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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见的表情顿时严肃起来。
“何必说这些?你应该更谦虚、严肃地检讨一下那位病人死于癌性肋膜炎的问题,事实上,就是因为你没有为病人肺部的阴影做进一步检查,才会……”
他话才说到一半,财前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你说话要小心点!我的处置到底有没有错,法官会裁定,你没资格对我说三道四的。况且,现在的问题已经不是要不要再拍一张X光片的问题,今后在这件事上,请你不要口无遮拦!”
岌岌可危(3)
财前气冲冲地走出门外。
财前独自坐在庆子房间的窗台旁,眺望着窗下潺潺的长堀河,想到明天法院就要开庭讯问证人,不禁思绪万千。和河野律师再三讨论后,已经完成了在医学上完美无缺的准备文件,整理好所有的书证。在申请证人方面,也安排了无懈可击的阵容,严阵以待。然而,财前心底仍然不时涌现一股百密一疏的不安情绪。
财前无法摆脱自己将坐上被告席的那份沉重压迫感。然而,他表面上却得装出内心没有一丝动摇的镇定态度。
庆子似乎可以看透财前的心思,从洋酒柜中拿出威士忌瓶和酒杯,调了加水威士忌放在桌上。
“学校内的情况怎么样?”
“第二外科今津教授那帮人,趁机煽动鹈饲反对派,带头要求我辞职,不过这被鹈饲医学部长挡了下来,说一切等判决结果下来再说。这一次,鹈饲医学部长不仅帮我找律师,其他方面也帮了很大的忙……”
财前难得如此感慨万千。
“那当然。他明年还想选校长,你是在鹈饲教授的支持下才当上了教授的,如果判决结果还没下来就让你辞职的话,等于是鹈饲派势力的败退。所以,鹈饲教授和你在一条船上,他是为了自己而袒护你,你大可不必对他心存感激。”庆子说得理直气壮,“明天第一次传唤证人时,你这里会有谁出庭?”
“明天是由曾经照顾那位死去的病人的护士和金井副教授出庭。”
“金井副教授吗?他以前是东教授的嫡系学生,你是为了安抚医局内东派的人,才升他当副教授的,让他出庭没关系吗?”庆子有些担心地问道。
“没关系。在我出国时,金井是我的代理外科主任,这次的事,他也有一半的责任,他不可能做出对我不利的证词,”
“你做事还真不含糊,不管是主治医师柳原、金井副教授,还是护士,都已经打好了预防针。还有呢?可能会做出最关键证词的里见教授和做病理解剖的大河内教授那里也已经安排好了吗?”
“目前还在静观其变,他们比较棘手,如果行事不小心,反而会造成意想不到的反效果。”财前的语气忽然变得特别沉重。
“这种时候,大河内教授那里可以暂时静观其变,但应该主动对里见副教授下一些工夫。他和别人不一样,对这次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一清二楚,也知道是你误诊了病人。”
“别胡说八道!”财前出其不意地吼了一声,连续喝了好几口威士忌。
不知不觉中,天色渐暗,刚才还在眼前的长堀河河面被吸进一片漆黑中,沿岸的建筑物开始星星点点地亮起灯光。
“找到一位有本事的律师,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不过,河野律师不愧是大阪律师协会的大人物,虽然律师费贵得惊人,倒是真的很能干。而且,河野法律事务所的年轻律师也动了起来,几乎调动了整个事务所为我奔波。”
“你这个人常常报喜不报忧,我相信,甚至连必须据实以告的律师,你也没有告诉他关键的部分,只挑对自己有利的部分说。就连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有几分真话,你这个人,真是彻头彻尾的无情……”
财前没有理会庆子的挖苦,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前方。
大阪地方法院民事六号法庭内挤满了旁听者。旁听席上,除了佐佐木商店的员工和一般旁听者之外,浪速大学医学部的相关人员和医师公会的干部班底特别引人注目。在媒体方面,除了司法记者以外,还可以看到医药记者,可见这场官司在社会上已经受到极大的关注。
面对审判长席的左侧是原告代理人席,右侧是被告代理人席,在旁听席前方的原、被告席位上,原告佐佐木良江和被告财前五郎分坐左、右两侧,他们的两侧分别坐着原告的证人佐佐木信平和被告的证人第一外科副教授金井达夫、护士石川千代子。
佐佐木良江惶恐不安地看着地上,而财前五郎则很清楚旁听者和新闻记者的视线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故意昂首挺胸地坐着,
“起立!”
随着法警的口令,全体起立迎接法官。穿着法官制服的审判长首先坐在正中央的座位上,接着,两位陪审法官分别坐在左右两侧的座位上后,所有人也都坐了下来,法庭内鸦雀无声。
花白头发、眼神锐利的审判长环顾法庭后,宣布:“现在开庭进行证人讯问,原告、被告双方的证人有没有到庭?”
佐佐木信平、金井达夫副教授、护士石川千代子三人分别报出了各自的身份。
“你们将作为证人接受讯问,在宣读宣誓书后,分别要签名、盖章。在宣誓后,如果作出虚伪的证词,就构成伪证罪,将受到处罚,所以,请你们要说实话,了解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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岌岌可危(4)
审判长交代后,佐佐木信平代表三个人宣读了宣誓书。
原告律师开始对原告证人进行讯问。
“财前被告的诊察结果是怎么样的?”
“根据透视和照X光的结果,他认为是极初期的贲门癌,如果不及时根治,情况会持续恶化,所以叫我大哥赶快动手术。我哥哥于是立刻住进医院,接受了手术,但在手术后第22天就死了。”
“在手术时执刀的财前被告在手术后立刻去国外旅行了吗?”
“对,在我大哥手术后第9天就出国了。”
“放下手术后病情不稳定的病人就出国的行为,的确让人觉得不负责任,但之后交给谁来负责了?”
“一位叫柳原医生的年轻助理。”
“所以,你是不是认为出国前财前被告的看诊态度缺乏诚意?”
被告律师——被告诉讼代理人——河野立刻提出了抗议:“审判长!原告律师刚才的讯问属于诱导询问,请予以驳回。而且,在法庭上也不应该有指责被告的言论!请审判长加以提醒。”
审判长立刻警告关口律师:“原告律师刚才的发言的确属于诱导讯问,请收回。”
“好,我更正。你认为财前医生在出国前的态度怎么样?”
“他从手术前就显得很匆忙,陪在病人身旁的家属也可以感受到。手术后也不闻不问,一次都没有来看过我大哥。当我大哥呼吸困难的症状发作时,即使我们要求他来诊察,他也以抽不出时间为由,从没有来探视过。”
“你们知道佐佐木庸平在手术后会死吗?”
“不,财前教授说,这是早期发现的癌,只要动手术就没有问题,给我们吃了定心丸。而且,还说手术十分成功,我们根本没料到他会死。虽然他对我们保证,但没想到我大哥还是死了。这个医生的行为造成了这么大的不幸和损失,我们一定要追究他的责任,并让他接受法律的制裁,这不仅是为了我们自己,更是为了社会上遭受医生误诊而忍气吞声的众多病人和家属伸张正义!”
信平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发抖。
“我讯问完了。”
关口律师结束了讯问,审判长看着被告律师。
“被告律师,你有没有什么要问的?”
“是的,我要进行反对讯问。”
被告律师河野似乎早已等候多时,他满面红光地站了起来。
“你刚才的证词中,很详细地描述了财前教授的看诊态度,那都是你的所见所闻吗?”
“不,是我大嫂告诉我的……”信平支支吾吾地回答道。
“所以说,大部分都是听说的,对吗?”
……
河野律师的提问达到了反对讯问的效果,便说:“我的讯问结束了。”
“本庭没有问题要讯问证人佐佐木,请下一位证人出庭。”审判长命令法警道。
金井副教授一副高高瘦瘦的身材,穿着朴素的深蓝色西装站在证人席上。
“你最后一次为病人诊治是什么时候?请描述一下当时的情况。”
“6月20日下午6点左右,我接到主治医师柳原的报告,说病人的病情发生急剧变化,我立刻赶了过去。当时,柳原医生在做肋膜穿刺、抽取胸水的处置。但如果多次排液,会使体内的总蛋白量降低,容易引起极度衰弱,加速死亡。所以,第二次穿刺只抽了5CC,之后我又指示柳原医生注射强心针,并要求护士搭起氧气罩,用氧气瓶补充氧气。”
“请你谈一下从病情急剧变化到死亡过程的情况。”
“在搭好氧气罩时,病人1分钟的呼吸次数为7~8次,于是又增加了氧气浓度,但他的呼吸次数仍然很少。30分钟后,呼吸变弱,病人不时因为痛苦而扭曲身体,所以,我指示柳原医生注射第二支强心针。但病人的呼吸继而变得断断续续,15分钟后,出现了青紫症状,不久就过世了。”
“请你谈一下财前教授在出国前的情况。”
“通常在出国前,教授都需要张罗出国的准备工作,以及安排出国期间的诊疗、医局内的事务交接等,会忙得不可开交。所以,大部分人会在出发前5天就向校方请假,但财前教授只在出发前请假了一天。除了针对出国期间第一外科整体的诊疗作出指示,还详细指示了教授执刀病人的术后处置工作,他忙碌的情形远远超乎一般人的想像。”
“那么,财前教授无法按家属的要求为佐佐木庸平先生看诊,也是因为实在分身乏术吗?”
“对。不仅是佐佐木庸平先生,他根本没有时间直接、充分地为任何一位病人看诊。在这种情况下,当然必须对各主治医师下达指示,由主治医师去负责。”
河野律师点了点头:“我没有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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岌岌可危(5)
当他回到座位时,由关口律师进行反对讯问。
“胸腔外科属于您的专业科目,在诊察过病人两次,又看到排液的胸水后,却无法判断到底是癌性的胸水还是结核性的胸水,这不是有点奇怪吗?”
关口律师的讯问十分尖锐,金井副教授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在病人病危之前,柳原医师是否曾经和你商量过,或是请求你的指示?”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在第二次诊察时,病人的病情还不是十分严重,而且,财前教授在出发前已经指示过柳原医生,所以,我并没有做什么新的指示。”
“你会不会认为柳原医生是按照财前被告在出发前的指示,才使佐佐木庸平先生过世的,也就是说,是财前被告的指示有某种程度的失误?”关口律师穷追猛打。
“我无法回答这种问题……”
金井的额头上渗着汗珠,被告律师河野忍无可忍地站了起来:“审判长!原告律师刚才的讯问明显地充满恶意。”
审判长同意了他的抗议。
“好,那我换一个问题。你认为病人的病情为什么会突然恶化,最终导致死亡?”
“我并不是从一开始就看顾这位病人,他也不是我动的手术,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
“那我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像佐佐木庸平先生那样,癌细胞转移到肺部时,是否不应该动手术?”
“这要视肺部转移灶的大小、部位而定,无法一概而论。但教授亲自在手术前做了检查,判断动手术比较好,我相信有他的理由。财前教授是食道、贲门癌的权威,我相信他的判断。”
关口律师说:“好,谢谢你,这样就可以了。”
当关口律师恭敬地结束讯问回到座位上时,审判长对金井副教授说:“本庭有几个问题要讯问金井证人。你刚才说,你的专业科目是胸腔外科,并不是癌症,所以,无法明确阐述直接造成病人死亡的原因,真的是这样吗?”
“是。现代医学分得很细,同样是胸腔外科,癌症专业的医生和结核专业的医生,虽然在诊断方法上没有太大的差异,但在治疗过程中,经常会出现意见分歧的状况。因此,我认为在像本案这种会告上法庭的特殊病例中,非专业的医师不能轻易发表有关诊疗是否妥当的意见,所以,我不想说一些自己没有把握的事。”
针对护士石川千代子的询问结束后,审判长向原告律师关口和书记员确认已经完成了下一次传唤证人的手续后,便宣布休庭。
“今天的审理到此结束,下一次将在10月22日下午1点开庭。”
满头白发、瘦削干练的大河内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