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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听见窗子传来一点响声。我飞快的跑到窗子旁边。
“谁？”
“是我。”
我赶紧打开了窗子，张君翊抱着一个人跳了进来。我赶紧关上窗子，跟着走到床边。
“绿竹！”我几乎惊叫出声。整个人已经奄奄一息，紧紧的闭着眼睛。
我握着她的手，轻声地叫着她的名字。张君翊扶起她，给她吃了一粒药，掌心抵在她的背心，缓缓运气。
“她中毒已深，我只能让她暂时清醒。”
“绿竹！”我把她的头拦在怀里，抚摸着她已经变色的脸。
“小姐，”她缓缓的睁开了眼，“你不该回来的。”
我拼命的摇着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我看着张君翊，“你能救她的，是不是？是不是？”
绿竹吃力的抬起手来，我紧紧的握住。
“小姐，如果有来生，还让我遇到你，好不好？”
“好，如果有来生，我们做姐妹，我们做姐妹。”
“真的吗？”
“真的，真的，”我的眼泪大颗大颗的落在她的脸上。
她的眼中突然现出异样的光彩，“主子，绿竹什么都没有说，你还要绿竹是不是？”
我以为她口中的主子是张君翊，但是她直直的看着前方，好像那里站了什么人。
“主子，主子，瑞，瑞……”她嘴中的低喃渐渐的没有了，手也无力的垂了下去。我还愣愣的停留在自己所听到的那个名字上。
“她的主子就是欧阳瑞！”张君翊拉开我，“欧阳克俭逼她服毒，以解药换她的秘密。”
“怎么可以这样？怎么会这样？”我木呆呆的站着。我用自己的承诺换来了什么？欧阳克俭根本就没打算放过绿竹。欧阳克俭，你这个骗子，你这个骗子。
张君翊站在一旁扶着我，“她也是欧阳瑞的侍妾，她自己愿意的。”
我什么都不能想，我只知道绿竹死了。如果不是因为我，她也不会被怀疑身份；如果不是因为我，她也不会被拘押；如果不是因为我，绿竹就不会死。
“我害死了绿竹，我害死了她。”
张君翊松开了我，“与你无关！她不该动感情。”
我轻轻的拨开她额头上的头发。我虽然不知道绿竹究竟是什么人，但是一个女人情愿为一个男人而死，是怎样深刻的感情。绿竹，你好傻呀。绿竹，来生一定要幸福，不要这样为了别人牺牲。我取了毛巾，慢慢的擦着她的脸，梳理着她的头发。她身上的衣服都已经破了，沾满了血。一时之间也找不到衣服给她换，我看了看自己的喜服，我脱了下来穿在她的身上。就算走了，也要让她干干净净的走。我找了剪刀，剪了她的一缕头发放进荷包里。
“我们带她一起走吧。”
张君翊却什么话都不说，拿起桌子上的酒开始往床上倒。
“你要做什么？”我慌得拉住他的手。
他端起烛台扔了过去，火一下子着了起来。不，不要。张君翊捂住了我的嘴，我使劲的摇着头。火很快就在屋子里蔓延开了，烟已经熏得我睁不开眼睛。墙边的盆栽被移开了，地砖被打开了两块。
“阁主，快走！”
“你带她先走，”张君翊把我放了下去。我看着大火深处，除了火光，什么也看不见了。我紧紧的攥住那缕头发，这是她留下的唯一的东西。
密道很窄，只容一个人缩紧了身子弯着腰往前走。原本还在心里怪张君翊的无情，现在终于知道，根本没办法带上绿竹。前面的人只是拿了一只火捻子，什么也没有办法照亮。我只能紧紧地跟着他往前走。
也不知道在黑暗里摸索着走了多久，突然之间就能直起腰来了。然后顺着一个梯子样的东西爬了上去，是一个简单的房间，大概就是张君翊说的那个客栈吧。
我看向窗子，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大火。外面人声鼎沸，不断有人在吆喝，“着火了，快去救火啊。”外面似乎起风了，我站在这里都能感觉到大火的温度。这里离菊苑真的很近。
“请在此稍后，阁主很快就来。”那个带我来的人出去了，又回来了。
真的离开了，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开心。心里有着无以言语的伤悲和难受。
“快离开这里！”张君翊匆匆的进来了，“起风了，大火有可能蔓延到这里。”
他扔给我一件衣服，此时我才发现，自己只穿了中衣。我的脸忽的一下红了，刚才他是给我找衣服去了。我匆匆的穿上衣服。
“我想再看一眼绿竹。”
张君翊这才转过身，看了看我，“走吧。”
他带着我俯在王府离菊苑最近的一个屋顶上，并取了一块湿毛巾捂在我的嘴上。烟很大，也许他怕我呛到了咳嗽。我看着大火，默默的为绿竹祈祷。
菊苑是个木房子，一旦着火，很难扑灭，更别说还刮着大风。许多人站在火场远处，束手无策。欧阳克俭的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
“罗心悠，你就这样对我，你就这样对我？”
“我告诉你，我们已经拜过堂，你就算死了也是我欧阳克俭的人。”
“心悠，心悠，你出来呀，我再不会对你发脾气了，你想去哪，我就带你去哪。心悠，你出来！”
我回头看了看张君翊，“我们走吧！”
第一节 怡然
张君翊带我上了一辆马车。我的情绪仍然处在悲伤里，伏在车上哭的不能自已。他原本在车外，听见我哭，弯腰进了车内。他什么也不问，只是扶起我，轻轻拍打着我的背。我抽噎着，蜷缩着身子趴在他的腿上。
“我——好难过！我心——里好——难过！”我断断续续的说着，心里一阵一阵的酸楚和疼痛。
他低低的叹了口气，手缓缓的顺着我的头发抚摸着，一下又一下。也不知道是哭的累了，还是哭够了，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觉得自己被抱了起来，微微转了一下头，嗅到的是那种让人安心的味道。转动了一下脖子，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继续睡。
睡了一觉醒来，发现所有的东西都是陌生的。一下子就坐了起来，下了床就往外跑。听见外间有人在说话，害怕的停了下来。
“阁主，你要的衣物准备好了，”一个女子的声音。
“下去吧！”张君翊的声音。
听见他的声音，我一下子就打开了门。门口的两个人全转过头来看着我。那个女的很妖娆妩媚，穿的衣服也薄透妖艳。
我愣愣的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那名女子也在细细的打量着我。
“我……”也不知道要说点什么。
“睡醒了？”张君翊站到门边来，“怎么不穿鞋子就下床了，地上很凉。”
我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光着脚丫站在地上。
“我以为你走了。”我小小声的说了一句。
“别担心，我在这里呢，回去睡吧。”
心里像塞了一大团的棉花，柔软而又模糊。
“去吧。”他对着我笑了笑，替我掩上了房门。
“她很美，放在含烟楼绝对是头牌。又是落魄女子，走投无路？”
“你管的太多了，紫姬。”依然是淡淡的声音，却暗含着冰冷。
“是，阁主，紫姬冒昧了。”
我听着，虽然疑惑，却不去多想。只是安心的躺着，因为张君翊就在那里，我什么都不需要担心了。
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已经是天大亮了。好久不曾这么安安稳稳、踏踏实实的睡了。我坐起身打量屋子，很简单很干净，没有多余的摆设。初升的阳光从窗户透进来，照在地上，形成一些斑斑驳驳的影子。床边的桌子上整整齐齐的放着一身衣服，一双紧口小布鞋，梳洗用的清水和毛巾也都准备好了。衣服和鞋子都是我以前从来没有穿过的。穿上之后，就是一个书童的样子。
有人敲门，“罗姑娘，你起来了吗？”
“起来了，进来吧。”我忙应着，手里正忙活着梳头。
张君翊推门进来，手里还端着一些东西。
“我马上就好。”把所有的头发都梳到头顶，盘起来，用一块小方巾包住，就成了一个书童的包包头。
张君翊也不急，坐在一旁等着。
“看我像不像书童？”我梳完了站到他面前，“还有，你以后别喊我罗姑娘了，就喊我心悠吧。”
他摇了摇头，“罗心悠已经死了。”
我一下子呆住了。是呀，罗心悠早已经在那场大火里化为灰烬了。
“那，我以后是谁？”我有些茫然。想起自己很久没有用过的那个名字，怡然，十年没有人叫过了。
“以后就叫我怡然吧。”
“怡然？”
“嗯，心旷神怡，悠然自得。”
“怡然。”他喃喃的读了一遍。
“那我以后喊你什么？阁主？”
他愣了愣。
“那喊你主子？你看，我就是你的书童。”我把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先都忘记了，我一下跳到他面前。
他还是不说话。
“那我就喊你大哥好了。”这个称呼不错，“你不说话就当同意了，我以后就喊你大哥了。”
“罗……不，怡然，你都不想问我些什么吗？”
“问什么呀？”
“你不怀疑？”
“有什么好怀疑的，你是我大哥，不会害我。”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怎么会这么笃定。
他的低低的喊了我一声，“怡然！”
那一声低喊，像是穿越了时间空间，沉沉的落在我的心上。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二节 易容
我先打破了沉默，指着张君翊带来的东西问，“这是做什么用的？”都是些瓶瓶罐罐，还有些我从来没见过的稀奇古怪的东西。
“易容用的东西。”
“啊！”只在书里看到过易容术，没想到今日能亲眼见到，“谁要易容？”
他低低的笑了起来，“给你呀！”
“给我？为什么呀？”
“你以为换了衣服打扮，别人就认不出你来了吗？你太美了，见过的人很难忘记。”
“有那么夸张吗？”我摸了摸自己的脸，有那么美吗？我跟母亲长得并不像，她的美貌我只遗传到一点。
“不夸张。”
“那怎么办？”
“简单，把你化的丑一点。”他也变得随意起来。
“哇，不要，我不想毁容。”
“你确定不要？”
“不要！”
“那就不能上街了。”他装作很遗憾的摇了摇头。
“化丑了就可以上街了吗？”听到可以上街，我觉得自己肯定两眼冒光了。
“嗯！”
“那——那化吧，”我一仰头，闭上眼睛，然后又睁开一只眼睛，悄悄的问他，“可不可以不要太丑？”
他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满脸都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我也跟着笑了。我不喜欢他眼中的那种冷清落寞的神态，我喜欢看他笑。能让他笑了我也很开心。
“你闭着眼睛干吗？”
“我怕太丑了吓倒自己。”
“你又看不见。”
“谁说看不见，你的两只眼睛比镜子还亮。你把眼睛闭上，我就睁开。”
“我闭上眼睛还怎么化？”
我小声地嘀咕，“那我就不睁眼。”
他又笑了，真好。听他的笑声，也是件很愉快的事情。
他继续在我脸上涂涂抹抹。
“还没好吗？我的脖子快断掉了。”
“谁让你把头仰的这么高？”
“那我低下来了。”
“别乱动，不然我把你化的更丑。”
“哇，不要，我不动了。”刚逗你乐了，你就当小人。学会幽默了，挺好的。
在我以为自己的脖子真的快断了的时候，他终于说了一声，“好了。”
“可以睁开眼了？”
“睁吧。”
睁开眼，我先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然后才讨好的问他，“不是很丑吧？”
“自己看。”
“没镜子怎么看？”
“看这里。”
“什么？”我稀里糊涂的看着他。
“你不是说我的眼睛比镜子还亮吗？镜子也不如它们好使。”
呀，都学会用我的话来揶揄我了，接招吧。
“离得太远了看不清楚，放近了点。”
他一时反应不过来，询问的看着我。
“麻烦大哥把你的两个镜子摆近了点，我看不清楚。”看你怎么办？
他倒是不动如山，“你什么时候见过自己会动的镜子。人要照镜子，就得自己离镜子近点。”
近点就近点，我瘪了瘪嘴，居然输给他。我往前挪了两步，看不清楚，再挪两步，几乎鼻子碰着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