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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一切,恰恰都被在她身后偷望的周广举撞了个满眼。周广举不知是因为自己女人长期不在他的床上而体内有了某种躁动,还是因为他爱怜五香而心里泛了痒,此时的周广举竟然大着胆子,伸出他那只枯硬的老手到五香的胸前去捉那两排涌动的浪峰。当他捉浪摸峰的一刹那,五香惊呼一声直起身来,恐惧得如花似玉的面容顷刻间就惊容花闭啦;她两只沾满湿面的手本能地在空中一划,周广举刀条脸就堆满了七零八落的面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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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土匪 第二章(4)
五香毕竟是女人。她被东家周广举不怎么费力地就抱到屋里的床上,很麻利地就把她给办啦。五香就这样成了周广举的女人……
周广举有个女儿叫翠玉。翠玉只比五香小四岁。只比五香小四岁的翠玉总用白眼剜五香。五香受翠玉的气从不说,周广举也从不过问女儿和五香之间的事。其实五香心里很苦。
今儿一早周广举从东井峪回家,进门就问清楚了小舅子带来的客人住在家里有没有大洋。当他得到满意的答复后,心里就暗自高兴,仿佛他已把响铛铛的大洋揣进了腰包。他破格答应黄大麻子的要求,让哑巴去杀鸡。黄大麻子见姐夫让哑巴在后院抓了只瘦小如柴的公鸡时,他简直有点咬牙切齿不可忍受啦。黄大麻子这会儿竟想起自己干的蠢事,他恨自己是他亲手把五香送到了姐夫的怀里而冷落自己的亲姐。想到这些,他就心里蹿火。但他终究没有说出一句话,只是在心里狠狠地骂:这个不出血的家伙,看往后我怎样治你!
哑巴端来一碗清淡见底的鸡汤。这时候白金堂已被隔壁的织布声唤醒。黄大麻子拿出草瘸子给的药翻看,见有一截截硬邦邦的黑棍子,就问正在喂白金堂喝汤的二怪,说你看这是啥药?二怪扭头看看说不知道。半躺着的白金堂也歪头看了一眼,他感觉那很像一种什么动物的阳物。小时候他爹弄死过一只狗,那狗裆下的鞭被爹抽出来挂在院内的枣树上,晒干后就是这种样子。
黄大麻子龇牙咧嘴地说,草瘸子就让拿这东西熬汤喝? 白金堂听了就往二怪手上的碗里瞧,仿佛真感觉到嗓子眼儿泛出一股腥臊味儿。 他娘的草瘸子,这清汤寡水的能管用?
白金堂心里骂。但他喝的是鸡汤而不是鞭汤。 黄大麻子拿着一截草瘸子给的黑棍子,在院子里比划着告诉哑巴怎样熬汤。哑巴拿过棍子掂着看了看,然后嘴里就啊啊地乱喊着。黄大麻子听不懂就摇头,急得哑巴拿黑棍子就往他两腿中间插,黄大麻子才明白哑巴说这黑棍子像###。他对哑巴一笑,伸了大拇指晃晃,哑巴就高兴地把头一顿一顿地点。
这时,翠玉从西厢房走出来,黄大麻子就说,翠玉我送你回去吧。
翠玉见了舅舅脸就往下拉。她翻看了两眼黄大麻子没言声儿,径直去拿屋檐下的木盆洗脸。黄大麻子很尴尬,他知道外甥女还在生自己的气……
黄大麻子说有事先回去,白金堂就让二怪和他同路去回龙镇,替代他给表姑吊丧。俩人走后,哑巴就用沙锅按黄大麻子的指点熬鞭汤。汤里散发出一股怡人的特殊香味儿,周广举嗅着香味来到西房跟躺在床上的白金堂闲聊。
白金堂与周广举在此之前并不相识,但周广举在小舅子口中早已知道古郊上的白金堂。如今白金堂受伤落难到了周家,周广举最想知道的是白金堂在他这里准备住多久。但这话不好问,就拐弯抹角地闲聊。白金堂听出周广举磨磨叨叨的话外音,心里就骂:你他娘的###老头儿,还跟老子耍鬼点子,你娘的要是侍弄不好你爷就在你这王八蛋窝里吃一辈子王八肉喝一辈子王八汤不走哩!
俩人闲聊着,话题就扯到黄大麻子身上,周广举就有极高的兴致。因为他总认为自己的小舅子这个人除了认钱其他一概不认,而黄大麻子也同样认为自己的姐夫是个认钱不认人的孬种。
其实,白金堂跟黄大麻子的交往应该是从买大麻开始的,而真正认识黄大麻子这个人却是从认识狗开始的。
那年,白金堂和爹去回龙镇串亲戚,在村十字路口碰到的那个瞎老太婆和五香给黄大麻子当众下跪,哀求他不要把她家里仅有的那点过年的口粮背走,黄大麻子竟然抢走了粮食。这时,白金堂看见一只狗蹿上来咬住黄大麻子的裤角就往人群外拽。那是一只不算大的纯黑毛狗。几年后的一天,爹让白金堂去东井峪找屈多养想搞些大麻备用。话刚说个开头,就见黄大麻子领着一个人进了屋,他的身后还跟着一只走路蹑蹑的黑毛狗。白金堂当即就认出了那只狗。他看黄大麻子见到屈多养时脸上放出油亮的光,笑声砸人的脸腻人的心。屈多养脖子上戴着一串佛珠,坐在高高的太师椅上并没有拿正眼看他黄大麻子,就指着白金堂说这位是疙瘩沟白爷的大公子,以后白爷那边儿有啥事找你头上给个方便。
最后的土匪 第二章(5)
黄大麻子一听,赶紧对着白金堂叩首作揖……
屈多养说,给白爷那边儿搞点麻。说着就从脚下拎起一手袋大洋,咣当一声扔在了桌上。他刚说这是定……“金”字还没出口,就见那只黑毛狗箭一样蹿上桌子,用嘴衔了布袋就没命地往屋外狂奔。黄大麻子见状,随手掂起一根木棍转身欲追,被站起身的白金堂阻拦啦。他说新鲜事见过人用钱,没见过狗用钱。白金堂对黄大麻子又说,你不妨派人去瞧瞧这条狗叼钱到底干啥用。
黄大麻子似乎早就知道那狗衔钱的原因。他向随来的那个人耳语几句,那人就跑了出去。几袋烟的工夫,那人从门外就进了屋,手里摇了摇那手袋里的大洋交给了黄大麻子。这时那狗也慢腾腾地回来啦。白金堂好像还看出那狗的脸上挂着一副做了好人好事时羞红色的微笑。那狗在微笑中,冷不丁地就被黄大麻子抡起的木棍夯瘪了头。
黄大麻子愤愤地骂道,你这王八孙子! 白金堂走过去一看,那狗死啦……
但死狗的脸上似乎依然挂着那种羞红色的微笑。 原来,这条狗衔着装大洋的手袋出屋后,径直就往桃花掌方向跑…… 因为桃花掌住着五香。
黄大麻子喘了一阵气后告诉白金堂,说这只黑狗原本就是五香家的,她爹为了吸大麻,情愿把这只狗送了他。黄大麻子狠狠地说,这王八孙子跟了我以后,就成了哑巴,到死愣不吭一声儿。这吃里扒外的狗东西,该死!
白金堂心里琢磨,这可是条好狗! 他用眼撩了撩黄大麻子,心里狠狠地骂道,瞧你狗娘养的那副德性! ……
此时,白金堂没有心思听眼前这个皱皱巴囊、脸上缺少水分的干瘪小老头儿跟他耳边絮絮叨叨,他就躺在床上想心事儿,他心里惦记着疙瘩沟……他想知道大弟白银堂、小根子他们是不是按时给疙瘩沟挨家挨户送粮送衣;秋天到啦,这群把他白金堂称做“活菩萨”的疙瘩沟老幼们,都在家等待他派人送去冬储的粮和过冬的棉衣……更让他惦念的是古郊自己的弟兄们,尤其是猴三儿让他放心不下……
猴三儿在归顺白金堂之前,在贡州城也是有名的一股以赌为主业的匪首。当时在贡州只有屈多养和鹰嘴峰的半面胡子——金度这两股土匪势力最大,屈多养的背后不仅有与日本人同流合污的谷县长撑腰,还有在贡州城当保安团副、后来又给日本人当过翻译的刘成在暗中支持;而金度凭借着老巢鹰嘴峰的地势险要,加上有几百号人马连日本人他都不夹在眼里。除此之外就是其他一些小股各路土匪武装。而猴三儿其实是日本人设在贡州城开设的“聚贤楼”赌场里的打手头目。白金堂为搞钱搞枪快速将疙瘩沟护民团武装起来,他让小根子和二弟白铜堂去贡州城的“聚贤楼”走了一趟。当小根子把设在楼内赌场的情况摸清后,回来跟白金堂一说,他当即决定砸“赌场”……
小根子很兴奋,就跟在场的马老大和一群弟兄们说,我和我师傅以前在东北闹过赌场,那场面!嘿…… 白金堂一扬手止住了小根子的话。
夜晚,白金堂头戴一顶灰色礼帽出现在贡州城“聚贤楼”。
他从黄包车下来向装饰豪华的拱形大门走去,身旁紧跟着小根子和四儿。笑脸相迎的门房侍卫将三人引进一间宽大的赌房内。这里烟雾缭绕人声鼎沸,赌桌上滚动的骰子和收拢银元的撞击声异常刺耳。白金堂缓缓地径直向放在赌场正中最大的一张赌桌走去,看热闹的各色人等自动闪开一条通路,人们的目光都集中在白金堂凸起的腰间和手里提拎的一个鼓鼓的皮囊……
白金堂把皮囊重重地放在赌台上,手一抖“哗啦”一声银元倒在了桌上。白金堂站在桌旁不说话、不抬头,礼帽压低遮着双眼。桌旁一群人个个用惊疑的目光望着这位气宇轩昂的陌生人……
少顷,一个宽脸的人说,这位爷是…… 一个圆脑的人急急甩出一句说,报报名头儿! 早已守在白金堂身旁的小根子说,这位——白爷!
最后的土匪 第二章(6)
一个窄脸的人没说话,瞟了一眼白金堂和他身旁的四儿。 宽脸沉下脸嘴里嘟囔说,白……爷? 白金堂头也不抬地坐了下来。 白爷您今儿也想过过手?宽脸说。
遛遛——白金堂接过小根子递过的烟斗衔在嘴上。 白爷您玩儿多大的锅儿?宽脸仰脸问。 你亮。 小锅儿不起火? 不 响。 三指走锅底? 不响。 大锅一巴掌?
不响。白金堂歪了一下头。 这时圆脑的人急啦,说啥?我操!还不响?你亮! 宽脸摆了一下头说,白爷!您亮……响儿是多少? 白金堂伸出大手,说三指一巴掌。
宽脸一惊,说八百大洋? 窄脸人还没说话,紧盯了一眼白金堂。 圆脑嘴一咧,说奶奶的纂儿!响得过瘾! 宽脸说,白爷报个吃头儿? 白金堂说,你报。
圆脑抢着说,我操!我报……我报?那我就…… 宽脸断了圆脑的话,说还是白爷先报吧! 白金堂说,吃小儿。 圆脑兴奋地说,我就想吃大!真是吃大……哈、哈、哈!
宽脸一捅圆脑说,按老规矩,先报后去,你出——! 圆脑说,我先走盅!白爷那我可就…… 宽脸突然一声喊,起锅儿——!
圆脑斜了一眼宽脸,伸手去抄骰盅……“哗啦啦”骰盅在空中摇晃,周围台桌的人都围拢过来看热闹,不时响起一片为双方助威的喊闹声。 开——!圆脸一声高喝。
三点儿……小! 众人狂呼…… 小根子兴奋地一拍手说,嘿——我们爷赢啦! 四儿上前一步就将圆脑倒在台桌上的银元搂进手里的皮囊中。 赌场一片沸腾…… ……
几个回合下来,圆脑满头大汗;宽脸紧锁眉头;窄脸眯着双眼窥视着口衔烟斗神情镇静而悠然的白金堂。
圆脑有些急,说他奶奶的,真怪!然后伸手就抢骰盅。突然一只手按住了圆脑已抓在手的骰盅。 慢着——!
窄脸不阴不阳地说,但眼睛却盯住白金堂又说了一句,这锅儿换换手儿! 圆脸收回手说,操!换手如换刀……换!
窄脸上阵。他用一只眼偷偷瞅了瞅白金堂,说白爷的手真香,让兄弟们真开眼呐! 白金堂垂着眼皮低头不语,只是悠然地吸着烟斗。 窄脸说,咋着,换换锅儿?
白金堂说,随你。 窄脸说,换个“砸焖锅儿”? 白金堂说,随你。
窄脸说,好!那就“砸焖锅儿”!说着,一弯腰从脚下拎出一个帆布箱,打开箱子“哗啦”一声将一堆银元倒在了桌上…… 众人一片尖叫声。 窄脸又问了一句,可是“砸焖锅”?
白金堂说,随你。 窄脸冲白金堂竖起拇指说,白爷爽快……爽快!那、那我就吃报头儿啦? 白金堂收起烟斗说,随你…… 窄脸说,我也吃大!
圆脸急了埋怨说,操!咋还吃大? 白金堂说,随你…… 窄脸端过骰盅说,白爷!谁来遛? 白金堂说,随你……
窄脸说声好!就抓起三颗骰子,故弄玄虚地吹了口气,然后又抛向空中……三颗骰子依次落下时,窄脸的手腕儿一抖,在半空中用骰盅像海底捞月般左右来回飞了三趟,才将三颗骰子尽收盅底;然后又左三右四地一顿乱摇……
动作漂亮、干净、利落。 众人又是一阵喝彩声…… “咚”!骰盅蹾墩在赌台上。场内鸦雀无声,几十双眼睛直勾勾地盯住骰盅。
窄脸双手举过头顶,然后沉静地说,白爷起锅儿! 白金堂微闭双眼说,你起。 窄脸说,按规矩走,我遛你起! 白金堂挑开眼皮,伸手慢慢将盅盖打开——三个六满贯!
啊——!十八点儿……大满贯! 场内人声鼎沸爆开了锅…… 圆脑兴奋地说,我操!行啊你——换刀啦!过瘾哪! 小根子失望地“哎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