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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仲凯愣了愣。“什……什‘会言’?”
他对读书没兴趣,也没那天份,高三就辍学在农庄里帮忙,也因为这个原因,他常被他姊骂没出息。
他也知道只有高中肄业学历的他,配不上拥有大学文凭的火妮,可是他就是认定了她,也因此农庄里天外飞来这么一个帅小子,他才会如此不安。
“连秽言都不懂,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讲话?!让开!”辜至美冷淡地要走。
“我偏不让。”凌仲凯展臂拦住他的去路,大声呛道:“失忆了还这么跩,你这小子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只能待在这里白吃白喝,有种的话,就在农庄里工作赚你的生活费啊!我打赌你连一天……不!你连半天都待不住!”
“我已经跟苗火妮说过了,等我的家人找到我,我会一毛不差的付清我在这里食住的所有费用。”
“哈!说的好听,谁知道你有没有家人,有没有人会来找你,如果你在这里住一辈子怎么办?一辈子白吃白喝吗?”
辜至美俊脸倏沉,怒目瞪视著他。“那么你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是你想怎么样才对吧!”凌仲凯轻视地(奇*书*网。整*理*提*供)看著他。“如果你不是存心在这里白吃白住,现在就跟我到田里去,大家都在田里干活,没理由你大少爷一个人待在屋里享福。”
辜至美冷笑一记。“带路。”
他会证明他不是一个存心白吃白住的人。
火妮一抬眼就看见两人火药味很浓的向她走过来,她稀奇地看著那两个显然气氛不太融洽的人。
“你们怎么会一起来?”停下手边的工作,她先看了看凌仲凯,再看了看辜至美,两个人的脸都很臭,感觉怪怪的。
凌仲凯用一根手指头指著辜至美,“他说只有他一个人在家里休息不好意思,要来帮忙。”
“真的?”火妮精神一振。
这个傲慢鬼跩归跩,起码懂得基本人情世故,现在正是农庄里最忙的时候,多个人手当然好。
“我要做什么?”辜至美蹙拧著眉心问。
“首先,去穿双雨鞋,戴顶草帽,看见那间小茅草屋没?”火妮好心情的指指田埂旁边一间不起眼的小茅屋。“里面什么东西都有,穿好了再过来找我。”她接著看向另一人,“仲凯,你去帮阿泰婶。”
自从苗家的一家之主苗大吉过世后,身为苗家独生女又性格刚强的她,就变成当家作主的人,梅淑珠凡事都要问过女儿,相当依赖她。
“是!大小姐!”凌仲凯耍宝地行个军礼,快乐的去帮阿泰婶了。
等一下火妮就会知道娘小子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软脚虾了,一副大少爷的样子,包管他不到十分钟就昏过去,哈!
辜至美穿好雨鞋,戴著草帽,神情别扭到不行的走出小茅屋,他不必照镜子也知道自己这副俗到爆的鬼样子有多滑稽。
“来吧,你的工作很简单,把树下那些肥料搬过来就行了。”火妮对他解说著,“肥料很重,你要有心理准备哦,因为都是有机肥料,我们的农田,主要种植叶菜类和瓜果类,大概有三十多种瓜果和叶菜。”
他看了她一眼,“意思是,不用农药?”
“对!”她兴致勃勃的对他说:“化学农药跟化学肥料都会伤害人的身体,不管是喷洒或者食用都一样,所以我们农庄从两年前开始,尝试有机栽种,虽然现在我们还在努力推广的阶段,但我相信假以时日,有机作物会被全人类给接受的。”
辜至美冷淡的看了一眼田里被菜虫咬得坑坑洞洞的青菜。“这些卖相差的蔬物,你想卖到哪里?”
她微微一愣。“啊?”
他挑眉道:“这些东西根本不能看,能卖到哪里?你太天真了,根本没有市场。”
火妮体内涌起一股很想打他一拳的冲动。
傲慢鬼讲话果然很刻薄,不鼓励她对地球和人类健康的这份心意也就算了,竟还泼她冷水?亏他现在还吃她的、住她的,真是有够不讨人喜欢的。
“有没有市场,不是你说了算,这么天然这么健康的东西,完全没有农药,只要是人都会选择有机作物的。”她给他呛回去。
辜至美冷冷的哼了一声,“这丑丑的菜,你要卖得比一般菜价贵才够成本吧?”
咦?他懂哦。
火妮一愣,回神后说道:“没错,但那也是不得已的,因为有机肥料的成本本来就比较高,而且在作物的成长过程中,需要花很多心思……”
他不客气的打断她,“这就对了,答案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投入双倍的资金,换得的经济效益却几乎等于零,这是傻瓜才会做的事。”
她讶异地看著他。
他到底在鬼扯什么?
自从她决定把苗家农庄全面转型为有机农业之后,家里的每个人都挺她,也都给予她最大的鼓励。
没错,现在农庄的财务状况并不理想,但大家仍然都支持她,才没有人对她说过什么“经济效益等于零”的鬼话哩!他真的是好笑极了!
“你还是早点打消你的有机梦吧,你这么做只会害死苗家农庄而已。”辜至美冷冷的说。
火妮抬眸迎视著态度冷漠的他,怒火在她美眸之中燃烧。“喂!傲慢鬼!你凭什么这么说?你又凭什么否定我的梦想?”
他冷漠的回望著她。“因为你的梦想不切实际,女人就是这样,感性大于理性,所以永远成不了大器。”
她语带嘲弄地问:“那阁下你又成什么大器了?失忆吗?”
说完,她得到一丝报复后的快感。
“你——”他拧起了眉心,冷冷瞪视著她。
火妮因为他的哑口无言而得意不已。“傲慢鬼,你一定从来不知道,那种为了自己的梦想而努力的感觉是多么快乐,或许在你没失忆前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凭空而来的,所以你才那么自以为是。”
他瞪视著她,俊颜铁青的抿著唇。
他在失忆之前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凭空而来,不是靠他双手创造的吗?
为了自己的梦想而努力?
这几个字眼好陌生……
难不成,被她给说中了?
“你回去!”火妮不留情面的说道:“这里不需要你帮忙,对于被你否定的这片农田来说,你的存在只是污染了神圣的它们而已,所以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辜至美也很不高兴。“我也同样不想待在这里,因为跟不理性的笨蛋沟通是一件很累人的事。”
他走了,还忘了脱掉塑胶雨鞋、摘掉草帽,直接走掉了。
火妮咬牙切齿的瞪视著他修挺的背影。
说她是不理性的笨蛋?
跟她沟通是很累人的事?
天杀的!傲慢鬼,你才是猪啦!
火妮以为经过昨天的火爆争吵,她今天不会在田里看到傲慢鬼,可是当吃完早餐、大伙都在田里工作时,她竟看到他穿著雨鞋、戴著草帽走向她。
他想干么?又想来跟她吵架是吗?
她防备的瞪视著他,就像一只随时准备出战的甲虫。
“你来做什么?”现在的她真的看他很不顺眼,因为他是第一个否定她的人,也是第一个对她把话说那么重的人。
都是他啦,害她昨晚失眠了。
从来没想过转型为有机农业对苗家农庄有利还是有弊的她,因为他的一番鬼话,胡思乱想了整晚,甚至还冲动的到母亲房间去问她,她是不是做错了?是不是带给大家困扰了?
“怎么会呢?女儿,你怎么会突然这么想,我跟你爷爷奶奶还有你小叔叔都很支持你的做法,其他人也一样,所以你尽管放一百二十个心去做吧,我们都是你的粉丝,永远支持你哟!”
听到母亲一番肯定的话,她才像吃了定心丸,不再怀疑自己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可是现在看到他,她心情还是整个不好,直觉到他又是要来打击她了。
然而,辜至美却只是看了她一眼之后,什么也没说,然后开始东看看、西看看,有时弯下身去,有时又站起来,令人摸不著头绪。
“喂!傲慢鬼!你到底在做什么?”一个小时后,火妮忍不住跑到他面前去质问他。
“不必你管。”他勾了一下嘴角,姿态是一贯的冷傲。
“什么话?”她的音量陡然飙高。“这是我家的田耶,你这样随便进来随便乱看,我怎么能不管?你起码要得到我这个主人的同意吧?”
“我做事一向不必得到任何人的同意。”他冷淡的说。
蓦然,他的心一动。
他怎么会这么说?
这句话……他说过——他说过对吧?
该死!才要细想,他的头又痛了。
“哈!好大的口气,好像你是什么大财团的大总裁一样,真是好笑极了……咦?你怎么了?头又痛了吗?”
火妮嘲讽的语气转为关心,见他抚著额头,好像快支撑不住了,她连忙扶住他。
同住了几天,她大概知道,每当他要试图想些什么的时候,头部就会产生巨痛,迫使他不能再想。
“我扶你到树下坐一下!”
他没有拒绝她一片好意,因为他的头不但像有针在刺一般,还晕眩的让他快要吐了。
火妮把他扶到大榕树下,小心翼翼地让他坐在盘根错节的巨大树根上。
“你还好吗?是不是很痛?”她半蹲在他面前,双眸担心地望著他。
他没有回答,突然之间,他竟猛力捶打著自己的头。
她差点没被他的举动给吓死!
“喂!你在干什么?你怎么这样打自己的脑袋,你这样会把头打受伤的!”
见他每一拳都那么“真材实料”,她连忙拉住他双手,阻止他自残的行为。
“不要……拉我……我头好痛好晕……”辜至美那张向来傲慢冷漠的俊脸上,首次浮现恐惧的神色。
看到他这样,火妮的心也跟著一缩。
天啊!他一定很难受很痛苦很害怕!
她不假思索的紧紧抱住他。“不要怕!你不要怕!我在这里!”
他的头倚在她小巧的肩膀上,身体被她温暖的小手抱住,这份力量稳定了他,不知道过了多久,头晕渐渐消失。
“你们在干什么?!”
一声愤怒的大喝传来,拥抱中的两人被人从中间硬生生的分开!
“仲凯?”火妮错愕的眨了眨眼,他害她跌坐在泥土上耶。
凌仲凯气急败坏的指责他们,“看看你们!大白天的,你们在这里搂搂抱抱像什么话?”
气死他了啦!
昨天看他们整天不说话,好像在冷战,他还高兴了一整晚,没想到今天两个人却抱在一起,莫名其妙!他真的快气死了!
“你想到哪里去了?”火妮蹙著眉。
“我想到哪里去了?我想到哪里去了?那要看你们做了什么啊!”凌仲凯犹自跳脚不已,一直在那里哇啦哇啦叫。
“神经!”火妮懒得理那只蚱蜢,她拍拍屁股站起来,关心地又蹲回辜至美面前。“你好一点了吗?”声音跟神态变得跟凌仲凯讲话时不一样,难得的温柔。
“吼~你干么这么注意他?!”有个人气炸了。
火妮一样不理他,此时此刻,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辜至美身上,很担心很担心他,那份担心流露在她圆亮澄澈的眼眸之中,令辜至美的心莫名一震。
想不到她也会这么温柔……
“怎么了?”她急了。“怎么不说话?还很不舒服吗?还是我送你到医院去……”
他的俊唇蠕动了一下,声音有点沙哑,“谢谢。”
火妮愣了愣。
谢——谢谢?
她有没有听错啊?傲慢鬼对她说谢谢?
“呃,你——你没事——吧?”她伸手摸他额头,确定他没有发烧,没有烧坏了头壳。
失忆已经很口怜了,如果连脑袋也烧坏,那就真的太惨了。
他凝眸看住她,再次说道:“刚才——谢谢你。”
火妮的胸口一热。
辜至美感觉到谢这个字,对他好陌生。
怎么?他以前是个不会说谢谢的人吗?他突然强烈的想找回过去的记忆,一个不说谢字的人,他是怎么活的?
一连几天,辜至美都出现在农田里。
他也没做什么,就是东看看西看看,有时候他可以盯住一棵菜良久,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看什么,不过他也没妨碍到别人,所以大家也就随便他了。
当然,有个人除外。
“哼!那小子超诡异的,我们一定要小心他,不然哪天田被他卖了都不知道。”凌仲凯经常语带敌意,有意无意地这么说。
“他又没做什么。”火妮对他的言论很感冒,在她看来,辜至美应该只是渐渐对有机栽种产生兴趣罢了。
她比较担心的是,都已经过了一个多星期,他还是没有恢复记忆。
看来她得找个时间跟小叔叔商量一下了,不报警也要有个期限,总不能他一辈子想不起来,就一辈子让他住在这里吧?这对他不公平啊!他们绝对不可以这么做,这样很自私。
“苗火妮,你过来。”
正在出神之间,听见有人叫她,一抬眼,看见站在农田中央的傲慢鬼正在看著她。
她看著他,眨了眨眼。“我吗?”
辜至美微抬下颚,“这里有第二个苗火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