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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缘千年来相会-雪影霜魂--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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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现在都没清醒,冰冷的身子焐暖过来后,马上就发起烧来,烧得人事不省,眼圈发着乌,脸颊和嘴唇泛着不健康的潮红。几个太医来来回回地诊脉开方,煎了浓浓的汤药喂下去,烧却始终不退,昏睡的也极不安稳,一直咳嗽,时不时地说着胡话,不是喊阮若弱的名字,就是不停地念叨着“请皇上收回成命”。静安王夫妇又是心疼又是着急,一宿没合眼。 
  阮若弱亦是不眠不休衣不解带地在床前守了他一夜,用湿帕子不停地在他额头敷着,以此降温。她和李略双双昏迷后,被一起接进了静安王府,她只不过是一时急痛攻心晕过去的,自然醒转过来后没什么大恙,而李略,在雪地里冻得太久了。一场大病是无论如何避免不了。   
  《有缘千年来相会》第八十四节(4)   
  天亮以后,宫里传来皇上的旨意,宣阮若弱进宫面圣,她听得心中一震,情知这是背水一战了。 
  说老实话,她不敢去。她不习惯见皇帝,她只是普通人,跟大人物打交道没经验,也不想有那个伴君如伴虎的经验,皇帝都是喜怒无常的性子,史书上管这美其名曰“圣意莫测”,纵然能在他跟前做出三千个好,但只要出一个差错,就或许会被切掉大好头颅。只是她不得不去,圣命不可违固然是一方面的因素,李略能为着爱情这样勇敢,她若是临阵退缩,简直太对不住他如此用情至深。好吧,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大不了脑袋不要了给你。 
  冒着风雪进宫面圣,恶劣的天气,让阮若弱油然而生一种林冲风雪夜上梁山的感受来。逼的!都是被逼的!有得太平日子衣食无忧地过,谁会想落草为寇去造反?阮若弱只想和李略谈一场甜甜蜜蜜的恋爱,闹得这么轰轰烈烈,也出乎她的意料。李略比她想像中更勇敢,他不肯认命,不管是天命还是圣命。事实再一次证明了,在爱情上,古人比今人更勇敢,所以才说得出“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的大胆告白来,才会说得出“要分离除非天做了地,要分离除非东做了西”这样的坚定誓言来,河可挽,石可转,这一个“情”字,却难驱遣。 
  阮若弱正胡思乱想着,静安王妃缓缓开口道:“阮姑娘,说句实话吧,我真是看不出你哪里好?让略儿肯这样掏心掏肺的对你。” 
  阮若弱答得极简单:“王妃,有句俗话叫情人眼里出西施。” 
  情人眼里出西施,古今中外,那些对情有独钟的诠释,再没有一句比得上这句那么精辟又形象的。祝英台就真得那么好?梁山伯得不到她竟抑郁而终。林黛玉人都说她小性儿,贾宝玉还偏就喜欢,为此撇了那个人人称道的薛宝钗—那可是个放之四海皆准的贤妻良母式的典型人物。然而,任何人或事的值与不值,全在乎当事人的认知感受,旁人的意见,终究只是旁人的。 
  静安王妃哑然。半响才又言道:“阮姑娘,虽然我和王爷都不是很喜欢你,但是略儿这样……我们做父母的,也只有爱屋及乌了。” 
  父母终究还是向儿子妥协与让步了,阮若弱只觉得身上的沉重压力略减了减。只是皇帝那里……想一想都头痛,她要怎么去应付他呢? 
  大明宫,长生殿。 
  阮若弱独自被内侍引进了殿内,进到偏殿的西暖阁。外面的飞雪连绵,这暖阁却温暖胜春日,空气中轻轻淡淡的流动着花香和檀香,那是从燃着香料的博山炉和数盆兰花里飘散出来的,四周一片寂静。皇帝身着明黄丝织龙纹长袍,没有戴皇冠,正倚在便榻看书。 
  这开元盛世的一代明主,据史书记载,说他极富胆识与魄力,精通治国方略,深知用人乃治国根本,很善于发现和任用人才。当然这是早年,晚年就不行了,李隆基年纪大了以后,刚愎自用比李世民还要厉害许多,贪图享乐;不理朝政;重用奸臣李林甫、杨国忠等人把持朝纲;又宠信安禄山;最终酿成了安史之乱。在同一个君主的政绩中,同时存在开元盛世和安史之乱两种局面,他也算是古往今来少有的一个功过并重的皇帝。 
  皇帝见阮若弱进来了。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朝她看过来,飞快地把她上下打量一遍,那一眼冰冷雪亮如刀光,阮若弱在刀光里大气都不敢透一下,只听到自己的一颗心在扑通乱跳,双膝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百忙之中犹自嘲:咱真是没见过大世面,虽然明知这皇帝也不过如常人一样长了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但这样冷不丁被他宣来一见,被他这股君王威严一震,还就是惶恐起来。 
  “依朕之见,你容貌气质远不及卢家小姐。”皇帝一眼看过就下定论了。 
  “皇上,您也会说那只是依您之见,但娶妻的人是李略,自然要以他之见为主吧。”惶恐归惶恐,阮若弱还是要嗫嚅着开口。 
  皇帝浓眉一扬,为她的直言不讳略感惊异:“如此说来,朕的意见不重要了?”   
  《有缘千年来相会》第八十四节(5)   
  “重要,当然重要。若您的意见不重要,李略昨儿也就不会在雪地里跪得晕过去,您不肯点头,军机大事办不了,小儿女的婚事也同样办不了。这世界上很多事情都得您的金口玉牙说了才能算。” 
  皇帝听着只觉不是味儿:“你这小女子的口气,好像在嫌朕管得太宽了?” 
  阮若弱其实还就是这个意思,嫌皇帝像个太平洋上的警察—管得宽,但口头上却不能承认,除非她想找死。“哪能啊!皇上,”阮若弱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应付道,“您是一国之君,是天下百姓的父母,天下事事无巨细,原本就都在您的管辖范围内,您该管,只是让您多费心受累了。” 
  皇帝听得似笑非笑道:“朕可没那么多闲功夫,事无巨细都管,你们的小儿女情长,我也不想管。只是李略跪请收回圣命,那朕的金口玉言,岂不成了戏言了吗?如何使得!” 
  “那是那是,皇帝的圣旨既然颁下去了,哪有收回的道理呢?那样可真是弃皇家尊严于不顾,万万不可万万不可。”阮若弱一迭声地附和道。 
  她的态度大出皇帝的意料,沉吟着再重新打量她一番,方觉出这个女子确实与常人不同,她在他面前,较常人更放得开,没有诚惶诚恐如履薄冰。阮若弱这时确实放松多了,皇帝虽然不是常人,却也不是三头六臂的妖怪,只是气势更威严些,但进来这么久,他虽然不算特别友好,起码也不算特别敌对的样子,她那扑扑乱跳的心开始渐渐恢复正常跳动了。 
  “既然如此,朕的旨意就只能让李略照做了。” 
  “可是皇上,您的圣旨,不是还没颁下去嘛。”阮若弱陪笑道。 
  皇帝愕然:“你说什么?圣旨昨天就颁下去了。” 
  “皇上,您别急,您听我细细道来。昨儿您让内侍官去颁旨,李略就没正式接下来,他只是拿了圣旨跑掉了,没有三磕首三呼万岁地谢恩,接旨程序没做完,圣旨也就不算正式颁下去了。那传旨的公公说了,得让他把礼数做周全了,重新接一回旨才行。”阮若弱是有备而来,她已经打听清楚了这宫里颁旨的规矩。还有世子赐婚,圣旨先下在王府,卢府那边惯例是第二天再颁,被李略这一闹没有再颁出去,这样回旋的余地就大多了! 
  皇帝倒不知道还有这一出,愕了半天,方道:“李略……他这是藐视圣恩,居然接旨接到一半就跑掉了。” 
  “皇上,您站在身为皇帝的角度上看他的行为,确实是有点藐视圣恩,但如果您站在一个普通人的角度上来看他的痴情,难道不会有所感动吗?您也曾经少年十五二十时,您也曾有过感情冲动的经历吧?”阮若弱循循诱导着皇帝来个换位思考。 
  皇帝心中一动,生命中曾经有过的情海波涛—在记忆的堤岸上卷起千堆雪……纵然是身份尊贵的天子,他也如同凡人一样有着七情六欲,也一样是曾怀着不可遏止的热烈情爱的男子…… 
  阮若弱情知触动了皇帝内心情结,也不出声打扰,任他沉溺于自己的思绪中。半晌后,皇帝回过神来,容色和缓得多了,他示意侍奉左右的宫女给阮若弱赐座。有得坐了,看来情况大有转机,阮若弱暗自庆幸这招将心比心攻心为上用出了效果。 
  “无论如何,李略轻慢圣旨,罪不可恕。”皇帝做威严状。 
  “是是是,罪不可恕。不过皇上,死罪总是可免的吧?活罪……他在雪地跪上半天,也受得差不多了。您若还觉得不解气,降他的职削他的爵,罚他三五七年俸禄的都行,千万别再让他受皮肉之苦就好,他已经一病不起虚弱不堪了,你若要来个棍刑鞭刑什么的,那真是要他的命。”阮若弱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皇帝听了老半天不吭声,只是定定地看住阮若弱,眼光几乎要在她脸上盯出两个洞来。阮若弱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忍不住道:“皇上,我的容貌远不及卢家小姐,更不及您的六宫粉黛,没什么看头的。别看了别看了,再看我要不好意思了。”   
  《有缘千年来相会》第八十四节(6)   
  皇帝微微一笑,眼角几缕细纹增加一抹慈祥感:“朕突然有点明白李略为什么会喜欢你了,你容貌气质虽然不及卢家小姐,但你比她要有趣,有趣得多。” 
  “多谢皇上夸奖。”阮若弱笑道。 
  “李略喜欢你,是因为你迥异于一般谨言慎行恪守闺训的女子。那你呢?你又看中了他什么?家世还是人品?”皇帝审起她来。 
  “皇上,你要听真话还是要听假话?”皇帝和气得像个邻家叔叔,阮若弱越发没了顾虑,出语无忌。 
  皇帝失笑道:“还有真话和假话之分,那先说你的假话来听听。” 
  “静安王世子李略,年少英俊,文武双全,家世显赫,天潢贵胄,如此大好男儿,问世间哪个女子不钟情?妾亦倾心久矣,若能得成佳偶,夫复何求?” 
  “这是假话?听起来比真话还像真话。”皇帝道。 
  “那是因为你们都是这样看我的,觉得我在高攀李略,是存了心要飞上枝头做凤凰,所以我说这番话最对你们的胃口不过了,听得就像真话。”阮若弱畅所欲言。 
  皇上震动:“那再说一说你的真话来听听。” 
  “我看中了李略的感情,那样纯粹而强烈的感情,那才是最珍贵的,比起家世背景这些东西要珍贵的多。”顿了顿,阮若弱又接着一口气说下去,“一般人所谓的女儿嫁得好,就是夫家有钱有势,其他一切缺点都可以包容,因为生活是最重要的一环,无可厚非。但对我来说,嫁得好主要还是丈夫对我好,爱我关心我体贴我,两人有着深厚的感情基础,生活不一定要锦衣玉食,布衣蔬食也可以很快乐的。”这是阮若弱真的不能再真的真话。 
  皇帝听得怔住:“原来这才是真话,怎么听着却像假话。你居然只在乎李略的感情,并不贪图他其他的什么。” 
  “我倒不是不想贪,只是贪不了那么多,就只有挑最珍贵的拿,可以鱼与熊掌兼得当然再好不过了。”阮若弱笑道,“最初李略年少英俊又多金的出现在我眼前时,我对他没感情,所以他纵然是个小王爷我也不要他。后来对他有感情了,他就算不当小王爷,跑到荒野里做个砍柴汉我也要他。感情真是一个点石成金的东西,不喜欢他的时候,不觉得他如何好,一旦喜欢上了,真是百好千好万好,凭别人再如何好也越不过他去。” 
  皇帝听出她话里大有故事,忍不住来了兴致:“你还曾经不要李略吗?还有李略几时当过砍柴汉?” 
  阮若弱于是细细道来,从曲江池畔的救人开始,有了头首,便有了他们的爱情故事回旋一章又一章……她是说故事的高手,引得皇帝如同听书般津津有味。待到全部说完已经时近正午,皇帝笑道:“你们这对小儿女倒真是对欢喜冤家。” 
  “是呀,正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我和李略一定是三生石上刻下的缘份。皇上,我们这点缘份,不能这么没结果就到头了,您看您的圣旨既然还没颁成,不如再在细节上斟酌修改一下如何?”阮若弱给皇帝出主意。 
  皇上双眉一扬,含笑道:“朕的赐婚圣旨还要再修改,会不会有伤大雅?” 
  “不伤不伤,大雅非但不伤,还会有增无减,日后世人得知此事,必定都会交口称赞皇上你的成人之美。”阮若弱极力撺掇他修改圣旨。 
  皇帝满眼笑意,故意问道:“那依你之见,这个圣旨要如何修改呢?” 
  阮若弱老实不客气,毛遂自荐道:“万岁爷,您把卢家小姐的名字涂了,再把我的名字写上去,就皆大欢喜了。” 
  “皆大欢喜!谁皆大欢喜了?” 
  “这是赐婚圣旨,我欢喜,李略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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