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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刁难
我骂着扣上钢盔说:“娘的,睡觉都不让人踏实了。”
团部临时设在横镇的一座祠堂里,进进出出的人,吆喝着,叫骂着,乱成一片。我提着步枪走到大殿里,正面桌子后边站着团长李琰,旁边是副团长柴意新和几个副官,他们正在低头研究桌上的地图。
我立正朗声道:“报告,三营长杨清远奉命来到。”
我在57师这几年,尽管战功不少,但我始终被认为是个外人,毕竟我是51师过来的,不是他57师师长俞中诚的老部下,这种根深蒂固的派系观念,让我这几年实在是混得不怎么样。其实我也没什么怨言,仕途之事我不感兴趣,但是有时候的种种刁难,却让我不能接受。
李琰抬起脑袋看着我,半天才说:“杨营长果然是张灵甫带出的军官,非同凡响,刚到我169团就打了个漂亮仗,攻占东北高地,棋高一着啊。”
我不知道李琰这阴阳怪气的话,是好是坏,不敢轻易回答,想了片刻才说:“团座过奖了,卑职只是尽力罢了。”
李琰把铅笔往地图上一扔说:“这次是你运气好,要是日军在此早有防备,你以一个连的兵力冲击山顶,后果你自己心里清楚,同时还会打乱全团部署,下不为例。”
我垂着眼皮,说:“团座训教的是,卑职下次一定按照计划指令行事。”
李琰说:“你马上带三营在横镇外围巡视,发现日军活动,立刻报告。”
我敬礼道:“是,卑职明白。”
在其他营休整的时候,我却带着我的弟兄在横镇四外的山上转悠,日军没碰上,我到时顺手打了两只野鹿。晚上回到横镇,黑子正在收拾这野鹿尸体,那边老扁豆正在架火准备烤肉。
我靠着一堵破墙,半躺在地上看着渐渐升起的火苗,不住地冷笑。一旁的赵老头说:“你这样不好,不跟上头搞好关系,以后吃苦还在后边呢。”
我说:“吃什么苦。”
赵老头说:“啥苦,以后什么断后,阻击,攻山头什么难打的仗都让你上,直到把咱们三营都消耗光,换上一批新兵,再派些他的人,你还有啥?你除了走人,还有就是死在战场上,没第三条路。”
赵老头叹了口气接着说:“也不怪你,你个有钱人家的孩子,从小吃穿不愁,不懂得这些,再加上一来部队,就碰上个张灵甫,算你的运气了。现在才是要紧的时候啦。”
我心里也是没了主意,问:“那我应该怎么办?”
赵老头点上水烟,吸了一口说:“怎么办?夹着尾巴做人,谁也别得罪,多说点拜年话。尤其是团长和军需的人,平时多送送礼,这是规矩。”
我腻歪地动了一下身子说:“我不会。”
赵老头瞪着眼睛说:“你不会,我交给你,你必须这样,要不这些个人,出不了几仗都得报销。”
我不再说话,闭上眼睛。
赵老头也不再理会我,冲着老扁豆喊:“一会烤好了,給一营和二营送一只去。咱们留一只就行了。”
老四做到我身旁说:“战利品清点完了,又搞了不少好东西,九二式就两挺。加上以前的,现在咱们有5挺九二式,乖乖,加上马克沁,十几挺重机枪喽。”
我订得规矩,战利品中出了重机枪其他都可以卖,給弟兄们买酒买肉,剩下的再分了。重机枪是我命根子,有了它,打仗我心里有底。
赵老头说:“要我说啊,等打完这一仗,回去卖一挺九二式,弄点钱,你好去走走关系,听我的。”
睁开眼睛吼道:“重机枪老子还留着打鬼子呢?”
赵老头也急眼了,站起来冲着我喊:“你这孩子,咋不听话呢,你不要命了。老四,这次回去给我卖一挺,听见没有。”
老四咧着嘴看着我和赵老头说:“我听谁的啊?”
赵老头给了老四脑袋一巴掌说:“这次必须听我的。”
第八十五章 送礼
截断106师团后路之后,日军命令111旅团向找桥方向进攻,以掩护106师团主力在九仙汤稳住阵脚。王耀武将计就计,挥师东进,全军进攻九仙汤。以51师为正面主力,57师侧翼攻进上富,58师为预备队,再次展开攻势。
第一次长沙会战,在我们攻取九仙汤、上富地区,敌106师团退回新奉后结束。有趣的是,原本冈村宁茨这次的目的是攻取长沙,重庆的蒋委员长此时对固守长沙没太大兴趣,他考虑的是以空间换时间的问题,想利用中国的广大纵深,彻底拖住日军。进行他部署的第二阶段相持态势,等待国际时局的变化。所以在开战之初,就明确指示薛岳长沙可弃守,不予论罪。但是前敌的薛岳在分析了战局之后,上书重庆表示长沙不但可以守住,而切还能歼敌于湘东和赣北地区。为此蒋介石大为光火,令桂林的白崇禧和重庆的陈诚亲自赴前线督战薛岳,让他执行自己的命令。但是,这次薛岳在两元蒋介石重臣的监督之下仍然拒不执行命令,调动部队与日军决战。岗村宁次在赣北地区和我们打了一个月,没有占到任何便宜,最初夺取的空城高安,在十月被我们第三次收复,几个师团又损兵折将,无法对进攻长沙的部队起到有力的支持,于是他下令停止攻进,全军撤回战役之初的守地整训。他的夺取长沙的计划只能暂时搁置,第一次长沙会以双方平手为收场。此仗对我们来说,可以算是一个里程碑,此仗不仅没有丢失一座城市,而切在战术上也有了重大突破,各部队密切配合,打出了一个少有的协同作战的范例,原因是这次在赣北的部队基本上都是中央嫡系部队,分属一个派系,自然要团结些。战役结束后,我们74军移至上高驻扎,在锦江一线筑起防线和东边的日军对峙。
1939年底的上高城,已经成为了一座军事重镇,战区司令部、30和19集团军司令部以及我们74军军部均设在此地。一时间城内到处是军政机关,士兵营房。大街上满眼的土黄色军装,空气中都充满刺鼻的火药味。
回到上高后,赵老头还是让老四卖了一挺九二式,换来的银元,又买了不少战时紧缺的商品:香烟、洋酒、丝绸布料、名贵特产等等。
他当着我的面一一点清,分别包好,对老四说:“等天黑了,給团座,副团座,参谋长,军需科长,和两个营长送去,包上我都写好了,别给错了。”
老四吃着饭说:“记住了,吃饭完我就去。”
赵老头喊:“棍子。”
棍子跑过来说:“怎么着,老爷子。”
赵老头说:“咱们营就你嘴好使,你跟老四一起去,知道该怎么说吧。”
棍子得意的笑着说:“咱以前吃得就是这晚饭,那大爷来逛窑子,我这不说拜年话,能得着赏钱吗,您放心,包我身上。”
赵老头嘿嘿一笑说:“当初,你这家伙整天油嘴滑舌的,我还寻思着你没啥用,今天看出来了,真是派了大用场了。”
棍子摸摸他的秃头说:“老爷子您这话说的,咱爷们打仗也不含糊啊,高安县政府,那是咱第一个冲进去的,你问问去。”
赵老头摆摆手:“行了,行了,又来了,吃完饭赶紧去啊。多给咱们当家的说点好话啊。”
棍子一拍大腿说:“得了。”
我坐在一旁一直看着赵老头忙活着,说:“送礼应该我自己去。”
赵老头点上水烟说:“你不能去,送礼让下边的人去就行,你去太显眼了,人家肯定不收。再说,你笨嘴拙舌的,还不如棍子这个妓、院出来的。”
我脸上露出一丝无奈说:“这时候,我到不如一个大茶壶了。”
赵老头说:“该什么用场用什么人,带弟兄们打仗,麻杆,老扁豆行,做饭我行,这送礼拉关系,棍子和老四行,这人怎么用,你心里得有数。什么人都得用,这才能当好官,才能混得开。”
我摆弄着枪拴说:“送礼管用吗?”
赵老头叹了一口气,望着天说:“管不管用都得送,部队就这规矩,这些东西也许就能换个咱们不被消耗掉,至于你,只要你不回张灵甫手下,你永远也出不了头了,谁让你不是俞中诚的人呢。”
我苦笑着说:“这就足够了,我无所谓。”
赵老头说:“你以后这嘴也甜着点,读了这么多书,人家爱听的话不会说?多说点,又不掉块肉。”
我摇摇头说:“我说不出口。”
张秀在一旁说:“人家是傲骨铮铮,怎么能和他们同流合污。”
我一枪托砸了过去,张秀眼疾手快地滚到了一边,站起身冲着我坏笑。
我指着张秀狠狠地说:“你这张臭嘴,我早晚堵上它。”
第八十六章 天使
晚上,我独自一个人溜达出了营房。虽说已经是晚上,但街上还是人头攒动。不少小贩还挑着扁担四处叫卖,路边的馄饨摊坐满了人,摊主揭开锅盖,那一股散发着清香的水蒸汽四散开来,伴随着悠扬的吆喝声在夜空了回旋。
军部医院就在眼前,那盏门头的油灯,让我觉得温暖。我走进院子,来到林雪的宿舍门前,轻轻地敲了几下。开门的是淑芳。
淑芳披着衣服站在门里笑着说:“是大哥啊。”
我说:“林雪在吗?”
淑芳说:“林姐在病房呢,我去给你叫去。”
我连忙摆摆手说:“不用了,我自己去找她,你回去睡吧。”
说是病房,其实就是一座仓库。里边很黑,到处都能听到伤员的呻吟声,让人有点不寒而栗。在最里边有一抹亮光,林雪的背影在微软的灯光下显得那样的憔悴。我轻轻地走了过去,此时她正在給一个伤员换药。听到脚步声,她直起身子疲惫地笑了笑说:“你怎么来了?”
我走上前说:“睡不着,来看看你。”
林雪又弯下腰继续工作着说:“帮我举着点油灯。”
我把油灯举到近前,灯光聚焦在一个伤员血肉模糊的腿上,这条腿伤得很眼中,根据我的经验非截肢不可了。林雪用镊子很小心地把已经粘在伤口上的纱布撕下,动作轻柔,缓慢。
那个伤员嘴里“哎呀”了一声。
林雪抬起头冲他轻柔地笑着说:“我弄疼你了?”
伤员欠着身子,咬着牙说:“没事,林大夫,您弄吧,我忍得住。”
林雪用棉签蘸着药水一边消毒一边说:“忍着点儿,有点疼。”
伤员说:“林大夫,您跟我说实话,我的腿不会被锯掉吧。”
林雪摇摇头说:“不会的,下个月就能下地走路了。”
伤员说:“我能回家了吗?”
林雪点点头说:“伤好了,你要是愿意就可以回家了,这条腿不会耽误你生活的。”
伤员说:“太好了,我想家了,太想了。”
林雪歪着脑袋说:“我也想。”
伤员问:“林大夫,您家里还有什么人。”
林雪用手背摸了一把额头的汗水说:“有父母和哥哥。”
伤员问:“他们都好嘛?”
林雪摇了摇头。
林雪处理完伤口说:“好好睡觉,伤口就好的快,听话。”
林雪走到另一个伤员床前微笑着说:“你怎么样了?感觉那不舒服?”
这个胸部中弹的伤员有气无力地说:“伤口有点痒。”
林雪说:“这是好事,证明伤口在愈合,长肉呢。千万别碰。”
伤员点点头。
林雪心细地看望每一个伤员,她的脸上永远保持着温馨的微笑,平和的神情,我看得出来每一个伤员看到林雪时,都像在黑暗中看到光明一样,让他们有了活下去的勇气。林雪的笑容、话语就是最好的良药,她的身影让这个充满了死亡味道的地方,具有着顽强的生命力。
一个全身裹满纱布的重伤员几次想抬起手,林雪做到他身旁说:“你想说什么?”
伤员肿胀的嘴唇微微抖动着,似乎在说话。
林雪伏下身,耳朵贴在伤员嘴上说:“说吧。”
听完,林雪直起身子说:“想听歌呀。”
伤员眨了一下眼睛。
林雪拉住他的手,轻声地唱了起来。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别离多。。。。。。
歌声轻轻地在仓库内回荡,轻灵圣洁,像是童话森林中精灵的挽歌去抚平每个人身上的伤痛,所有的伤员都牵起身子,呆呆地望着林雪,这个在战火中给与她们温暖和依靠的女人。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泪水,轻声抽泣着。
那个重伤员嘴角始终带着微笑听完了林雪的歌,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