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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迈应声而入,手里拿着一包东西:“小王爷,这个……落在接您回来的马车里,是您的东西吗?”
李略抬头望去,怔了怔:“放着吧。”也不说是与不是,只是让秦迈放着,这显然让秦迈有点意外,但他当然不会多言什么,只是遵令把那包东西放在屋中的圆桌上,再一躬身退出去。李略走过去,打开了那张七叠八折的芭蕉叶,一大堆鲜红娇艳的果实露出来,如珠似宝般。看了半天,他伸手拈起一颗放在嘴里,酸酸甜甜的汁液四溢……
“吃吧吃吧,味道好极了。真正的纯天然无污染绿色食品,益处多多。”
“李略,这些全是我精挑细选采来的上品野草莓,特意留着给你吃的。你尝尝吧。”
“喏,我这里的草莓保证没有问题,你吃一点吧,求你了。刚才你吐过了,现在肚子空空,不装点东西进去,待会我们怎么赶路呀?你要是没力气走下去了我可背不动你哦。”
耳边在回旋着那个阮若弱的声音,这个让他气得不行恼得不行的女子……但是,他却不得不承认,她是相当特别的一个女子。一般的弱质女流,在乍遇这样的险境重重,早就都骇得花容失色泪流成河,她却只是在疾驰马车里的表现逊色了些,落下悬崖清醒过来,立时三分便安之若素,反客为主的率领着他自深山老林中走了出来,虽然因为一些小失误,让他吃了点苦头,却实实在在的,没有她寻到这些可以用来赖为果腹维持体力的野生刺莓,他们俩空着肚子是走不出那么远的。如果陷在那个密林里出不来,王府的人一时又找不到,那后果真是堪忧。这个阮若弱,虽然生得清秀纤弱,却何曾有半点软弱,竟是强韧如丝的一株蒲草……
沉思半响后,李略忽然惊觉过来,不是要上床休息嘛,怎么呆坐在这里琢磨起这个阮若弱来了。虽然无人知晓,他心里还是顿生几分不自在,这份不自在的情绪,由此及彼的,又让他想起中午因为那个错误的“亲嘴救人”方式,而在阮若弱面前的窘态毕露,顿时心里越发乱得如满城风絮,纷纷扬扬,扬扬纷纷,脸上又开始发烫了……忙吹熄了烛火,仿佛黑暗,可以掩去所有思绪走过的痕迹。
玉连城果然说到做到,十日之期一到,准时“交货”,阮若弱拿着那厚厚一摞的手抄《女诫》,心情之愉悦自是无须细表。随手翻看了几页后,阮若弱赞叹不已:“表哥,你这手毛笔字写的真是不赖呀!点横竖钩折撇捺,全部有模有样,胳膊是胳膊腿是腿。”不是因为玉连城帮了大忙才假模假式的赞,而实实在在是发自内心的赞,虽然阮若弱自己不擅书法,但字的好坏与否她还是会欣赏的。玉连城写得是清一色的小楷,字字骨格清奇,笔画秀润,确实是一笔好字。
“胳膊是胳膊腿是腿?”玉连城不禁要失笑,“三表妹,我听得赞誉之辞多了,唯独没听过你这样奇巧有趣的。”阮若弱知道一时忘形又乱说话了,暗自吐了吐舌头不再出声。
“这是仿照你以前惯书的簪花小楷写得,要替你写了送到姨父面前去交差,当然要写得好点,否则姨父一看通篇潦草,退回来不肯作数,反要重写,岂不是白费了功夫。”玉连城笑道。果然是个心思缜密的,阮若弱不能不佩服他,美貌与智慧并重,真正是美貌与智慧并重,难得的是又不居功,把东西交给她后,并不说那些“表妹我这么帮了你你要如何谢我”之类的话,便起身告辞。
这倒让阮若弱不好意思起来:“表哥,还想留你喝杯茶呢?你倒要走了。”
玉连城笑容如新月:“表妹的茶,改日再来品好了。”转身潇潇洒洒地离去,长衫轻扬如鹳雀的羽翼翩飞。
《有缘千里来相会》第二十九节(2)
阮若弱目送他离去,心里突然有着没来由地失落感……正倚门发着呆,眼前红影一晃,是阮若凤。回过神来,阮若弱暗忖她必定来意不善,不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进入预备作战状态。
阮若凤径自进了屋,一眼便看见桌上那摞厚厚的手抄《女诫》,信手拿起一张看了半晌,一张俏脸越看越冷,冷得几乎要凝成冰。阮若弱很怕她妒火一起,把这摞纸撕成碎片,那样她可就要惨了,赶紧上前一把抱走,放到书柜最里头去。
阮若凤并不阻拦,只是冷眼看着她。半晌后,她居然呜呜地哭起来了,一脸的冰化作了水:“为什么,为什么连城表哥会突然间对你这么好?”
阮若弱设想了她好几种反应,比如雷霆大怒,比如泼口大骂……唯独没有料到这一点,这个素日里如母老虎般的阮若凤,一向是她整得别人掉眼泪,怎么自己也会哇哇掉眼泪吗?老话怎么说来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确实不是虚言。愕了半响,阮若弱方才回神道:“二姐姐,你……你别哭了。被别人听到,还当是我欺负了你呢。”
“就是你欺负了我,就是你欺负了我。”阮若凤越发跺着足哭起来,“你说你说,你是使了什么计谋迷住了表哥的,让他对你这么好。你这个狐狸精!”最后那句话是用得法庭上控诉官般斩钉截铁的语气,竟是直接定罪了。
这真是太冤枉了,她怎么就成了狐狸精了?一切都是玉连城自愿要对她好,她何曾使过什么计谋出来。有一种女人就是如此,感情上出了问题,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也不在那个对她无意的男人身上找原因,只一味的认定是别的女人不好,是狐狸精用了旁门左道把她挤开了,是被人鸠占鹊巢了。譬如阮若凤。
“二姐姐,”阮若弱自我申诉,“我怎么就成狐狸精了?你不要乱扣罪名给我好不好,表哥为什么要对我好,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他,我如何答得出来。”
“你以为我没有问过吗?那次你们从栖霞山回来我就问过了,他说……他说……他说他就是要对你好,还说我如果再跟你过不去,就是跟他过不去,他就再也不睬我了。”阮若凤愈说愈伤心,一张俏脸上的泪痕重重复重重。
阮若弱怔住了。难怪阮若凤最近不来惹事生非了,竟是玉连城在暗中护着她,何其有幸,长安城中的女子们人人祈盼的玉郎垂青,居然不费吹灰之力就落在她身上了,只是,阮若弱却打心里头惶惶然,如同这份恩宠,是借贷而来的一笔高利贷,届时连本带利清算起来,只怕她倾家荡产都还不起。
“我本来还不相信,表哥真的会对你好,不过是看着你小丫头片子,带出去玩一玩便罢了,没想到,他居然替你抄这六百遍《女诫》。表哥最痛恨抄死书,也最不喜欢写小楷,他说这种字体乃闺阁之体,太过拘泥,男儿多习无益,他最偏爱灵动潇洒的行草书体,可是,他居然为了你,用一笔一划的楷体字把《女诫》抄上六百遍。阮若弱,你……你真是个狐媚子!”
阮若弱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了,她真正无话可说。阮若凤费尽千般心思,也不曾得到玉连城的青睐,而她从头到尾都不曾想过要去吸引他,偏偏玉连城就肯对她另眼相待。世事每每如此,越是刻意经营,就越是失望,越是心无所求,就越是手到擒来。
阮若凤不依不饶地一直哭,大有就此哭死的势头。阮若弱看不过去,只得想法子劝:“二姐姐,你就莫要哭了,你哭又有什么用?你吃爹娘的米穿爹娘的衣,到头来却为着别的男人在这里如丧考妣的哭,如何说得过去呀!再说了,表哥不肯对你好,又有什么了不起,天底下又不是只有他一个男人,张三不爱李四爱,总会有个人爱你的。”阮若弱苦口婆心加乱七八糟地劝。
“我不要别的男人,我就只喜欢表哥一个。”阮若凤听不进去。
“你不要为了一棵树放弃整个森林嘛!表哥虽然好,但天下的好男人还多得是,你慢慢挑,只怕能挑出一箩筐胜过他的人来。”阮若弱虽然明知天下能胜过玉连城的只怕挑不出几个了,但还是要用虚话先哄住阮若凤不哭。
《有缘千里来相会》第二十九节(3)
岂料阮若凤却不好骗:“没有了,再没有人能胜得过表哥了,起码在我眼里,没有人能够。”
重症需下猛药,她这么执迷不悟,阮若弱只得使出了一味虎狼之剂:“是,表哥千好万好,但他心里根本就没有你,对你不好,你要他做什么呢?”阮若凤哭的声音停了一下,半晌后愈发大声地哭起来,显然捅到痛处了。
确实,择偶的首先条件,不是德才品貌,首要条件是他肯对你好。他英俊潇洒、他学富五车、他家财万贯、他年轻有为……他什么都好,唯独对你不好,你要来何用?当幅画挂在墙上欣赏吗?阮若凤看来并不是不明白这一点,但是却不肯承认,总是有着一份痴心,希望有朝一日,就成功得到这个“好”。一份虚无飘渺的希望,如清晨的雾,太阳一出,是那么容易就会散去的东西,她却竭力想把握想留住:“我就是要表哥!我就是要连城表哥!没有他我活不下去!”她这话阮若弱听得实在很不爽,怎么这么不争气,爱不到一个男人就要死要活,太不自爱了!一个女人,如果不懂得自尊自爱,又怎么会得到别人的尊重与关爱,怨不得玉连城不把她当一回事。
“二姐姐,我最后再劝你几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你哭破天也没有用。再说又有什么好哭的?不就是表哥不爱你嘛,世界未日并没有来临,花照样红树照样绿,太阳照样日日东升西落,谁没有谁不能活了?感情只是生活的一部分,不是生活的全部,你不要为着这么一部分,就把全部的日子都不过了好不好?”阮若弱痛心疾首。阮若凤却只是抽抽咽咽地继续哭,显然半个字都没有听进去。由得她哭下去,阮若弱没有再劝了,话她已经说得够清楚了,阮若凤还要执迷不悟的自苦下去,她唯有叹息。
《有缘千里来相会》第三十节(1)
六百遍《女诫》交到阮老爷那里,一次通过,阮若弱终于从“禁足令”中解放出来了。才一获自由,就马不停蹄地找阮若龙:“大哥,快想个法子,带我出门去。否则水冰清只怕要望穿秋水了。”
“是呀,这些天她可是天天都在追着我问你什么时候能出门,你们俩还真是一见如故,马上便成闺中知己了。女儿家和女儿家一起就是更容易做朋友呀。”阮若龙犹自感慨,阮若弱背着他忍笑不止,若被他知道他的水冰清姑娘,其实是个女儿家的身子男人的灵魂,不知道他会有何反应。
阮若龙想了半天要怎么把阮若弱带出去,终于被他想出一个办法,跑去跟阮老爷请示:“爹,时令就快入夏了,昨儿铺里进了五百匹夏季衣料,三妹妹往年身子不好,卧病在床的时候多,也就没有几件夏令衣裳,今年她的衣橱该添一添,我这会有空,带她上铺子里拣几块喜欢的料子,再送她上神针杜大娘那里量体裁上几件衣裳去。”
既然是哥哥带着出去,阮老爷当然不会有什么非议,只是坐在一旁的阮夫人,却老大不高兴地开口道:“怎么就只记得你三妹妹呀?你嫡亲的妹子,也该添两件夏令衣裳了。”说罢径自吩咐一旁侍立的丫环梅儿,“梅儿,去请二小姐,就说大少爷要带她去铺子里挑衣料。”阮若龙和阮若弱面面相觑,有苦难言。
阮若凤一步三摇地出来了,一听说要跟去裁两件新衣裳,立马满口嚷嚷道:“两件不够,我要多裁几件。窄袖衫要四件,宽袖衫要四件,襦裙要四条,长裙要四条,披帛要四块……否则今年夏天我穿什么?”
阮若弱闻所未闻,惊道:“不做你就没衣裳穿了?那去年夏天你怎么过来的,光着吗?”一时出言不慎,赶紧自己一把捂住嘴。幸好满屋人都没听仔细。
“那些旧衣裳,我早就穿腻了。”阮若凤一脸不屑。
阮若龙痛心疾首地道:“二妹妹,什么旧衣裳呀!那些都是你去年夏天添置的,别说得跟穿了十年八年的陈货一样好不好?”
“反正我今年不爱穿了,我要添置新衣裳穿。”阮若凤一副泰山压顶不弯腰的口气说。
阮若龙还想说什么,话没出口被眉头紧蹙的阮夫人挡回去了:“若龙,你是怎么了?你妹子要穿几件新衣裳用得着你这么啰嗦嘛!我们阮家又不缺这份钱,莫说置几件绸衣缎裙,就是打件金衣玉裙,也是供得起的。”口气大的像中东石油巨头。阮若弱暗中摇头,这母女两个,太过浪费奢侈。应该空投到南非去受受忍饥挨饿的苦处,就知道节俭度日了。
阮若凤一见有人撑腰,越发得了意:“待会我在铺子里若是看到有不少我满意的衣料,那还再多做上几件。”摆明了是挑畔,阮若龙敢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