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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过不去,你怎么回家?自己游回去?」他没好气道。「到我那里住一
晚不会要你的命!我保证你会有自己的房间和自己的床,不必看我这张讨厌的
脸一眼。」
她咬著嘴唇内侧,把眼光栘开。
郎云知道自己的口气太冲了,可是他完全不想道歉。坐了十多个小时的飞机,
他已经又累又饿了,一颗善心捧到她面前,她还不领情?
两个人拗在後座里,一语不发。
半晌,她说了一句什么,可是微弱的语音被收音机和风雨声盖掉。
「什么?」他不抱期望地问。
「……你说错了,」她轻声重复。「我并不讨厌你。」
第3 章
她从盥洗室走出来,拿著一条大浴巾擦头发。
他的短袖T 恤在她身上变成了连身裙,下半身的运动短裤也得用她自己的细
腰带扎紧,才没有滑下来的危险。
原来这里就是郎云的私人城堡!她不禁停下脚步,站在客厅的边缘观看。
一看就知道主人一定不常在家。并不是说他的住处不舒适或太凌乱,它只是
——很大!让人产生不了亲切感。尤其男主人偏爱石材类的装潢,不但地板铺
著抛光石英砖,客厅设有大理石成套椅组,连电视柜後方的整面墙也贴饰著她
叫不出名字的石板。整间屋子冷调得可以,而且一株植物都没有。
叶以心很难想像有人可以活在没有植物的空间里。
她想起自己在南投山上的木屋,那里的面积连他住处的一半都不到,采开放
式的设计,完全不隔间。小屋的每个角落都布满了鲜花,窗户上挂著窗帘布,
而不像他使用的百叶窗;家里也都是温暖的木质家具。
以前,每到冬夜,她总爱蜷在热呼呼的被窝里,倚著身旁的那个……
「你一个人站在客厅里做什么?」
叶以心狠狠切断思绪。郎云捧著一盘炒饭,斜靠在厨房门框看她。他身上穿
著和她一样的大学运动T 恤和休闲裤。
「我在等头发乾一点。」她嗫嚅了一个蹩脚的藉口。
「浴室里有吹风机。」他叉起一匙炒饭送进嘴里。
「不用了,我喜欢让头发自然乾。」
郎云又打量她一会儿。
「进来厨房吃点东西吧!虽然只有微波炒饭,总比空著肚子好。」
「谢谢。」她把浴巾规规矩炬地折好,放回浴室里,拿把小梳子把头发梳好,
确定仪容整齐之後才走出来。
郎云的眼神一副快笑出来的样子,表情却还是正经八百。她不知自己哪里又
逗乐了他!
他清一下喉咙,主动转回厨房里。
厨房和客厅中间只以一座小吧台隔开,两盘炒饭就直接摆在吧台上,对面而
放,他盘踞面向客厅的那一张高脚椅。
叶以心观察一下地理位置,不好,她不喜欢!她尽量不动声色地——虽然有
点困难——把炒饭移到他的左手边,和他呈直角的位子,再拉开高脚椅坐进去。
「你很坚持僵到最後就对了。」他不得不佩服她。
「嗯?」假装不懂!她只是不想和他对坐而食而已,那种感觉……太亲密了。
「我恰巧知道这张脸皮还不算难看,说话直视我有这么困难?」
「你这个人真奇怪。」她对他大皱其眉。
「我奇怪?这可新鲜,值得一听。」
「你……你的性子阴阳怪气的,前一秒和人有说有笑,下一秒可能板起脸数
落人,谁摸得清你的脾气?当然是避远一点比较安全。」她咕哝。
「好吧!起码你说了超过十秒钟长度的话,这样不是可爱多了?」郎云饶有
趣味地含一口炒饭。
叶以心一呆。「可爱?」
「没错,可爱。」郎云用後面两根椅脚当支点,摇呀摇。「你现在头发全垮
下来,就像一只落汤猫,平常那些威风和教官脸全不见了,看起来多可爱!」
「我平时就没有把刘海梳成一把刀的习惯。」她忍不住瞪他。
「看,连瞪人的时候也比较没威力。」他继续捋虎须。
「我不可爱!」她用力强调。
「好好好,对不起。」可爱又不是脏话。干嘛怕人说?
郎云决定不告诉她,她的半片香肩已经滑出那个大领口——在她「恶劣」地
对待他这么多日之後,他有权保留一点福利。
他出於习惯,点著额角轻笑。叶以心顺著他的动作看过去,那里一道淡淡的
疤延伸进发线里面。
「你的伤口……还痛吗?」她知道这个问题有点傻气,可是忍不住想问。
他一怔,手指的动作停下来。「还好。」
「那是四年前留下来的疤吗?」
「看来你对我还是有一点好奇心的,起码读过那些新闻。」郎云又露出那种
似笑非笑的神气。「没错,这是四年前让我醒过来的脑部手术所留下来的疤。」
「听起来很严重……现在有没有任何後遗症?」她翻动盘中的食物。
「都好得差不多了。」他漫不经心地扯开话题,有些隐私并不适合跟外人分
享。「你吃完了吗?如果吃饱了,我带你去客房。」
「花店里有位客人的丈夫也动过脑部手术。」她彷若没有接收到他的暗示。
「哦?那个丈夫是什么样的状况?」郎云有一搭没一搭的。
「他从工地的鹰架跌落,安全帽没有戴紧,头部直接撞到地面,送医治疗之
後本来以为没事了,不料有一天突然在家里昏倒。後来家人再将他送回医院做
检查,才发现他有慢性的颅内出血。开完刀之後,做了好久的复健才恢复正常。」
叶以心轻咬一口炒饭。冷掉的饭其实不怎么好吃,但她想给自己一点事情做。
「脑部手术比一般手术复杂,如果影响的区域太大,术後都会有一阵子的混
乱期。」他淡淡地说。
「你也是吗?」她的眼神变温柔了。
「我也是吗?」他笑一下,声音里殊无欢意,只是平白地陈述。「当时如果
你问我:「你叫什么名字?」我会回答你:「今天的事,唉,这个,那个,幸
福,明後天吃饭,哈哈,我要唱歌。」」
他的个性这么骄傲,只要想到以前曾经如此狼狈过,一定很难堪吧?
「当时有没有人陪著你一起走过来?」她的眼眸如一汪潭水,深邃无底。
注视久了之後,郎云有一种沉坠在里头的错觉。
「如果你是指朋友,据说他们一看到我话都说不清的样子,飞也似地逃光了,
八成怕这种病会传染吧!不过我有我的家人,他们一直陪在我身边。」他简洁
地说完。「好了,留一点话题明天再聊!从这等雨势看来,明天还有得下的。」
他从高脚椅落地,把餐盘随手往流理台里一丢,转向厨房出口。
「我很遗憾。」
绵软的语音挽住他的步伐。
「你遗憾什么?」郎云转身眯起眼。
「我很遗憾那些人伤了你的感情。」她轻声说。
他粗声笑了一下。「那些人只是我的酒肉朋友,本来就没有人预期他们会在
我病床旁守孝三年,所以你可以省省你的同情心。」
她对他的反驳彷若下闻,只是柔柔望进他的眼底。「这些年来你已经表现得
太过出色了,全台湾都见证了你的成功。郎云,你不需要再那么辛苦地向任何
人证明什么了。」
心脏被狠狠撞到一下。
她竟敢对他说这样的话!她竟然……竟然了解!一股怒气从郎云的心底翻腾
上来。
这些感觉太过私人,连他的家人都不知道。他们以为他的努力付出,只是为
了挽回逝去的三年时光,却不知道,有更多的因素是,他必须证明自己!向所
有曾以为他就此一败涂地的人,也向他自己!他必须知道自己能够站起来,重
新获得成功,过去那种对意识失去控制的情况不再发生!
她只是一个陌生人,有什么权利察觉他心底的话?!
郎云想冲过去狠狠地摇她、吼她,狠狠地抱住她再亲吻她。
「客房在走廊左边第一间,你直接进去就能睡了。柜子里有更多的毛毯,如
果睡到半夜不够暖,一切自便。」最後,他选择大步离开厨房。
砰!主卧室的门摔上。
叶以心的眼落在隔开他们的门板上,希望看穿它,却又希望,那道门永远别
再开启。
jj jj jj
郎云不知道自己为何醒过来。
空气中充满了湿气,豪雨激烈地敲打在玻璃窗上,一种稳定的嗡鸣声却消失
了——啊,停电,中央空调不再运转,把他给热醒了。
这栋大楼并不是没有停电过,他照样一觉到天亮,现在的室温也不算太热。
那么,他为什么醒来?
他翻个身,强迫自己回去睡觉。
叶以心。脑中突然浮上那张娇雅秀丽的脸。
那个害他失眠到半夜三点的女人,正躺在他的客房里。
直觉告诉他,他应该到客房去探一探。一个女孩子身处陌生的环境里,半夜
又停电,或许她会害怕也说不定。
活该让她怕到睡不著!他懊恼地想。这是给不懂装懂的人最好的惩罚。谁准
她随便猜测别人心思?居然还猜对了,该死!
想归想,他的光脚仍然踏上石英地板,往她眠宿的房间前进。
「她说不定睡得跟木头一样……」他站在客房门口对自己嘀咕。
房门倏然拉开,他迎上一双惊惶失措的大眼。
「干嘛?」他很冲地问,没想到先来找人的其实是他。
她的气息在颤抖,眼中的慌乱越来越浓。「……停电了。」
「又不是一辈子没遇过停电。」他的态度恶劣无比。
她咬住自己的下唇。「好黑……」
郎云透过她房间的窗户看出去。以往停电的时候,社区公共空间的备用电源
会启动,走廊和楼梯间都会有灯光,今天晚上社区大楼却反常的黑暗。
「闭上眼睛睡觉,一下子就天亮了。」他自觉尽到了做主人的义务,转身就
走。
一只手扯住他的衣摆。
「还有什么事?」郎云不耐烦地回头。
「我……」「我」了半天,她其他话都说不出来。
「晚安。」他转头再走。
衣角仍然被扯住。
郎云叹了口气,盘起手臂,等她解释一下自己的行为。
「……我……我……我怕黑……」话在她的喉咙哽咽住。
一种长到几百岁都改不了的男人死性子让他精神一振。
「你是不是要我留下来陪你?」他好整以暇地问。
叶以心的视线游移在地上,以及他盘起的手臂,那个「是」字怎么也吐不出
口。
「没应声就是我多事了,你自己好好睡,晚安。」他幸灾乐祸地摆摆手,转
过身。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
「你……你饿不饿?我弄点消夜给你吃……」
来这套?郎云啼笑皆非。要她俏生生的应一句「人家好怕,留下来陪我」会
少她一根汗毛吗?
「啊!」叶以心盯著自己的光脚丫,突然间,天地旋转起来。
郎云抱起她,毫不怜惜地扔到床上去,趁她坐起来之前跟著跳上床,压住被
单的一侧将她锁在床上。
她的心几乎跳出胸腔外,每一丝知觉都能感应到侧边传来的热流。
「你为什么怕黑?」暗夜里,他的嗓音显得分外低沉。
「……我在黑夜的山上迷路过。」她盯著天花板回答。
「迷路过一次就怕黑了?」
调侃的语调让她觉得有必要替自己辩解一番。「那片林子在当地一直有许多
传闻,连附近的老山民都不敢闯进去。而且它的林木特别浓密,连白天走进去
都阴森森的,更何况晚上?」
「你为什么会在林子里迷路?」
「我想到附近的树林里采野花,不小心迷路了,一直到天黑都找不到出路。」
她抖了一下,还能感受到当时在树林里乱走乱闯的慌措。「你知道黑暗的森林
有多恐怖吗?四周充满奇怪的动物叫声,让人搞不清楚那是虫蛇猛兽,或是…
…或是……」
「鬼?」
「对。」她打了个冷颤。
她旁边传来一声用力的咳嗽。「那时候你多大了?」
「……二十二。」
更用力的咳嗽。「你现在几岁?」
「……二十八。」她心不甘情不愿地回答。
豪畅的大笑回荡在整个房间里!「这已经是你成年之後的事?天!我以为只
有小女生才会在森林里迷了路,担心大野狼扑出来把她吃掉,从此形成终生的
心理阴影,噢——」
「那座树林本来就是有名的「鬼林」,住在那附近的人没有一个不怕的!我
小时候还听说,有人在里面迷了路,困了十几年才被人找到……」她坐起来拿
一只枕头捶他。
「我们现在聊的是台湾小山林,还是亚马逊的原始丛林?」他努力抚平呼吸,
以免又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