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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深知处于乱世要善于自保。再说,这贺兰进明有自己的算盘,说白了吧,谁不想拥兵自重称王称帝做第二个安禄山。
如此危急情势下,睢阳城依然岿然不动,傲立在中州大地。
话回临淮。
天未擦黑,临淮城贺兰进明府中张灯结彩,一派节日气氛,在李宾的张罗下,一场夜宴已备好。
“快,快去请南将军,说贺兰大人有请!”李宾对一兵卒说道。
“李宾, 我看还是你亲自跑一趟,请南将军前来入宴!”贺兰进明一想,这南霁云不比常人,要好生招待的。
李宾自然是欣然前往。南霁云没有等到贺兰大人出兵的回答,却等来的却是一场盛宴,想到自己吃了最心爱的女人也是主帅一心想扶正的二夫人的肉前来搬救兵,哪有心思赴宴?他想我走之前,睢阳所剩战马三十五匹,三十匹就这样冲进敌阵奔到贺兰进明这里,而城中可以用战马只剩五匹。一旦尹子奇发起狠来,城破分秒之间,这贺兰进明究竟安的是什么心,我又何功何德于他,竟花心思来款待起我来?
“南兄,我家大人是仰慕你英雄,所以特意由我来安排这场盛宴啊!这是盛情,你可要好好珍惜。说不定,席间贺兰大人答应你明早发兵驰援睢阳!”
南霁云无奈,战袍未脱,背弓牵马前去赴宴。
进入贺兰府,一片歌舞升平,丝竹艳声弥弥于耳,山珍海味盈盈于席,哪有“国破山河在”的乱世气象?
贺兰进明一看到南将军一身白袍银铠,威风凛凛,心想真是个将军胚子,便满脸迎笑,“南将军能赏脸,真是贺兰我莫大的荣幸!”
“贺兰大人,痛饮之后就驰援睢阳?”
“南将军,我对你一见如故,先让老夫进进地主之谊,来,来,来,快快入座。”
“望大人能够明示,是否出兵?给了明示之后,我才喝得下酒,吃得下肉!”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将进酒,杯莫停!哈哈,南将军,出兵再议,先欢饮,明天……”
“明天?大人真雅兴,想必是明日复明日了吧。睢阳十万火急,望请大人以家国为重,霁云万请大人不要再推拖!”
“南将军,这话就见外了,临淮、谯郡、彭城、睢阳共抗敌患,各自吃紧,再说我调空临淮之兵,若敌军趁虚而入,我岂不自失临淮?”
南霁云一听,这话太熟悉了,这不是与许叔冀如出一辙吗?想到这里,他便直问了:“大人的心思就是不想派兵?”
“岂有此理,难不成这河南节度使是你南霁云,老夫的军队要听你调度?”贺兰进明显然被南霁云质问得动了肝火,忿然道,“不派,现在到处都在叫援,我总不能哪里叫援就奔到哪里?”
南霁云是何等的英雄,听到这话竟然也泪如雨下,哭着说:“睢阳贼兵凌逼,重围已有九个月,危在旦夕,食尽兵疲,徒有六百兵众奋力抵抗。陷于死地,突围也已万难。城中百姓原有六万,现只剩万余,早已无粮可食,霁云突围前来求援时已是以人果腹,如此情势怎能阻挡十万贼兵?睢阳攻破,贼兵必将向东南挺进,临淮难以求安。贺兰大人与张大人同为河南节度使,共享皇恩,平叛中原,拱卫江淮,理应互援。霁云之所以直犯贼军兵锋,突围到临淮,乞望大人出兵,只想大人能深念国家危亡,保江淮苍生之无虞,就是等大人你一句话驰援睢阳,怎么竟在这里吃喝玩乐,歌舞升平,一点都没有救亡之心?这难道是忠臣义士的所作所为!霁云我既然不能为睢阳搬去救兵,我就咬掉一个手指,留在贺兰大人你这里,表示已经传达了求援的意思,我也好回去报告张大人!”
贺兰进明吹胡子瞪眼睛,怔怔的坐在宴会主席台,默不做声。
南霁云说完就咬掉自己的手指,鲜血溅于帐前,众人皆惊,无不为之泪下。随后,南霁云摘弓搭箭,吓得贺兰进明一身冷汗,以为要逼着他出兵,不由的挪了挪屁股,身子后退了几步。
只听得“嗖”的一声,箭射向佛寺佛塔的墙壁上,箭半支入墙。
南霁云怒发冲冠,咬牙切齿,众人分明听到牙碎的声音。他迳直走到贺兰进明面前,指着他的鼻子痛骂道:“你这鲜卑胡儿,你给我听着,这一箭本来是取你性命的,只因国逢乱世,霁云我不敢擅杀朝廷命官,等这天下太平了,我发誓灭了你贺兰氏,这支箭放在这里,你给我天天看着,等着我来收拾你!好好记住的我话,在下告辞!”
说完,南霁云战袍一甩,愤然离去!
贺兰进明冷汗不止,呆如木鸡,怔住了。
“贺兰大人,我看南将军言真意切,如此而言我们不能见死不救,不如我们派兵?”李宾问道。
“岂有此理,这南霁云也太猖狂了,我坚决不派!”贺兰进明想,在这样的形势之下去睢阳,打败贼兵也就张巡的功劳最大,到时候不知道有多少将士的心向着张巡,坚决不能去!
“望大人三思!”众将皆起座。
一牙将斗胆进谏:“睢阳不可失,睢阳防线不可破,我等家小半数皆在江准之地,大人身为河南节度使有守土之责,望大人三思!”
“再提驰援睢阳者,斩无赦;擅自加入张巡部队者,以叛逃罪论处,立斩!”贺兰进明发飙了,几乎歇斯底里。
南霁云等人向贺兰进明求兵不成,心有切齿之恨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立马回驰睢阳。他们路经真源,真源县令李贲深为张巡的守城义举所感动,怎奈县中没有兵众杂役,只有送给南霁云良马百匹,南霁云深受感动,叩拜不已。李贲向睢阳方向叩拜道:“国家危难当死力相效,恨我李贲只为一县之令无兵可率,坐视睢阳危亡,心有余恨啊!”
南霁云自是感动,与李贲饮罢,便要拜别,言明待败了尹子奇定来真源相谢。李贲不肯作别,相送十里,眼看着就要到宁陵地界,就说道:“南兄就此告别,你顶天立地一男儿,此去凶多吉少,望好自珍重!”
“霁云当死效报国,但又不敢轻死,心有余恨,不灭鲜卑杂胡贺兰进明,死不瞑目!”
“我虽为区区县令却也心忧天下,也曾陈书朝廷言明睢阳周边各军镇坐视睢阳危亡不顾。睢阳守战感天动地,朝廷总不会坐视睢阳沦陷,再说朝廷已经组织反击叛军,决定收复长安洛阳两京!”
“但愿苍天有眼,天佑睢阳!李大人,真源一地多贼兵,望多自珍重,霁云在此告别!”
李贲将县衙数十名衙役交与南霁云,协助送马,关照再三后再拜,便归真源去了。
到了宁陵,南霁云大有故地重游之慨。在这里他曾和张巡、雷万春共同作战一年有余,先败令狐潮,再挫杨朝宗,从此张巡威名远扬,而自己几战成名,战功累累,天下共知。回想这一年,他随张巡征战不休,已是杀人无数,但这叛军怎么越杀越多?这大唐江山究竟怎么了?竟一下子涌出这么多乱军贼子?
感慨间,一支唐军逶迤而来。处于乱世之中,各路军马各自打着算盘,甚至互有冲突,所以双方都不敢轻易相近。南霁云勒马停住看个究竟,只见来者眉清目秀,气概雄奇,他大声问道:“来将是谁,可将姓名报来!”
那将喊话过来,“我等为大唐官兵,在下宁陵城使廉坦。”
听罢,南霁云快马奔上去,说道:“原来是廉坦贤弟,张大人一直挂念着你,在下张中丞帐下南霁云!”
“原来是忠义无双、勇猛无敌的南大将军,宁陵一别,已有一年,你来宁陵何事?”
两人下马,南霁云将睢阳城困局和向贺兰进明搬救兵之事具说了一遍。
“睢阳苦守近九个月,天下共知;南将军义干云天,令人敬仰!我愿与将军赴援睢阳!”廉坦听后马上说道。
南霁云喜出望外,大声说道:“好,好好,好兄弟,廉将军你有多少兵卒?”
“三千步骑!”
“三千步骑,还有我这里有良马百匹,回援睢阳,兴许还能再撑!”
“南将军且慢,这三千步骑的家小都在宁陵,自张大人走后,转战宁陵,誓保宁陵之安危,此去睢阳,未曾问过他们是否愿去!”
“罢,能去多少就去多少,你就去问问吧!”
廉坦转向他的士卒,“各位兄弟,你们跟着我转战一年有余,之前也曾跟着张中丞共同作战过,今天我要随南大将军前往睢阳继续追随张中丞去了,此去九死一生,各位如有意则共赴虎穴,如无意则各自安命。廉坦我若有幸苟活,就后会有期!”
一个士卒站了出来,说:“张中丞在雍丘、守陵一带苦战,败了令狐潮和杨朝宗,于宁陵有大恩。如今张中丞有难,我等岂能不念旧恩,见死不救,我等皆愿往,与睢阳城共存亡!”
南、廉二将见此情景,心头一热,极为感动。廉坦说,“多谢众位兄弟高义,既然如此,大家都去换套新衣甲,挑匹好马,让狗贼叛军看看我们大唐将士的威风!”
说罢,南霁云和廉坦两位将军带着三千步骑驰援睢阳,由啸虎道马不停蹄直奔睢阳城。
尹子奇知道南霁云去搬救兵,早已日夜加以提防,将睢阳城围得水泄不通。
南霁云和廉坦两将身先士卒,三千步骑左冲右突,冲向睢阳城。南霁云深知有负张巡重托,更是奋力杀敌,恨不能以死报张巡,所有兵士在南霁云的感奋下,更是奋力拼杀,且战且进,经过一场大战,终于撕开了一条血路。此时睢阳城里的张巡听到城外厮杀声,感奋而起,大呼,“南八带援军来了!”城门洞开。
尹子奇看到所向披靡的南霁云,又见城中将士在雷万春的带领下,前来应战,个个如杀人魔王,抡着陌刀冲向敌阵,见人就砍,见马就劈,全身浴血,狂喊不已。尹子奇如撞恶鬼,头皮发麻,不由的退后几步,说道,“鸣金收兵。”
南霁云等冲进城里,清点兵将,入城人数不足一千,竟三人中有二人战死,城中将士也有折损,剩三百余人,合兵不足一千三百。南霁云拖着毫无力气的身子,没跑到张巡面前就瘫倒地。张巡冲上去抱着南霁云大哭起来,南霁云想说些什么,张巡便捂住了南霁云的嘴巴,说道:“南八,你什么都不要说了,你辛苦了,难为你了,我都明白了!”
张巡看到廉坦,便放下南霁去,说:“廉将军,宁陵一别已近一年,殊不知能在这里见到你!”
“张中丞你为守睢阳万死不辞,屡败尹子奇数十万大军,能够和你一起作战,是小将莫大的荣幸!”
“可恨那贺兰进明,知睢阳万分火急,宁可笙歌燕舞,也不发一兵一卒!”南霁云耐不住愤怒,还是说话了。
“哼,为人臣子,吃皇家的粮食却不懂为国死节,像乌龟一样只顾保全自己,我廉坦虽是宁陵城使,也羞于在这种人麾下!”
“廉坦将军深明大义,着实让我们感动!只是可惜粮草殆尽,城中是以人果腹,虽一千人突入城中,能够奋勇杀敌,但是也是一千张口。现在睢阳城已是人间地狱,我怕……”
“我看现在有廉坦的一千精骑,突围有望,不如撤出睢阳,再转战河南各地!”许远说道。
“撤,撤到哪里去,这一千精骑如此突围进来,三分有二已去,已是拼尽全力,浑身是伤;城中三百兵卒更是疲弱不堪。这一出城就让这尹子奇追着打,我看没跑出半里,就被砍杀殆尽!” 姚訚说。
“那可怎么办!”雷万春心急如焚。
“可恨,可恨这么多军镇,竟然坐视睢阳不顾,只有委屈睢阳城的百姓,委屈你们这些将士!如今之计只能死守睢阳。我已经向朝廷报急!”许远说道。
大家一阵议论后,见张巡沉默不语,便各自归位,坚持城池。
张巡继续加防,尹子奇也想过一千人就是一千张口,刚才南霁云进城掳进去的不过是几匹疲马几头瘦牛,再说睢阳已经是一座空城,索性让他彻底的空起来,等待张巡他们无力抵抗再破城池不迟!
粮尽又援绝,天付完节(一)
九月,睢阳坚守,城中百姓如入地狱。食尽战马,援兵未至;食尽老弱病残,援军未至,食尽妇孺,援军仍未至;剩下的就是男丁,此时之男丁也早已饿得只剩骨头,尸居余气……结果连男丁都吃得差不多了,还是没有盼不来救兵。这好端端的睢阳城,来的时候还一片升平,如今却是尸骨满地,白骨成堆;这都是睢阳城百姓的白骨。
张巡望着这堆白骨,心中痛苦万分。这难道就是睢阳,不是一个人间地狱吗?他倍感罪孽深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