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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紫看着她们,抿唇,皱眉头,叹了口气,“我唯一可以告诉你们的是,洞房不见得是一间屋子。”
众女啊了一声。
墨紫笑了笑,思绪就回到那天夜里。
眼前亮起来的,是一盏盏水玉灯。灯光朦胧,升起洁白的光晕,一圈圈挥散。
朦胧,不仅是因为水玉这种特殊的材质,更是因为这里本身的环境。而她发呆,不因为这些昂贵的水玉用来做灯浪费,也不是因为此时看不到美轮美奂,而是这咕噜噜冒着热气的一汪汤水。
“这是——”她知道这是什么,但她不知道元大官人是啥意思。洞房呢?
“你往上看。”元澄忙着点灯。
墨紫抬头,高大山崖石剪成不规则圆的夜空之中,好像谁踏碎了月光,星星璀璨。
“很美。”她喃喃,“没有——顶。”
“天为穹顶,石壁当墙,温泉作喜床。”元澄把所有的灯都点亮后,不知从哪儿找出一个坛子来,拍开封泥,顿时扑鼻的酒香,“十八岁那年我埋下的梅酒。虽然戒了酒,但今日大喜,合卺酒还是要喝的。”
他后面说的,墨紫都没怎么在意,“温泉当喜床?”亏他想得出来。
“秋夜凉,温泉正好,你又亲水,景致也是我所喜的。我实在想不出还有比这儿更适合当我俩洞房的。”最重要,没人打扰。
“你干脆说,以天为被,以地为席。”真是,这男人大胆得让她心咚咚跳。露天野地,是不是太刺激了点?
“这是圣人语,与此处相合,却与我心思不合,不敢妄用。”元澄低眸轻笑,“你不喜欢么?可怎生是好?连今夜在内,要待三昼四夜。”
三昼四夜?这里?可能是温泉的热度,墨紫有些躁热,“元澄,一般来说,洞房只有一晚上。而且,容我提醒,你很忙。”说是日理万机也不为过。
元澄笑着倒了两杯酒,朝她走了过来,“娘子真不懂为夫的心思,正是唯恐两人独处的时间少,为夫才要好好珍惜这三日。”
所以,处心积虑挑了这么个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地方墨紫不着痕迹退后,背部却贴到凉湿的石壁。她是千年后来的人,洞房花烛却是两世的头一遭,也从没想过在一个没顶没床的荒郊野外做什么那个事情。
“元澄,我觉得洞房如此隐私的事还是应该找个稳固一点的屋子,要不先回扬城?”心理有障碍,虽然温泉很诱人,灯光星光如梦如幻。
“墨紫,祝我俩百年好合。”风为媒,他代言。
合卺酒,她不能拒绝。
“你觉得别扭,我不勉强。”他放下玉杯,“不过夜已深,回去吵醒船工们也不好,在这儿将就一晚吧。我带了棋,要不要下着玩儿?上回我来时,在石头上刻了棋盘,你帮着找找。”
“呃?嗯。”想起裘三娘的洞房夜了,一盘围棋就给推迟半年,或许这也是她的契机?可她又不是不想那什么,只不过放不开而已。
她低头找棋盘,在温泉边上发现了,抬眼就说,“找到——”尾音消,眼珠子滚圆,“你……你……”
脱去喜服和里衣,已经上身不着一物的男子,顺着天然的石阶下到温泉里。然后,她目瞪口呆盯着他浸入水中,再湿淋淋得站起,往石头上放了一团可疑为裤子的东西。泉水及他的腰线——
“……墨紫”他大声道。
墨紫吓得往后一坐,“干嘛?”那么大声
“我叫你好几遍,你发什么呆?”元澄走到棋盘这儿,双臂往石头上一搁,“来都来了,不泡温泉岂不可惜。谁走黑子?”
阴谋色诱这人这么干,也不是第一回了。此情此景,让她想起在大求那个浴池里的暧昧,不过这时两人已是夫妻,擦枪走火也天经地义。不,不,不能中了他的计。她要是撑不住,那就等于默许三日四夜。天,不是一日一夜,也不是三日三夜,是三日四夜她绝对吃不消的,绝对不是不要,而是要掌握合理节奏嘛。
元澄笑眼望她,“娘子,你先下就先下,不用捏着拳头跟我拼命的模样。”
墨紫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手心出汗,禁不住擦了下脖子。
“热吗?”元澄留意到她的面色绯红。
“有温泉的地方能不热吗?”不但热,心跳还快呢。
“那就把嫁衣脱了吧,横竖里面还有衣服。”很不经意,很不经意,说了这么一句。
墨紫眯他,紧眯他,看不出一丁点关心以外的意思,这才转过身去脱了大红嫁衣。
那瞬间,元澄眸中微闪。
因为出嫁,里衣也十分讲究。桃花粉的轻绢,高腰束身,只有边襟绣了红艳剔透的相思果枝,再无绣花。裙分十二片,仔细看,染着白牡丹。束腰的,是一条两指宽的金丝线,线中雕银花,也是牡丹。腰侧垂一串纯净的红宝石,与相思豆辉映。宝石中有音石,风吹准了就有五音,悦耳得很。
墨紫吐口气,面对元澄,盈盈而坐,放落一子,“下吧。”
元澄不假思索,也放了一子,“论输赢否?”
“你不是说将就一晚?既然打发时间,当然不论输赢。”墨紫黛眉跳了跳。
元澄说声好,捏子贴面。
但很快,墨紫就又躁了。性感本不在俊美的皮相,对面男子又是自己早眼馋的,温润五官之下一点都不瘦弱的肌肉纹理,温泉蒸气留在结实手臂上,水玉灯的光映出他周身温暖色泽。他专注着棋盘,她专注着他,还越看越口干。
三昼四夜眉角一抽。
三昼四夜咬牙屏息。
“娘子可知,你看为夫的目光饥渴似狼?”元澄声音隐隐带笑。
“我没有。”慌里慌张举棋就拍,忘了他根本就没看她,如何知道她的目光像什么。
“还没轮到你。”元澄伸手去捉,本来泡在温泉里的,因此挥开一片水珠,溅在墨紫的脸上身上。
墨紫叫了一声,连忙抓袖抹脸,“你用嘴说就行了,挥什么手?”
元澄看着她忍俊不止,“娘子绝色,不过妆化了有些像猫。”
墨紫这才想起脸上有妆的,见元澄笑成这样,真学了猫抓过去,还喵呜叫。
元澄躲开后又是大笑,“每每以为了解你了,你就做出令我想不到的举动来。墨紫,墨紫,老天爷待我真是不薄。”
墨紫的心狂擂鼓,又来了,元氏情话,天下无敌。三昼四夜,见它的鬼,她拼了俗话说得好,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难道她常年锻炼的体力还不如这个文官儿?再说,这都名正言顺了。野地怎么了?星光月光怎么了?
想到这儿,她跳下温泉,以水扑面。
元澄勾起了嘴角,眸色更深,神情些微紧绷。明艳的妆容洗净,但她的妩媚从内往外透出来,更自然更美好。她是他的妻了,他这样想着,心里就涌出难以言喻的喜悦。
“你知不知道?”他慢慢靠近她。
“什么?”她全身在发烫,此时听不到心跳,只有那黑发墨眸的温润,占据心和眼。
“你在水中最美。”他单手抚她的粉颊,探身过来亲吻。
她闭上眼,感觉他的体温在唇间流连,双手抱紧他的腰。
她悄悄一回应,他便犹如脱缰的野马,深深吮吸她柔软双唇的甜蜜,直到手掌隔着她的湿衣却好像握着火,才结束那一吻。
“元澄。”她轻喘,睁眼看他抱起自己,又被放平在大石上。温泉扑上石面,在身下涌过又退回去,令她觉得舒服。“你挑了个好地方。”她其实爱极。
“我知道。”元澄笑得有些邪魅,修长的手指解开她的腰束,轻轻一扔,音石发出美妙的声音,落进温泉中,“我还挑了件好裙子。”那粉裙除了腰束固定之外,再没有任何带扣,是十分巧妙的裹襟。
墨紫才觉身前一凉,又顿觉一热。
两人之间再没有一丝隔阂,密密相逢,那般真实。
“那个,关于三昼四夜的问题,我问一下。”墨紫很紧张,所以想找话来说,“你开玩笑的吧?”
元澄没说话。
他沉沉得笑,笑声全坠进她载着的温柔乡中。三昼四夜,他可是期待得紧啊。
第一卷 欺我 辱我 我不忍 第453章 一念地狱
收费章节(12点)
第453章 一念地狱
纵欲,绝对不是好玩的,绝对是会短寿的,也绝对——是会上瘾的
那双感性的手,那副阳刚的身躯,肌肤激情摩擦的感觉,只要想到,身体就不自觉发紧,呼吸悄夺。
她这辈子做过的,最疯狂的事,莫过于此。
元澄那么斯文,不冷不热的人,谁想得到他还有那样的一面,纠缠不休,浓情蜜意,贪婪难止。有个词怎么形容来着?需索无度他,耍赖的,装傻的,撒娇的,强势的,趁她不备的,随时吃豆腐的,在这三昼四夜中,以各种面貌令她招架不住。
好吧,她也有反扑的时候,但和他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吃药了吧?”她陡然怀疑。
“吃药?”好几个声音在周围响起。
墨紫这才回过味来,已经下山了。天知道,她回到船上第一件事就是找床睡觉,要不是怕人看出来她体力透支,靠了岸都不想动弹。这时,她看着这一张张还在等着洞房地点的姐妹们,不由叹口气。不是她不想说,而是元澄不让说。夫妻同心,她尽管有“不好”的预感,也只能将这个秘密放在心里。
“落英,你跟水蛇在哪儿洞房的?”她眼一眯,“话说,那时候你俩在船上成的亲,可我没听到什么动静。”
落英突然的脸红,吸引了秋霜小衣等人的注意力,开始追问她。
墨紫抽身而退。
“墨哥,元相请你去。”臭鱼正好过来。墨紫虽然嫁了,但她的独立并没有从她的弟兄们心中消失。她永远是她自己,而不会是元澄的附属品。
“什么事?”她累。
“要打仗了。”臭鱼兴奋得抬抬眉毛。
墨紫不敢耽搁,连忙跑进大帐中去。
帐里,有些人是熟悉的,知道她的本事,所以一见她就点头示意。不过,也有不少面生的,只知她是元夫人,表情疑虑,不解男人的事为何让女人来参与。
这么多人望着她,她却只看到坐在主座上的男子,也就是她的夫君。肯定是那几天几夜的后遗症,他慢慢勾起的笑,让她心神一荡,有点口干舌燥。深吸又长吐口气,干咳一声,握紧了拳,面上笑不露齿。
元澄的目光仿佛洞穿了她的心思,单眉一挑,神情趣味盎然,语气却正经,“夫人请坐。”
虽然才成亲,但夫人这个称呼喊了有段时间,如今名正言顺,墨紫坐在他左手下。
“刚接到消息,南德六万官兵五百战船正朝神仙山来。探子回报他们偷袭扬城失败,又知道了我在此地的消息,转道前来剿灭。他们已上塔江,离这儿不过百里。”迫在眉睫,元澄依旧淡定,“夫人可有何良策?”
墨紫有些奇怪,事情如此紧急,他们应该已有对应之法,为何还来问她?环顾一周,看到不少人脸上不以为然的表情,她才明白这是元澄要在这些人面前树立她的地位。就像臭鱼他们仍喊她墨哥。
“从陈州上塔江本来只有一条水道,现在却有两条,南德军一定不知道这点,我们可以利用这个优势两面夹攻。然,对方有六万人五百船,而我方只有三万众两百余船,数量上相差悬殊,夹攻只能打个措手不及,不能久战。可以再诱敌深入,借云岭腹广道杂,分批灭之。”墨紫看着地图说出了自己的建议。
那些原本轻视的目光一一收了起来。
元澄看在眼里,淡淡一笑,“夫人的建议与我等部署的计划一致,只是瀑布之下走不了大船,除了籽草军为其定制的十艘之外,就是夫人的船,为夫可借用否?”
“可以。”成亲之后,她的意愿仍被尊重和重视,她觉得真好,“只是为此事找我来?”
“还有一事。”元澄停顿,看她的眼神清澈见底。
墨紫察言观色,“要我带我的船么?”她没有一开始积极主动,正是因为顾虑到他的感受。以前自己的决定自己负责,现在一个人的决定要两个人承担后果。
“没有人比你更熟悉你的船。”对元澄来说,这不是个容易的决策。理智告诉他是对的,但情感却排拒。可是,他不能强迫她留在安全的地方等他铩羽归来。而且这是战场,甚至没有什么地方真正安全。
“不错。我去。”很简短的四个字,她是正中下怀。
“籽草军五百人与你随行,全部听你号令。”他为她扫清任何可能出现的障碍,“只要拖慢对方的尾船即可,无需恋战。”
“是,我即刻出发。”墨紫得令。
“事成之后,可借秘道暂避,我这儿若平安了,自然会找人知会你。”元澄要留在最前线。
墨紫点头,连小心都不能说,因为儿女情长会让元澄在众人面前显得气弱。
丁狗起身请命,“元相,请让我跟随夫人。”
“不。”元澄和墨紫异口同声。说完又齐笑。
元澄道,“分敌之计,我方也需要分成几队来诱,你有你的任务。”丁狗已经不是墨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