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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这么讲,有的莲友点头称是。罗彩玉说:“回去回去,大家都回去!”大家便跟她一道,回了寺里。很快,念佛堂内的佛号又变得整齐嘹亮。
次日上午到了主七师开示的时间,罗彩玉向大家说,宗老有急事回了开封,现在由慧昱师父给咱们讲。听了这话,莲友们一片惊愕。他们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看上场的慧昱时,眼神都带了些疑问。慧昱却坦然大方,他向大众深深一个问讯,接着侃侃而谈。他讲的中心意思是“创造人间净土,净化现实人生”。他说,“净”表达了人类理想——真、善、美的统一,净土则是佛教徒所共仰共趋的蕴含了真善美的理想境界。一个真正的佛教徒,既把西方净土作为理想的归宿,同时又应该努力奉行五戒十善,增长道德,净化人生。《无量寿经》讲:“善人行善,从乐入乐,从明入明。恶人行恶,从苦入苦,从冥入冥。”你只有在现实人生中不断增长善根,努力实践菩萨行精神,为创造“人间净土”,建设和谐社会而努力,才能让使你的生命最终得到升华。
听着听着,莲友们对慧昱由疑转信,不少人一边听一边频频点头。
这时,孟悔正在半山腰等着觉通。
自停车场以下,至杏园桃园,有三百多米的落差,可谓峰回路转,险处多多。在一个山道拐弯处,有一棵苍老而粗壮的马尾松,孟悔就隐身于树后。
透过树枝空隙,她看着脚下来回盘旋的山道,紧盯着上山的那些车辆。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脸上没有了泪水,也没有了表情,只有一阵阵的秋风,把她刚刚变长了一些的头发吹得微微拂动。
直到今天早晨,孟悔才打通了觉通的电话。她说:“祝贺你成了新闻人物。”觉通说:“等我回去再和你解释。”孟悔说:“我不听你解释,也不希望你现在回飞云寺。”觉通问:“为什么?”孟悔说:“我不听你解释,因为你办的事情我已经很清楚。不希望你回飞云寺,是因为那里正打着佛七。”觉通说:“打佛七我知道,你为什么不让我回去?”孟悔说:“佛七是净土###,你不能把一身秽气带到那里。”觉通沉默片刻,说:“我一身秽气,你以为自己就干净?”孟悔冷笑一声:“我当然不干净,我也是一身秽气。咱们这几天都不要去飞云寺,等到佛七结束再到佛前忏悔。”觉通说:“你什么也不要再说,我这里事已经办完,现在就走!”说罢就关了手机。
流氓,这个流氓!他到处找女人鬼混,遭人绑架已经臭名远扬,如今被人解救出来,却又打算回山,人模狗样地做住持了!
不能让他回寺,不能。从开封请来的老和尚已经让他给气走了,是慧昱勉强支撑,才让佛七得以继续,让那么多人安安静静住寺修行。今天,我就是带一身秽气,也要做一回护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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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手合十 第十八章(7)
一股悲壮之气,让孟悔来到这里,一站就是半天。
上山的车不时就有一辆。在山下都是小小的甲壳虫,七拐八拐上来,就越变越大,最后带着轰响从她脚下驶往山上。
终于,下面出现一个银灰色的甲壳虫,把孟悔的目光吸牢。等甲壳虫在山腰里变成大蚂蚱,她从高高的陡坡下去,站到了路的中央。
三菱吉普到她面前,觉通带一脸诧异打开车门说:“你在这里干啥?”
孟悔用冷冰冰的目光瞅着他说:“不是跟你说过了么,你不能回寺。”
觉通脸上有了怒气:“我是一寺之主,我想回就回!你快滚开!”
但孟悔不动,任凭觉通把车子开得几乎触及她的衣襟。
觉通刹车跳了下来。他抓住孟悔的双肩恶狠狠道:“你真想跟我捣乱呀?”
孟悔让他晃了几晃,却嘻嘻一笑:“跟你闹着玩的,别当真。来,大和尚辛苦了,我开车拉你上山!”
觉通笑了:“嗯,这还差不多。”他把驾驶座让出去,自己去了另一边的车门。他知道孟悔以前跟姐姐学过开车,到山上还几次开着他这辆吉普在停车场上兜圈子。
孟悔上车后,抬手捋了捋头发,接着踩离合器,挂挡,启动车子慢慢向上驶去。
觉通一边看着前面一边指挥:“右拐。”“左拐。”“减速。”“加油。”……
车子在山上盘旋五六个弯儿,终于到了售票处。看见他俩,卖票的小伙子赶紧把拦路的横杆打开。孟悔一脸冷峻,将车“嗖嗖”地开到了停车场。她打了几下方向盘,做出要到一边停车的样子,接着猛一个回旋,让车子冲出停车场又向山下飞奔。
觉通喊了起来:“孟悔你干什么?”
孟悔说:“不能回就是不能回,这两天我陪你进城逛逛。”
觉通说:“逛个啥呀?你快给我停车!”
孟悔却不停,飞快地打着方向盘在山道上下行。
觉通吼了起来:“你听见了没有?听见了没有?”
孟悔不听他的,还是没让车子减速。觉通见他这样,只好伸出手脚打算制动。这样,一车之主就不知是谁了。突然,前面出现一个急弯,车子直直地栽到了崖下……
秦老诌的诌:法扬(二)
我是到飞云小学上学才见到法扬。那时他刚满五十,细高挑,有点塌肩,黄面皮,一脸苦相。他一般不住山上,常年住在飞云小学最后面的一个独院里,我们见了他,都称师父。每到星期六,师父都叫学生集合在操场上,他领大家背《总理遗嘱》:“余致力国民革命;凡四十年;其目的在求中国之自由平等……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他背总理遗嘱就跟念经似的,一个字接一个字,句与句之间没有停顿,学生学他,也像念经一样嗡嗡地背。他不要求学生信佛,只是一早一晚,自己到大殿里叩拜。
不知从什么时候,法扬挂上了一个女人。那女人三十来岁,长相一般,是官湖村的。女人一般不进学校,都是走后门到法扬那里。那女人是有男人的,外号叫二马虎。二马虎在西山给财主家当长工,一年到头回不了几次家。后来知道了这事,就去法扬那里找老婆,老婆躲在里屋不出来。法扬跟他说,随缘吧,随缘吧。说着提了半袋子银钱给他。二马虎一辈子没见过那么多钱,就不吭声了,就随缘了,提上钱袋子就走。打这以后他就不管了,由着老婆跟法扬混,一混混了十几年。到了土改复查,二马虎当了农会干部,突然翻脸要报仇,把法扬弄到千僧锅里煮了。煮了法扬,还跟他老婆继续过日子。后来,那女人待他不孬,他中风瘫痪了,女人伺候他五六年,天天擦屎擦尿,直到他死。
法扬在官湖住的时候,是雨灵跟另一个饭头和尚伺候他。另外还有两个保镖,都是俗人,会武,身上都有长短两杆枪。法扬如果上山,就坐在一个大圈椅里,找两个人抬着他。如果去别的地方,都是骑驴。我见过那头大黑驴,很壮,走起路来咯噔咯噔的,一点不比骡马差。他骑驴在前头走,后面跟着雨灵和两个保镖。
双手合十 第十八章(8)
法扬一年上不了几回山,都是二当家的下山跟他汇报,他做个指示,让二当家的办去。过年,他也是在官湖。大年初一这天,他都要站到飞云小学的门楼上,让人抬一筐铜板上去,他一把一把地往街上撒,送小孩子压岁钱。小孩都去抢,大人都去看,这成了官湖一景。
鬼子来了,飞云小学停办了,法扬才上山去住。鬼子把飞云小学当成了一个据点,整整住了四年。后来八路军打到这一带,今天游击,明天游击,鬼子撑不住,就撤到了怡春城。临走,一把火把飞云小学烧了。
双手合十 第十九章(1)
是秦老诌发现了那一起车祸。当时他正在清凉谷另一边的吐日峰上逛荡,忽然看见对面山路上有一辆车跑得歪歪扭扭,像一只被猫追赶着的受伤老鼠。转眼间,老鼠便掉进了谷底树丛不见踪影。秦老诌顿时浑身僵直,大叫一声:“出事啦!”接着不顾崖高坡陡下到谷底,趟过河去,钻进树丛搜寻起来。在一棵刺槐旁边,他找到了觉通。这位住持大和尚此刻血染袈裟,躺在地上一下一下蹬腿。旁边歪着的吉普车里,孟悔趴在方向盘上,小脸蜡黄,口鼻滴血。秦老诌抬头瞅瞅,道路还在树梢之上,知道凭他自己是没办法把这二人弄上去的,于是气喘吁吁爬上崖坡。他拦下一辆小车,对车上人说,飞云寺的觉通和尚在这里掉下去了,你赶快打电话给芙蓉山庄的宋经理和飞云寺的慧昱!
宋经理带两个人很快开车来了。他们把觉通和孟悔抬上来,来不及叫救护车,立即往怡春市医院里送。路上,宋经理见孟悔还在喘气,而觉通一点动静也没有,就急忙给郗化章打电话,说觉通开车伤着了。郗化章问伤到什么程度,宋经理说,反正挺重。郗化章在电话里破口大骂:“这个狗东西,他真是往死里作!他在海晏差一点叫人宰了,我费了老鼻子劲才把他救出来,现在我正从海晏往明洲走,他怎么又出了事?”宋经理说:“郗总,别的你不要说了,赶快掉过车头去怡春吧!”
到了市人民医院,急诊科的大夫看了看说,男的已经死亡,女的还可以抢救。他们把孟悔抬进急救室,让宋经理把觉通送太平间。到了太平间,宋经理拍着停尸台上的觉通叹道:“郗有呵,郗有呵,像你这样的真是稀有!”
过了一会儿,慧昱、慈辉和罗彩玉母子也到了医院。慧昱和慈辉过来看看觉通,双双流泪,罗彩玉母子也是不住地摇头叹息。四个人给觉通叩个头,接着去抢救室外面问孟悔的消息。等了一会儿,一个医生出来告诉他们,孟悔的脾脏破裂,无法修补,正在接受切除手术。罗彩玉说:“慧昱师,小孟这个样子,得叫她的家里来人。”慧昱就拨通了孟忏的电话。孟忏听说妹妹受伤住院,马上哭了起来。她说正好方建勋也在家里,他俩立马上路。
申式朋也从山上过来了。他在路上给云舒曼和卫万方打了电话,二位局长也火速赶到医院。他们看看觉通,再去抢救室问了问情况,接着和宋经理、慧昱商量善后事宜。卫万方说,觉通在海晏被绑,已经在社会上广为流传,今天又和女孩子一起坠崖,影响太不好了。申式朋说,今天这事故,责任在小孟。卖票的小刘看见,小孟开着车从停车场掉头下山,觉通好像跟她争方向盘。她和觉通相好,是不是听说了觉通的丑闻,跟他一起自杀呀?宋经理却摇头道,不是,你们猜错了。他从兜里掏出一个手机,拨弄了几下说,这是觉通的手机,里面有孟悔发给他的短信,孟悔是想拦住他,不让他在佛七期间回寺,以免污染了净土###。云舒曼说,宋经理你把这手机送给交警,这是一份重要证据。
慧昱悄悄走到走廊尽头,一个劲地流泪。他万万没有想到,车祸的真正原因竟是这样。他想,孟悔虽然有心性迷乱的时候,但今天挺身而出勇猛护法,真叫人刮目相看感佩不已。不过,她这么做也太过分了。觉通为此丧了性命,她自己身负重伤,这是不是也算造业?
慧昱双手合十,默默地为孟悔祈祷起来。
郗化章来了。他下了车后,脸色煞白站立不住,是申式朋和宋经理把他架到了太平间。见到水泥台上躺着的儿子,他扑上去摸着那张冰冷的脸说:“儿子,你老实啦?这一回老实啦?你不跟我犯犟啦?不再给我惹麻烦啦?儿子!儿子!……”说到这里,他伏到觉通身上嚎啕大哭,站在一边的人也都纷纷落泪。
云舒曼等人连劝加说,好一会儿才让郗化章止住哭声。这时,交通警察也来了,他们验尸,拍照,做笔录。最后对郗化章说,我们初步断定,孟悔无证开车,应对这起车祸负完全责任。等她伤好出院,我们会做出处理,你有什么要求到时候可以提出。郗化章长叹一声道:“唉,到时候再说吧。”
双手合十 第十九章(2)
而后,他让宋经理把觉通拉去火化。等骨灰出来,他买一个盒子装着,接着让宋经理开车,回了明洲。
下午三点多钟,孟忏和方建勋来了。这时孟悔早已做完手术,正躺在监护室还没醒来。孟忏隔着门玻璃看了看,连声哭喊:“悔悔!悔悔!”喊过几声,脸上扣着氧气罩的孟悔慢慢睁开了眼睛。她瞅着门外的姐姐,两滴清泪滚落颊边。
医生和护士给她检查一番,出来说,你们放心,伤者现在情况不错。一听这话,在场的人都舒了一口气。方建勋说:“各位领导,各位师父,谢谢你们!我和孟忏在这里陪着就可以了,你们都快回去忙吧!”云舒曼拉着孟忏的手,关照她几句,说有什么困难就去找她,孟忏点头答应着。
走出病房楼,卫万方和云舒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