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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边正雄也“呵呵”地笑了起来,强子回头说道:“大哥偏心,不然我也得跟你们一起去。”
笑过之后,强子突然问道:“崔大哥,宋大哥说你是他朋友,你当真是生意人吗?”
原来宋子明告诉所有人说崔宝山是个生意人,这次来山上只是暂住。崔宝山笑了起来,反问道:“那你看我像不像生意人?”
“我看不像。”
“为什么?难道生意人脸上还写着字?”
“就是感觉,生意人都是非常滑头的,我以前在一家店铺当伙计,那老板经常克扣工钱……但我看大哥你不像这样的人。”
崔宝山大笑起来,他越发觉得这些土匪太可爱了,也完全不像土匪样。
“我见过的土匪啊,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吃人都不吐骨头,哪里像你们这群土匪,以宋子明为首的教书匠,一个个也没个匪样。”
“那我这样像土匪了吗?”强子回头做了个鬼脸,又惹得他们大笑起来。
回到山上,宋子明马上按照崔宝山的交待吩咐熬药,喝药过后,弟兄们中毒的症状果然有所缓解,不像之前那样严重了。宋子明连声感谢,崔宝山却说道:“你不用谢我,我说了,咱们等价交换,现在我把药弄回来了,你可得兑现承诺。”
“那是当然,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宋子明笑道,“不过还是那句话,这事还得从长计议,这样吧,等兄弟们都康复了,我再慢慢来做大伙儿的工作。”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信你。”崔宝山虽然时间很紧,但也不在乎这几天,而且不能太急,否则会适得其反。不过他想起了渡边正雄的身世,于是问起了这事。宋子明愣了一下,不过马上猜到是渡边正雄自己告诉他的,只好说道:“我之前没告诉你实情,是担心你接受不了,现在你既然知道了,怎么看?”
崔宝山笑道:“不存在这回事,我八路军战士俘虏过很多日本战俘,但张正是我见过的最真诚的日本人。”他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不过我从内心里挺佩服你,在这种大环境下,你竟然敢收留一个日本人为己所用,而且还曾是日本军人,确实胆识过人啊,有干大事的风范。”
“哈哈……其实压力很大,事情很复杂,一开始也有很多人反对,不过我看人很准,就像我当初看准你一样,是个值得交的朋友。”宋子明声音中充满骄傲,崔宝山笑道:“乐得你,等有一天我们真正合作时,我可得向八路军总部反应这事,说不定司令员都会亲自嘉奖你。”
“别、别,你可别跟我扯这些,老宋这辈子可无缘政治,也不想跟政治扯上半点关系,有兄弟就足够了。”宋子明感叹道,“要是所有的日本人都有张正这种觉悟,那这场战争就打不起来了。”
“你说的对,不过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侵略者来了,我们就得打击侵略。走吧,看看弟兄们去。”崔宝山和宋子明走出房间,几个康复得快的兄弟已经开始起身活动身体了。
“怎么样,药还有效吧。”
“谢谢大哥,要不是这些药,我们的命就交待了。”一个恢复不错的小个子感激地说道。宋子明笑着看了一眼身边的崔宝山,说道:“你们不要谢我,救你们的人不是我,是崔兄,要不是崔兄弟和张正冒着生命危险去城里给你们找回药来,众兄弟的脑袋恐怕真地就挂在腰带上了。”
兄弟们又连连向崔宝山道谢,崔宝山笑纳了,之后笑着对宋子明说道:“你这个大哥当得可真够仗义的,你这么做可是在为兄弟我脸上贴金啊。”
宋子明似笑非笑地说道:“你看兄弟们现在对你感激不尽,他们欠你的可是一条命啊,到时候你有什么事需要大伙儿帮忙的,他们还能推辞吗?”
崔宝山心领神会,对宋子明的感激之情又增了几分。
猎日风暴 第十七章(1)
渡边正雄是个不善于隐藏自己心情的人,自从回到山上,就一直不敢跟净空打照面,担心自己的情绪暴露了自己的心性。他很矛盾,知道净空一心想救回自己的师傅,但智空大师已经死在了日本人手里,他该如何把这一切告诉净空呢?
夜风萧萧,冷月无声,当久违的月色从树枝间洒落下来时,营造出了一种极度伤感的气氛。渡边正雄喜欢一个人独处,在离密云寺不远的一个山坡上,看着满眼的月色温柔,不禁黯然神伤。
“母亲,我最爱的母亲,离开您已经很久了,儿子不在您身边,您还好吗?”他在孤独时,想得最多的还是母亲,当母亲带着笑容的慈祥面孔从记忆深处浮现在眼前时,他的脸深深地埋在了双手之间,任凭月色撒落一身的光华。
当然,除了母亲,他思念的还有别人,一个叫美智子的女孩,那个无数次出现在他梦萦中的女孩,是他能好好活下去的又一个动力。
“离开家乡的日子,没有了你,我的生命只剩下了一半,每次当我一个人时,我都好想你啊!”想起那些手拉手一起看樱花的情景,一起在花前月下恩恩爱爱的时光,都像刚刚发生在眼前,那种幸福,那种伤感,也像这冷冷的月光一样,美丽而又令人心碎……
一个轻微的脚步声惊扰了他的思绪,他慢慢转过头去,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大恩人,怎么出来也不叫上我啊,我还到处找你,没想到你却一个人窝在这儿闷着。”
渡边正雄捡起一块小石子扔了出去,远远地传来一声石子落地时发出的清脆声响。
“怎么了?又想家了吗?”强子在他身边坐下,两人的身影在月光下相映在一起,与周边朦胧的山峦叠在一起,形成了一副美丽的画面。他的话说到了渡边正雄心坎上,渡边正雄沉重地叹息了一声,突然仰身倒地,皎洁的月亮在他眼中像一面绚烂的银盘。
“家乡的月亮也会这么圆吗?”
强子从小没上过学堂,没多少文化,也没这么好的雅致,此时也像渡边正雄一样躺下,盯着头顶的月亮,禁不住嘀咕道:“奇了怪了,我看的月亮跟你看见的一样,怎么我就没有任何感觉呢?”
“那是因为你没有离开过家乡。”
强子听了这话,目光猛地定住了,他想起了自己的家,被日本人大屠杀的张家庄,他的爹娘,那些熟悉的乡亲……
“我怎么就没有离开家?我的家呢?我的爹娘呢?他们都已经死了。但是你还有家,你还有妈妈在家里等你,可我已经没了家,什么都没了。”强子本来心情很平静,但突然又忍不住咆哮起来,泪流满面。
渡边正雄思念家乡的心情被强子拉回到了现实,他后悔自己提起了强子的伤心事,但是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于是静静地躺在那里,干脆什么都不做,也什么都不说,直到强子平静下来,轻声说了声“对不起”。
“应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渡边正雄愧疚地说道。
时间在沉默中偷偷溜走,夜色越来越深沉,两人就这样安静地躺着,好久都没再说话。
“我如果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会相信吗?”
“什么?”
“这个秘密在我心里藏了很久,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起过。”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柔和,不带任何感情,“其实……其实我出生在中国……”
“什么?”强子一跃而起,惊奇地反问道,“你……你也是中国人?”
渡边正雄被他那激烈的反应弄得一愣,但马上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你理会错了,我不是说我是中国人,我只是在中国出生,而且在中国生活了很长时间,然后才回到日本长大。”
猎日风暴 第十七章(2)
“哦,怪不得你会说我们的话,从一开始我就想问你为什么会说跟我们一样的话呢。”强子这才完全理会他的意思,重新躺下后说道:“那你该一直呆在日本,永远也不要再回来了。”
渡边正雄能理解他的意思,但他没接着这话说下去。
“祖父很多年前来到来到中国做生意,没想到深爱上了这里,不想再离开,于是定居了下来,我的父母也跟着来到了中国,他们住在北平,然后怀了我,我在中国也生活了很久,然后才被父母带回了日本……”这一切,渡边正雄都是从母亲那里听说的,当他们全家回到日本后,父亲因病去世,他从小就是被母亲一手带大的,所以他跟母亲的感情非常深。
“我的母亲跟你的母亲一样,也是一个慈祥、辛苦的老人,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是母亲一手把我养大,我们在一起过了很多苦日子,要是没有母亲,我可能活不到现在……但是我们已经很久没见面了。”
强子听着他的话,脑海中浮现出一位慈祥的老人的形象,而那位老人像极了自己的娘。但就在那一刻,佐藤那张邪恶的脸又在眼前一闪而过,爹娘惨死在情景像刺刀刺入他的心脏,一阵剧痛袭来,他痛苦地闭上了眼,不敢继续沉浸在血腥的回忆中。
“你知道吗?我们在城里遇到了净空的师傅智空大师……”这事在渡边正雄心里已经压抑了太久,一直想找机会告诉净空,但又担心他无法接受,“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我们亲眼看见智空大师死在了佐藤手里。”
血,在心口流个不停。
“我一定要亲手杀死你……”月亮隐进了云层中,也隐去了强子眼中阴晦的光芒,那一声发自内心的嚎叫,穿透了浓密的夜色,声声不息!
就在这天凌晨,整个世界还处于在一片黑暗之中,佐藤带领野狼行动队离开赤城,向密云山方向悄然推进。当他们行至山下时,天空还是漆黑一片,前面便是茂密的丛林,佐藤命令全部停止前进,在他面前便是曾经被伏击的那条“死亡谷”,所以他越发谨慎。
“小野君,你带几个人先进去探探虚实,记住,悄悄的进去,打枪的不要,只要占据了有利位置,我随后跟上来,这次一定要一举歼灭这般贼寇,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佐藤对小野下达了命令,小野早就按耐不住,兴致勃勃地接受了命令,然后带着五名日本兵率先进入谷里。
佐藤冷眼盯着密云山,复仇的心情跃然脸上,他等这个机会已经很久了,就在今天,他要报上次被伏击之仇,重创密云山的贼寇,挽回此前兵败时丢失的脸面。
入谷之后,行走在密密麻麻的丛林中间,小野突然感到一阵凉气袭来,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向周围张望开去,视线完全被阻隔,除了无尽的黑暗还是黑暗。
“停!”小野挥手沉声命令道,一双闪着寒光的眼睛缓缓打量着山谷的两侧,虽然没见人影,却感到黑暗中似乎有很多双眼睛正在盯着他。
佐藤在谷口等着小野派人回来报信,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大约过去了十来分钟,谷中仍然没有走出一个人来。
小野觉得身上发冷,不禁打了个寒战,这才明白一向大胆,而且很少吃败战的佐藤为什么会在这里被伏击了。他也终于明白佐藤为什么会派他作为先前部队进入山谷的原因,不过此时已无退路,只能继续前进。
佐藤一直没等到小野派人回来报告情况,估计没有大碍,一看时间也差不多了,然后一挥手,野狼行动队的一部分成员翻身下马往山谷另外一侧奔去,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猎日风暴 第十七章(3)
净空自从回到密云山后,又回到了之前的生活习惯,每天早上都会很早起床,然后开始在床上打坐。渡边正雄慢慢习惯了净空的这种生活方式,早上只要净空开始打坐,他也就起床静坐,渐渐地,他发现这种静坐的方式居然能使他完全放松下来。
“打坐可以让人心静如水,抛却尘世中一切烦恼,还能修身养性,让一颗浮躁的心变得坚韧!”他在打坐时回味着净空对他说的这句话,整个心思如融入了风中,在蓝天白云中自有飘荡……
净空打完坐后,正准备下床出门去,外面突然传来一阵焦急的尖叫,随后传来“鬼子来了”的喊声,两人一听,忙披衣冲了出去。
原来,鬼子刚进入山谷的时候就被发现了,其中一个弟兄留下来继续观察,另外一人迅速回山报告,这声“鬼子来了”就是他发出的信息。
宋子明是被砸门声惊醒的,当他冲出房间时,外面已经乱成一团,回来报信的弟兄一见他,忙大声喊道:“大哥,不好了,鬼子杀上山来了。”
“什么情况?有多少人?”宋子明大吃一惊。
“鬼子……鬼子已经进山,很多人,都骑着马,梁子还在下面盯着鬼子……”
“怎么回事?”崔宝山也被惊醒了,从后面一把掀开众人出现在宋子明面前,宋子明说了声“鬼子来了”,忙冲李三喊道:“李三,马上集合,准备战斗!”
“所有人跟我走!”李三一声吆喝,众多弟兄便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