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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笑,“不贪钱还是我金城国的人吗?财迷心窍不可怕,不过堂姊,你可知道这么多年来,为什么我们金城国都没有被贪污的官员弄垮?”
金城翩翩沉吟道:“因为先帝的处罚手段?”
“是啊,先王得知一件贪污的事情,哪怕只是贪污了小小的几两银子,也会立刻将贪官拿下杀头,并将贪官的九族送到黑羽国做苦力,就算他们不怕我这个金城王,提起黑羽国没有人不怕的。”
“但是……”她还想说,却被金城灵阻止。
“堂姊啊,你说如果送女孩子东西,应该送些什么好呢?”
金城翩翩愣了愣,了然地笑道:“王是想送礼给公主?”
“她这个人见惯了奇珍异宝,似乎什么东西都打动不了她。”他一副很为难的样子,“但是她来了这么久,我要是什么东西都不送也不大好。”
“南海的珍珠、西山的鹿角、东岳的灵芝、北域的甘露,王的宝库之中珍奇无数,不怕没有能打动公主心的东西。不过……”她故意拖长了声音,微笑道:“无论是什么礼物,其实都比不了王的一颗真心来得有诚意,来得能够打动人心。”
金城灵喃喃自语着,“真心啊?真心要怎么给呢?”
※※※※※※
金城灵走进东宫的时候手里握着一束铃兰花。本来他是带着微笑而来,但是刚走进宫院就傻了,只见满院子的家具,一堆大箱子小箱子,乱糟糟的人群搬着东西走来走去。
令狐媚站在寝宫门口,表情淡然地看着所有人,扬声说道:“把这些东西搬到西宫去好了。”
“等等,等等!”金城灵几步跑过来,按住一个正在搬东西的令狐族人,摸着那件紫檀木的大衣柜,惊问道:“你要干什么?”
“正在收拾屋子。”看到他出现,令狐媚,或许该说是令狐清清,似乎并不惊讶,“这屋子的东西和我并不相配,名贵的物品太多,住的时候还要提心吊胆以免弄坏弄伤,所以还是收拾出来送到西宫去比较合适。”
他不禁气道:“要收拾家具总要提前和我知会一声吧?这些紫檀木家具,这些名贵的瓷瓶玉器,本王之所以会放在这里,自然是有道理的,别忘了这里可是金城国!”
令狐清清扬起眉梢,“金城君这是在对本宫发脾气吗?”
“不敢。”他哼了一声,丢下手中的铃兰花转身向外走。
“金城君!请留步!”她在他身后高声喊着。
本来他是很想继续往前走,但是她的声音似乎比刚才多了一分温柔,不由自主地,他的脚步已停在那里。
“你们先下去吧!”她吩咐手下先离开。
片刻后,她走到他面前,手中握着刚才他丢掉的那束铃兰花。
“多漂亮的花,是送给我的吗?”她微笑着问。
他从鼻子里呼出一口气,算是回答。
“谢谢,花很漂亮。”她说,“比你前几次派人送给我的东西都好看。”
“那么多的丝绸珠宝你都看不上眼,居然就喜欢这么一束花?”金城灵不可思议地摇摇头,“要是外人听说了,一定以为你不是公主出身。”
她的眼波闪烁,“公主就一定要贪慕钱财吗?那些珠宝首饰、绫罗绸缎,我看了十几年,还有什么是我没看过的?即使有我没见过的又怎样呢?”
又是一笑,她接着说:“不过为什么你每次派人送东西都是悄悄地放在门口,人却不进来?”
“怕你拒绝啊,这样送礼以为你会收下。”他眼睛看到墙角那几口箱子,“看起来好像你动都没动它们。”
“既然是你送的,总要让我看到送礼物的人,才算是表达了你的诚意。”令狐清清摆摆手,“进屋坐?”
“你的屋子里还有能坐的椅子吗?”他嘲讽地瞥了眼房内,看了看四周,就在花坛旁的石台上坐下,“还是这里宽敞些。”
她愣住,看到他对自己伸出手。
“你不坐下来吗?”
“这里……有点脏。”她嗫嚅着,只是站在他身边,看着石台上的一层浮尘。
金城灵嗳昧地笑,“我的身上倒是干净一些,可是不知道你敢不敢坐?”
“别说这种话。”她的脸又红起来,“让别人听到不好。”
“这有什么?你这次来我金城国,不是说有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办好了,那第二件事情是什么?”
“第二件事情,”她清了清嗓子,“就是你我的婚事。”
“嗯,这个我已经猜到。不过,我们的婚期不是还没到,你哥这么着急让你嫁人?”
令狐清清思忖着回答,“丞相在年初的时候曾经占卜过一卦,说是年底凶煞星动,不宜婚事大吉。”
“是吗?”金城灵对这种占卜算卦之类的事向来看得很淡,“既然如此……”他跷着腿,似笑非笑地问:“公主准备何时下嫁?”
“我们俩不是曾经有过约定?”她小声说,“在没有外人的时候,只叫对方名字,不用敬称。”
“清清——”他灿烂地笑着,想拉她的手又怕她犯了恶心的老毛病,只有摊开手掌,作势拥抱,“你准备什么时候嫁给我啊?”
好暧昧的一句话,听起来是那么甜腻。这样的话应该只适于相恋多年的爱人,而不是他们现在这样的关系。
她失神地听他喊自己的名字,再听到他问自己的话,她必须强行控制自己才不至于把手放到他的手中。
“这件事,我正要和你谈。”她故意装作冷淡的样子,“白雪狐裘丢失,我族中的人对你们金城国非常不信任,为了安抚大众,加上我要和丞相商议此事,所以只能将这件事暂时搁置。”
“你是说,成不成亲要看你那个丞相哥哥的意思?”金城灵冷笑道,“有趣,真有趣,为什么你总是要听他的话?”
“你……希望我成为你的妻吗?”令狐清清试探着问。
他的黑眸闪烁,反问她道:“你想成为我的妻吗?你知道做我的妻要做些什么吗?”
她很认真地掰着手指说:“要帮你处理国务,要帮你和其他邻国以及圣朝及时联系,互通有无,还要……”
“不对不对,这些都不对。”他摇摇头,诡异地笑,“这些事情当然是要的,但是如果是寻常百姓家的夫妻呢?难道他们也有这么多的事情要做?”
令狐清清怔愣了,一时茫然,他看到她的表情,那抹诡笑更深了。
“我指的是……夫妻义务,这是公主成为我的妻后最值得我期待的事。”
如果这个时候面前有一池湖水,她一定会跳下去用冷水浇去自己脸上的火辣。真不知道为什么好端端的一个话题会被他绕到这种事情上,但是,即使觉得难堪,她也明白这是不可避免的事实。
夫妻义务?她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但是在身为婢女的日子里,耳濡目染太多相关事情,那些妻妾之间的互相倾轧,包括床第之间的缠绵,依稀都能懂个大概。
但是金城灵用这样笑吟吟的表情来问她这样私密的问题,在她的心中又一直因为掩藏身份而不得不提心吊胆的情绪下,无论如何也不能轻松回答他这个问题。
“这件事情、这件事情,你、你还是暂时别想太多。”她忽然变得有些笨嘴拙舌。
这一席话反而被他抓住话柄,追问道:“不想这些事情?你以为如果我不想,还是一个正常男人的反应吗?”
完了完了,今天看起来他是存心要来逗她的,她该怎样摆脱这恼人的话题?
就在她束手无策的时候,院门外袅袅婷婷地站着一个人,她立刻像看到了救星似地冲了过去,“翩翩姊,找我有事?”
金城翩翩好笑地看着她如释重负的渴盼眼神,偷偷瞥了眼金城灵,反问:“是不是我来得不巧?”
“巧,真是太巧了,有人要感激你救了她一命。”他起身踱步到她们旁边,颇富意味地看着令狐清清,又看看堂姊,“这么匆匆忙忙地跑来,是姊夫那里有什么消息吗?”
“不是他,是公主那件狐裘的下落。”金城翩翩带来的消息让两个人同时为之一震,其同时开口,“怎么样了?”
“刚刚有人禀报,在东宫门附近的墙角,有人用花丛遮盖了一个包裹,打开之后发现,是公主的白雪狐裘。”
“是什么人放在那里的?”他的神情忽然变得凛然起来。
“还不知道,正在追查。”
金城灵沉吟片刻后,说:“我去看看。”
他大步的离开,让令狐清清一愣,赶忙叫住也想离开的金城翩翩,“也带我去看看,说不定能帮上他的忙。”
金城灵走得很快,金城翩翩和令狐清清则并肩走在后面,距离他始终有几步之遥。
金城翩翩悄声问道:“我们王没有说什么得罪公主的话吧?”
“没有,怎么了?”她以为刚才金城灵和自己说的话都被她听去了,因而不大敢看她的眼睛。
她微笑着,“我看公主刚才的脸色不大好,以为王说了气到你的话,别看王在外人面前仪表堂堂,其实他很小孩子脾气,有时候也会有点不讲理,若是触怒了公主,公主请不要和他计较。”
令狐清清一笑,“你这个堂姊对他真好,你放心,我不会和他计较什么,再说我现在是在金城国作客,应该说是我有求于你们金城国,怎么会和他争执呢?”
“公主真是太客气了,金城国虽然国力雄厚,但说到底也是圣朝的附属国,绝对不敢和圣朝争辉,更不敢凌驾于圣朝之上。”
说完,她又皱眉小心翼翼地开口,“若是……宫内的摆设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希望公主也不要放在心上。我们金城国的历代国君都爱好奢靡,什么东西都要最好最贵的,才觉得最气派体面,也许和圣朝相比,是逾越了许多典制。”
“这也没什么。”令狐清清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反过来宽慰她,“金城人的脾气,圣皇还会不知道吗?金城矿产丰富,财力雄厚本来就是不争的事实,就好像玉阳沃野千里,稻香连绵,难道只因为它是圣朝的臣属,就不许玉阳的人民吃饱穿暖吗?”
金城翩翩松了口气,笑着点点头,“是我想太多了,没想到公主是个如此宽仁的人。”
“可千万不要这么说,我还有许多要向你请教学习的地方,而又论辈份,我也应该管你叫一声“堂姊”。”
最后一句话,令狐清清说得很轻。但是走在前面的金城灵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倏然站住,回头笑道:“你们两个人在说什么呢?说得那么高兴。清清,还没过门就找到闺中好姊妹了?”
她努了个嘴,娇嗔一句,“又乱说话了。”
金城翩翩好奇地问:“王为什么叫你“清清”?”
她急忙掩饰地回答,“哦,那是我的小名。”
“原来你们已经亲昵到开始叫小名了。”金城翩翩捂着嘴笑道,让她很不好意思,同时又有些心惊肉跳。
万一被拆穿身份,眼前这些与她嬉笑怒骂的人会怎样对待她?忐忑不安、惶惑恐惧着,她的心早已如同一团乱麻。
在东宫门的墙角处,早已有人看守在那个包裹前面。
金城灵率先走过去,问道:“是谁发现的?”
一个小兵跑过来,“王,是小人发现的。”
他看着他,“你是东宫门的守军?”
“不是,小人是西宫门的守军。刚刚下岗路过这里,就发现树下有东西,凑过去一看,看到包袱里面有一片白毛直晃眼,小人听说了圣朝公主丢了件白雪狐裘,不敢怠慢,赶快禀报了上头。”
“做得好。”金城灵灿烂地笑,居然还拍了拍那个小兵的肩膀,“本王手下有你这样机灵又聪明的人真是本王之福。”
那个小兵诚惶诚恐地跪下,连声说:“王看得起小人,是小人祖上三世修德,不敢再受王的赞词了。”
“不用客气,你立了大功,本王要重重地赏你。”他一伸手抓起地上的包袱打开,递到令狐清清面前,问:“公主,这可是你丢的那件白雪狐裘?”
“的确是。”白雪狐裘天下独一无二,她只要看一眼就认出真伪。
他大笑道:“太好了,本王的冤屈总算可以洗脱了。”
“王,可是还不知道到底凶手是谁?盗衣的人又是谁呢?”她提醒道。
金城灵却不以为意,“衣服都找到了,那些事情不算重要,我总算可以给公主一个交代,至于凶手,公主不用着急,衣服既然可以自己冒出来,凶手也会自己冒出来的。”
这是什么话?令狐清清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还要再说时,却被金城翩翩拉了一把,对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再问。
这让她很不悦,只说了一句,“我先回去休息了,”丢下在场众人,急匆匆地往回走。
金城翩翩追过来,俏声说:“公主千万别生气,王就是这样小孩子脾气,做事莽撞武断,并没有坏心。”
“一条人命,一件大案,他就这样轻描淡写地带过去?”她有些激动地反驳,“身为王者,怎么可以用“莽撞武断”来掩饰自己的幼稚无能?”
她再次丢下金城翩翩,恨恨地跑回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