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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被扔没了,马车里头倒添了不少美酒珍果点心,我拉开暗格,幸好,里头放的伤药还在,想是他们也认得是上好的伤药,不舍得扔掉。我忽地想起不妙,掀帘子对柳叶道:“快,我们跑快些,她们若是找到见月草解了毒,很快就会追上来!”
柳叶惊恐地回望一眼,拼命打马。
秦小公子支着脑袋懒洋洋打个哈欠:“不用怕,见月草不是解药,只能救命,但也要躺个六七天才能动弹,毒入脏腑,他们炼的邪门功夫是必定废了的。”
我打个冷颤看他,若哪一日被秦小公子知道是我害他武功全失,不晓得会拿什么毒喂我。
秦小公子蹙着眉头瞥我:“你身上臭气烘烘,还不找件衣服换了?”
我老脸一红放下车帘。在地牢里那多日,在地上围来围去,早是已经污了。我在外面与柳叶说话的当儿,秦江月已找了身干净衣裳换上。我扒了半日,只找出几件华丽的丝绸衣物,想是大娘的,好在颜色素净,看着还顺眼。
秦江月半眯着眼,见我忽然瞪着眼瞧他,一怔,忽地想起什么,恼怒道:“不用换了,你到车厢外头坐着去。”
我照例扯过被子盖住他。秦小公子发了脾气,咬牙切齿地道:“乔弄萧!”
我换好衣服,侧身躺下,他还是满脸怒气,翻个身不理我。
……
因为众多大人反映口臭问题;接吻删除。。。。。。^_^
表白
终是逃亡,我们心惊胆战狂奔了两个镇子,既不敢朝凌云山的方向,亦不敢去东圣国的官道。选了中间路线奔去靖州。
路过汴梁,打听到有姚家的镖局,便叫秦江月给我弄了个乞丐妆混进城中去,果然听说姚家已经在江湖上到处寻找姚子玉。
我与姚子玉相交一场,不能见死不救,但是经验告诉我,与江湖人纠缠绝对没好事,前头已经惹得被人到处追杀,与姚家还是不见为妙。我在城中破庙里寻了个机灵的小乞丐,与她一两银子,让她拿着姚子玉给的信物上门去交给主事的,只说有人托她捎口信,说姚家少主被阳原宫的人捉了去,速去救人。
小乞丐滴溜溜眼睛一转,伸出手心:“怎知你说的是真是假,若是骗人,少不得我要挨板子。姚家可是大户,我一个挨饿的乞丐,得罪不起,一两不够,再加二两。”
我吸口冷风,这世道人心不古,连乞丐都会敲诈,咬牙拍她脑袋:“贪心不足蛇吞象,这可是救人的善举,你消息传到了镖局,那赏银怕就不是一两二两的了!”
小乞丐的眼珠子又开转,我啪地拿走那一两碎银:“你不想赚,自有别人赚!”
“别别。”小乞丐一把夺走银子揣进怀里去,我眼瞧着她进了镖局的门,扯掉面皮,话已传到,拍屁股走人。
柳叶我们三人马不停蹄赶到靖州,才心安了些,便停下稍做安顿。靖州地处内陆,无甚可圈可点之处,倒是地方特产的果点颇是有名,城中有座“廉侯”祠,内有历朝帝王的题词。那廉侯听说是几百年前的一个清正廉明爱民如子不畏权贵的刺史,在靖州时名扬天下,依我看,大概就相当于前世的包拯。死后受民间香火,朝廷也跟着封侯。周边各城很有些文人骚客不时来拜会,顺便吃吃点心,评议时政。
此城民风淳朴悠然,没什么奸商,文化气息浓郁。原打算住几日便绕道去凌云山,但见柳叶整日愁眉苦脸,好似她兄弟快到了接客的日子。想了想,便去租了个两进的小宅院暂且住下,调理秦江月的伤势。
安顿好行李,我取出五千两银票叫柳叶拿去赎她弟弟,柳叶呆楞半响,忽地抹泪,跪地磕头不止。我连拉带扯都无法,柳叶不肯起来,哭道:“三娘之恩,柳叶无以为报,愿从此追随三娘左右。”
我唬了一跳,劝解她道:“现下我到处被人追杀,已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你跟着我岂不是受连累。”
柳叶抹把泪道:“柳叶不怕,三娘有本事。”
我老脸发红,禁不住有些许得意。来到这世界上,总算有人对我另眼相看。
秦江月坐在廊下闲闲看我一眼,插言道:“柳叶,她给你便拿着,赎了你家弟弟自在度日岂不是好? 跟着她三天两头逃难,还不若投江去的好。”
我气结,瞪他。秦江月眯着眸子挑衅地回瞪。
柳叶葫芦一笑,憨厚道:“柳叶虽笨拙,也知恩图报。三娘不是坏人,俺跟着安心。再一个,”柳叶揉揉眼睛,苦涩道:“夫郎你有所不知,我弟弟进了那种地方,便是赎出来,也不能在繁阳城呆了。我是个粗人,没钱也没什么本事,只怕养不活我兄弟,过不时日难保他平安。三娘是做大事的人,我愿跟着三娘,我别的本事没有,力气倒有,什么活都愿意干,求三娘和夫郎收留我吧。”
我得意地瞟秦江月一眼,咳……如今我也是做大事的人。
秦江月不屑地撇撇嘴。
柳叶走的时候,秦江月亲手做了两个庸俗妇人的假面皮,一个给柳叶,一个嘱咐出城时给她兄弟戴上。我收拾了几套女子衣服,裹些碎银给柳叶。
柳叶抹把泪,揪着我的衣襟道:“三娘,你应了我,一定要等我回来。柳叶若是回来见不到三娘,踏遍青月国也要找到三娘。”
我心头一热, 这里,终究有人牵挂我了。
晚上给秦江月擦身,见伤口已经结疤,恢复得不错,有些地方已经好了,皮肤跟缎子似的,不小心看直了眼手摸错地方,秦江月抬手一巴掌。
我一把抓住他扬过来的手臂,秦江月皱皱眉,眸子里有危险的流光划过。我叹口气,唇贴上秦江月的手。
秦小公子沉下脸,有发飚的趋势,我郁闷半日,终是捧过他的脸。秦江月蹙着眉头瞥瞥我,我倏地在他唇上浅浅一啄,放开。秦江月愣住,大睁着妖娆的眼睛瞧我。
我再次捧住他,轻啄一口,轻轻浅浅,换着地方,一下一下温柔地啄他的唇角。秦江月僵直了身子,失神地忘了反抗。
秦江月狭长清澈的眼眸染上了明媚的朦胧,脆弱地眨了眨,我终于狠狠吻上他的唇,撬开牙关,在他口中纠缠嬉戏,听他逐渐急促地喘息。
烛光暗下来,我离开他的唇,抱着秦江月轻声道:“江月,我喜欢你。”
巴掌又打过来,我驾轻就熟接住,低声道:“江月,等你武功恢复了,咱们就走得远远的,别去管江湖上的打打杀杀,我养你,就我们两个,自由自在的好好过日子,可好?”
秦小公子愣住,长长的眼睫眨了眨,皱眉,忽然翻个身卷起被子:“擦完了赶快滚,本公子困了。”
半夜,睡竹塌的我被秦江月扔过来的枕头砸醒,痛!我困顿地坐起身,眼睛睁不开,一边揉被砸住的地方一边抱着被子打哈欠。
秦小公子精神抖擞地坐在塌上,扫我两眼,不耐烦道:“我饿了!”
我使劲揉揉眼睛,疑惑看天光,明明还不到四更,天都没亮。秦江月怎么这么精神?
秦江月蹙眉:“枕头还我!”
我怒!是谁拿枕头砸我来着?砸完了我还要双手奉还回去让你再砸?!这里的枕头都是竹条编的,虽说不重,砸起来也够疼的,敢情秦小公子当我这头是铜墙铁壁。不给!
但是,我的行动已经出卖了我,我一边万分地唾弃自己的狗腿行为,一边乖乖把枕头给秦小公子放回塌上摆正,披上衣衫给秦小公子生火做饭去。
秦江月笑盈盈倒回塌上去,扁扁嘴,闭上眼睡觉。
黑咕隆咚的天光里,我咬牙切齿扇火。
猜疑
秦江月没有回应,不知道他心里是喜不喜欢我,又或者……我忽地想起秦江月从不问我的过往,也不问我的祖籍何处,家有何人,甚至也不问我与凌云山的关系。
那时节我撒谎说从别人口中知道他是闻名天下的水榭公子,他便信了么?他也从不开口要我带他回水榭山庄。
不是没有考虑过,可是我担心水家在对秦江月下手后,也不会放过水榭山庄,毕竟水家没见到秦江月的尸首,恐怕不会轻易放过,这时候回水榭山庄,恐怕路上不安全。
可是秦江月心里如何想呢,他对我只怕也有猜疑吧,只是从没有表露出来,不曾问过一语半言,来历不明的我在他眼中,到底是何样的人,莫非只是个过往的路人?他心里,又是如何想我的?
但……若是不紧要的存在,自然不必关心这些。
我怔忪半响,忽然没了力气扇火,软软坐在地下抱住膝盖,我对他的倾恋,不过是他众多追求者中的一个,微不足道……
更何况,一个令他猜疑的人向他表白……大概很可笑罢……我拧起眉毛,自嘲地笑。
熬好的粥端进房,秦江月睡得正沉,抿着嘴角,果然又皱着眉头。我抚平他的眉,秦江月那一排浓密的小扇子朦胧挣开条缝,我问他可要喝粥。
秦江月扁扁嘴:“困。”
我无语,拢上被子:“睡吧。”
天依然黑着,我却没半点睡意,坐在灯影里发怔。其实知道一个巴掌拍不响,若秦江月对我无意,我再是纠缠也无用。
我并不会爱人,前世如此,到了今生,依然如此。
前世眼见身边的好友同学一个个结了婚,最不济也换了几任男友了,小学同学早婚的孩子都打酱油了。而我,大学四年过去,依旧光杆一个。不是没有人替我拉线牵媒,只是,在我陪着N个人吃了N顿饭,看过无数场电影后,对着好友的痛心疾首,只会干笑一声:味同嚼蜡,实在培养不出感情。
我想要一见倾心。
记得有次约会逛街,那位硕士出身的老兄见了面后便想牵我的手,我扯着风干的嘴角僵硬地笑,一面把提包从左手换到右手,他捉了个空。过不久他站到了我的左边,我的提包也跟着右手换左手,我不想让他碰到我。
一下午逛过去,同学问起如何,我拍脑袋半日,已经忘了自己都逛了什么,说了什么,只记得一下午的时间不停地把提包从左边换到右边,右边换到左边。
那时节,我根本不知照顾人为何物,如今看,果然是报应。
老妈开始关心起我的终身大事,有一天咬牙切齿地问我到底想要个什么人。
我咳嗽一声,风凉地道:“文武双全,英俊潇洒,风度翩翩,风流倜傥,温文……”老妈噎得直拍胸口,一锅贴打过来:“你当是背书呢?世上哪有这样的人?!”
没想到我却来到了这里,跟老妈隔着时空。老妈,我终于瞧见了喜欢的人,可是,果然给那个算命的瞎子说中了:天下的姻缘,十对里有九对半都是不美满的,这就是人间!
我低头看秦江月,苦涩地笑,其实,单恋也是会累的。
手里头还有些银两,但不能坐吃山空,更何况以后柳叶还要跟着我,我纵是自己无所谓,也要给她姐弟两个一条生计。
这里离凌云山不远,听说吏治很是清廉,不如就在此安个门户,让柳叶她们安顿下来,待秦江月武功恢复了再做计较。
秦小公子一觉睡到正午时分才醒,像个孩子似的迷糊着脸瞅一眼外边的日头,嚷嚷:“乔弄萧,我饿了!”
我端水过来给他净过脸,把饭菜端上来。秦江月吃了两口,忽然停下,怔忪地看我。我正低头慢慢扒饭,待反应过来,问道:“饭菜不合口么?”
秦江月不语,微蹙起眉头看我。我叹口气,夹起一筷头菜放进他碗里:“多吃点,你现在要好好补养身子。”
秦江月抿起唇,拨拉下碗里的饭,我又夹堆菜进去,秦江月眨了下眼睛,弯起来的明眸里荡满水波,好似满天闪烁的星辰,纤长的眼睫小扇子一样铺开,只一笑,春光明媚,雾月出云。
我怔住,呆楞地望秦小公子。秦江月眉头一挑,瞥我一眼笑得不紧不慢:“看我管饱肚子么?”
我倏地红了脸,狼狈地低头扒饭,秦江月笑意更浓。
我在城中转了转,相中一家转手的酒肆,看那样子,应是家老字号,临着绿湖,湖对面即是“廉侯”祠。宾客凋零,里头店伙计没精打采地议论谁谁家的夫郎贤惠,谁谁家的夫郎