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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郎-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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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盟主,我……”

“你先回去,好好反省反省。这两天,我就不叫你过来了。”

木有光一听,当真是如闻大敕。看来此事尚有转圜余地,盟主一时不会驱逐自己,只觉得仿佛鬼门关走了一遭,不由松了口气,连连叩首道,“多谢盟主!”

他不敢多作逗留,徒然再惹燕山雪不快,匆匆拜别而去。

回到燕山雪专门辟给他一人居住的小院,木有光抚着回廊红柱,盯着院里的香樟树怔怔出神,仍是心有余悸。

自己对盟主的心思,他怕是全都知晓了,今后,今后该怎么办好?明知此情万万不该,然而思及燕山雪过去待自己的种种体贴好处,又无论如何也割舍不下。夜间,向来清心寡欲的少年辗转难眠,鬼使神差地将手探入亵裤中自渎,脑海中全是那人动情模样,回想起彼此间仅有的点水一吻,心口一热,随即泄了身。他无力地阖上眼,唇上仿佛还能感觉到白天那一瞬的暖意,耳畔犹回响着燕山雪用打趣的口吻称他为“我家小郎君”。

我是你的,永生永世都是你的,可惜,你却终究不能为我一人所有。

木有光不由自主地伸手摸向左肋,燕山雪刚才踢中的地方。他为对方卖命多年,经历大伤小伤无数,却从未如此痛彻心扉。小时候练功,火候不到家,也挨过燕山雪的打罚,但他过后仍旧耐心教诲,温勉有加,自己满心都是暖融融地,不论多苦多累,都甘之如饴。
可如今他才知,盟主那里可以给别人含着,可以进入别人的身体,而自己,连舔一下的资格都没有。曾经的温情脉脉,到头来只是大梦一场,自己在盟主眼中,大约连男宠都不如,只是他养的一条狗。

木有光想到这里,不觉心灰意冷,生无可恋,然而想到盟主方才那一吻,心底又止不住一阵甜蜜,他长长叹了口气,思绪乱作一团,情丝入骨,已然越陷越深,不可自拔了。

燕山雪让他在家反省,这一“反省”,就是整整两个月。从前,每隔十天半月,燕山雪的金燕儿便会现身木有光家中,或是在树上咕咕作响,或是用尖喙啄他的窗棂。金燕儿颇有灵性,由燕山雪亲自养大,只认燕山雪和木有光,是他二人之间的信使。倘若只是寻常召见,燕儿便只身前来;倘若有机密事宜,燕山雪便会在燕儿的左翅下方用朱砂点上事先约定的暗号,称为“金燕翎”,即便燕儿被俘,敌人也参不透其中的机窍。

木有光也不指望盟主即刻委以重任,但求一见,好让自己能在他面前谢罪,以期宽宥。他每天眼巴巴地候在院子里,从早盼到晚,只陆续来了几只黄莺麻雀,在香樟树上蹿来蹿去。木有光怕燕儿疑他“私会外客”,不愿停留,每每用泥丸将野鸟惊走。

他迟迟等不到盟主的传讯,心急如焚,想前往拜见,又恐贸然行事,更招对方不快。他只能白天拼命练功,挥汗如雨,勉强自己不去胡思乱想。可一到深夜,脑中便是天翻地覆,忧心忡忡,盟主还不肯原谅自己么?自己是不是被遗弃了?金玉盟中藏龙卧虎,能人辈出,他木有光也未见得有多高明。若是盟主慧眼相中了其他什么人,那自己该当何去何从?

又想,盟主此时,多半是暖玉温香在怀,正与那些美丽少年耳鬓厮磨。自己孤衾难安,相思欲狂,而他心中,可有半分念及自己?
数十日后,金燕儿终于来了。时值晌午时分,木有光正独坐在正堂门槛上,闷闷不乐地啃冷馒头,一听见树顶上熟悉的“咕咕”声,立时大喜过望,抛下半个馒头,起身连连唿哨。

燕儿扑棱着翅膀,飞至木有光的手臂上,低头啄他的手背,旋又晃了晃小脑袋,对他一手的馒头味甚是嫌弃。

木有光与它一别多日,见其通体乌亮,尾翎在太阳底下金光熠熠,显然燕山雪将它看护得极为周到。他不由叹了口气,羡慕道,“你成天陪着盟主,每天都能和他见面,真是神仙般的日子。我若是你,该有多好?”说着便去掀它的左翅。

翅上干干净净,一点朱砂印记都没有,木有光手掌轻抚着燕儿,心底隐隐有些欢喜,想道,盟主不是叫我出去办事,他就是……就是想见我。

金燕儿传完讯,不耐烦等他,从他手里挣脱出来,兀自飞走了。木有光的一颗心早已随燕儿一同到盟主身边去了,当下匆匆换了衣裳,急往金玉盟而去。

一进燕山雪所住院落,便听见隐约的谈笑声。木有光已有两个多月未见燕山雪,乍然听见对方声音,眼眶竟微微发烫,双膝一软,跪倒在廊下。

只听燕山雪徐徐道,“反省得如何了?”

木有光埋头道,“盟主,我已……我已诚心悔过,再不会让盟主失望。”

“是么?”燕山雪似乎轻轻笑了一声,“那你过来,再陪我一回。”

木有光抬起头,望见燕山雪怀中圈着一位青衣少年,隔着帘幕,有些看不真切,似乎是上回那个红袍,又似乎不是。他暗想,红袍既已见过自己模样,多半盟主不会留了。不过,是谁都没有分别,只要……只要能离盟主近些,不论盟主要自己与谁亲热,他全不在乎。

这回,木有光自始至终没有失态,燕山雪很是满意,在他泄身时赏了他一个火热的深吻,舌尖自木有光唇舌间抽离的一刹那,轻声道,“这样才乖。”



六、疏影

此后,燕山雪待木有光又恢复了往日的恩宠,时常召他前来,或差他办事,或共享鱼水之欢。不知不觉,木有光在床笫间也已练出一身好功夫,只是仍然食不知味,任凭如何清秀撩人的少年,在他眼里都是一个模样。惟有燕山雪偶尔赏他的一两个吻,和几句调侃多过体恤的话语,方能算得上销魂蚀骨。

他吃了第一次的苦头之后,谨遵燕山雪的吩咐,再无造次行径。有时见燕山雪动了情,长睫微颤,薄唇轻启的模样,实是俊到了极致,也勾魂到了极致。木有光每每胯下坚硬如铁,恨不得将他压在身下,肆意轻薄,占有他身上每一寸地方,就此让他彻底属于自己。

他望着燕山雪的眼光一天比一天炽热,有时连自己也觉不可置信,明明心中已是爱到刻骨,如何还能够眼睁睁看着他与旁人缠绵,而自己却只能在一旁苦候,盼着讨了他的欢喜,好求得一星半点温存。

压抑至此,如何还能忍得下去。

夜间,木有光时常做梦,梦里燕山雪躺在他的床上,赤身露体,长发披散,口吐露骨情话。他大着胆子上前,被对方一把带翻在床,修长的双腿顷刻缠上他的腰际,湿透的股间轻蹭他胯下,饥渴地向他求欢。

每到此时,木有光便惊醒过来,望着眼前空荡荡的房间,自嘲地想,便是在梦里,我也得不到他。

转眼到了初冬,这日是燕山雪生辰,木有光早上醒来便开始犯愁。献给盟主的寿礼早已备妥,却不知燕山雪什么时候召见。往年,燕山雪白天摆宴,晚上会留木有光在小楼过夜,陪自己小酌,至于今年会是什么样,木有光心里没底。

木有光在院门前翘首以盼,直到黄昏时分,暮色四合,仍不见金燕儿的影踪。他心里隐隐觉得不安,眼皮直跳,终于等不下去,换上夜行衣,将礼盒贴身收好,取了佩剑,赶赴金玉盟。心道,拼得再“反省”两个月,今日也要将这份礼送至燕山雪手上。

他熟门熟路地潜入金玉盟总坛,戒备森严的重地于他而言如无人之境。他转悠了一圈,未见燕山雪人影,心中疑云更甚,又往小楼窥探,见大门紧闭,只燕山雪房间里亮着火烛,远近几处哨岗均加派了人手,显然是防着什么人。

木有光悄无声息地翻身跃上小楼二层,附耳贴在窗前,细听房里动静。

只听一人道,“燕老弟,你这伤不能再耽搁了。”

另一人低咳几声,轻声道,“老金,我还没这么娇弱。”说话人正是燕山雪。木有光心头一紧,盟主声音听起来中气不足,似乎是受了极重的内伤。不过六七日未见,怎会发生这样的事?

燕山雪唤作“老金”那人道,“瞧瞧你眼下,病怏怏的,给门外那位小朋友见了还不知要着急成什么样儿。”

木有光向来谨慎,加之内功根基深厚,暗访盯梢从未被人察觉过,登时吃惊不小,未及反应,便听得燕山雪笑道,“他便是这样沉不住气。罢了,你进来说话吧。”后半句话却是对木有光所说。

木有光惴惴不安地立在门口,房门随即洞开,开门的是位四十多岁的大汉,一身灰布袍,胡须垂胸,形容甚是粗犷彪悍,直如市井屠夫。

那大汉见了他,咧嘴笑道,“小兄弟,多年不见,功夫俊得很啊!”

木有光跟在他身后进屋,觉得十分稀奇,自己用黑布覆面,只露出一双眼,此人如何认得自己?但细想来,又确乎似曾相识。

他脑中兀自琢磨着,来到燕山雪床前。一见之下,浑身热血陡然冰凉:但见燕山雪平躺着,面如金纸,嘴唇发白,气息极其微弱,宛如大病一场。

木有光心下大骇,再也顾不得什么礼教禁忌,抢到燕山雪跟前,握住他的双手,颤声问道,“盟主,你怎么了?”

燕山雪不以为忤,任他这么握着,低声道,“有光,这是我的挚交好友,江湖人称‘圣手’的金骏眉。从前你小时候,也见过他一回的。”

木有光恍然,自己刚到金玉盟时,水土不服,着实生了一场大病,燕山雪请来为他诊治的,便是这位金大夫。他后来行走江湖,也久闻这位神医的大名,却不曾想到自己早已与其结缘。

他当即起身拜倒,以晚辈之礼相见,“见过金前辈。”

金骏眉连忙扶起他道,“小兄弟客气了。”他手上稍加试探,便掂量出了木有光的功力底细,扭头向燕山雪道,“贤弟,你这位风雪郎果然是好孩子。”

燕山雪微笑道,“这是自然。”说着忍不住低声咳嗽。

木有光上前轻轻为他捶背,问道,“盟主,你这伤……”

“中了白云教的毒物,白云丹。”

木有光失声叫道,“什么?”他知道白云教雄踞云贵一带,是金玉盟的宿敌,两派数十年来争斗不休,互有输赢。想不到这回,盟主竟会中他们的算计。他此时无心追问究竟个人所为,只一心挂念燕山雪的伤情。听江湖上传说,白云丹是至毒,一旦侵入血液,无药可救。

“这毒……金前辈,能解么?”

“若他解不了,我请他来做什么,吃白饭么?”燕山雪重伤之余,仍有心情同木有光开玩笑,“躺久了怪不好受,你扶我起来坐一会。”

木有光小心翼翼地搀扶住他,一手从背后搭在他腰上,好让他能枕着自己的身子,轻声道,“盟主,我……属下僭越,你别生气。”

燕山雪道,“我伤了有两天了,怕你空担心,才没有知会你。有光,你来看我,我很喜欢。”他放低声音道,“你在今天这个日子来,有见面礼没有?”

木有光本能地把他抱紧了些,嗫嚅道,“有,有的。”

“嗯,好得很。那你拿出来,让我先饱一饱眼福。”燕山雪说着,余光瞥见金骏眉凝重脸色,不禁失笑,“老金,又怎么了?”

金骏眉抬起头,正容道,“你中毒已深,我给你用金针引毒,只能制得一时。今晚就得给你换血,片刻也延误不起了!”



七、情词

“换血?”木有光一怔,“盟主的伤……需要换血?”

金骏眉点头道,“不错。白云丹毒性霸道,我无法完全祛除他血中的残毒,惟有以一健壮男子的鲜血换掉那些毒血,或许有救。”

木有光脱口而出,“用我的血!”

金骏眉思忖道,“你年纪轻,阳气强盛,功夫与你家盟主又是同一路,倒是当真用得。只是所需血量甚大,虽无性命之虞,元气大伤是免不了了,一两个月内,忌动刀兵。”

木有光凝视怀中虚弱的燕山雪,心如刀割,恨不得代他受苦,当下慨然道,“只要金前辈救得了盟主,就是将我的血一道抽干了,那也没什么。”他少年时读过几本医书,略识些粗浅门道,细思之下又愁道,“只是不知我和盟主的血是否相融。”

金骏眉道,“这倒不妨,我会在血里加入多种解毒药剂,几相混合,不融的也融了。”

木有光松了口气,“既然这样,那就不必另寻他人,请金前辈取我的血就是。我们金玉盟中虽然人人愿为盟主献身,怕就怕一个不慎,走漏了风声,那就不妙了。”

一席话听得金骏眉不住点头,夸赞道,“小兄弟说的正是我忧心的,你是燕盟主身边的头号心腹,原是顶合适的人选。他受伤之事,只我们几个知晓就好,不宜声张出去。”他转向燕山雪道,“贤弟,保全你性命要紧,这回就由愚兄擅自做主了。”

燕山雪在一旁听二人对话,始终默不作声,到这时候方颔首以示谢意,轻声道,“老金,有劳你。”待金骏眉去桌前置备药剂,他倚在木有光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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