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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不好。闻得黛玉劝湘云回家,李纨自是欢喜无限。
黛玉淡淡一笑,道:“他们是他们,我为的是我的心,都说举头三尺有神明,我不做对不起自己良心的事情。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知道了,在力所能及之下,好歹提醒一声,横竖帮到了她一些,我也没损失丝毫。”
李纨听了这话,忽然有些自惭形秽。
黛玉却不知她心里的想法,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却听李纨忽然问道:“所以二丫头出阁时,你私下悄悄给了她二百两金子?”
黛玉惊道:“大嫂子从哪里听来的?”她叫紫鹃瞒着别人悄悄给迎春,又对迎春主仆千叮咛万嘱咐,原就是不想叫人知道,没想到李纨竟知道自己给了她金子,还知道数目。
李纨笑道:“你虽想瞒着,可是二丫头出阁嫁妆东西和各家亲友添妆须得登记造册,凤丫头身子重不曾料理,探丫头宝丫头都是未出阁的女孩儿家,可不是让我料理?忽然多了一盒金子,岂能瞒得过人?二丫头也没瞒我,说是你给的,我已嘱咐过不许再告诉别人。”
黛玉皱了皱眉头,轻叹道:“外祖母也不容易,平常外祖母偏心太过,他们嘴里虽不曾说什么,我心里却明白,如何能叫二姐姐出门子只拿三千两压箱钱,事后若出了什么事,岂不是怨外祖母给我一万却只给她三千?一时半会倒无妨,日子久了,总会生出些怨气。何况二姐姐又是退了亲再定的,本就命苦,帮她一把,尽了心意,也是应该的。”
李纨怔了怔,有些失神,道:“原来你都知道。”
惜春还罢了,毕竟远些,迎春和探春却是黛玉的亲表姐妹,然而和黛玉的情分反不及宝琴和黛玉亲密,迎春是个木头人还罢了,探春亲近宝钗而远着黛玉,湘云几次三番说话夹枪带棒,别人不知,李纨如何看不出来是因为贾母偏疼黛玉仅次于宝玉而在她们之上。
黛玉微微一笑,低头喝茶不语。
世人总觉得旁人处事应该权衡利弊,她虽在李纨跟前明说是为贾母,实际上不过是个托词,免得她们再揣测其他,原意只是想叫迎春嫁过去底气足些,免得夫家小觑。
自己嫁妆丰厚,在周家一年,几乎未动,只除了雪雁出嫁给她一些东西,以及姐妹们生日送了几件梯己玩意儿,或者公婆和叔叔小姑子生日送两件,余者应酬交际送礼都是家中公中所备,旧年十月进账六千两银子,并米面柴炭无数,家里一年都吃不完,再加上家里也有这些进项东西,周夫人已嘱咐她叫庄头以后都折变了银子送来给她。
因此,这二百两金子于她而言算不得什么,于迎春而言却能在夫家添加许多底气。
李纨道:“若说谁最体谅老太太,怕只你一个了,老太太没有白疼你这么些年,老太太那样疼宝玉,宝玉却从来都没为老太太想过什么,唯有你还怕她们怨老太太。想来你打算三丫头四丫头出阁时,你也私下给二百两,另外二百两是给云丫头的罢?”
说到这里,李纨深深叹气,府里花了黛玉那么多钱,贾母给黛玉陪嫁的不过是九牛一毛,纵然黛玉不给迎春几个也是理所当然,只可惜偏世人看不透,只说贾母偏心。
黛玉道:“外祖母已经上了年纪,横竖那钱是外祖母给我的,给了她们也算不得什么,何必叫她们出阁了还想着外祖母偏心我而不疼她们?你放心,那一千两我一个都不留,八百两给她们四个,下剩二百两日后留给兰哥儿娶媳妇,也算是我这个姑姑尽了心。”
唬得李纨连忙摆手道:“好妹妹,你快别臊我了,给她们也罢了,何必给兰儿?再说,别人不知,你难道还不知道我?我自有梯己,纵然府里不出钱,也够我给兰儿娶媳妇了。”
黛玉笑而不语,亦没说好,亦没说不给。
回家几日后,黛玉便听说史湘云搬回了史侯府,倒放下一段心事,因向紫鹃道:“也不知雪雁如何了,从前尚未出阁时倒能常来,现今却不能了。”
紫鹃笑道:“出了嫁就是赵家的人了,哪有常回娘家的道理?”
黛玉倒是记挂着雪雁,想了想,道:“咱们家新得了许多花儿,我瞧着都好,正说明儿请姐妹们来赏花,你选两盆白牡丹打发人给她送去,这两盆今年开得倒早些,然后再备四样鲜果,四样点心,她在那里虽清净,却哪里有咱们这样自在,吃穿精细已极。”
紫鹃答应了,果然打发人宋婆子坐车给雪雁送去。
东西送到雪雁家里时,赵元在前院给学生上课,雪雁正拿着竹剪刀撷花修竹,闻得黛玉打发人来,忙放下剪刀,叫小兰引了进来,先问黛玉安好。
宋婆子笑道:“大奶奶好得很,只是记挂着姑娘。”
小兰笑道:“现今我们也改口称奶奶了。”
宋婆子听了,忙轻轻拍了自己一下,笑道:“可不是,姑娘现今也是管家奶奶了。”说着递上礼单,奉上东西。
雪雁看毕,笑道:“可巧,我们昨儿去山里挖了几株兰草,甚是清雅,正说要给你们大奶奶送去,你既来了,就捎回去。”说着,指着旁边已修剪好的两盆兰草对小兰道:“一会子给宋妈妈搬到车上。”又叫翠柳封了赏钱给宋婆子和驾车的车夫,又留了茶,方放他们回去。
宋妈妈走后,雪雁洗了手,进屋打开四个掐丝锦盒,一盒两样,配着粉白官窑碟子。
雪雁叫翠柳另外拿了八个碟子来,将鲜果和点心分了一半摆上,又添了些家中常备的点心瓜果,攒了满满八碟,放在四个雕漆托盘里,道:“送前头屋里去,等那些孩子们下课了,叫他们尝尝,也是个意思。”
小兰和翠柳齐声答应,叫了婆子过来,一人端一个托盘送去。
彼时学生们才下课,正在房中说话,赵云坐在上头,另有赵晖几个过来请教功课,见丫头婆子送瓜果点心过来,赵云便道:“一会子上课再问,先去吃点子东西垫垫肚子。”
众学生齐声应是,不论是坐着的还是还是趴着的都齐齐站起身,早有几个学生上前接了托盘并道谢,他们在这里上课,因早上卯时便得过来上课,往往两个时辰后肚子便饿了,都是强忍到放学后吃午饭,可是自打雪雁进门以后,每每巳时二刻常送一些瓜果点心过来与他们吃,既解了馋,又垫了肚子,不必饿着肚子继续上课。
赵云听雪雁提起方发现学生多是饿着肚子,故在此时都留一刻钟叫他们吃些东西,横竖他们家并不缺钱,且添上这些东西,他们一家人一个月的嚼用也不过三四两。
赵云已将家中积蓄都交给了雪雁收着,去了成亲之费还剩三百五十两,但是却收了不少礼金,零零碎碎也有七八十两银子,几十吊钱。
雪雁对此十分满意,赵云将管家大权交给她,并将所有积蓄都给她收着,可见信任。
见小兰和翠柳收了空碟回来,便道:“将那两盆白牡丹搬进来。”
小兰笑道:“奶奶想作画不成?”
雪雁摇了摇头,道:“我虽懂些丹青,却不及书法,也就不在你们跟前献丑了,我想着将牡丹绣出来,做一个小插屏,岂不好看?”
小兰诧异道:“奶奶平素最不喜做针线,今儿是怎么了?”
雪雁扑哧一笑,道:“我虽不爱做,可也不是不能做,快去搬进来。”
小兰笑着答应一声,果然和翠柳将两盆牡丹搬了进来。
雪雁起身打开床边的箱笼,取出一块蝉翼纱裁开绷在绣花架上,然后取出一卷丝线,按着颜色选好,便坐在窗下穿针引线,她用的是大红底纱,越发显出白瓣绿叶的清雅。
雪雁的活计做得慢,途中还让赵云作了一首牡丹诗绣在图中,才做了一两成,便已经到了三月中旬,正是草长莺飞之时,赵云忽然进来告诉她说,长乾帝降旨,任周元为户部尚书,虽没了先前正一品大学士之衔,但是实权较之先前更胜,他们须得去道贺。
雪雁忙备了四色礼物,重新妆饰,与赵云同去。
他们和周家比别家不同,一进门赵云便被请去前堂,雪雁则往黛玉房中来,这两日周家来往贺喜之人络绎不绝,黛玉随着周夫人待客收礼,忙得不可开交,见到雪雁,笑道:“你竟这会子才来,跟我到前头去。”
雪雁自忖身份远不及今日来往之仕宦眷属,恐被众人轻慢,如何肯去,笑道:“我是哪个名牌儿上的人,姑娘叫我去,快别臊我了。”
黛玉却道:“来者是客,你怎么了?你也是举人老爷的太太呢。”
黛玉素不喜雪雁妄自菲薄,说着便强拉她到了前厅。
今日在座的固有雪雁不认得的,泰半却都随着黛玉时极熟悉的人,见到雪雁,别人犹未如何,赵嫣然便先开口道:“雪雁,你竟肯出来了,出了门子就忘了我们不成?亏得圣人赏了你东西,我们打发人给你添妆,几个月都不见你,一会子罚你这个举人太太几杯酒才好。”
雪雁落落大方地与人见礼,笑答道:“世子妃府上尊贵,我一个小丫头哪里敢上门呢。”
嫣然听了道:“这话却无理,难道上我们家门的都是有诰命的不成?白身的好多着呢,不过是有个根基门第,你女婿是正经的少年举人,又在山海关时立了不少功,只因图清闲才没职缺,单凭这些就比世人强了几倍,你倒来妄自菲薄。”
众人听到这里,也都笑着称是,她们瞧不起娇杏这样从二房扶正丫头出身的人,倒没如何瞧不起雪雁,彼时讲究夫贵妻荣,只要是明媒正娶,人品清白,一概不论出身,来周家道贺的就有两个诰命是王府丫鬟出身,也有好些女眷强在门第上,丈夫却是白身,恐怕还比不上雪雁的丈夫有功名,而雪雁又是南华的妹子,是于连生的干妹子,谁也不肯轻慢于她。
雪雁见状,心里略略松了一口气,眼波一转,碰到湘云诧异的目光,顿时一怔。
湘云彼时回了史侯府,史侯夫人虽不喜她在荣国府的言行举止,但是湘云的身份自始至终都由不得他们怠慢,免得坏了名声,近日便拘着她在家里做针线,只告诉她必须先将嫁妆绣出来,湘云得黛玉提醒后,这回却是十分听话。
史侯夫人见了,反倒诧异,尔后略感安慰,今日过来周家道贺,便带了她同姐妹一起。
湘云坐在史侯夫人身边,在座的姑娘家竟没一个她认得的,黛玉当日宴请的姐妹们皆已出嫁,仅有张惠近日病了没过来,其他人和她这样未出阁的女孩子也说不上什么话,眼见雪雁虽是丫头出身,却长袖善舞,未曾引起旁人丝毫怠慢,不觉羡慕非常。
雪雁却是暗暗苦笑,除了赵嫣然等几个极熟悉的人不在意她的身份外,其他人岂能真不在意她是丫头出身,不过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不在面上流露出来罢了。
雪雁自知身份,言辞间十分留意分寸,不肯留下丝毫话柄。
如此一来,原先心中略有几分瞧不起雪雁的人对她倒有些刮目相看。
好容易与众人见过了,外面请入席,戏已登台,周夫人陪着各家年长女眷在正厅,黛玉则陪着年轻眷属在偏厅,正厅说些儿女婚嫁之事,偏厅则论些琴棋书画等风雅之事。
偏厅里以赵嫣然为首,她们多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之人,提起来便有人接口,说起唐诗谁的好,谁的不好,提到宋词则说何谓豪放,何谓婉约。
雪雁虽是个丫头出身,却通读诗书,别人说起,也能接得上,但是她坐在下面,却不肯轻易开口,以免抢了众人的风头,只有到了不得已开口的时候,方接口两句,皆是精妙之句,认得她的人不以为奇,反是没见过她的深以为异。
有两个年轻女眷头一回到周家来,因不擅此道,便微笑坐在旁边不说话,深感沮丧,低声问道:“那个对上世子妃上联的赵奶奶不说是个丫头出身?怎么竟也懂这些?”
听了这话,便有熟人悄悄地答道:“这才是家学渊源。平常应酬时,谁不知道周家的林淑人风雅已极,从古至今的典故她都信手拈来,说起诗词歌赋,随口就能做出锦绣华章,她的贴身丫头,跟着读书识字,如今嫁了一位举人,也是有身份的人了。”
先前疑惑之人叹息道:“平常在家都说些管家算账的本事,不曾想出来竟不是如此。”
那熟人听了,亦是苦笑,她也不懂这些方坐在这里。她出来几次后才明白,越是身份地位尊贵的眷属,越是讲究风雅、气度、涵养,不愿对牛弹琴,性情相投便觉亲密,日后想打听什么知道什么私下来往,偏自己每每都接不上话,结交不上她们。
黛玉虽在款待赵嫣然等人,却也没忘记这些人,亦多次过来与之寒暄,命人倒酒挟菜。
雪雁见黛玉面面俱到,心里十分欢喜。
黛玉又到正厅去了一回,查看了是否色、色妥当,又请问周夫人还有什么吩咐,周夫人笑道:“一切都好,你只管陪着世子妃并各家来客顽就是了,有什么事,还有下人呢。”
黛玉听了,笑着应是。
王夫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