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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用内力逼出毒血,没事了。”
简短的回报之后,嫣无色离开卧龙阁,那个刚才向她通报的小太监还站在楼下等她,“嫣捕头,太子殿下说在御花园等您。”
那边还有人在等她。但他还有什么事要和她说呢?
跟著小太监再来到御花园,远远便听到一些人的笑声,有女子的,有男子的。
那些女子中有皇上的嫔妃,也有宫里的公主们,但是被围在人群之中的还是太子。
“听说年底前就要有个太子妃的选妃大典呢,太子殿下有没有早已心仪的名媛闺秀,最好先说出来,免得棒打鸳鸯哦。”萧淑妃很热心地招呼著。
司空政淡淡一笑。“天天忙于国事,哪有时间和心情顾得上这些?无色,到这边来,这些人都很想见见你。”
嫣无色本来站在园门口,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看到自己。她很少到后宫来,与宫里的女人们也没有交情,实在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可和她们谈论的。
就见叶贵妃、萧淑妃以及五公主等人都看著她笑,“原来这就是我们的女中豪杰嫣捕头。”
叶贵妃打量著她,很惋惜似的说:“可惜了,这么一个美人,怎么会喜欢愿意做那风吹日晒、出生入死的辛苦差事?”
五公主笑道:“并不是所有女人都认为金子的鸟笼才是自己可以安守一生的依靠,我就很羡慕她。嫣无色,我就随太子哥哥叫你无色好了,叫你嫣捕头太怪,嫣姑娘又太见外。”
嫣无色无话可说。这么一堆红妆艳姝聚集在一起,她就像是百花齐放的花园角落处最不起眼的一株杂草。她看了眼太子,眼神中在询问:叫我来还有什么事?
司空政笑道:“我和她们说起你独自一人灭了河盗的事情,她们很感兴趣,都想听你亲口说说。”
“那点小事不足挂齿,我已经忘了。”她低眉敛目,很不给主子和众位佳丽面子。
果然,叶贵妃先变了脸色,刚要张口说话,司空政便抢先笑著开口,“我就说这个嫣无色不仅脾气怪,而且忘性大,母妃还不信,现在你们要是问她早上吃了什么,她大概也不记得了。”
五公主司空娇连忙跟著笑出声。她和太子关系很好,自然明白他是在为嫣无色打圆场。
但是嫣无色却好像没明白人家的好意,还硬邦邦地回应,“我早上喝了一碗稀粥。”
闻言,叶贵妃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宫袖一摆。“算了,人家既然不想说,我们也就不必勉强,嫣姑娘请便吧。”
对众人躬身行了个礼之后,嫣无色果真快速转身向外走。
只听萧淑妃还在后面碎念,“宫外的人就是不懂规矩,不过像她这么不懂规矩的人,我还是头一回见。”
嫣无色将那些评论丢在身后,她本也没想过要讨好任何人,只是胸中有一口气闷,说不出所为何来,直到她一口气快要走出后宫的正门时,才听到身后的悠然笑语。
“走得这么快,都不问问我还有什么事情,偏要我来追你,难道我这个主子得罪你了吗?”
回过身,看著正走向自己的男人,她忽然明白那口气闷为的是什么。“主子,我不是街头说书的艺人。”语气依然那样冷硬。
她气,气他用那看似温和的笑容逼她做她根本不想做的事情,难道他不知道,她不会抗拒他的任何吩咐和命令,哪怕是让她去死,她也可以从容面对,但是……跟随他这么多年,他何曾问过她的心意是什么?知道她想要的又是什么吗?
是想当一个唯唯诺诺跟在主子后面拍马屁的应声虫?哼,那是野战。
还是嘻皮笑脸,满肚子坏水的精明鬼?那是猎影。
她,嫣无色,当年因为他的一句话而轻易将身“卖”给了他,从那以后誓死效忠的,难道就只有她的身吗?
她怒气满腔的目光让司空政悠然一笑。“气我找你去讲故事给那些贵妇们听?有时候,有些事情总要应付一下的。”
“我过日子从来不‘应付’任何人。”她斩钉截铁地回答。
像是震动了下,司空政深深地望著她,片刻后又一笑,“怪我不该强你所难。好了,不要气了,我还有件事要你去办呢。”
“什么事?”她立刻丢掉刚才的不快,听到有事可办,就像是猎鹰看到了猎物一样兴奋。
司空政与她并肩而行,低声说:“刚才那个萧淑妃你看到了,在宫中的地位仅次于我母妃,但是我怀疑她家背后有不少不可告人的秘密。她的弟弟萧昊已经是最大的宫中丝绸买办,每年可从朝廷要走并支配的开销超过百万两……”
“您怀疑他有贪污之嫌?”她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司空政点头。“但是这事也不能明查,因为父皇对萧淑妃很宠幸,而萧昊如今也是有钱有权有势,牵一发而动全身。过几日你动身去一趟明州吧,那里是萧昊的地盘,说不定可以查出什么。”
“是,我明天就动身。”
“不必这么急。”他又笑,“明天是个好日子,全宫的人几乎都要去太曳湖游玩,父皇说你这次办事有功,一定要请你一同去。”
“我不去。”她皱著眉低下头。她的生命里向来没有“游玩”这两个字。
“不是让你去应付谁,只是天天办案你不觉得累吗?过日子要有张有弛才好,也算是我为你饯行吧。”幽幽地望著她,他突地又改口,“不,或许该说……为了记住这次别离。”
这回换作是她被震动了。隐隐的,好像有什么不对的感觉蔓延之后占据心底?她的眼波和他一触即分。是他知道了什么?还是明白了什么?
※※※
嫣无色正在擦拭自己心爱的弯刀,一张脸忽然凑过来,从下往上地盯著她看。
“干什么?”她用刀背拍向那人的脸,那人笑著闪躲到一边。
“无色啊,什么时候你才肯答应和我比一场呢?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的圆月弯刀和我的秋水剑,到底哪个更厉害?”
“江湖中有武林排行榜,你去找前十名比过之后再来找我。”
她的回答总是这么冷冰冰地拒人于千里之外。
猎影,同样是神捕营最出色的捕头之一,当年因为力破宫中一桩井内凶杀案而被封为四品捕头。和嫣无色不同的是,他的案子一般都在京城范围内,很少出京。而他向来不修边幅,总是喜欢和乞丐穷人混迹一起,很少有人能在第一眼就看出他是个怎样厉害的人物。
此时他笑嘻嘻地说:“我又不想做天下第一,和那些人争强斗狠做什么?只是野战总说你的圆月弯刀可以让他在五十招内就被砍中,而我却用了一百零三招才刺中他的衣角,如果我和你比,到底会用多少招才能伤到彼此呢?”
“无聊。”嫣无色懒得理他,“野战的话能信吗?”她哼了一声,“他这辈子说过的实话大概都没有一百句。”
“哈哈,太夸张了吧?”猎影又伸了个懒腰,“今天天气这么好,难怪皇宫内的那些嫔妃们吵著要去游湖,少不得我们也要活动活动了。”
“你也去?”她本以为主子只叫了自己。
“我现在虽然被叫作捕头,但是快和禁卫军差不多了,皇上一外出就要我随行保护,大概又怕闹出什么凶杀案吧。哈,大白天的,朗朗乾坤,有我猎影随护在左右,看妖魔鬼怪谁敢进犯?”抽出剑在空中乱舞了几下,他一副洋洋自得的样子。
“猎影,最近主子有什么事吗?”她漫不经心地抛出这个问题。
“什么事?主子哪天不是一大堆的事?你问的是哪一件啊?”猎影收起了剑。
她沉吟片刻,“昨天他说要为我饯行。”
闻言,猎影郁闷地垮下脸。“你又要走啦?还是你走运,每年都在外面闲荡,早晚我要和主子请调外派,不能再在京城里窝著了︱”
“但是主子从来不给人饯行的。”她打断他的自言自语,“而且主子的话很奇怪。”
“奇怪?怎么奇怪?”
蹙著眉,嫣无色却没有再说下去。她不知道该怎样复述主子的话,他说要给她饯行,后来又说为了记住这次别离。
别离……这么伤感的字眼在文人墨客的诗词中经常出现,她看了只觉得矫情。每年她都在外面跑,一年回京城不过四五次,每次离开都是匆匆而去,主子除了交代任务之外,再没有多余的话和她道别,这一次有什么特殊的?
“喂,无色,你话不要说一半啊!”猎影被勾起了兴致,无奈她却偏偏在关键时刻顿住,急得他几乎要上窜下跳了。
“时间不早了,我们赶快走吧。”一低头,她将弯刀插入腰畔的环扣,匆匆出了神捕营的大门。
※※※
太子殿。
司空政此刻阴沉的神情与平日的温和宽厚可截然不同,在他桌案前站著几个臣子,此时都一声不吭地垂手肃立,大气都不敢出。
“没有人可以给我一个解释吗?”他冷冷地说:“安大人,你是两代老臣了,又是御史,为什么萧昊管辖的明州出了这么多奇怪的案子,却没有看到一件弹劾他的奏折?”
安大人急忙躬身。“萧大人身为地方官,一直执政清明,那些案子似乎都是空穴来风,所以……”
“混帐话!穷人犯案小罪严惩,富人犯案重刑轻判,这都是空穴来风?那么近几日在京城内外聚集的十几名明州喊冤百姓都是假的了?”司空政陡然起身,几位臣子从没见他如此震怒,吓得连忙跪倒。“就因为他姊姊是父皇的宠妃,所以你们就网开一面,故意放他一马是吗?”
“微臣不敢。但是……”
“你不敢,但你已经这么做了。”司空政目光犀利如刀,掠向旁边几位臣子身上,“你们几个呢?和他也是一样的心思吧?赵大人,户部这几年接连减免了明州的税收,是谁的意思?”
“是陛下。”
“我当然知道这是父皇的旨意,但是最初是谁向父皇动议这件事的?难道明州真的穷到需要减免赋税来周济吗?”
赵大人擦了把汗,“这个……因为明州治理得很好,所以附近州县如果遇到灾害,就会有大批灾民涌到明州避难。这样一来,明州的压力加大,所以……”
“他萧昊如果缺钱,为何这几年从不要朝廷的拨款救济?”司空政一针见血地质问。“一方面不要朝廷的银子,以表示自己治理有方,一方面又不向朝廷交出应该缴纳的赋税,将大笔款项留在自己身边,你们就没想过这里面会大有问题?”
“臣等愚钝,没有想到这一层。”赵大人的头几乎磕到了地上。
“我看你们不是没想到,是想得太周到了。”司空政一拍桌案,“照你们这样子为臣,我司空皇朝亡国之日大概是不远了!”
这个罪名扣得很重,众人再不敢多言半句。
太子殿中的一位太监在书房门口徘徊良久,司空政早已看到,但是故意不去理睬,此刻见那太监徘徊得更急,才高声问:“有什么事?进来说!”
“殿下,游湖的时辰已经到了,万岁那里正催著呢。”
“知道了。”他锐利的眸子依旧盯在几位臣子身上,“从今日起,你们几位请记住我这句话──若想永远为官,就要凭良心办事,否则我一个都不会饶过。
“你们几人今年的俸禄不必领了,就拿去救济凤阳县刚刚遭受蝗虫灾害的百姓吧,这也算是给你们积一些功德。还有,谁若是想做父皇的密探,将我今日说的话告诉父皇,就请便,但是你们也要想清楚,二十年之后,这个江山是谁执掌,到时可有你们抱怨的机会?”
※※※
司空政匆匆理装。
今日不同于平日上朝,不必穿得那么隆重正式,所以他穿了一件银白色为底,上绣淡青色竹纹的长衫,发冠也没有用平日金灿灿的太子冠,只用最常见的墨玉箍将发髻固定,翠绿的凤尾竹做成的发簪穿过其中,这身打扮让他乍看起来与一般的文人雅士没什么区别。
“太子哥哥,你怎么还在这里磨蹭?”五公主司空娇在门外娇声喊著。
他回头一笑,又恢复了温文尔雅的兄长姿态。“没有落夕可以烦,现在就天天来烦大哥了?你还真是只著急的麻雀。”
“说他们做什么?”司空娇小脸一板,“谁是落夕?宫里有这个人吗?”
自从不久前,传奇公主落夕突然“染病身亡”之后,关于她的话题就成了宫中的禁忌。
“说来真是奇怪,她在这里的时候人们天天谈论她,她不在了,仿佛连一点影子都没有留下,大家的忘性都是这么大吗?”司空政像是故意地感慨了一句,“这世上无论没了谁都还是和从前一样的。”
“没了太子哥哥可不行。”她笑著跑上前挽住他的手臂,“太子哥哥今天怎么显得这么感伤?落夕去就去了吧,我替她高兴,替三哥高兴,难道你还有什么不高兴的?莫非你……哎呀,莫非你和三哥一样,也喜欢……”
司空政哭笑不得地一把掩住她的嘴,“我的公主殿下,不要信口胡说,你和她在我心中都一样,都是我的好妹妹。”
“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