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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的消息,一定愿意拿钱出来将自家的家业买回来。”
雪雁最知黛玉,横竖她的钱也是白放着,倒不如置办了庄田商铺,年年有进项。
忠顺王妃道:“原来还有这样的事儿。”
嫣然笑道:“难为你遇到什么好事都想着林妹妹。”
雪雁只是一笑,忠顺王妃却答应了,只说将来这些东西折变时便打发人告诉她。
在这时,忽听外头说已将那些拐子悉数带来,王爷已经亲自审讯去了,忠顺王妃脸上立时便显出几分怒色,道:“这些拐子,真是千刀万剐也不解恨。”
嫣然和雪雁都赞同道:“正是,也不知道害了多少孩子,害了多少人家。”
雪雁道:“我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忠顺王妃道:“好孩子,你有话尽管说,咱们也不是外人了。”
雪雁谦逊了一句,道:“这样的拐子都是一伙儿的,行事那样果断老辣,从前也不知道拐卖过多少孩子,想必有不少保哥儿这样的。他们拐了孩子,有抚育之地,也有所卖之处,不妨请王爷重刑审讯,查一查他们到底还有多少人逍遥法外,又把原本拐卖的孩子卖到了哪里,知道了地方,去几个人找找,哪怕找回来一个孩子,也算是积了德。”
忠顺王妃听了这话,不觉想起自己险些和外孙就此天各一方,心里对拐子恨之入骨,忙命人去将这话传给忠顺王爷知道,果然审讯了拐子,后来又抓了七八个拐子,救回二三十个尚未被卖的孩子,从前被卖的孩子也找回来两三个,却是后话不提。
雪雁又陪着婆媳两个说了几句话,便即告辞。
忠顺王妃有心让女儿亲自去重谢她,只送她到二门,宁安郡主得知他们离开,亦匆匆出来,拉着雪雁的手感恩戴德,道:“明儿我亲自过去谢你。”
雪雁连称不敢,出来与赵云会和,早有人抬了车厢过来,出门后方套上马。
夫妻两个在车中说起此事,都不觉感慨万千。
赵云叹道:“倒不如清清静静地过日子好,如今为了这些事,弄得像什么?夫妻不像夫妻,主仆不似主仆,亲家不是亲家,偏其中还牵扯到宫里的贵人,真真可笑。”
雪雁笑道:“你说这话,就不想着人家得的好处?”
赵云一怔,随即好笑起来,去挠她胳肢窝,道:“什么好处?我只看到家宅不宁。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那样的人心不正,意不诚,便是有些好处也只是眼下,难得长久。”
痒得雪雁连连告饶,头发都散了,钗环也松了。
闹了好一会子,雪雁方坐直身,随手挽了挽头发,扶正钗环,道:“今儿王妃说日后有难处找她,我先求了她,用我的嫁妆银子置办几亩地,也不至于坐吃山空,你不怪我罢?若是我不求这个,想必能给你求个前程来。”
赵云扶着她肩,道:“如此甚好,横竖我们只是尽心而为,本也没想过得什么好处。”
雪雁听了,微微一笑。
回到家里,已经是午时一刻了。
小兰和翠柳等人都站在门外同长氏豆母等人坐在树荫下说话,瞧见观月赏风驾车回来,便知雪雁和赵云回来了,连忙迎上来,道:“大爷和奶奶怎么去了这么些时候?”
当初夫妻两个救下侯保时,并未将侯保的身份告诉她们,是以不知两人去了忠顺王府。
雪雁和赵云下车,忙见过长氏和豆母。
雪雁又谢过豆母,笑道:“昨儿晚上要了豆子的衣裳,明儿我给他做一身精致的。”
豆母忙道:“不过一身衣裳,算什么?何必这般生分。”
雪雁道:“我给豆子做的,也不过就是一身衣裳,赶着暮春给他,夏天好穿。”眼下已进四月,月底方是初夏,这些日子尽够他给豆子做两身精致衣裳了。
豆母知她不难不于此,也便不再推辞。
李婆子等人早已预备好了午饭,在灶上热着,闻得两人回来,忙出来道:“大爷和奶奶回来了,竟是先吃饭罢。”
雪雁忙让长氏和豆母,两人都笑道:“家里早预备好了,不留了。”
说完,遂各自回去。
赵云和雪雁进屋,洗了手便坐下吃饭。
雪雁吃了半碗白米饭,忽然道:“咱们每月不必送老爷子和老太太一些钱粮?我就说像是忘记了什么似的,这会子才想起来。”
赵云已经吃完了两碗,又叫人添一碗过来,闻声道:“除了三节两寿,每年都是年下送去,二十两银子,三百斤米,三百斤面,五百斤木炭,再加上一些酒肉衣料点心。”
说到这里,提醒道:“六月二十是老太太的寿辰,你别忘记了。”
雪雁点点头,记在心里,道:“吃完饭你跟我好好说说,两边老爷子老太太的生日,和每年该给的银钱东西,还有左邻右舍谁家过寿的日子,我好心里有数,祖父祖母这边送东西,外祖父外祖母那边也不能缺了,先吃饭,一会子再说。”
赵云笑了一声,答应了。
吃过饭,二人便去书房里,赵云拟了单子给她。
雪雁一一看毕,将最近一二个月的日子都记住了,然后命小兰收在妆奁里。
过了月余,京城中文武百官并诰命等送灵回来,便得知一件石破天惊的消息,乃是忠顺王爷上书,直言弹劾侯家宁安郡马之妾逾制,家常所用有许多御用之物,又云自己是亲王爷,自己女儿是郡主都不敢用,小小一个姬妾居然能用,实在是匪夷所思,一个荣家旁支之女已然如此,何况荣家乎?于是直言弹劾荣家教女不严等罪。
荣奎顿时目瞪口呆,实不信一直无权无势的忠顺王爷竟然敢弹劾自己。
三等公更是吃惊不已,本以为此事已经过去了,毕竟不是自己儿媳妇和荣氏所为,没想到忠顺王爷忍到送灵之后方才发难,逾制,这可是大罪啊!
听忠顺王爷一句一条的罪过,虽然大多是荣家的,但三等公仍是冷汗淋漓地跪倒在地。
长乾帝闻言却是大喜过望,他正愁如何料理荣家,眼下因是国丧,未曾动手,怕朝臣恐慌,自己的叔叔送来这样的把柄,无损于自己的威名,岂不妙哉?
很快,长乾帝便下了旨意,查抄宁安郡马姬妾荣氏房中,果得许多违制之物,立时赐其死罪,又斥宁安郡马作为宗室郡主之夫,却未能遵夫妻之道,去郡马之职,又云侯鑫教子无方,未能修身齐家,然看在乃是荣家之故,只夺去其职,闲置家中,其妻亦去诰命。
侯家得此消息,三等公夫人立时进宫求见皇太后,请皇太后给他们求情。
皇太后却知长乾帝不曾处置三等公和三等公夫人,不过是因为自己之故,如此已经网开一面,便是她亦不敢为兄长侄子求情,涉及到了朝政,倘若忠顺王府再来一句藏匿细作,那一家子只有死路一条,只得安慰三等公夫人道:“好歹没有伤了性命。”
三等公夫人听了,心里顿时凉透了,暗恨侯鑫夫人和荣氏作孽,连累家中子孙。
雪雁得知后,却道:“胆敢那样对待宁安郡主,活该有此下场。”
赵云道:“侯家只是小事,圣人的目的乃是荣家。”
雪雁笑道:“我何尝不知这个道理?忠顺王府也算是给了圣人处置荣家的名目,处置侯家乃是圣人投桃报李。我且问你,荣家可已经处置了?是否和甄家一样下场?甄家牵连官员虽多,只怕还比不得荣家牵连者众罢?”
赵云犹未回答,便听黛玉打发人来请雪雁过去,又有周鸿请赵云过去。
雪雁已与黛玉有月余未见,自是十分想念,遂换了衣裳,夫妻两个坐车过去。
刚进京城,雪雁便察觉到一种与众不同的气氛,许多人都不敢在街上走动,她看向赵云,赵云亦是面沉如水,忙命观月驾车只管往周家去,路过一条街道,便见街道那一头传来无数吵嚷之声,雪雁悄悄揭开窗帘观望。
只见一车一车的箱笼等物络绎不绝地从街头运过去,无数大车过后,又是服色依旧鲜明的高门奴仆,一个个蓬头垢面,用绳子绑了一串,被士兵押解过去,从前的张牙舞爪此时悉数不见了,唯有一脸惊慌失措。
赵云只看了一眼,道:“这条街道那一头便是荣家,是荣家道,这些都是荣家的。”
雪雁静静看了一会,道:“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他们往日何等狐假虎威,今日荣家一败,他们落得官卖的下场,倒比主子们还好些,卖出去了还是做奴仆,不过是从这家到那家,倒是荣家的主子们或是入狱,或是官卖,都得不了好。”
赵云面色淡淡地道:“他们既享受了权势带来的荣华富贵,便该受到一朝倾覆之后所带来的苦难,别觉得他们家有谁无辜就可怜了,说到底,他们吃的穿的不都是从百姓身上剥削而来的血汗?不然,天底下何以都说天道循环,报应不爽。”
雪雁点头道:“这个道理我自然知晓,他们总不能享受了富贵,却不愿意忍受贫困。”
正说着,车行到周家门口,已有人请了进去。
黛玉见到雪雁,叹道:“你来时,可见到荣家抄家了?”
雪雁道:“见到了,我们路过时,东西和下人还没押完呢。”
黛玉听了这话,道:“今儿天还没亮,旨意就下来了,命我们老爷带兵去抄荣家,又有无数禁卫军看着,不许查抄荣家的士兵官吏贪污一件东西,荣家一干大小主子皆押入大牢候审,家里的下人先登记在册预备明儿官卖。”
见黛玉面色苍白,显然想到了不知道荣国府是否也会落得如此,雪雁忙走过去安慰道:“荣家如此,乃是自作自受,姑娘心里在想什么?”
黛玉苦笑道:“愈发觉得心中不祥,先是甄家,又是荣家,也不知道外祖母家如何。”
雪雁知她本性聪颖,一时无话劝解,便岔开道:“姑娘今天叫我来做什么?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来,因姑娘去送灵了,便没有告诉姑娘。”
黛玉忙问道:“什么事?我找你,也有一件事。”
雪雁将自己救了侯保,又求了忠顺王妃买地等事说了,道:“我想着,姑娘的银子放着也是白放着,倒不如把咱们家的地和房子铺子买回来,岂不是比别的强?”
黛玉听得惊心动魄,道:“真真你们胆子大,也亏得赵先生有本事,方救了这么些人。”
雪雁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既碰到了,当然不能袖手旁观。”
黛玉点点头,不觉想起英莲之事,也跟着骂了拐子几句,复又笑道:“咱们倒是心有灵犀。前儿我们老爷说,圣人下旨让老爷想方设法将查抄所得的东西折变出总数的八成来,老爷急得吃睡不安,我知道后,便说拿出八万两银子来,先将咱们家在甄家的庄田商铺买回来,既得回了咱们家的家业,也对朝廷尽了心,解了老爷之忧,有我们起头,说不定往后就容易些。我还说,你手里也有几个钱,不妨趁此机会拿出来置办些家业,你没有,我给你。”
雪雁听了,不觉莞尔,道:“难道竟是老爷管着这些?”
她先前在忠顺王府时如此想只是揣测,没想到长乾帝早交代给周元料理了。
黛玉道:“可不是,圣人只交给了老爷,谁让老爷管着户部呢,户部常说没钱,国库里也没有银子,圣人就说叫老爷在这上头想法子,东西交给老爷处置。这一回有些艰难,往常罪官家产折变容易,乃因只折变了二三成,这会子竟是八成,那些人便舍不得这些钱了。”
雪雁笑道:“老爷竟真的无计可施?”
黛玉点点头,叹了一口气,道:“为此,太太还说从公中拿两万两银子出来置办呢。”
雪雁道:“有了老爷太太和姑娘以身作则,外面也不好意思再说用二三成的钱来买下这些东西了。这些东西的价钱虽比往年贵了几倍,但比市面上又都便宜许多,且甄家的东西都是上等之物,他们如今只是观望着,等有人起了头,便会不约而同地出手了。”
甄家很多房舍良田都是巧取豪夺得来的,都是上上等,许多官宦世家有钱也未必能在一时之间得到这样好的良田房舍商铺,因此雪雁料想即使官价是八成,也有许多人趋之若鹜。
黛玉见她亦赞同此举,心中登时为之一宽,笑了起来。
雪雁想了想,开口道:“姑娘只管买下咱们自己家的家业,我若要买,还是得劳烦忠顺王府,因此就不必姑娘费心了。”
黛玉点头道:“也好,忠顺王府为你办了事,安了心,便不必担心你挟恩图报了。”
雪雁笑道:“我正有此意。”
忠顺王府如今冷眼看着侯家一蹶不振,看着荣家树倒猢狲散,牵连无数官员纷纷查抄入狱,一时之间,满朝文物竟空了三成,但是迅速便有新官就任,丝毫无损朝堂稳固,直到十数日后,荣家罪名尚未定下,仍在朝议,周元先料理甄家之物,张榜贴告,作官价折变。
一时京中之人都道:“这周大人何等清雅的人,如今也在意这些黄白之物来,莫不是因为户部的尚书坐久了,便沾染了铜臭味道?往年罪官之物哪件不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