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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棵树都在他面前化为泡影,又在他的身后迅速恢复原状。
他是手术刀,一把精巧的工具,割开森林,离开它没有边缘的身体。
查理睁开眼睛时,飞船时间显示为4:00。
商人看了看身边的飞船管家,他拿下思维接入薄片,把手放在大卫的一个树枝上,轻轻地拍拍他。
“有你在我的身边,梦境不会那么难以苏醒。早餐时再见,大卫。”
“睡个好觉,我的老伙计,你只剩下4个小时可以休息。在床上睡觉比数据库舒服。”他用枝条轻轻碰了碰查理。
查理站起来,静悄悄地走回房间。
安依旧在熟睡,青河的味道散布于房间。查理在安的身后躺下,从后面搂住他的身体。安转过来,迷迷糊糊地拥住查理。
这感觉很温暖,很干燥。一个月的森林之旅让查理的精神很疲惫,他窝进安的怀里,很快进入了梦乡。
5
安从睡梦中醒来时,查理一点儿也没有醒来的意思。安没有叫醒他,从配对那天开始,他就一直在为很多事情忙碌。
查理躺在床靠中央的位置,盖着薄薄的被子熟睡。他就这样一直睡到大卫叫他起床。
安和查理在餐厅享用早餐,查理明显心不在焉。“如果你太累了,吃完饭去小睡一会儿”安说。查理冲他笑了笑,吃掉了最后一口煎鸡蛋。
早餐时间后,查理并没有去休息,而是和大卫一同进了工作室。他们一整个上午都待在工作室里,并且没有像往常一样把正在进行的计算上报到飞船网络中,安不知道他们在那里干什么。
安度过了一个清闲的上午,在厨房里陪周准备午餐。
午餐准备完毕,周发出了全船可见的“就餐提示”,查理在提示发出后的十五分钟才迟迟到来。
“抱歉我迟到了。”查理说,他看起来比早晨更加疲惫。安想询问他一些事,但查理在吃饭时狼吞虎咽且一言不发。
午餐结束后,这个商人像条鱼一样溜掉了。
“查理看起来不太对劲,大卫也是。”安对周说。
“大卫关闭了他的沟通线路,我看不到他。工作间里的事也没有上传至飞船网络,他们在干一些秘密的事,不想被人知道。”周说。
“这种情况多吗?”
“不多。遥远问候号里本身没有什么秘密,除非他们在密谋一件不想被我们知道的事。”
“他们可能遇到了麻烦,”安说,“查理隔绝了他与我之间的情绪交换。”
“我也觉得那可能是麻烦,”周说,他闪动着胸前的亮光,“大卫这个笨蛋永远觉得自己能搞定很多事。在一些原始场合,厨子可比他这种人工智能好用。”
“我们得采取一些措施,让他们早点儿从工作间里出来。我要和查理谈谈。”安说,在他长期的军事生涯中,他遇到过很多秘密,有些舰长或者指挥官希望独自把麻烦揽到身上,安会把他们一一挖出来。在团队中你得学会把问题告诉你的伙伴们。即使安不如从前那样善于与人交流,但他依旧懂得这其中的技巧。
“我会把晚餐时间提前到四点,”周说,“遥远问候号非常非常重视晚餐广播,任何事都要吃过饭再解决。如果查理在进行复杂的计算或别的,他一定饿得很快。厨房和餐厅是我的区域,我会锁上门,切断网络,大卫逃不了,查理也逃不了。”
“我们会问出些什么。”安说。
下午很漫长,周准备好丰富的晚餐后,于四点发出晚餐广播。
大卫和查理拖延了十几分钟,终于来到了餐厅。
周在他们进来的那一刻锁上了门,同时切断了餐厅与其他区域的沟通。
“先生们,好好享受你们的晚餐。”周说,他又转向大卫,“笨蛋,我有事和你商量,到后厨房来。”
厨子说完这句话,便把管家直接推走了。
查理看起来饿得要命,他迅速吃掉了面前的所有食物,安把自己的那份也推给他。
“那是你的晚餐。”查理说。
“我一点儿也不饿。”
“那我吃掉了。”查理说,他开始着手消灭安的晚餐。
当查理吃完饭,他再次准备像鱼一样溜掉,却被安一把抓住。即使他能够发起网络上的攻击,但在现实中他就是个瘦瘦的小个子,试图从安的手上挣脱是个徒劳。
这识时务的商人直接放弃了反抗。
“告诉我你今天在干什么。”安开门见山地问,查理看起来很急,那么安也不准备浪费时间,“你封锁了情绪交流,我想知道为什么。”
安看着查理,他还记得当他刚见到他时,他叫他萨米先生时的事。如今,即使他没有完全从过去的伤痛中挣脱,但他恢复了一些他本来拥有的东西。当他看着查理的眼睛时,他显得循循善诱却又坚定不移。
查理移开眼睛:“我会告诉你,但不是现在。”
“你遇到了麻烦,作为你的船员,我希望能够协助你。”
“这是件很复杂的事,”查理转回眼睛,看着安,那红色的眼睛在闪动时像一颗星系的中心区,暗红的瞳孔是高热的恒星,猩红的虹膜像一整圈的耀斑和热度,“它牵扯到太多的问题,非常危险,而我不想让你去冒险。”查理顿了顿,“这不是空间跳跃,我知道你是个优秀的领航员和机械师,但精神上载里有很多需要长期训练才能够避免的危险。我的确遇到了麻烦,但我没有将自己置入危险中,我也不希望这艘航船的任何一位成员陷入危险的境地。”
安看着查理,他的神色很严肃,他表现出了一个船主应有的素质,那也是舰长或指挥官们通常会有的思维——别让太多的成员陷入危险。即使查理不是军人,他身体上也有作为船主的责任感。
“我能够理解你的心情,”安说,“但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查理摇了摇头,他显得很苦恼。
安握住查理的手,看着他的眼睛:“听着,查理,我不知道你怎么定义危险。我的理解是,你遇到了麻烦,试图解决它,但目前为止你并没有从麻烦中脱身,我希望为你提供协助。至于危险,我遇到过太多的危险,以至于如今没有什么危险能够吓倒我。”安握紧查理的手,凝视他眼睛中的恒星,“现在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查理沉默了。
安没有再说话,他知道查理已经开始动摇,但他需要时间组织他的话语。
查理在十几秒的沉默后慢慢开了口:“事情从我的姐姐波尔查的一起案件开始,她受到银河系联邦政府的委托,作为公诉方向第三悬臂政府提起诉讼,针对的是五年前的金蝉舰队事件。目前有理由怀疑,是第三悬臂政府的行径导致了这场悲剧。”
安没有想到他会在查理口中听到金蝉的名字,他一时间想到了很多事,但他决定静静地听查理说下去。
“波尔缺少足够的证人资料,我从我一个朋友的客户名单中提取出了金蝉曾经成员的部分名单,交给波尔。那时我还不知道你是金蝉的成员。”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我是金蝉的成员?”
“配对结束之后,我和波尔通了个电话。波尔曾经见过你,她就是维克纳夏亚·莱托帷幄官,不同的翻译方式导致了差别。对第三悬臂的诉讼还有5个地球小时就会开始。这是第二轮开庭,如果公诉方不能提供足够的证据,就无法将诉讼拖到第三轮。”查理停顿了一会儿,“我和大卫准备侵入第三悬臂的官方数据库,我不希望打扫惊蛇,悬臂政府很可能在气急败坏之下删除所有的旧日资料。而秘密的潜入意味着我无法调用资源,但我找不到数据库里的正确路径。”
“我知道它的规则。”安说,“我可能不熟悉防御力量,但我熟悉他们使用的存储规则和那儿隐含的曲径。悬臂政府数据库和金蝉舰队曾经的数据库逻辑、防御完全一致,最高级别的指挥官都拥有准入权限。如今他们应该还没有放弃这套系统。”安看着查理,“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以前进入数据库都有足够的权限,而现在如果我走进去,就会被所有的防御所攻击。”
“的确,比起你的精神状况我更担心这一点,有些对我来说习以为常的防御力量,对你来说非常危险。如果他们抓住你,那就是一梦不醒的死亡。”
“我理解你的担忧,查理。但我想知道真相。无论有多危险,我都想给所有的船员一个交代。那是一群勇敢的战士,而他们的死亡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悬臂政府对这件事和士兵的死亡闭口不谈。我有责任对每一个金蝉士兵负责,即使我不能叫出每个人的名字。”安说,他能够理解查理的担忧,查理一方面不希望他回忆起痛苦的一切,一方面又担心他在数据库中遭遇危险,但安希望查理知道这是他必须面对的。
“我知道……”查理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说,“你可以和我与大卫一同进入数据库,但别离开我们的身边。里面的防御很复杂,一个小小的陷阱都能将你彻底淹没。为了安全考虑,在你和我一起去之前,我会教你一些简单的防御方法和判断方法。5个小时可以被拉长成一千万秒,甚至更多,我们有足够的时间……”
查理尚未说完时间这个词,他的通讯设备便发出紧急的通讯音。
“是波尔。”查理说。
查理按下接通键,波尔的映像出现在半空中。
安看着波尔的全息影像,她的确和查理有不少相似之处。安认识她,他在联邦纪年3364年就已经见过她,他现在终于想起来这位帷幄官的确是个少见的纯种毒液。
“查理。”波尔说,她又看了一眼安,“你好,长官,好久不见。”
“你好,莱托长官。”安说。
“波尔,”帷幄官轻微地冲安点了点头,“我的家人都这么叫我。”
波尔转向查理:“离开庭还有一万七千秒,公诉方的律师因过敏进了医院,他的食物中出现了几项会导致强过敏的物质。事实是,悬臂政府在开庭前干掉了我的律师,他要完全恢复至少需要17万秒,他赶不上开庭的时间。”波尔的脸色像冰霜一样寒冷,她掩藏住了愤怒,露出了一种可怕的阴沉,“我找不到代替的律师。我需要一个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搞清楚所有情况,还得承受足够压力的律师。这是一场对悬臂政府的战争,如果败诉,这个律师很可能被报复。”
“所以终于想起来求助你朋友众多的弟弟?”查理调侃道。
“是的,萨米先生,”波尔脸色阴沉地说道,“我需要一个勇敢而聪明的律师,为我把官司拖到第三轮。”
“我刚好有个这样的朋友,一位足够勇敢也足够聪明的律师,”查理说,“给我你的具体位置,2700秒后,我会把他带到你的面前。”
“我等待你们的到来。”波尔说,她挂断了电话。
查理转向安:“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合适的代替律师。拖到第三轮后,我们有足够的时间进攻数据库。”他喝掉杯子里的最后一点儿绿茶,“大卫,准备空间跳跃,迁跃至ER…457A空间跳跃点,目标地,桃乐丝星系。”
“收到目标地信息,飞船正在向RT…352I空间跳跃点前行。”大卫在广播里回答(他可以一边和周调‘情,一边进行飞船驾驶)。
“桃乐丝星系?”安问道,“尤维莉安?”
那个人人穿女式礼服的星球?
“是的,就是红鞋子星。你见过我们的律师先生,我们和他一同享用过晚餐。沙江在二十个标准年前曾是被上一任联邦政府通缉的律师,他惹毛了几个星系的黑社会,甚至联邦政府,比他胆子更大的律师并不多见。他正直聪明,还有着火爆的脾气,你会很享受由他担任律师的每一个案件。”查理微微笑了笑,“超过30%的旧地中国重庆血统,你应该知道那代表什么。”
6
红鞋子星,当地时间上午。
“我在家里等你,查理。”沙江回答,他挂掉查理打来的电话。
“所以你决定去帮联邦政府打那个官司?”阿瑟希尔问,他正站在穿衣镜前,赤‘裸的褐色腹部上有规则的凸起。60多年前,红鞋子星还是个典型的旧地初期文明星球,成年的男性和女性都在腹部进行这种装饰,它实际上是以一种特质的小刀在腹部刻下伤痕,这种痕迹像项链一样围绕腰际,伴随一生。
“我听说过查理口中的那个事件,关于金蝉舰队的覆灭。职业习惯让我当时查找了不少的资料,看起来银河系里有比联邦政府更加愚蠢的政府。我曾与联邦政府作对,我在他们的狩猎名单上,而现在我竟然要去帮助他们的检察官打赢官司,这感觉很奇妙,你和你的敌人合作,因为有存在一个比你曾经的敌人更愚昧、更令人发指的第三方。但有一件事没有改变——我选择为我认为正确的那一方辩护。至于联邦政府,如果他们之后以为他们有了更多的权力就可以为所欲为,我还会像以前一样对付他们。”沙江走到衣柜前,“我已经很久没有穿过西装了,上一次穿西装时,联邦政府的特工还在追杀我。这个宇宙中很难说清谁错谁对,只有永恒的利益变动。正义的概率一直在波动。”
“我相信正义和文明。”阿瑟希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