往墙上撞,直到撞出好几个大包。下午女主人上班走后,花花觉得脑袋疼得厉害,一气之下也抱起孩子撞他的头,结果把孩子撞得直翻白眼儿,还连连呕吐。花花见事不好,就跑去告诉了姐姐。姐姐也没想出好办法,就让妹妹赶快跑回老家藏着。可是,花花刚刚来家,郑州的警车就到了门口。花花叫他们抓回去,整整判了十五年徒刑,她姐也因为包庇妹妹被判一年。姐妹俩都进了监狱,老两口天天抱头痛哭。想想两个女儿他们难受,再想想那个孩子撞成严重脑震荡,可能要影响一辈子,他们更是愧疚。
休宁听罢罗彩玉的讲述,连声说:“罪过!罪过!”
老邢说:“师父,俺两口子早想皈依佛门,好减轻闺女的罪过,可到外地拜师父掏不起路费,听俺表姐说你在这里,今天就来了,你快收下俺们吧!”
休宁看着他们,沉吟片刻,说道:“我已老朽,住世不会太久,与其枉担师父虚名,不如让年轻人给你们长久而切实的引导。慧昱,你给他们讲三皈五戒吧。”
慧昱没想到师父会把这事推给他,但转念一想,既然师父恪守自己立下的规矩,那决不能让这三个人失望而归。普度众生,拔苦与乐,是佛子的神圣职责。
他说:“虽然慧昱道业甚浅,但师父之命不可违。罗居士,你看这样行吗?”
罗彩玉合掌道:“很好很好!你当他们的师父,休宁法师自然是他们的师祖,都要拜的,都要拜的!”说罢,她让三位求受皈依者赶快给这师徒俩叩头。
慧昱起身去佛像前叩拜一番,站起身来,给三个人一一起了法名,然后对他们开示。他住通元寺时见过法泽老和尚授居士三皈五戒的仪规,加上这几年在佛学院的修习,对这一仪规的含义有了更加透彻的理解,就深入浅出,娓娓道来。他从“四圣谛”讲起,讲人生苦难之多,烦恼之多,而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严守五戒,那便是离苦得乐的不二法门,直讲得三位求度者感动至极,热泪潸潸,连坐在一边的蔺璞也不由得连连点头。
双手合十 第四章(10)
接下来,慧昱带三位受皈依者忏悔,受三皈,向他们问遮难,宣戒相,最后发愿,回向。仪式结束,皆大欢喜。蔺璞说:“慧昱法师,你讲得太好了!平日里我母亲劝我信教,老讲死后往生西方净土,你说我年轻轻的,老想死后的事干啥?听了你的,我才大体上明白了佛法是怎么回事。今后,我还要经常向你请教!”说着,就掏出一张名片给了慧昱。慧昱接到手中看看,原来他是一名律师,便说:“哦,你这工作也是在做功德。”蔺璞问:“这话怎么讲?”慧昱说:“给当事人争得公道,让有罪者受到惩罚,这不是功德又是什么。”蔺璞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
这时,纪芬和老邢一人掏出二百块钱,往慧昱手里递。慧昱往后躲着说:“这是干啥?”罗彩玉说:“这是徒弟供养师父的,快收下吧。”慧昱说:“这钱我怎么能要。我在佛学院吃饭不要钱,每月还有一百元补助金,用不着的。”罗彩玉说:“那就给休宁法师!”休宁说:“我自从离开通元寺,就持金钱戒了,前几天闺女过来,我都没要她的钱。”罗彩玉吧嗒一下嘴:“我见过多少师父,没见过你们这样的。好好好,咱们不给了!”
这时,洞外忽然有一个女声在叫:“休宁法师,慧昱法师,你们在吗?”
慧昱急忙扭头说:“在,请进!”
洞口一暗,接着是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进来。大的是云舒曼,小的是一个五六岁的女孩,生得眉清目秀,活脱脱是云舒曼的翻版。蔺璞一看,向云舒曼说:“这不是云局长么,你怎么来啦?”云舒曼也认出了他:“是蔺律师呀?你等在这儿,又向我讨债是不是?我告诉你,今天我是来看望法师的,只带了一斤饺子!”说罢,举了举手里提的那只保温桶。蔺璞尴尬地笑笑:“局长快别说那事,当律师的,少不了做几回讨债鬼的,请您多多谅解。今天我来这里,是给我妈开车。”
罗彩玉说:“云局长,我在电视上见过你。你说要开发芙蓉山,重建飞云寺,什么时候付诸实施?”
云舒曼说:“马上就干。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招商引资,有个外地的企业家过几天就来考察。”
罗彩玉合掌道:“阿弥陀佛,真是太好啦!那样,我们全市广大佛教徒就有一个就近的精神家园啦!”
说罢,她招呼儿子和三位新居士:“让云局长跟师父说话,咱们走吧!”走到门外,她和三位居士又向送出洞外的休宁师徒俩庄重顶礼,而后才起身下山。
师徒俩回到洞里,见云舒曼的孩子正像一只蝴蝶似的飞来跑去,睁大好奇的一双大眼睛看这看那。她指着洞壁上放着的佛像说:“妈妈,那是什么?”
云舒曼说:“灿灿,那是佛。”
灿灿又问:“佛是什么?”
云舒曼说:“佛是一种很了不起的人变的。”
灿灿说:“妈妈也很了不起,妈妈也能变成佛吗?”
云舒曼笑了:“傻丫头,妈妈不行,妈妈变不成佛,这两位师父还差不多。”
休宁急忙向他合掌:“云局长,这话折杀老僧!”慧昱也说:“惭愧惭愧!”
接过慧昱递来的茶碗,云舒曼看一眼石桌上吃剩的饺子,说:“你看,我来晚了。早知道有居士来送,我就带点别的。”
休宁说:“局长,你不在家过年,大老远的跑到这里干啥。”
云舒曼说:“我来给你们师徒俩拜年,也想落实一下,你们到底愿不愿住持飞云寺。如果不愿意,那我就再联系别的僧人了。”
休宁没有立即回答。看他手捧茶碗,垂睑顺目的样子,慧昱急得抓耳挠腮,但又不敢擅自开口。
云舒曼的手机突然响了。她接通后说:“是乔市长呵?过年好!实在对不起,舒曼应该到府上给你拜年的,至少也要给你打个电话,失敬失敬,这倒叫你先打来了。我在哪里?在芙蓉山。我来看望一下法师,把住持飞云寺的事谈妥。是,是,舒曼明白。我一定按你的指示办,好好做工作。好,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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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手合十 第四章(11)
关上手机,云舒曼说:“老法师,你听见没有?我们乔市长非常关心这事,他让我代他问候你们,希望你们认真考虑一下我们的建议,在芙蓉山住寺弘法。”
这时手机再度响起。她看看号码,向休宁说:“是孟忏。”休宁立即抬起头来,看着云舒曼手中,表情复杂。
孟忏在电话里先向云舒曼拜年。云舒曼说:“互拜互拜!孟姐,你猜我在哪里?我就在芙蓉山,在你父亲的面前!来,你跟他说话吧!”接着将手机递到了休宁手中。
休宁迟疑一下,把手机举到了耳朵上。云舒曼和慧昱听他向电话里的女儿回答一声“吃了”,又回
答一声“很好”,接着却是一声惊问:“什么?”再接下来,他听着听着脸色变青,最后竟骂了起来:“这个死丫头!”
把手机还给云舒曼,休宁便讲了孟悔出家的事。他说,孟忏告诉她,孟悔刚到叠翠山的时候给她打电话,说要住在尼庵里等慧昱,可今天又打给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