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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某,知道了……”他黯然地退回一步,默不作声。
我硬着头皮抬眼看向他,却见他怔怔地看着我,眼神中依旧柔柔地泛着轻澜,却透着一股失落和悲伤。
我从不知道拒绝一个人的滋味,我也从不知道,明明是我在拒绝别人,自己的心却反而更加难以平静。
我不知道沈如也是不是真的喜欢“丁辛”,若他的感情是真的,我有权利替“丁辛”擅自做主拒绝他么?
我占据了她的一切,现在又自以为是地以丁辛的名义毁掉一段可能会美满的姻缘——这么做,对么?
谁能告诉我?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把自己当作真正的“辛儿”呢……
我的心绪一时矛盾地难以自制,禁不住抬手抚住额头,清楚地感觉到胸口一处隐隐作痛,让我难受得几乎要晕倒。
衣袖随之轻轻滑落,露出半截藕臂,白皙的肌肤上空无一物。
“……那镯子,丁小姐……不喜欢吗?”沈如也哽咽的嗓音传入耳中,我像是被凭空抽了一鞭,条件反射地放下了胳膊。
失措地看向他,却不想望进他那微微泛波的眼眸中,胆怯之间,我竟没有勇气把目光移开。
“沈公子误会了……辛儿这几日忙于家里的生意,怕弄坏了,把它收起来而已……”
“是这样啊……”
他略微释怀地侧了侧身,站在离我稍远的地方,淡淡地开口却并不看向我。
“不知小姐可赏脸,让在下送你一程……”
“呃,啊,好啊……沈公子有心了……”
静静地走在人声鼎沸的闹市街上,沈如也一直在我身后不紧不慢地跟随着,就像是一个称职的保镖,只是悠然地护着我穿行于汤汤人流之中,不说一句话。
我的心里,莫名地涌出一丝不忍。
天边的晚霞开始染了颜色,渐渐缤纷了起来。太阳疲惫地坠向天际,留下半个含笑的脸盘,烫人的视线汇做巨大的光芒,努力地洒向头上绚烂的云朵,一层朱红,一层绛紫,再一层微橙,羞答答地遮盖在天幕之上。
我向着远方莞尔一笑,忽然止住脚步。
“沈公子,你看啊……”我指着天边的淡淡彩云,轻轻开口道。
“嗯……”
贪婪地吸了一口气,我不自觉地转身面对他。
傍晚的温暖色调从头到脚地覆盖了他一身,连那白色的袍子也被染成了昏黄的色彩。看到他眼中闪闪的像是火一样的光辉,突然想到在现代照相时常会出现的瞳孔冒火的效果,我禁不住笑出了声。
沈如也原是淡然地看着天边,慢慢地却把目光集中定在我的身上,在暮色映衬下,炽热的眼眸中也愈发显得熠熠生辉。
“沈公子,就送到此处吧……”他凝神的注视让我有一丝不安,我不自在地又转过身去。
“……那,丁小姐一路小心……”
“嗯,沈公子也是……”
听得脚步声的远去,不知何时混杂在人群中渐渐消失无踪,我这才回转身,失神地望着茫茫人海,心中若有所思。
闷热的晚风夹着一丝未知的花香袭来,我托着下巴望着寂寥的夜空,手中捏着一封信,兀自发呆。
汨儿轻轻走了过来,在我身后站定了,困惑地望了望天上,黑漆漆的一片,连半颗星星也没有。
“小姐……”她试探地叫了一声。
“啊……”
“小姐,天色不早了……”
“嗯,我这就上床……你先去睡吧……”
“是,奴婢先告退了……”
缓缓放下卧室的珠帘,汨儿马上退了出去。很快,外面“吱悠”声的长调传来,房门也被带上了。
我松开手中的信封,懒懒地走到床边,抓起棉被一掀而起。
今天午后,沈如洗托人送来了请帖,说是邀我明天一早出外游玩。
父亲问我要不要去,我只是微笑着说没关系。
“没关系”,因为要来的挡也挡不住,何不干脆直接面对。
明天一早,出外游玩——
记得她说过要带我去一个地方,只是……
明天一早?
怎么会这么巧……我今天才刚见到沈如也啊……
他也会去吧?
原本以为,今天下午之后,短时间之内不会再见到他的……
若是没有今天这一面,或许我的心里不会有丝毫挣扎。
我会把沈如洗的把戏统统看作是游戏,只要我不付出真心,我就永远不会输!
可是,我现在真的不能无视那个沈家公子的心情。
我依稀还记得,那种喜欢一个人却不得不把感情埋藏起来的痛苦。
我能理解沈如也此时的全部感受,所以我没有办法那么狠心……那么狠心地彻底斩断与他的联系。
可是,我来到这里,并不是为了谈情说爱啊!
我差点就忘记了,我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或许是对原先在现代的生活失去了信心和兴趣,来到这里已经两个多月了,我竟然从不曾生起返回现代的打算。
回不回的去是一个问题,愿不愿意回去又是另外一个问题了……
我承认,这个世界同样会逼得我喘不过气来,可是,我不想离开……
是的,我现在不想离开!
我,要把以前的自己彻底忘记……
我是丁辛,我是丁辛……
明天一早,沈如洗会来接我一起去看风景……
唉……这个沈如洗,是打算牵红线牵到底了?
不知道她明天还会耍出什么戏码……
拥着怀里的被子,感到一丝疲惫。
心头慢慢泛开一阵苦味,我难过地闭上眼睛,枕靠在床帐的一角,不甘地睡去。
第二十九章
更新:09…04…01 11:11
清晨,大概五六点钟的样子,沈如洗就如约而至了。
来到门口,只见一行两辆马车,全都轻装简从,只是质朴却讲究的装饰上依旧看得出主人的不凡品味。
“我在前面引路……妹妹你坐后面那一辆吧。”顺她所指,我恭敬不如从命,在车夫的帮助下,轻盈地弯身上了马车。
门帘一落,闻到一股熟悉的兰花香,我这才看清,略显狭小的空间里赫然已坐着一个人。
“沈公子!”
“丁小姐,早啊……”沈如也一脸温和,安适地坐在后面,似乎昨天不曾与我见过面一样。
“啊,早……”倒是我不能镇定下来,捡了离他较远的一处坐了下来。
马车“嘚嘚”地上路了,我依旧紧紧的抓着门框边的立木,身体禁不住随着颠簸起来。
沈如也没有再说什么。当我正为此刻的尴尬而烦恼时,他突然站起,猫着腰几步跨过来,利落地一甩袍子,偏巧不巧地坐在我正对面。
倏忽间想起初见时,他也是这么干脆的和我坐到一起,而且还说是因为“也不喜欢坐马车”。
紧张和拘束忽地淡了一些,我好笑地看着他,等他的解释。
他故作若无其事地看了我一眼,“怎么了?”
“呵……”我掩住嘴中的笑意,“没什么……今日的马车,跑得很稳啊……”
“嗯,是啊……”他略显腼腆的冲我笑笑,目光不经意触到我的手腕。
手指触电般紧缩回来,我连忙借着长长的袖子遮住了腕上的镯子。
是的,我特意带上了那绞丝镯子,可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为了表示我的诚意罢了——我在心底对自己解释道。
好奇地看向对坐的他,微蹙的眉间瞬间舒展开去,却见一丝暗自压抑的喜悦飞上眉梢。
我故意扭头看向别处,心中一时忐忑难安。
马车在一处宽阔的水泊停了下来。
沈如也率先下了车,笑着向我伸出手。
这一幕又是何等的似曾相识啊……我在心里别捏的一叹,抓了他的手跳下马车,然后立刻松开了他的搀扶。
“辛儿妹妹!快来啊!”沈如洗在前面大呼小叫的,远处几只水鸟像是受了惊吓,扑棱棱飞了起来。
“姐姐!注意看脚下,小心掉进湖里!”沈如也弓起手向前方喊道。
我忍不住轻笑,“如洗姐姐以前……掉进过湖里啊?”
他边走边摇头叹了口气,“唉,那次要不是烨在,姐姐恐怕早就淹死了……”
我听得一阵糊涂,“烨是谁?”
“啊,丁小姐当然不知道的,我怎么忘了……烨是谢云寒的表字,他与在下,还有姐姐,是自小一起长大的……”
“哦……”我了然地点了点头,脚步不停地向前走去。
烨?那人还有这么一个字啊?
谢云寒,字烨……
“辛儿冒昧一问,沈公子可有字?”
“呃……不值一提,不值一提……”说到此,他竟显得有些窘迫,无措地挠了下头,眼神瞥到一处时忽大喊:“啊,你看!烨也来了!”
我心里“啪”的断了一根弦,顺着沈如也的目光向前方的滩涂望去。
凄凄碧水旁,青葱色的苇荡伴风摇摆,一个素白的人影背对我们站立着,随风扬起的衣角飘逸地划出耀眼的弧度。
大脑一顿,刹那觉得眼前的景象似乎契合于记忆中的某处画面,在沈如也的催促之下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等到谢云寒悠然转身,我出神地盯着白衣的他,惊骇得愣在原地。
白衣,白衣!
难道是他!?
怎么可能呢……
丁辛之前应该还不认识他的啊……
我强自压下心中的疑虑、困惑还有惊讶,跟在沈如也身后向他们走过去。
沈如洗从马车上取来一把伞,兴奋地跑过来塞到我手里。
“我早就想带妹妹来落秋湖玩儿玩儿了,可惜老是没机会……这下可好了,云寒也来了,我们四个人正合适!”她的笑脸就像一朵绽放的芙蓉花,不由得引人沉醉。
“姐姐,船呢?我们可以划船啊!”沈如也不失时机的挤过来,看他的样子,似乎在这湖上划划船是件很惬意的事情。
“就停在那儿呢。”她遥指了指苇荡深处,隐约中可见几个家丁正在那里收拾准备着。
“那我和烨一条船!”沈如也忽地跳到谢云寒身边,熟稔地把手搭在他的肩头。
谢云寒只是毫不留情地推开他的手,“小孩子啊你……”
听口气,他和沈如也的关系还真是不一般呢……
我迅速地瞥了一眼,却正好与他四目相接。
我再一次庆幸自己戴着面纱,庆幸别人看不到此时我脸上的尴尬。
“姐姐,辛儿可不会划船呢……”
“咦?听闻丁小姐多才多艺,怎么竟不会划船啊?”谢云寒突兀地插了进来。
我僵硬地转过身去,尽力直视着他的眼睛,“呵,辛儿还真的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才艺呢……”
“丁小姐自谦了。近来谁不知留云阁的幕后有一个心思缜密的巾帼掌柜啊!就连墨染轩都被比了下去,在下也是钦佩不已啊……”他淡笑着作势一揖,却被一旁的沈如也一拳抱住。
“呵呵,今天丁小姐是客。烨,暂时把你的那些刺儿全都收起来。”说着就要拉着他走。
“就是啊云寒,人家娇滴滴的小姑娘可受不了你的坏脾气……我看你啊,还是和我一条船好了……”沈如洗嗔怒地白了一眼谢云寒,转而赔笑般望着我,“辛儿妹妹,你可别生他的气啊!他就是这副性子,心窄量小的……”
我微微一笑,“姐姐放心,辛儿可没那么容易生气。”话说到末尾,不屑的甩一眼那个家伙,见他已被沈如也纠缠着向小船走去。
郁闷的一天就这么开始了。
早上的太阳还没发威,我依旧庆幸手里有一把伞。沈如也坐在我对面,安静地划着船,我只听得水波撞击船舷的声响。不远处,沈如洗正和谢云寒划着另一条船,时时听得到她兴奋的笑声,还有口中不绝的“云寒”、“云寒”。谢云寒手中的船桨荡漾起的微波一阵阵蔓延开去,如悠扬的曲调,一直飘到眼前。
“沈公子,我们要去哪儿啊?”
“前方有个小岛,姐姐说岛上的荷花差不多也开了,去赏赏荷也好……”
“哦……都七月了呢,荷花是该开了啊……”我勉强应付了几句,想到荷花,脑海中竟闪出另一幅画面。
信王府的花园里,荷花也该开了吧?
那片白荷倒真是可惜了,埋没在深宫高墙之内,信王爷会去赏吗?谢云寒会去吗?还是那个太子……
咦?我惦记信王府的荷花干嘛?我又不是那爱花惜花的人儿……
想太多了,想太多了……
“云寒!再快一点啊!如也他们要追上来了!”
前方沈如洗的呼喊惊醒了我,我不觉望去,模糊地感觉到谢云寒似乎正看向这边。
“沈公子,我们也快些吧!”
“啊?好啊!”沈如也应声便加快了划桨的频率,先前哗哗的水声渐渐沉重起来,小船就像一片轻盈的柳叶,在如镜的湖面上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