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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古那些事儿-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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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雅。六月》:戎车既安,如轾如轩。四牡既吉,既吉且闲。薄伐严狁,至于太原。文武吉甫,万邦为宪。

  吉甫燕喜,既多受祉。来归自镐,我行永久。饮御诸友,包鳖脍鲤。侯谁在矣?张仲孝友。

  以上诗句,说明了召伯虎与兮伯吉甫在周宣王朝的地位,他们征严狁、伐淮夷、筑谢邑,哪一项都要动用大量的人力物力,被征服、征调者中的任何一方都可能对他们两人恨之入骨,把他们视为仇敌,所以那首童谣也应该出自这些人之手。

  不过,灭亡周国的责任又确实与褒姒有着很大的关系,其导火索是周幽王宠爱褒姒,立褒姒为王后,又立与褒姒所生之子伯服为太子,而废黜了申后及与申后所生之子宜臼的太子名分,因而激怒了申侯,联合缯侯和犬戎,打进了镐京,杀掉了周幽王,掳走了褒姒,并且把周王室的宝物席卷一空。但是,直接责任却是因为周幽王为求褒姒欢心,屡次“烽火戏诸侯”,又任用“善谀好利”的虢石父为卿,遭到了国人的反对,最终亡国。至于将童谣的原意歪曲,嫁祸褒姒的养父母,却只能说是有人有意为之,而这个人很可能就是周宣王。

  读了以上两节,读者不难发现这两人的一个共同点,即:他们都是周宣王的重臣。“树大招风”,自然会有很多的政敌,想置他们于死地,因而出现那样的童谣也就不足为怪了。

揭秘
这么浅显的道理,连二千多年后的一个普通大学生都能看得出来,难道处于当时环境下的周宣王就看不出来吗?非也。周宣王之所以要那样做,目的很明显,就是要转移公众的视线,以保护他的两位重臣,尤其是要保护召伯虎,因为召伯虎是他的救命恩人。

  事情是这样子的:由于宣王的父亲厉王的倒行逆施,把山林统统“收归国有”,严重损害了国人的利益。而且,为了防止国人的反抗,还在街头巷尾,密布了自己的眼线,一旦发现国人中有发泄不满情绪的,立即抓起来杀掉。所以公元前841年,国人忍无可忍,发动*,把厉王的王宫围了个水泄不通,一定要杀了厉王,以平民愤。厉王见势不妙,匆忙翻墙而逃,躲到了彘这个偏远的地方。国人不依不饶,还要斩草除根,把厉王的太子姬静也杀掉。太子慌忙躲进了召伯虎的家中。国人又把召伯虎的宅邸围了起来,要召伯虎交出太子。没办法,召伯虎只好大义灭亲,把自己与太子年龄相当的儿子冒充太子交给了国人,眼睁睁看着国人把自己的亲生儿子砍了头。

  十四年后,厉王在彘这个地方病死了,国人的情绪也渐渐平息下来。于是,召伯虎把太子姬静抬了出来,立为宣王。您说,像这样的大恩大德,宣王能不报吗?

  基于这样一种知恩图报的念头,宣王亲手制造了这桩冤案。现在,沉冤总算得到昭雪,那对以制造弓箭为生的夫妇应该能够含笑九泉了吧? 。。

敖包
黄钺很幸运,赶上了一次祭敖包的活动。

  这是他从事记者工作十几年来第一次赶上这样的活动。因为他不是专门采访民族风俗的记者,以前当他采访别的事情时不是这类活动刚刚举行过,就是还要等很多天以后才能举行,而他的工作性质又不允许他无限期地等下去,因此总是遇不上。这次终于让他碰上了,他感到很新奇,也很兴奋。

  在内蒙古自治区内所祭的敖包分许多种,有氏族敖包、纪念敖包、全旗敖包等。这次祭敖包是在内蒙古自治区锡林郭勒盟正蓝旗贺日斯台苏木舒日根台嘎查举行的。主办者是来自本旗的额鲁特蒙古人。

  盟、旗、苏木、嘎查分别相当于汉族的地区、县、乡、村。正蓝是八旗之一,八旗的排序是正黄、镶黄、正白、镶白、正红、镶红、正蓝、镶蓝。老舍先生写过《正红旗下》这部小说,北京也有叫“西三旗”和“蓝旗营”的地方,就是指的这八旗。

  祭敖包都要在太阳刚刚跳出地平线的时候举行,古文中管这个时刻叫“平旦”,而甲骨文的“旦”字就像一轮红日刚刚跃出地平线的样子。因此,凡是参加祭敖包的人都要起个大早,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要赶到现场,黄钺也是睡得正香的时候被专门陪同他采访的旗委宣传部的蒙族少女其其格(蒙语“花”的意思)打电话叫醒的。因为正蓝旗所在的上都镇距舒日根台嘎查有100多公里,所以他们昨晚住在了距嘎查只有20多公里的贺日斯台苏木。起床后,黄钺匆匆洗漱完毕,也没顾上吃早饭就坐上苏木的吉普车往嘎查赶。

  通往嘎查的路还没有铺沥青,因而吉普车仿佛一叶扁舟行驶在碧波万顷的海面上一样,颠簸前行,尽管黄钺用手紧紧抓住车窗上方的吊环,仍然免不了像一枚在竹筛里上下翻飞的汤圆一样,前仰后合、横冲直撞。有时候,天灵盖还要被重重地撞在车顶蓬上。每撞一下,其其格都要不安地向黄钺道歉,好象这一切是由她造成的,让黄钺感到很好玩。

  等他们赶到这里时,天已经亮了还很黑,可敖包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牧民。有像他们一样开吉普车来的,也有坐拖拉机来的,还有骑马来的。人们似乎都有些紧张,所以见了面只是轻声地打个招呼,没有人大声喧哗,更没有人嘻笑打闹。

  从吉普车上下来,黄钺才注意观察了一下这座敖包。只见敖包四面都是高低不平的沙丘,敖包就坐落在一块略为平缓的沙丘上面。敖包外面有一道铁丝围栏,当黄钺邀请其其格和他一起走进围栏时,其其格连忙摆手说,你进去吧,我不能进去。黄钺很诧异,问她为什么,她有些难为情地说,因为我是女的呀!黄钺更加诧异,问:现在都什么年代了,男女平等,为什么女的不能进呢?其其格为难地说,我们这里祭敖包都不让女人进去的。黄钺这才注意到围栏外虽然站了不少女人,但围栏里确实一个女人也没有,他也只好作罢,向其其格挥挥手,自己走进围栏里。

  进到围栏里,黄钺看到这座敖包是上下两层的圆塔式结构,基座是用红砖砌成的,上层塔身中间树立着一根高大的松木杆,顶部装饰着一个葫芦状的雕刻品,木杆周围插满了新鲜的沙柳枝。这根木杆与敖包外面相距四五米的地方树立的另外两根高大的木杆形成了一个三角形,那两根木杆上也装饰着葫芦状的雕刻品,三根木杆均刷着朱红色的油漆,顶端用绳索相互连接,绳索上挂满了五颜六色的长方形和三角形的彩旗。

  不一会儿,祭祀活动开始了。一位蒙古族老人神情肃穆地念着经文,每位参加祭祀的男人都手持一根柳枝,拿着白酒、砖茶、奶豆腐、哈达等贡品,走近敖包,插上柳枝,献上贡品,然后跪下,双手合十,低头默语,许下心愿。黄钺没有带贡品,只能态度谦恭地站在敖包前合掌许愿。正在沉思默想之际,录音机里突然传出藏语经文的诵读声,黄钺回头一看,只见围栏外的妇女们也都双手合十,低头许愿,连其其格的嘴唇也在微微蠕动,不知道在念些什么。在诵经的过程中还不时响起海螺的法号声以及众人齐声欢呼“呼来”的声音。

  大约半小时左右,活动结束。围栏里的男人们开始绕着敖包顺时针转动。骑马来的牧民也迅速跳上马背,围着敖包顺时针走动起来。“沙沙”的脚步声和着“得得”的马蹄声在清晨的空气中回响,显得格外虔诚。黄钺跟着男人们转了三圈后走出围栏,看到围栏外的妇女们有的还跪在地上向着敖包磕头祷告,心头不由一阵酸楚。

  这时,其其格向他走过来,问:感觉怎么样?好玩吗?黄钺说,我就是觉得这样的活动不让女人参加,有点儿没道理。其其格没有说什么,只是有些自卑地低下了头。 txt小说上传分享

春会
回到北京以后,黄钺对这一点仍然不能释怀,他的眼前总是晃动着其其格有些自卑的表情。

  参加完祭敖包活动,黄钺还采访了当地的一位老人,得知这座敖包有个专门的名字,叫“沙日林敖包”,蒙语的意思是“陵寝敖包”,据说在敖包旁安葬着一位蒙古族女英雄的遗体。这位女英雄就是卫拉特蒙古族准噶尔部首领噶尔丹的夫人,名叫札那达喇。

  相传公元1696年,清朝曾派遣50万大军在一个叫宗毛都的地方围剿噶尔丹。噶尔丹和他的夫人札那达喇一起下马,并肩作战。最后,札那达喇战死,噶尔丹逃离战场。卫拉特人将夫人的骨灰装进一个金丝袋,又珍藏在一个金盒中,交给夫人生前的6个使女保管,但对外却隐瞒了夫人已经去世的消息。康熙皇帝下令一定要把噶尔丹夫妇的头砍下带回北京。但由于噶尔丹的部下已将病逝的噶尔丹的尸体火化,只好用别人的骨灰冒名顶替送到了北京。康熙又派人来砍札那达喇的头。清军抓住了夫人的6位使女,严刑拷打,逼问谁是札那达喇。最后,一个叫奥很柏的白发苍苍的使女为了拯救其他使女,挺身而出,说她就是札那拉喇,立即被清军砍头带回了北京。后来,奥很柏被砍头的地方被叫作“宝日林塔拉”,蒙语意为“白发苍苍的原野”。

  当然也有另一种传说,札那拉喇夫人没有战死,被清军俘获。清军头领不认识札那拉喇,便将妇女单独列队,令札那拉喇站出来。但几次下令仍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这时,夫人的使女中一个年纪最大的使女怕主人暴露,便冒名顶替站了出来,甘愿替主人受死,因此她慷慨就义的地方便被叫作“宝日林塔拉”。

  不管怎么说,黄钺参加祭祀的那座敖包都是为纪念一位女英雄而修建的,可为什么偏偏不让女性进去祭祀呢?黄钺百思不得其解。回到北京以后,他便找到了一位历史学家,试图解开这个谜团,但这位历史学家的回答却让黄钺大吃一惊。

  这位历史学家是黄钺的一个大学同学,虽然才三十几岁,却已经是国内先秦史研究的一个重量级人物,出过几本书,被破格提拔为正教授,目前已是位“博导”。当这位老同学听完黄钺的介绍后,突然半晌不语,但他的脸色却由白变青、由青变红,分明显得异常激动,最后一把抓住黄钺的手,结结巴巴地告诉黄钺,这这这不是祭祀什么女女女英雄,而是古古古代的春会会会啊!

  黄钺不明白,问什么是春会,这位老同学给黄钺拿来了一大摞书刊杂志,对黄钺说,你拿回去看看就知道了。黄钺只得抱着一大堆书刊回了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足不出户看了三天,才弄明白了春会的含义。

  《周礼。地官。媒氏》中说:“中(仲)春之月,令会男女。于是时也,奔者不禁。”郑玄注:“中(仲)春,阴阳交以成昏(婚)礼,顺天时也。重天时,权许之也。”贾公彦疏:“周官中春令会男女之无夫家者,于是时奔者不禁,则昏(婚)姻之期非此日也。”也就是说,古时候,每到仲春这个月,也就是阴历二月,朝廷主管婚姻的命官——媒氏就要让各地组织还没有结婚的男男女女聚到一起,在这期间,只要男有情女有义,就是私奔了国家也不管。

  《墨子。明鬼》也说:“燕之有祖,当齐之社稷,宋之有桑林,楚之有云梦也,皆男女之所属而观也。”也就是说,直到我国的春秋时期,无论是燕国、齐国,还是宋国、楚国,都仍然通过举办祭祖、祭社稷之神等活动,让未婚男女在祖庙、社稷坛、桑林、云梦这些地方相会,眉目传情,以寻找意中人。

  《说文解字。社》则说:“社,地主也,从示、土。春秋传曰:共工之子句龙为社神。周礼:二十五家为社。各树其土所宜之木。”段玉裁注:“社者(为)五土之神,能生万物者,以古之有大功者配之。。。。。。大夫不得特立社,与民族居,百家以上则共立一社,今时里社是也。。。。。。大司徒设(土遗)而树之田主,各以其野之所宜之木,遂以名其社与其野。注:所宜木,谓若松、柏、栗也。若以松为社者,则名松社,。。。。。韩非子云:社木者,树木而涂之。”也就是说,古时候,老百姓以二十五家或一百家为单位,共同建立一个社坛,并在坛上树立当地常见的树木为社神的牌位,于是这个社坛以及这一片旷野就以这种树木来命名。如以松木为社神的牌位,那么这个社坛就叫“松社”。树身涂上漆是为了说明这是社神的牌位而不是普通的树木。

  看了这些书,黄钺很自然地联想到他刚刚参加完的祭敖包活动,岂不就是古代祭祀社神的情景再现吗?你看,那个敖包是居住在这片土地上的额鲁特蒙古族人共同建立的,敖包塔身中央的松木上也涂上了朱红色的油漆,那分明就是社神的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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