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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等着吧,志涛一会儿就会出来收拾你们。
你他妈的还狡辩,志涛是个胆小鬼,他才不会管你呢。
不会的,不会的,志涛一定会救我的,你们等着挨揍吧,等着挨揍吧。
晋江显然也害怕了,他明白此时的志涛是不打算救他了,准确的说志涛现在自己都自身难保了,
涛哥,涛哥,告诉他们,告诉他们,说你不会不管我的,说你不会不管我的……
晋江快速的换了一个称呼喊着屋里的志涛。这声音在六月的燥热的空气中显得异常的悲凉,我感觉我的后背莫名的生出一阵虚汗,我坚信这虚汗是晋江带给我的,虽然我对晋江恨之入骨,是他隔断了我和小林他们一伙的关系,是他曾使我在这个镇子上一度的没有地位,抬不起头来,我也曾对着自己脑海里残存的晋江的印象说过当时江湖上流行的那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如今真到了要报酬报仇的时候我却下不了手,动手啊刘水,动手啊刘水,别在那傻愣着。我听见嘴里叼着小木棍儿的田洋冲着我喊着,我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听使唤的僵在那里一动不动,我看见田洋他们一伙儿在志涛家的院子里殴打着晋江,此时的我抬头看见树上一只灰雀安静地站着,我想它要把自己站成一棵树的影子,可惜他太小了,充其量不过是一棵小草,就像晋江他也不过是这个镇子上一棵小草,他想成为大树,在我们镇子上成为大树是不可能的,所以他连小草也没做成。我听见了屋里志涛他们一伙儿再一次打起了牌,笑声不绝于耳,这笑声混合着晋江的哀号声从屋里传了出来,传到了院子里,传到了王桥街的街上,传到了刘桥街的街上,传到了我们镇子里每一个人的家里,每一个人的耳朵里,我听见他们依旧谈论着那天的那一群白色的马匹,人们确实还在议论着怎样使他们家的猪变得像那些白色的马匹一样健硕。并没有注意这群孩子的殴斗,只有六月的蝉还在鸣叫着属于这个夏天的残忍。
今天就绕了你小子,今天就饶了你小子……田洋制止了自己手下那一群孩子对晋江的殴打,冲着晋江狠狠地瞥了一眼,重复着这句话。
我看见晋江吃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了志涛家的窗户旁,一拳就把志涛家的玻璃打碎了,那玻璃破碎的声音在志涛家的院子里久久回荡,我看见晋江转身走向了大门,拳头还在滴着血,整个人佝偻着身体,踽踽独行。
回来,你他妈的给我回来,老子还没让你走呢。
晋江并不理会田洋的叫喊,依旧拖着受伤的身体往外走着,田洋快步走了过去,迅速的扯住晋江的身体,田洋手下的这群人都屏住了呼吸,大家都在等待观赏田洋要如何惩罚晋江这个违抗他命令的孩子,只见田洋用左手拿出嘴里叼着的小木棍儿,狠狠地向晋江扎了过去,而后是一声长号声贯彻整个镇子,我亲眼看见田洋用小木棍儿捅在了晋江的右眼上。
这是一段残忍的时光,我说过。我们镇子上的每一个孩子似乎都在经历着他们的残忍岁月。
这个六月并不太平。
晋江用左手捂着他的右眼慢慢地走在我们镇子的大街上,他的眼睛不停地留着鲜血,他经过王大麻子的小卖铺时,他的三婶子还在打着麻将,哎哎……你家晋江怎么了?你快看啊,又是那个牌友说着话。我才不管他的死活呢,他死在外边才好呢。我听见他的三婶子一边说着话一边用力地甩出了一张牌。此时的晋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突然飘了起来,像一小戳白色的羽毛一样轻轻地飘了起来,并且开始在蓝色的天空中不停的旋转,旋转……在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飘飞,旋转之后开始极速的下沉,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此时像一块巨大的铁块一样下沉,下沉……之后的他便化作了一层薄薄的水汽,一阵六月燥热的风轻轻的吹散了这水汽。
哎哎……你家晋江倒在了路上,快看啊,你家晋江倒在了路上,那个牌友首先冲了出去,大声地喊着。
他的三婶子此时才回过神来,我看见六月的刘桥街的又一番景象。几个妇女抬着一个孩子声势浩大的走在我们镇子的街上,他们经过的地方镇子上的人都在议论着这次事件,我听见了他们嘴里一边嚼着晚餐的地瓜饭一边不停地说着,肯定是又偷谁家的棒子被打了。
这个六月并不太平,我也说过。
这次事件在我们镇子上确实引起了很大的波澜,我们镇子上的人们在茶余饭后暂时停止了怎么样才能使他们家的猪变得像那些白色的马匹一样健硕的讨论,而是在议论着这次殴斗事件,也许对我们镇子上的人来说不过是使他们的议论话题从白色马匹的身上转移到人的身上,而对于晋江来说却成了他终身都挥之不去的阴影。我看见秋季来临的一个黄昏晋江晃荡在空空荡荡的刘桥街的大街上,他的右眼像个空着的贝壳一样,好像风只要一激烈就可以灌进他的眼睛里。那个傍晚他把我叫到身旁,重复地对我说着一句话,刘水,你是那天唯一没有对我下手的人,你是唯一没有对我下手的人。
由于这次事件,我们镇子上的大人们不再对他们自己的孩子不加管束了,而是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把自己的孩子关在自己家里的堂屋里,然后各家的大人们才去地里干活或者去河里放鸭子。有一段时间我以为我们镇子上的这群孩子会长久地安静下来,在安静的岁月里度过他们的青春年华,可是这样的日子是不会长久的,直到那次我在石灰厂的门口再一次看见田洋的时候,他正在石灰厂的门口捡拾一根刚从石灰厂门口经过的大卡车上掉下来的钢材。你拣钢材做什么?我很疑惑地问他。他突然抬起头来对着我很诡异的笑着说,我从家里逃了出来,你看着吧,我迟早会用这段钢材收拾了志涛的。我突然莫名地感觉后背一阵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